第8章
第八章
命運就算颠沛流離
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命運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沒趣味……
這首紅日像是按了單曲循環鍵,在徐衿腦海裏反複播放。沈放的音色和原唱李克勤的音色不一樣,沈放的嗓音更加清新悅耳,雖然改編成搖滾版。
很好聽。
她很喜歡。
早知道錄音了,徐衿慢悠悠地往樓梯,一格一格地走。
在這種熱鬧的氛圍裏她格格不入,似乎走出熱鬧進入寂靜無人的樓梯間才能露出她的本色,讓她瞬間松開僵硬的肩膀,做回自己,那種場合她不喜歡,也不自在,她會下意識繃緊身體,直至軀體僵硬。
很快腦海裏播放出了二胡《賽馬》的節奏,輪換着沈放這幾首歌在腦海裏翻來覆去。
徐衿嘆氣。
她多多少少有些感受到沈放對她特殊的感情。像是在火堆旁邊,無法做到沒感受熾熱的逼近。
他是一個很好的男孩子,帥氣聰明幽默有才華,招人喜歡,偏偏在這所學校她是職工,屬于老師這個身份。
老師和學生保持距離總歸是好的。
對大家對好。
徐衿忽地撒氣般頓住腳步,一屁股坐在五樓的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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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惱地拍拍腦子,警告自己別再想關于沈放的片段。什麽好不好,什麽歌曲,什麽沈放,都給我從腦子出去!
別想了!
趕緊給我滾出去!
默念完這句話,驀地腦海裏又閃現沈放的話。昨天沈放學着她的語氣編排她:“就喜歡你關心我的樣子。趕緊上課去!趕緊吃飯去!趕緊排練去!”
“你說你是不是在默默地關心我”
“不然你怎麽知道我明晚有節目”
“每次這種時候你都特別迷人,迷人的讓我心髒怦怦跳”
狡黠又得意地将手按在心髒上模拟心髒跳動的節奏。
诶。
怎麽又想他……
別想啦!回宿舍……
……
活動在八樓舉行,分別有四部電梯的,幾乎沒人走樓梯,樓梯間舊燈黯淡,空氣冰冷顯得有些荒涼。
燈不知用了多少年,外邊蒙了一層塵,光線朦胧,僅能看清階梯輪廓。
徐衿坐着不願走,這裏冷清,從大門吹過來的北風呼呼刺骨,正好讓她發熱的腦袋冷靜。她需要冷靜些,才不至于再次在腦海裏反複衡量沈放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好不好都與她無關。
她縮成一團,抱膝而坐,四肢需要取暖,腦袋需要吹冷風。
就這樣冷一下吧。
人要偶時常反思,時常冷靜才行。不然會沉溺誇贊、沉溺在安逸、沉溺在喜愛裏,從而忘記自己幾斤幾兩。像眼睛會蒙上一層霧,看不清自己原來的模樣。
徐衿吸了吸鼻子。确實有點冷啊。
忽然有件黑色羽絨從肩膀蓋了下來,一股清冽氣息劃過鼻息,徐衿偏頭看到白皙熟悉的面孔,羽絨服裏帶有一股暖意,徐衿頓時覺得心裏漲漲的填滿了什麽似的。
沈放坐在她身旁。
“這麽冷在這坐着,不回宿舍?”
徐衿默默嘆氣,她好不容易把他的歌聲、話語、笑容從腦海擠出去,他這下突然的出現,全都白費了。
徐衿覺得他他像個幽靈一樣緊跟着。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徐衿不經意間和他對視,眼中有無法忽視的着急與彷徨,像是看到她才安下心了松了一口氣,現在正喘着氣休息。估計表演節目剛結束就跑出來了,風塵仆仆的額頭沁出了汗,頭發絲胡亂飄揚。沈放額頭潔白飽滿,一左一右有兩個對稱凹起的小山丘。
看相的人說,這是看事業的部位,像沈放這種的額頭相,事業運很好,日後必有一番事業。
徐衿不禁盯着他的額頭出了神,沈放未來會從事什麽工作呢?他什麽都會,這麽厲害,肯定做什麽都行吧。
不管做什麽,他一定都做好的。
空氣一片安靜。
沈放側頭:“怎麽不說話”
“坐坐。想點事情。”
“想什麽事情?,想我”沈放一如既往的臭屁。
“想太多了你。”
“我不信。你鐵定在想我。”沈放說着往徐衿靠近胡來,徐衿也蒙了忘記了退後閃躲。兩人僅僅距離不到十厘米。
怦
怦怦
怦怦怦
心髒胡亂地跳動,二十一年來,這顆心髒第一次如此鮮活地跳動,像是注入了生氣。
徐衿面上忙不慌地遠離了些。
沈放壞笑:“怎麽?被我說中了,落荒而逃”
徐衿偏頭,胡謅:“hall of fame很好聽,而且你和那個女生看起來也很般配。”
注意力轉移的生硬。腦袋慌亂之下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卻說出了幾分鐘前的心裏話。幾分鐘前她确實在心裏嘀咕他們兩個很登對,郎才女貌。
且不說,目前她不想在這和他讨論這種暧昧的事情。燈關黯淡,一男一女樓梯間獨處,靠近了些,說了某些暧昧的話,容易形成暧昧的氛圍,太容易劍走偏鋒
沈放下意識推脫:“說什麽呢……再說了,要說般配,我只跟你般配,其他人般配個什麽啊。”
“哦……”
事物的發展往往不會按照心意走。而某種氛圍的掌握權也在更加強勢的人手裏。徐衿永遠是轉移話題的那個人,而沈放永遠是把話題拉回來的人。
而沈放的目标一直以來都是她,并不是她以外的任何人,更不可能是她以外的女生。
這樣的獨處空間是他一直所期待的。
沈放肩膀挨着肩膀,由下打量着她:“你吃醋了?”
徐衿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沈放立馬就不敢繼續了。憨憨地露出一個笑容,轉移話題。
“我唱歌好聽吧。二胡也不錯吧,鋼琴也還可以吧。”
看似疑問句,實際陳述句。他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很自信,清楚自己的優勢。
洋洋灑灑地臭屁一通,像孔雀開屏,跟徐衿說排練的好玩事,說表演的節目。
沈放這個人在徐衿這裏是多面的,是真實向地她展示的。他時而是霸道可靠的學霸校草,時而是紅着眼埋怨撒嬌的少年,時而是多才多藝愛運動的健将,而時而是憨厚怕她的小男生。
他自信又臭屁,幽默又正經。她來不及反應,沈放經常給她帶來不一樣的他,像是開屏的孔雀,總對着她開屏。
而在同事的評價中沈放僅僅是個懂事又聽話還很帥氣養眼,成績還很好的男生。
他有認真給她帶來不一樣的驚喜,盡管她不知道是否是他第一次這麽向女生展示自己,但她還是開心認識到不一樣的沈放,比同事了解的更深些。
沈放在一旁自說自話。忽然驚覺身邊人的安靜,不滿地發問:“你怎麽不理我”
徐衿敷衍:“都很好。”
“很好是不是該有個獎勵”
徐衿倏地站起來,硬邦邦地說:“我累了,先回宿舍休息了。”
披着的羽絨服應聲而倒,沈放手快地接住。起身太着急,随着羽絨服落下,徐衿的腳崴,沈放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吓死了。能不能好好走路摔倒了怎麽辦?”沈放嚴厲地放聲呵斥。
這一瞬間,徐衿覺得自己完了。他又重新展示了他霸道有男人味的一面,仿佛有他在,她是受呵護的那個。他急切地扶住她并且不客氣地罵她,徐衿卻覺得他罵得很暖心,忽地有一股熱流注入心髒,原本枯息的心髒重新活了起來。她感受到有人在乎她,有人在乎她有沒有受傷,關心她。
這種感覺如久旱逢甘霖。
四肢猶如宕機般僵住了,可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要更多關心和呵護,不自覺地靠近沈放。仿佛有某些不可描述的氛圍或氣息得引她抱住了沈放的腰,甚至擡起下巴吻了上去。
沈放僵住了,但很快回應起來。也許他想要溫柔輕輕地回吻,但笨拙得動作略顯粗魯,徐衿覺得唇角漸漸有些痛感,很快她便想到了什麽似的眼角露出笑意,她敢肯定這一定是沈放的初吻。于是她便不覺得痛了。
“你喜歡我嗎?”徐衿突然小聲地問。
雖然徐衿主動獻吻讓他欣喜不已。但沈放還有些生氣,徐衿為了逃避他而崴了腳,差點從樓梯間摔下去,如果她因此受傷那他一定罪不可赦,沒法原諒自己。這是兩件事,他必須得讓徐衿在意自己的安危,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于是他甕聲甕氣:“喜歡不喜歡你不知道嗎?”
徐衿沉默。
片刻後,沈放悶着聲不滿地數落:“不晾我兩個多月了嗎?不是說你是老師我是學生不是說比我大不是說……”
大有翻舊賬的意思。
徐衿不願聽他翻舊賬,直截了當:“我現在覺得不跟你談戀愛會很虧诶。”
“……”
“你長得這麽帥成績又數一數二,是校草又是學霸,這麽多人喜歡你,不像我從來沒人喜歡,感覺試試和你在一起會很不賴。”
“誰說沒人喜歡你?我不是人”沈放睜圓了眼睛盯着她說,有些委屈地為自己正名。
徐衿認真地點頭,緩緩道:“就只有你喜歡……”
“那……以後不得有更多人喜歡你啊!”
沈放信誓旦旦地說。
但這個時刻顯然不适合說這些,沈放強調:“是你說的,不跟我談戀愛虧。那我就當你答應我了啊……你別想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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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徐衿去開門。
沈放一臉得意地朝她挑眉,頗有些風流才子的韻味。
徐衿莫名地摸了摸鼻子,問:“……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醫務室坐坐”
“随便坐。”
徐衿沒鎖門,敞開的大門,人來人往都能看到裏面風景。但課餘時間敞開醫務室大門無疑是在招攬生意,招惹病人。果然沒一會兒徐衿就忙了起來。
下午放學就要放假了,聖誕假期十天,來醫務室的人不多,零零星星幾個人,但徐衿就是沒停下手。
忙完,上課預備鈴聲已然作響,而學生沈放還靜靜乖張地坐在一旁。徐衿擡眸:“上課了,回去吧。”
沈放欲言又止。
徐衿看過去,說:“假期我們再約。我有幾個兼職呢,乖乖回家等我聯系。”
兼職
沈放皺了皺眉心。
第二遍鈴聲催人上課,也響了,徐衿催促他回教室,沈放看了看她,說:“我沒那麽快回家。過幾天吧,你這幾天不用兼職吧?”
“快去上課,我們手機聯系。”徐衿不回他反而繼續催促他。
沈放看了看她,不舍地起身邁步走,走了兩步忽地停下來回頭幽怨道:“你這個親完就走人的負心漢!”
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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