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開拍
025.開拍
溫太傅——
少年太子賀止言猛地睜眼,耳邊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太子太傅溫玎護着賀止言暫避宮亂一路退至青衡山,卻在半山腰被圍堵。
溫玎曾從過武,賀止言身邊的貼身護衛聽他調度不計生死地阻攔追兵,誰料山上早有埋伏,山頂推下的巨石隔開溫玎與賀止言,後者更是在聽見刀劍入體溫玎悶哼聲中失足滑落。
溫太傅如何了?他受傷了嗎?
賀止言垂在身側的右手一用力想坐起來,胸口的劇痛卻讓他不得不維持躺着的姿勢。
他受傷了,也對,畢竟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去。
那他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賀止言擡起雙手,左手被繃帶包紮得嚴嚴實實,右手倒是露出了手指部分別的也被包紮了起來。胸口的鈍痛讓他伸出右手輕輕撫上,雖然沒仔細看但應該是挺嚴重的。
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他的父皇殁了,他得離開這裏找到溫太傅,他得回到宮內。
“咔——”雲導喊了一聲,将裴無渡從場中叫過來,“怎麽樣?下一幕知道怎麽演嗎?需要再講講嗎?”
救了賀止言的乃是本劇男主聞鶴,裴無渡飾演的另一個角色。
但他分.身乏術,雲導那邊給的辦法便是遇到聞鶴與賀止言對手戲時裴無渡先演其中一個,等過了再演另一個,依靠後期制作合并到一起。
雖說就目前來看雲導還是很滿意裴無渡的表現的,雲導還是會擔心裴無渡在接下來無人對戲的情況下無法入戲。
裴無渡此時還帶着一些賀止言的特色,與平時的冷淡有些不同,他微垂着眼眸光中帶着些溫軟,“唐老師有給我講過,應該可以的。”
唐垠飾演的就是太子太傅溫玎,青衡山那一幕需要去場外取景,也就暫時調到了後邊,等這裏拍完了再去補拍。
雲導愣了一愣,像是沒想到唐垠會這麽照拂新人,“唐垠都會給人開小竈了?”目光落到旁邊正在同邵禮蘊說話的唐垠,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來。
裴無渡為唐垠正名:“唐老師是位好老師。”
雲導不置可否地應了聲,見裴無渡毫無疲憊之色又道:“無渡需要休息一下嗎?還是直接開始下一條?”
每天都有詳細的拍攝計劃,拖延得久就會加班,拖着所有人加班會引起他人的負面情緒。
“不用休息,繼續拍吧,有哪裏演得不對還能早點調整。”
賀止言渾身上下都被包紮得嚴實,雙手勉強能動但無法支持他完成從起身到下床的一系列行為。
他只能躺在床上看着上方,他待的地方應該是個小小竹屋,他所躺的硬床左側貼着牆,硬床右側不足一丈的位置就是個簡陋的門,門此刻是關上的。
屋內正對門偏左一點是張木桌以及兩張椅子,桌上什麽都沒有,旁邊有扇窗戶,從外面透出些月光進來。
原來是晚上了。
門被從外面拉開,賀止言聞聲望過去,即将出口的感謝卡在了喉中。
無他,賀止言沒想到能有人與自己長得如此相似,初見之下難免令他驚訝萬分。
“醒了?”門口端着一小盆土豆神色恹恹的聞鶴慢慢走進來,“再睡兩個日夜你就徹底沒了。”
聞鶴低頭看了眼手中土豆,将之放在賀止言的床板上,“你應該餓了,吃吧。”
賀止言側頭就能看見緊挨着自己還冒着熱氣的土豆,沒有去表皮,像是被什麽燒過,表面還黑黑的。
盡管肚子已經開始唱空城計,他還是先道了聲謝,“是你救了我嗎?”幾不可聞地頓了一頓,“我叫唐止言,敢問恩人姓名?”
他的母家族氏姓唐,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于是略略改了下姓氏。
“聞鶴。”聞鶴将椅子拖了過來坐在賀止言面前,仍舊面帶懶倦仿佛沒什麽能讓他認真起來,“這是我的名字。”
伸手取過一塊土豆三兩下剝完皮遞到賀止言嘴邊,“拿去。”
多年經受的教育讓賀止言不曾做過躺着進食的事情,他微微抿唇,目光從土豆上挪到聞鶴那邊直視他的眼睛,“能否麻煩你扶我起來?”坐在床榻之上進食已經是他最後的堅持。
“你确定?”聞鶴微微挑眉,看着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傷患,“你斷了三根肋骨,左肩關節錯位,還伴随着各種擦傷撕裂。這裏沒什麽好藥,連止痛的藥都被你用完了,藥效馬上就要過了。”
聞鶴緩緩露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淺笑,帶着一點興趣,“退一萬步講,兩條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你可有想過稍微移動一下就很可能需要重新正骨。”
聞鶴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樣,拖長尾音“哦”了一聲,“對了,小少爺你可有在清醒時刻體驗過正骨的感覺?”
長歪的骨頭需要打斷再重接,對于已經在昏迷中度過這一階段的賀止言來說,是沒必要且自己找罪受的事。
賀止言抿着唇思考了許久,聞鶴則是一點都不急,往椅背一靠就像沒骨頭一樣懶散地縮在椅子裏。
灰色布衣的聞鶴看上去困極了,卻帶着賀止言也說不出的潇灑。
聞鶴就像是個發光體,這竹屋、這布衣,無法遮掩聞鶴本人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光華。
有跟太子太傅及特意挑選的教導師傅學習過的賀止言最終還是選擇了低頭,他知道正骨的過程會是如何麻煩,幫助正骨的人更是需要耗盡心力。
他無法讓這樣一個自得其樂肆意生活的人為了他再做一遍本不用再做的事,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聞鶴說沒藥了。
他還有事要做,他還肩負着特別重要的事情。他不再是從前順風順水的少年太子,他要趕快好起來去找尋溫太傅,還要回到宮內。
與自己所謂的堅持相比,他選擇向現實低頭,伸手去夠盆裏的土豆,“……你說得對。”
聞鶴在賀止言松動的第一時間就将剝好的土豆遞過去,面上沒有嘲笑,反而道:“別亂動。”單手抓住硬床上端的位置往上一擡,在賀止言愣神的瞬間讓他依靠着硬床勉強坐起來了一些。
“吃慢點,我去打水。”
賀止言此刻的姿勢能夠支持他低頭了,他低頭看着手中的土豆,神色有些複雜。
随着雲導的第二次喊“咔”,這場關于賀止言的就算是過了。他反複确認裴無渡的狀态後,讓他換了衣服後将聞鶴在這兩條的戲份一起拍了。
今天主要就是拍裴無渡的戲份,其他人坐在旁邊圍觀着嗑瓜子兒的行為就顯得特別悠閑。
邵禮蘊與唐垠是單獨坐在一邊的,邵禮蘊脫口而出一句:“這個年輕人……”
“基礎确實紮實。”唐垠理解老友的未盡之語,“聽說聞頌之前給他安排了不少課程。”他接連說了幾個名字,又特意點出其中一個,“這個好像是你同門小師弟?”
邵禮蘊應了聲,“我也沒想到他居然肯教人。”而且,就他師弟那臭脾氣,居然還能順利教人直到人家出來演戲?
想到之前同門聚會時小師弟說那話,他簡要複述了一遍:“他‘一方面是因為聞頌這個活招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裴氏裴無沂。無他,聞頌附贈的資源太擊中要害了,裴無沂給的價格也太豐厚了’。雙倍的誘惑,他根本頂不住。”
唐垠聽見好友說的那個大致金額,“啊”了一聲,換他他也頂不住。
聞頌要早說是這麽個“雙倍誘惑”,他說不定就把複檢排在教授課程之後了。
“不可能的。”邵禮蘊出聲反駁他,唐垠才知道自己已經把想法說出了口。
“小師弟說聞頌就是先接觸了你,知道你要複檢認為身體更重要才放棄你這邊的,畢竟那教授課程确實滿得過分。”
對一個老師來說課程已經算滿了,裴無渡還上完了所有老師的課甚至還是表現優異。
有什麽能比身體更重要?對他們這種拖家帶口進娛樂圈只是因為喜歡的人來說,在家裏能其樂融融在圈內能一直演戲,不是就最美好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