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都以為我是大善人

第69章

第69章

某個最強離開後, 神渡見流面無表情地一拳砸向了禪院直哉的腹部。

“我應該說過。”

他拿着刀垂下眸，視線漠然地掃向跌坐在地上的金發少年。

因為對方剛才的話，彈幕再次引起了一小片負面的情緒。

五條悟在不方便出手, 現在他随時都可以殺了禪院直哉。

“等…咳！等等！”

禪院直哉胃裏的酸液差點一口氣全吐出來。

“我可沒有調用新的侍女來服侍我！”

“見流，我們可是最親近的人。”

“你不喜歡的事, 我怎麽可能做？”

他捂着肚子示意那邊的家仆趕緊過來, 眼裏帶着幾分不滿。

替禪院直哉拿着書包的侍從是曾經掉過池塘裏的小男生, 見狀立即緊張地跑上前俯身停至兩人身前。

“少爺……二少爺。”

“喂, 你說，我這兩天打罵過你嗎？”

“沒、沒有！少爺。”

“……”

雖然很慌張，但情緒裏确實不見說謊和恐懼的因素。

身上也沒有傷痕。

神渡見流打量了對方一陣, 默默收起刀具, 捂住嘴咳嗽了幾聲, 咽下了喉嚨裏湧上的腥甜。

他不再搭理這倆人, 轉身走向傻眼停在路邊的輔助監督。

“等等！”

禪院直哉再次叫住了神渡見流。

他扯了一下嘴角, 英俊的外表難得露出偏向讨好的友善笑容, 握起拳重重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見流，你是不是身體不好？嘴唇煞白, 還總咳嗽。”

“我回頭讓人給你送點藥去。”

堂兄甚爾沒離開家的時候，禪院直哉歲數太小, 什麽都做不了數。

但是今日不同于往日。

禪院直哉要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新弟弟——

這是強者應得的。

神渡見流：“……”

奇怪的人。

自己剛才打了他一拳，雖然根本沒使出自身力氣的1%, 對方眼中卻沒有出現負面的情緒。

他不太理解禪院直哉為什麽能擁有這樣的感情。

既然對方不再繼續傳播絕望，又是擁有才能的人, 神渡見流沒必要搭理他。

确認彈幕大部分恢複平靜, 白發少年莫名其妙地離開了這裏。

***

詛咒師摻合進來的任務只是一個意外。

神渡見流沒和三島監督多說，接下來又去了兩個地方, 袯除了2只二級和1只一級。

得益于剛穿過來時的忙碌，之前累積的咒靈幾乎全部消亡，現在需要嚴陣對待的大部分都是剛出生的咒靈。

那兩只二級和一級神渡見流沒殺，拎着它們只剩半口氣的“屍體”回到了高專。

五條悟似乎不在學校。

夏油傑的氣息也不在宿舍附近。

神渡見流只在一樓大廳的自動販賣機旁邊看到了上次見過的兩個學弟。

“啊！！”

灰原雄大叫一聲，兩眼放光地看着邁進門檻的白發少年。

“禪……禪院學長！”

“……”

察覺到對方是在叫自己，神渡見流停下了腳步。

他想了想，把蒙在眼前的柔軟布條摘了下來。

“有事嗎。”

“……哇，您的眼睛！果然，之前是您救了我們吧？”

灰原雄瞬間把膚色蒼白的少年與自己記憶中的面頰重疊在一起，彎下腰對着神渡見流深深鞠了一躬。

“那個，其實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對您說——”

“上次真的十分感謝！”

“如果不是您的救助，我們已經死了。”

站在對方身邊的七海建人也放下手中的飲料，低頭尊敬地彎下了腰。

但是比起這個……

他忍不住用餘光偷偷瞄向神渡見流身後的幾只龐然大物。

它們全部昏死過去，身上還沾染着同等于血跡的紫色粘液，每個咒靈都奇形怪狀，投下來的陰影加在一起可以把宿舍整層的一樓覆蓋住。

不詳的氣息和過于濃重的壓迫感，二級……不。

那只“龍”型至少是準一級！

這是多麽可怕的力量？

對方剛才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就因為那種不好形容的邪惡氣息下意識流出了一滴冷汗，差點懷疑高專的結界出了故障，有陌生的一級咒靈闖進來卻沒有發出警報。

現在徹底看清“可靠的學長”身後根本塞不進宿舍大門的三只咒靈，七海建人陷入了無盡的沉默當中。

果然……

他這些前輩就沒一個正常人吧？

只有夏油學長算正常一些了。

“沒事。”

“你們不用在意。”

神渡見流清淡的聲音打斷了淺金發少年的思緒。

“傑在宿舍嗎？”

“诶？啊！是說夏油前輩嗎？”

灰原雄直起腰，向站在面前的白發少年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夏油前輩在操場研究新術式！”

“話說禪院前輩，您身後是剛降回來的咒靈嗎？”

“好厲害呀，我還以為高專的警報失效了呢。”

“……”

七海建人：問出來了！

有些時候他确實挺欽佩灰原的，這家夥從來不內耗，有問題當場就問。

“嗯。”

神渡見流沒有否認，拎着3只咒靈的腿和亂七八糟的須子轉身離開了宿舍。

地面因為咒靈身體的摩擦發出輕微的搖晃，這副地動山搖的架勢自然吸引了院子後方夏油傑的注意。

“見流？你……”

正在操場思考新招式的黑發少年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幾只怪物，短暫地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

“你從哪裏搞來的這些咒靈？”

2只二級就算了，其中還有只一級。

雖然知道神渡見流是日本名副其實的第四個“特級咒術師”，但是現在咒靈日益減少，他連任務通知都接不到，別說降伏新的咒靈了。

“路上遇到的。”

神渡見流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地把看不見的東西丢到了夏油傑面前。

“請吃。”

“呃……謝謝？”

夏油傑神色微妙地接受了三只沒有死亡的咒靈，動用術式把它們變成了黑色的咒靈球。

他的「虹龍」在和伏黑甚爾戰鬥的時候被殺了。

沒想到還有再見到龍型咒靈的那一天。

“我以後遇見了都會給你帶的，傑。”

神渡見流感受着空氣中的密度和氣流，從而判斷着黑發少年手中那個球體的大小。

這三只都是東京都內部的咒靈。

其他咒靈分布在東京以外的地區，不好一路帶回高專，不然數量其實可以更多。

出于多種原因考慮，這種行為沒必要。

“……”

夏油傑正在吞噬咒靈球。

他的面色稱不上好，俊秀的臉龐失去了平時挂在面上的溫和微笑。

【嗚嗚嗚嗚心疼傑】

【原著形容過咒靈的味道，像擦拭嘔吐物的抹布，是壓垮他的原因之一】

【傑現在只能一個人在操場訓練，好心酸】

【沒辦法，五條悟已經是最強了，還學會了領域，傑直到最後都沒掌握領域】

【但是他的極之番·漩渦密度可以達到和悟的赫差不多】

【傑其實沒領悟漩渦的真谛啊！後期腦花占據他的身體時，漩渦可以直接抽取咒靈的術式為己所用】

腦花？

神渡見流眼球沒有絲毫變動地掃過彈幕，眉毛略微蹙起。

他走到夏油傑身邊，關心地詢問道：“不好吃嗎？”

“我去給你買些糖。”

大概是沒想到神渡見流會這麽問自己，英俊的黑發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意外，沉默的表情恢複了許多：“沒關系。”

“不用了。”

“有關系，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

神渡見流語氣認真地握住他的手：“你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傑是我的第二個朋友，我很關心你。”

“……”

沉默。

比之前還要久的沉默。

夏油傑下意識想要收回去的手掌停在了原地。

他神情微妙地張了張嘴，面對着少年如此真誠的話語，完全無法說出半點掃興或者說教的話語。

而且可以握手，本來就是自己之前說過的。

這家夥沒什麽常識……就沒什麽常識吧。

他以後多看着點就好了。

總不能把人給弄丢了。

“對了，見流。”

意識到兩人剛好都在操場，夏油傑輕咳一聲，打破了運動場莫名有些奇怪的氛圍。

“我們上次說好了要切磋吧？”

“你今天感覺怎麽樣？要試試嗎。”

他細長的雙眸掃過神渡見流的臉頰，雖然還是白到透明，但比昨天好了許多。

“我這幾天研究出了新的術式。”

“應該挺強的。”

悟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日本第一，甚至領悟了領域這項技能。

夏油傑不可能容忍自己止步不前，與對方的差距越來越大。

他這兩天靜下心來，打算研究一下自己的術式，看看能不能拓展出新的內容。

比方說，攻擊不止是依賴于自己的體術和咒靈獨立的行動。

他想研發出自身可以使用的攻擊類術式。

除此之外，領域的問題夏油傑也在思考和探索，他最近正在努力學習簡易領域。

所幸，攻擊類的術式夏油傑已經研發出來了——

将咒靈壓縮成最高的密度，以術式的形式打出去。

他目前還沒有給這項技能取名字，使出來的效果暫時也是未知，甚至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如果真的打出來，效果應該不會差。

“可以。”

神渡見流點了點頭，他思索了兩秒，又搖了一下頭。

“我等下還有事情，傑。”

“你可以先打出一擊新研究的術式，我陪你試探一下強度。”

“诶？你還有事要忙嗎。”

夏油傑并不想勉強神渡見流。

他打量着白發少年在陽光下病态到反光的秀氣臉頰，有點擔心對方的身體狀況依舊不是很好，因為不想拒絕才找了個借口。

“如果你忙的話，下次再切磋也可以……”

“不是的。”

神渡見流舉起懷中的刀具，認真說道：“等下想忙的事情希望傑可以陪我去。”

緩緩拔掉的沉重刀鞘，身形單薄的白發少年微微俯下身，發揮三成的速度沖了上去。

“！”

夏油傑本想詢問去哪的想法頓住，下意識往旁邊閃開，內心有點說不上來的無奈。

“別突然就沖上來啊。”

“先打個賭吧……如果你贏了我就答應陪你一起去想去的地方？”

神渡見流輕眨睫毛，對臨時添上去的彩頭興趣不大：“好的。”

他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單手撐着地面翻了個身，再次攻了過去。

切磋一觸即發。

夏油傑也不再廢話，表情逐漸嚴肅地擺出了對戰的姿勢。

他不是傻子，能清楚地察覺到神渡見流剛才的攻擊有放水。

對方的速度比昨天袯除一級咒靈的時候慢多了。

這讓夏油傑感到幾分懊惱。

他曾經和伏黑甚爾戰鬥過，至今也無法忘記敗北的滋味。

今天是重新和天與咒縛戰鬥的機會……

他要看看自己相較于之前有沒有進步。

兩人用肉搏打了兩個來回，夏油傑在快速後退的途中立即釋放出幾只咒靈進行幹擾。

确保彼此拉開适當的距離，他濃縮了白發少年剛才送給自己的2只二級咒靈，将它們壓成一個小球丢了出去。

“轟隆——”

圍在操場邊境的牆壁直接被轟了個對穿。

巨大的濃煙和灰塵在空氣中彌漫，震耳的聲音驚飛了不遠處林子裏的一大片鳥群。

“見流！？”

沒有功夫去想砸壞建築物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夏油傑下意識加快速度跳過去，擔心神渡見流沒有反應過來被砸中。

“沒事。”

白發少年的聲音從他身後響了起來。

表情十分平靜地單膝蹲在地上，神渡見流用手背抹掉鼻尖因為消耗過度流出來的鮮血，步伐平穩地站直了身體。

“發動術式的時間有些長了。”

“累贅的動作比較多，你剛才應該在我被左邊的咒靈遮擋身體，距離我78米的時候施展術式，這是最佳的狀态。”

“不應該在我被左右兩只咒靈同時遮擋住的時候攻擊，因為我那時已經洞穿了你的行動軌跡。”

“167米的距離也有些遠了，傑。”

“你有6步多餘的動作導致咒力……？消耗過多，不然效果還可以再提升。”

“……”

夏油傑驚詫地轉回頭，略微瞪大了幾分眼睛。

竟然在自己發動術式之前躲到了後面。

而且是在有咒靈幹擾的情況下，判斷力、速度、爆發力和觀察能力等等都是怪物般的水準。

那一刻，他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第二任天與咒縛，神渡見流名副其實。

不，甚至比前一任還要強大。

仔細複盤細節，确實如神渡見流所說，自己剛才施展術式的時機有些晚了。

“見流。”

夏油傑磁性悅耳的嗓音不可避免地增添了一絲信任。

“對于這個術式本身，你還有什麽建議嗎？”

“……”

其實沒有。

神渡見流覺得夏油傑可能忘了，自己根本看不見咒術師的術式。

對方剛才釋放出來的咒靈，他完全是憑借其它感知注意到的。

自己可以教導修正對方戰鬥方面的直覺和動作，讓攻擊變得最大化。

但如果是對這個世界特有的“才能”進行指導……神渡見流就不太清楚了。

他想了想之前看到的彈幕，面無表情地重複道：“你可以直接抽取咒靈的術式為己所用。”

“什……！？”

夏油傑反應了一秒才确認神渡見流在說什麽，不由搖了搖頭反駁道：“我的術式是任意驅使自己降服的咒靈。”

“能打出剛才的術式也是因為攻擊體本質上是我的咒靈……”

等等。

既然高度壓縮咒靈的密度都可以。

抽取對方的術式怎麽不算任意差遣的一種？

這或許真的是個思路……試着開發看看并不耽誤什麽。

擁有術式的咒靈一般在一級或者一級以上的特級。

如果他不僅能降服并驅使咒靈，甚至能抽取對方的術式變成自己的，那麽擁有許多一級/特級咒術的自己＋不同等級的咒靈存貨……

夏油傑可以确信，自己的實力将更上一個階層。

“見流……”

“你其實是天才吧？”

黑發少年擡起拇指抵着額頭，整個人有種任督二脈被打通，心緒前所未有的通明和敞亮的感覺。

他這兩天真的時不時會覺得，神渡見流是上天看自己太累了，特意派遣給他的知己。

沉重的疲鈍感在慢慢地消弭。

一切不好的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說起這個，夏油傑扶住自己的劉海，問出了之前想替學弟證實的問題。

“你昨天怎麽沒回寝室房間？”

“灰原……就是你見過的兩個學弟，他們說是你救了那兩人。”

“你還有印象嗎？”

“嗯。”

兩個人的戰鬥已經因為夏油傑術式的成功使出停歇下來。

“是我救的。”

神渡見流對以前救過的人沒什麽好說的，他們現在已經擺脫了絕望，不需要自己關注。

“剛才他們在宿舍和我道謝了。”

他從來不後悔救下任何人。

白發少年順勢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打開翻蓋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12點45。

目前沒有出現新的咒靈通知，時間自由。

“這樣啊。”

夏油傑的心情難得在此刻異常平穩，注意到神渡見流的動作，他體貼地走過去：“所以？”

“你之前說要去的地方在哪裏？我們走吧。”

“我的一擊已經結束了，回來再繼續也不遲。”

“盤星教。”

……

空氣突然詭異地靜止了半晌。

黑發少年英俊的臉龐暫停在上一秒還算和煦的狀态上，以至于嘴角僵硬得太突兀，從而生出了幾分扭曲。

“……你剛才，說什麽？”

夏油傑直勾勾地盯向白發少年纖弱病态的臉頰，因為對方轉瞬即逝的話語，腦子裏無法控制地浮出了一群臉皮褶皺在一起、只知道鼓掌的惡心嘴臉。

他原本輕松寧靜的心情一掃而空。

就好像刻意掩蓋起來的腐爛氣息突然被人翻了出來，露出了滔天的惡臭，連表面的僞裝都維持不住。

“盤星教？”

“那個普通人聚集的組織？”

“嗯。”

神渡見流仰起頭認真地回視對方，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今天接到的任務和盤星教有點關系。”

“所以想去看看。”

“傑，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