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爺，您……
少爺，您……
誰也沒想到，看上去狹窄的通風管出口，底下竟然是可以供人通行的密道。
林放一手撐着手電幫姜沁打光，另一手上擡，穩穩托住姜沁的手腕，扶着她落地。
管道很狹窄，剛好和一人肩寬相近，甚至不能容納兩人并肩行走。林放舉着手電朝着漆黑的深處走了幾步。
被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亮，姜沁面前一片漆黑，只有前方若隐若現的光暈勾勒出林放的身形，皮鞋與地面輕擦的細微聲響也被無限放大。
姜沁盡可能适應着眼前漆黑的環境，心裏後悔自己為什麽把包留在了車上，她的手機包括其他一切随身用品全都放在了包裏。
自己現在要是有個手電就好了。
雖然她并不特別怕黑，但徹底抓瞎的環境還是容易滋生負面情緒。
林放似乎沒有聽到姜沁跟上的腳步聲，沒再繼續往前，而是側着身後退回來觀察姜沁的情況，手電打在姜沁身上的時候，下意識地朝地面壓了壓，避免強光直射她的眼睛。
見姜沁站在原地躊躇，林放走到她身前，伸出手：“我牽着您。”
姜沁盯着他寬厚的手心，抿着唇，還是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本以為林放會這樣拉着她的手一直走，沒想到他牽着她手腕一翻，忽然一個側身，邁到了姜沁的身後，同時把亮得晃眼的手機塞到她的另一只手裏，自己則以一個背後環抱的姿态虛扶着姜沁的腰身，偏頭在她的耳側低聲道：“光源給您，別怕。”
姜沁胡亂地點點頭，現在她可以控制光照的方向，再加上林放完全護在自己的身後，心裏稍微有了些底，她在光照可見的一米左右範圍內，試探着邁出了一小步。
平底鞋在金屬板上蹭出了細微的聲響，緊接着皮鞋鞋跟輕敲地面的聲音響起。
林放鼓勵的音調從身後傳來：“對，很好，慢慢走。”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後頸，姜沁莫名覺得有些癢，從脖頸處的大動脈一直癢到了心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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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她臉一紅，睫毛無措地輕顫幾下，在林放看不到的地方，耳垂的紅痣已經紅得能滴血。
“再走幾步，馬上就到了，別怕。”
林放環着她的腰，左手托着姜沁舉着手機的左臂，在姜沁邁出每一步的時候，都用語言進行鼓勵和回應。
随着密道的深入，姜沁能明顯感覺到血腥味漸趨濃郁，似乎是從管道的兩側湧出。甚至還夾雜着不甚明顯的啜泣聲。
像是人在哭？但又聽不太清。
但不知是出于緊張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姜沁緊捏着手機，角度都沒有亂晃一下，光線一直向前直射，具體兩側是什麽情況她根本無暇關注。
而且她幾乎是在林放托舉的狀态下機械地前行，耳邊每過一會兒就要感受林放低沉的聲音帶來的酥麻，鼻尖時刻萦繞着林放身上特有的紫檀木氣味，所有的一切都沖淡了姜沁對血腥氣的感知。
“稍等，先停在這裏。”
前方便是閉合了的金屬門板，和入口處差不多大小。
林放見已經走到了管道的盡頭，輕聲囑咐姜沁，從她的身後繞到前方，順着身體轉動的幅度，手掌從她的手腕滑到了手心，以保護的姿态整個兒地包住了她的手，蹲下後，用空出來的左手仔細敲擊着門板的四角。
姜沁也跟着半蹲下來。
“姜總，幫忙打個燈。”
姜沁把手機朝高處舉了舉。
林放右手一直緊握着姜沁的手背，左手從褲兜裏摸出方才的活動刀，朝着朝着門板鎖扣的地方輕輕一旋，“咔嗒”一聲，門板應聲而開。
大量新鮮空氣湧進了密道，昂貴又熟悉的香薰味道鋪面而來，終于讓姜沁有了一絲安心的感覺。
她卻沒有立刻松開林放的手。
而是任由林放牽着她，試探地推開門板。
林放往下看去，确定落地點周圍沒有雜物阻攔後，轉過身對她安撫道：“我先跳下去，然後接您。”
姜沁小幅度地點點頭。
林放松開了一直包着她手背的大手，大致預估了一下通風管口與地面的距離，借着門板開合的力度一拉一拽，幹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随即立刻轉身，朝着在上方舉着手機的姜沁伸出手。
借着手電微弱的光源，自上而下的俯視角度，姜沁這才注意到林放額角不知何時被擦破了皮，血跡早已幹涸，只有暗紅色的一小塊疤痕扒在發梢，他卻渾然不覺，一直擡着雙手準備接她落地，仿佛不知疲倦。
壓下心底翻飛的思緒，姜沁慢吞吞地蹲下坐在管道口，伸腳往下試探，重心下移的瞬間，林放已經找好角度，一手扶着她的小腿，一手在她的背上支撐着保持平衡，穩穩地接住了她。
林放松開手的瞬間，姜沁腳下不穩，直接撞到了他的懷裏。
硬邦邦的身體瞬間緊繃，姜沁的臉蛋撞到他胸前，明顯地感知到了他剎那間表現出的僵硬，臉上也泛起了薄紅。
沒等她站直把氣捋順，便被林放擡手扣住後腦勺，重新将整張臉都壓回他胸前，快步閃身躲到角落的櫃子後。
一陣淩亂的步伐漸漸靠近，緊接着就是兩個人連續開關門的聲音。
“祁逸，我說了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密鑰！”白蔓蔓聲嘶力竭地搖頭：“既然你那麽不相信我，甚至想利用我幫你藏東西，那為什麽還要擺出一副深情的樣子，我簡直惡心！”
說着，她一把拽下了頸間懸挂着的戒指，砸到了祁逸面前。
戒指“骨碌碌”地在地上滾了幾圈，粘住了細微的灰塵。
祁逸覺得很棘手，也很頭疼，他拾起地上的戒指，掏出手帕仔細擦拭一番，發現确實不是密鑰之後，索性接受了現實，捉過白蔓蔓的手，把戒指套回她的手指：“蔓蔓你聽我說，我很愛你，但這個密鑰事關重大，如果被祁風知道，他不會放過你的！”
白蔓蔓偏不信邪，一把打掉祁逸的手，戒指瞬間從手裏滑落，又重新“丁鈴當啷”地落回了地面，祁逸再一次把它拾起來，捏在手心裏。
她嘶啞着嗓音，神情全是被欺騙的絕望：“哈！不會放過我，你知道嗎祁逸，今天他帶着好多人，沖到姜總的公司來給我下馬威。我問你，他什麽時候打算放過我了？”
祁逸被白蔓蔓無意中透露出的信息吓了一跳，他怔怔道：“祁風他……去找過你了？！”
白蔓蔓冷笑：“何止。當我好騙，什麽确認我的安全，估計就是想要拿回你的那什麽寶貝密鑰吧！”
門外漸漸有腳步聲靠近，祁逸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肯定發現了。祁風那個瘋子……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白蔓蔓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祁逸一把捂住了嘴。
白蔓蔓奮力掙紮，祁逸卻越發驚惶，他聽着門口處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一個手刀将白蔓蔓劈暈，将人打橫抱起安置在角落裏的櫃子後面。
然後他就看到了林放和被他攏在懷裏的姜沁。
六目相對。
姜沁從林放的臂彎裏擡起頭，禮貌微笑：“……嗨。”
火急火燎的祁逸頓了幾秒鐘，心知現在不是計較他們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的時候，索性直接把白蔓蔓揣她懷裏，低聲叮囑：“幫我看好她。”
說完又惡狠狠地瞪了林放一眼，在對方平靜的注視下，扯了扯西裝衣領，又擡手撫摸了一番藤蔓纏寶劍的銀制胸針，像是獲得了什麽鼓勵般，才轉身朝門口走去。
祁風意思意思敲了下門，并沒有給祁逸留隐私空間的意思，直接大步流星地踏進屋內。
“密鑰呢？”祁風一襲唐裝，腳下生風，大馬金刀地坐在桌前，正好背對着姜沁三人。
姜沁被林放掩着嘴，大氣不敢出，濕熱的呼吸噴灑在林放的掌中央，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
祁逸恭恭敬敬地站在祁風對面，幫祁風沏茶，低眉順眼的樣子全無平日裏的意氣風發：“還沒找到，正在追蹤線索。”
祁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置可否，餘光偶然瞄到了祁逸胸口處別着的胸針，擰着眉擡手，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把扯下砸在地上：“廢物！早和你說了，別戴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銀制的胸針“啪！”的一聲在地上四分五裂地炸開，原本緊緊纏繞寶劍的藤蔓也被迫斷成了兩截。
“抱歉父親，下次不會了。”祁逸被拽得一個踉跄，卻絲毫不敢反駁，站穩以後連忙道歉。
手心緊緊握拳，鋒利的鑽石切面割開了他的手心，逐漸從指縫中滲出血跡。
“只要密鑰一天不在手中，隐含的危險就一直不能拔除。這件事你辦得實在欠妥，從今天起就先待在這裏吧，沒我的允許不準出去，等我處理幹淨再露面。”
頓了頓，祁風又補充道：“還有，聽說你今天去接了那個蠢女人，她現在在哪？”
祁逸低着頭，撒謊比說話都快：“吃過飯後送她回家了，現在應該在她的公寓裏。”
祁風深深看了他一眼，輕嗤一句：“最好是你說的那樣。”
說完，祁風将手裏的茶一飲而盡，起身離去。
“知道了父親，父親慢走。”
祁逸恭恭敬敬地在門口鞠躬，目送祁風消失在視線外。
他合上門，沉默地轉過身，從地上拾起摔成幾瓣的胸針，攏到手心裏，目光逐漸陰鸷。
緩解好自己的情緒後，祁逸才轉到了姜沁三人藏身的地方，從雕花的衣櫃裏翻出幾件制服之類的衣物，直接扔給林放。
然後把兩套疊得工整的女仆裙之類的裝束遞給姜沁，語氣真誠許多：“姜總，蔓蔓的衣服麻煩你換一下。”
姜沁點點頭，打量了一圈明顯是中式裝修的房間，抱着白蔓蔓轉到屏風後面，很快給自己套上衣服後，也動作利索地幫白蔓蔓穿上了。
等她半抱着把白蔓蔓帶出來後，林放早已換上了板正的西裝，甚至還細心地加上了領結。
和剛才狼狽的樣子判若兩人。
卻讓姜沁覺得和他的距離似乎遠了一些。
祁逸扶着白蔓蔓靠在長塌上，手剛從她的腦後抽出，門忽然被敲響。
“少爺，需要給您備夜宵嗎？”
祁逸看了一眼姜沁和林放，腦中瞬間勾畫出了方案，他迅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嗯，再來兩個人備水，我要洗澡。”
“好的。”
門外的人收到命令後，腳步聲漸行漸遠。
很快，門外的腳步聲又大了起來，而且比較雜亂。
祁逸朝着林放微微點點頭，林放略微颔首，跟着他一起站到了門邊，兩人一左一右。
“少爺，您的夜……”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便立刻被祁逸一個手刀放下，林放和他幾乎同步，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間睡在了地上。
推着餐車的小姑娘見狀驚恐萬分，後退幾步，幾乎尖叫出聲，結果聲音卻被壓在了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來。
“噓。乖，不打你。”
姜沁捂着她的嘴，把人往屋子裏拖，快速在她耳邊安撫道。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急切地點頭表示自己會配合。
姜沁朝着她微微一笑，松開了手。
祁逸十分幹脆利落地上前，直接把她放倒。
“你……”
“都是祁風的人，我信不過。”
祁逸甩了甩手，壓着聲音朝着兩人快速道：“動作快些，這裏到處是監控，推上餐車跟我走，帶着蔓蔓趕快離開這裏。”
姜沁和林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将自己與餐車的距離拉開。
祁逸：……？
姜沁淡笑着躬身，往林放身邊挪了挪，示意他自己處理白蔓蔓：“祁先生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