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太好哄

第13章 除夕

除夕

定了早上十點的鬧鐘，阚書華已經早上八點醒來，煮了個早餐，吃了後，行李箱補了一些昨天還沒收拾下來的東西，三亞常年平均氣溫在十九到三十度，幾件短袖，帶些簡易的東西就行。初五飛愛爾蘭倒是要收拾出冬天的衣服先飛過去，寄存朋友哪裏，到後直接拎走。

安排好一切，李清明也随着十點的鬧鐘醒來，揉着眼睛出來客廳，眼見着昨晚打開平躺的一大一小行李箱已經安安分分地立了起來，問：“收拾好了”

“嗯，去洗漱，吃早餐，十一點去接爸媽。”阚書華這樣說。

“好。”李清明轉頭回了卧室，迷迷糊糊刷牙洗臉，換了一身幹淨利落的衛衣牛仔褲，外搭一件馬甲，在這邊冷，但到了三亞就是熱，所以最裏面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到時方便脫，阚書華也被他搭了一身年輕一些的裝扮。

到了阚爸阚媽住的富人別墅區後，阚媽大驚失色，連忙圍着阚書華驚呼：“哦莫哦莫，這是我兒子那個小古板呢？西裝襯衫呢？”

阚書華黑色連帽衛衣，藍色牛仔褲，一件白色馬甲，灰白色時髦運動鞋，李清明之前就給他買了的，上班極少穿，今天沒抗拒，李清明便這麽搭着了，剛換上李清明都眼前一亮，別說阚媽認識他四十年了。

阚爸聞聲也出來了，大手摸着光頭，頻頻笑道：“這樣穿不錯，年輕了二十歲。”

本沒什麽感覺，衣服而已，西裝襯衫跟運動套本質只是遮掩裸體，卻不想三人都這樣驚訝，搞得阚書華都不太好意思了。

不過這個不好意思沒維持多久，二老的注意力就被李清明吸引住了，三人又開始說說笑笑，阚書華被排擠在外，好像他才是誤入一家其樂融融的人。

十二點吃了午飯，四人就上了司機的車，二點半的飛機，時間來得及，阚媽給李清明解釋她娘家都在三亞。

到時一起見姥姥姥爺兩個舅舅舅媽和小姨，讓他別緊張擔心，都是好相與的。

阚書華親爺爺奶奶逝去後，阚爸又是獨生子，是以後來每年回海南過年，一大家也是其樂融融。

這些，阚書華也有跟他說清楚，是以只是對着阚媽笑着點頭，總不能白費阚媽的心意。

而且就算阚書華不說，他也要問，他是做銷售出身的，人情世故總不能少，禮物早就都寄過去，到了阚書華個人公寓，到時見面一一送去就好，連幾個小家夥，阚書華表弟表妹有孩子的都準備了。

兩個多小時的飛機，眯了一會兒，看了半部電影就到了，走出出口，看見阚媽和一大家子打招呼，為首的是兩個頭發灰白的老太太老爺爺，李清明疑惑地看向阚書華。

阚書華抿嘴笑着解釋：“都來接機了。”

一陣熱鬧，出口就擠在一起叫人，老人小孩都在，李清明跟着阚書華一個個叫人。

“姥姥姥爺。”

“二舅，二舅媽。”

“三舅，三舅媽。”

“小姨，小姨丈。”

李清明乖巧和順的樣子，尤其讓長輩稀罕，寒暄好一陣，姥姥已經握着他的手，笑眯眯的樣子很是滿意，兩個舅媽和小姨都誇了好一通。

最後還是二舅出聲說道：“好好好，清明長得真俊吶也得回家再誇哈，回家喽。”

阚爸阚媽上了二舅的車，阚書華和李清明上了三舅的車，上了車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感覺被幸運和熱氣砸暈，原來不只阚爸阚媽開明，連姥姥姥爺舅舅舅媽小姨小姨丈也都開明，接受他們的身份，絲毫看不出任何一點介意，是他從來沒想過的，雖然阚書華和阚媽都曾寬慰過他別擔心，大家都很好相處，但聽到的和實際體會到的，是不一樣的，是天差地別的。

阚書華感受到他激動隐忍的目光，神秘兮兮說：“回到家，還有驚喜。”

“還有”

阚書華沒有騙他，原來這個家還有一對跟他們一樣的情侶，三舅的二兒子愛人也是男生，兩人還養了一對混血龍鳳胎，五歲了，對此阚書華說：“收養的。”

原來這樣。

兩個萌萌的娃娃不怕生人，阚書華和李清明跟着大部隊進入獨棟別墅，穿過前院進入屋裏時，兩個混血寶寶就往他懷裏撲，奶聲奶氣喊着嫂嫂，李清明的心都被喊化了，當即想抱起來，各個不讓抱，抱着妹妹玩了一會兒，二舅的兩個孫子也都在，一個四歲，一個兩歲，四個孩子熙熙攘攘的。

李清明陪着玩了一會兒，他都累了，小孩還興致勃勃，後面讓阚書華打發了，李清明才得以解脫。

一大家子，男士都進了廚房做飯，擠不進去的都蹲在門口擇菜，阚書華昨晚宿醉腦袋還有些脹就沒去，李清明想去幫忙，被小姨拉過來客廳坐着了，于是他只好陪着女士聊天，話題從李清明這裏轉到美容，最後到了投資、藝術和文學，涉及之廣泛，李清明有些也插不進去話，只能在一旁靜靜聽着。

阚書華就坐在他旁邊，無聊之餘看了看幾個小朋友，小孩子打打鬧鬧不可避免，可這幾個孩子過分的平和謙讓，大的讓着小的，男的讓着女的，竟怎麽也吵不起來，和諧的不行，實在罕見，李清明頻頻驚奇的不行，阚書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嗎？難怪這樣有涵養。

阚書華是獨生的，可二舅三舅和小姨不是，二舅生了一男一女，三舅兩男一女，小姨兩個女兒，加上四個小朋友，一個二舅大兒媳還在肚子裏的孩子，足足二十四人齊聚一堂。

這樣的大家庭其樂融融，穩定平和，尊重孩子，才适合生孩子，養育孩子，可一個個都是晚婚晚育的，阚書華就是，過年都四十一了，都還沒想法，至少李清明從不知他有沒有這樣的想法。

于是他就這麽問了：“你會想要小朋友嗎？”

阚書華微微一愣，繼而問他：“你想養小孩”

“不是，”李清明說：“我在問你。”

“一個家庭裏養孩子這件事，又不是一個人決定的，是兩個人共同決定的。”阚書華這樣說。

确實也是。

但李清明想到的是，他再不當爸爸，就該當孩子的爺爺，至少年齡上面不占優勢，別人家爸爸二十幾歲，他倒好四五十歲才一胎，人家四十幾歲都二胎、三胎了。

委婉的提醒：“阚主任，過年你就四十一了，這事不急”

這樣家庭養出來的，他是不擔心阚書華當不好爸爸的，再說他沒有感受過完整家庭的是怎麽樣的，想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奶聲奶氣叫他爸爸，李清明竟然有點興奮和期待，要是繼承了阚書華那張絕世的臉蛋，就更完美了。

阚書華沒出聲回答，只是看着他躍躍欲試的火苗要沖出眼睛了，便說：“這本就不是能急的，孩子不是阿貓阿狗，給吃給喝就行，還得精心教養、教育，不覺麻煩”

阚書華去問他。

但李清明已經陷入幻想奶娃娃的到來，絲毫沒把話聽進去，“怎麽會麻煩誰說阿貓阿狗給吃喝就行了，你沒看我教旺財用貓砂，學握手嗎？我也有好好教它的！”

李清明義憤填膺，阚書華悄摸着笑了下，是，貓砂最後還是他鏟的，握手也是他教會的，他最厲害了。

人多力量大，一個男士超兩三道菜，十幾道菜就成了，保姆都沒用到，阚書華李清明幫忙将炒好的菜端到飯廳裏，兩個表妹也跟着拿了碗筷出來。

很快一桌大圓旋轉餐桌擺滿了香噴噴的菜，人手一杯橙汁，李清明一個一個的望高腳杯裏倒新鮮出爐的橙汁，這樣小小的舉動，二舅媽和三舅媽都誇了好一陣，又是聰明又是勤懇的誇，給李清明整的臉都紅了。

他也發現了，無論是誰做了什麽事，都是只有被誇的份，絕不說那些喪氣的話，也極少罵人，就連兩歲小朋友自己拿着碗筷吃飯，椅子桌面到處弄得米粒和菜條，亂七八糟的，都要鼓掌誇一句好寶，學會自己吃飯了，好棒棒。

這樣的氛圍，李清明如何不期待和阚書華擁有自己的孩子呢。

晚上回了卧室，洗了澡躺床上，李清明好奇的問：“阚書行出櫃那會家裏就沒一點反應嗎？就這樣平和的接受了？”

“當然不是，”阚書華背靠床頭，翻着手中的書：“不然我也不會二十五歲和女孩子形婚，那時我并不知家裏的态度，是直到後面他帶嘉園回家，我才清楚他們的态度。”

周嘉園是阚書行的另一半，混血龍鳳胎的爹地。

“一開始也不理解，強勢說服書行嘗試當病治療，後來發現治不好，開始接觸中醫，連法事，都試遍了，書行聽話懂事，折騰下來但也煩了，大吵一架，帶着嘉園離開了三亞。”阚書華合上書本，躺下來摟住他，李清明自覺在他胸口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才聽他繼續說：“後來姥姥姥爺幾個舅舅舅媽小姨，還有我媽專門飛回來，一起去聽了很多同型戀的講座，了解這個群體，才知道原來是先天性的，舅媽懊惱，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哭個沒停，媽說那時一大家抱着一起哭，後來還是姥爺說，就這樣了，人生在世，男的女的都行，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後來日子也越過越好，就沒什麽好追究的了，老人家嘛，不都希望孩子健康平安快樂，其他就由他了。”

李清明靜靜的聽着，心裏震撼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竟然是古稀老人外公開的口，但他還是好奇的問：“為什麽不是你明明你大書行五歲，該出櫃的應該先是你才對。”

“那時沒有喜歡的人，”阚書華頓了一下：“不對，是遇到你之前都沒有遇到喜歡的人。蘇炆因為和女孩子談戀愛跟家裏頭鬧的天翻地覆，讓我幫幫她，稀裏糊塗領了證，鬧了五年，後來她父母也累了，懶得管了，也就這樣接受了。”

阚書華也說了，蘇炆的父母最後拎着一車禮品到他面前道歉，說耽誤他五年時間，事實上那段時間他一直忙于工作，感情一點動靜都沒有，只好禮禮貌貌地送走叔叔阿姨。

李清明笑問：“那過年回誰家”

阚書華：“回自己家。”

領證這件事只有雙方父母知道，多一個家人都不知道，醫院那邊阚書華透露，是為了方便打消說親的媒人念頭，到後來領了離婚證，他都沒說，還是很後來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