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位客人4
第30章 三位客人4
即便善子之前已經跟三號再三保證過絕對不會出現意外事故——
“你不用思考得那麽複雜, 對方是除了力量非常吓人之外,基本上就是……當成狗狗來理解就行了。”
三號的腦袋裏一瞬間只蹦出來了臉上寫着神字的二號冒着金光的身影:“那更加完蛋了吧!?”這話幾乎是下意識就從他的嘴裏冒了出來。
此刻已經是晚上大概八點半過了幾分鐘的樣子,二號早回後廚方向處理那個闖入的小混混的事情了——畢竟善子也不是犯罪者, 她這裏也沒有那種用于關押他人的空間, 總不能讓這個人一直在家裏當家具, 做清醒夢做到天荒地老吧?
而善子和三號則是在咖啡館的門店方位直接開始布置起了場地。
和三號想象中和‘參拜’相關,或是任何談得上‘神聖’的場面相距甚遠。
那位脫線的老板娘只是指揮着他打掃幹淨了衛生,再在門外挂上了代表關門的[close]标志,在大廳擺上了一個圓桌, 放上了兩三個椅子。
然後那個老板才從櫥窗裏撿出了一小盒子賣剩下的甜品裝進了打包箱:“這是一會兒交給外面的人的。”她姿勢有些嫌棄地讓三號把這個放在外帶口的窗臺上, 還頗為陰森地囑咐了起來, “一定要确認對方給了錢才能把盒子交給他們噢,絕對不能讓那些家夥吃白食。”
而另一邊,那個老板娘已經面無表情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調, 直接從冰箱裏摸出來了不對外販賣的起司、慕斯、海綿拼在一起的切件拼盤蛋糕。
她搞得像是女子茶話會一樣,甚至下血本拿出了估計價格已經超過了蛋糕本身的琉璃多層托盤,把迷你的甜品點心也擺在了上面。
然後那個老板娘才泡起了茶。
最後她敷衍地随便洗了洗幾個造型古樸的空酒具。
……這到底是要招待誰啊, 又是甜品又是茶點又是茶又是酒的,還這麽區別對待。
我們走的到底是個怎麽樣的流程?到底是什麽類型的神明會喜歡這種東西?
三號露出等號一樣的眼睛哈了一聲,已經開始思考起自己要不然也去買點貢品好了, 弄兩束花擺上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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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而被他悄悄吐槽的那位貓眼老板娘已經轉過了身體,“把東西搬過去放上吧。”她把明顯已經超過三號承擔重量的東西直接放在了吧臺上,然後才像是察覺到了這位店員的腹诽, “怎麽了嗎?”
“……這真的是參拜嗎?”
“三號你對于神明到底是有什麽想象
啊。”面癱老板娘已經哈了一聲,“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東西噢, 而且這也不是參拜。”
看到他面上的疑惑。
老板娘豎起了一根手指:“你知道我和其他術師,我們的力量是咒力對吧——它是種負面的能量。”
“所以其實神明就是負面能量蒸騰……”三號比出了雲霧的姿勢, “咒力之神。”
老板娘想也不想地直接打斷了他:“那是咒靈,人類的負面情緒和想象會向上蒸騰,彙聚,然後變成特殊的怪物個體。”貓眼老板娘說着除了她之外別人根本搞不懂的胡話,“然後自然生成像是寶O夢,數碼暴龍或者是電子寵物之類的,總之野外見到的話,只要打敗就行的那種東西。”
三號半懂不懂地哈了一聲,然後他眯起了眼睛:“那神明是……”
“意念就是力量的話,只有負面的情緒也太奇怪了吧。”老板娘歪着腦袋看向了他。
聽起來就好正能量!
三號面上露出了感嘆,但因為缺乏藍本,腦袋裏出現的卻是滿臉溫柔慈愛笑容,到處為人點贊的二號:“那種正能量個體也太恐怖了吧……”他打了個哆嗦。
因為不清楚三號在想什麽,老板娘只是示意三號站到吧臺邊上:“要說成個體可能有點不太準确吧——你想,是這樣的。”她點了點水,在桌面比劃了起來,“人類的負面情緒都是很準确的情緒。”
讨厭什麽、對某個地方不好的回憶、被訓話而産生的負面情緒、令人心生壓力的情景、被吓到的記憶、聽說過的傳說。
三號啊了一聲:“這麽說……确實,畢竟不開心總是要有個‘緣由’之類的?”他看向了對面認真盯着吧臺桌面的老板娘。
也是這種偶爾認真起來的時候,那位黑發貓眼女性才會和她的外表看上去多少有些相合,露出既娴靜又深邃的漂亮模樣。
“但是幸福、正直、快樂、信任反而恰恰相反,同樣的場景并不總是能産生幸福,并且因為人心對正向情緒具有一定程度的阈值,并且所有人的經歷都是不相同的。所以,人類對于幸福的理解、看法和畫面都是千奇百怪的,很難凝固成固定的形象吧。”
……所以?
三號這樣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
“幸福是不具備形态、”對面的老板娘說着說着突然暫停了,貓眼美女突然低頭看向了自己心口,估計是在确認紅線吧,她盯着那兒看了一會兒就已經收起了之前那種輕快的語調:“三號,記得我囑咐你的話吧。”
不要回應名字。
也不要說話。
緊張的店員點了點頭,他左右打量着店面,店門還是鎖着,商業街因為已經深夜,附近的商店和會社也早下班了,商業區的街道看上去尤為冷清——要來了嗎?
然後。
确實來了。
——伴随着奇怪的河道的聲響轟隆隆的逐漸靠近了店的方向。
三號注意到客人并不從店門外來。
是腳下。
*
河道的聲音漸漸響亮了起來。
像是地下河在轟隆隆地作響、地下泛起了洪水往這個方向沖擊一般的龐大聲響,他第一時間就想要下意識縮起脖子,往附近的卡座後面躲避地震洪災之類的災害。
但吧臺後面的那位老板娘卻還是好端端地站着,她甚至抓住了三號的胳膊不讓他逃走或是尖叫,無表情的臉此刻根本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看上去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嚴肅。
轟隆聲越來越近,三號卻沒有在玻璃窗外面看到任何洪水沖洗過來的模樣。
反而是地下亮了起來。
他連忙低頭。
三號這才注意到腳下的地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融在黑暗中,然後他馬上擡頭,發現周圍咖啡店的牆壁也消失了。只有老板娘所站立的吧臺、後廚、和側邊的外賣口那邊像是存在于某種氣泡中一樣,還維持原來的結構屹立在這片黑暗中。
殘存的外賣窗戶還能看到外面的風景,內裏卻已經變成了踩在莫名其妙的黑色深淵,搞不清楚自己身處是在高空還是地底——他像是踩在空氣上,已經直接能看到地底的黑暗,和那黑暗深處發着光的東西。
要不是被老板娘抓着胳膊,三號都要因為對失重的恐懼而跌倒了。
他适應了好久才勉強确認了咖啡廳的地板還在,只是看不到了而已。
店員的視野投向圓桌下的深淵——那是一條光的河流嗎……?
不,說是光的河流可能不太準确,那更像是由無數的細碎的光點共同行動構成的共同體,像是被地底的星星構成的河流。
光是注視着這樣的景象,三號發現,自己心裏已經出現了一種毫無緣由的幸福和歡欣感,等他注意到的時候摸上了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已經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簡直像是身體比大腦先一步感到了歡欣與喜悅,而不自覺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一樣。
他越是久久地注視着地下的光亮,越是能聽清楚那個地下河發出的聲音,那并不是洪水的轟鳴聲,而是細碎的笑聲,無數細微的幸福、歡欣與喜悅彙聚在了一起,反而變成了讓人生理不适的巨大響動,明明是再好不過的東西——三號已經感到了那種直傳自己心靈的邀請與包容。
雖然沒有任何的言語。
但他已經聽到了呼喚、
“——三號。”那個總是在說着不着調話的清冷聲線像是一杯冷水把他澆醒了。
是老板娘。
被流動的黃金似的奇景驚到,新人店員這才慌張地回頭看向善子,剛想開口說話,就已經被貓貓眼往自己張開的嘴裏塞了一個不知道是面包還是蛋糕的東西。
他嚼着蛋糕才發現自己差點就開口說話,只知道驚魂未定地看着老板娘無表情的臉和澄黑色,幾乎能折射自己身影的貓眼,漸漸獲得了平靜。
“好吃嗎?”老板娘低聲問了他一句。
三號呆愣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才看到善子的眼中帶上了非常細微的笑意:“人類需要的幸福就只有這麽一點而已。”她漂亮的臉都被地底的金色河流照出了暖色的輝光,金色的光照在她的眼底,像是月亮倒映在水面,露出了粼粼的波光,“來了。”老板娘也看向了地底,噓了一聲,“看着是會感覺很幸福,但是不要靠近噢,三號,不然就是被幸福淹沒、或是你的阈值直接壞掉。”
她對着三號擡了擡下巴。
“先招待客人吧。”
而三號回頭。
已經看到從地底的光河裏已經像是蒸騰起氣體煙霧一般的個體。
它萦繞着空座位,終于在一個座位逐漸凝實成了一個身影——那是個披着講不清楚是印度僧侶、還是波西米亞長袍的身影,分辨不出男女,能看到的只有它在擁有人類的兩手兩腳之外,像是巨型……額、圓筒……拇指一樣的腦袋?
兩對眼睛卡在額頭下方,沒有瞳孔,只有灰白的瞳仁。
不過盡管外表如此醜陋怪異,它給人的感覺卻并不讓人覺得驚吓或是厭惡,更像是被無形的目光注視到了,充滿了溫暖、平靜的奇怪心情。
——所以。
神是長着拇指腦袋的啊……看上去神聖度是零呢。
三號的心上泛上了一種講不好是被特殊能力影響,還是來自于自身思考的安心、感動的感覺。
然後那種感覺很快就又被某個不解風情的老板娘打破了。
“錯了,三號。”站在吧臺後方的空間裏,老板娘已經擺了擺手,“這邊才是神明。”善子以血将自己胸口的紅線染色,紅色的細線直墜地心,指向了地底那條發光的河流。
然後她攤開兩掌,示意那位拇指客人,“而這是那位神明的代行者,本店的投資人,天元大人,當然我是覺得就像是不得不起到看守作用的龍卷風觀
測員、或是負責陪着散步的遛狗擔當吧。”
喂、你稍微放尊重一點!
三號不能說話,只能在心裏嚷嚷着嘀咕。
然後善子這才指向了吧臺側邊,通往外界的外賣口方向:“而那些是寄生蟲。”她語氣帶上了厭惡,“是一堆憑自己想法擅自解讀神明的東西噢,不如說是喜悅中毒吧。”
三號這在注意到外賣窗口外面已經停了好幾輛黑色轎車,穿着黑西裝和羽織的人來到了外賣口邊,将善子賣剩下的東西拿走,在留下費用的同時,只是低聲嘀咕了兩句,将禮品盒也放在了外賣的窗口上。
依稀能聽到是什麽‘……請多多考慮……’之類的事情。
老板娘倒是指着那個禮品箱:“啊、三號,這就是你的小費。”
而那位拇指客人脾氣倒是挺好的,就算是聽到了善子這樣的招呼也并沒有說什麽難聽的話:“雖然我自己是不怎麽介意,被薨星宮的職員聽到的話,他們對你的意見要更大了。”
啊,居然是個女聲嗎?女性?
“但即便這樣也死命地想讓我成為這條河流裏的一員呢。”老板娘半趴在吧臺上,一點都毫不在意。
而拇指客人這才對三號點了點頭:“你好。”
三號不知道該不該回應。
“不用回話也沒關系的。”善子卻已經搶先一步替三號回答了,“您也被那條河影響得夠嗆呢,不要引我的員工回答啊。”
“就算身體是歷代的星漿體,但畢竟也還是人類,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拇指客人語氣像是個老年人似的,已經笑呵呵地拿起了茶杯,以叉子切開了盤子上的蛋糕,“你的新員工看着很讨喜啊。”
然後像是察覺到了三號的好奇與疑惑:“請不用那麽緊張,我也是人類。”
我星球脈動、動物世界、紀錄片從小看到大也沒有見過腦袋長成拇指模樣的人類呢,真是抱歉,而且從那種超級奇怪的光河裏飄出來,然後再坐在這裏吃茶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而且星漿體是什麽?
察覺到他的疑惑,老板娘指向了地底的星河,又指了指被河流帶來卻好似完全沒受到影響的天元大人。
雖然沒有完全解釋,三號仍是若有所悟地瞪大了眼睛,正想發出喔的一聲,又被老板娘塞了一個面包堵嘴。
“對吧。”善子已經擺了擺手,指向了戰戰兢兢站在吧臺邊上的三號,“三號的臉上會寫字。”
被稱為天元大人的拇指客人已經露出了笑容:“确實,他很适合參與夜間的工作呢,很有趣。”
像是察覺到三號的疑惑,天元大人已經将視線轉向了這邊的兩個人:“不需要用人類的尺度思考這件事情,你會在意螞蟻是否有将自己最豐富的收獲獻給自己嗎?如果你是風,會在乎被吹拂的人是怎麽想的嗎?遛狗這種形容是否失禮只是對人類有意義——”
——所以。
你們兩個單純就是想說遛狗吧。
而那位天元大人已經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它端起了手裏空無一物的酒杯,因為風的照拂、地下彙聚的幸福湧動而過的關系,本來空無一物的古樸瓷杯裏面已經逐漸溢滿了本質不明,看上去閃着鎏金色光芒的酒液,喝了一口。
“它的本質只是沉積在地底,一起行動的充滿正向感情的巨大集體無意識而已,和蒸騰往上,凝結成許多咒靈的負面情緒相反,你要說它是人類情緒沉積在地底的副産物也行,要說是河流也行,要說是原始微生物也行,要說是神明也行……說實話,我甚至懷疑它除了自我存續、成長和進食之外有沒有個人意識呢?”
三號張了張嘴。
最後還是想起了自己不應該說話,他低頭看向了在地下流動的——可是,如果要說它是神明的話……
“對哦。”善子已經讀到了三號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那只是人類的穿鑿附會而已,風只是吹拂而已吧,但因為自身過于龐大,只是存在就已經變成了規則本身,自成善良、堅守、喜悅,一切正向情緒和品質的概念神。”
但是如果沒有個人意識的話……
三號看着光河執着地老板娘吧臺附近的地下打轉,總感覺像是在嗅聞、搜尋什麽的行動——這又是什麽……
“這東西已經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了,由我來看管,不,或是說被我吸引,而留在我的身邊,也只是因為我的術式對它來說就像是進食而已。”天元大人語氣平淡,“萬幸我的體質和術式都能接受它的侵染呢。”
全觀測的術式不管是聚攏、查看人們的正向想法和能量都是非常有利的,更不要說遍布整個日本的天元結界。
而貓眼老板娘已經提供了完全符合她個人風格,亂來的解釋。
“那種事情對三號來說太難了,天元大人。”她擺了擺手,舉起了一根手指,“簡單來說,就是對于下面這條正能量大道來說,天元大人是蔬菜和健康食品。”不管是逐漸查看,吸收,聚攏人們的情緒,集中人們正向的想法和能量都是非常有利的,并且聚攏在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宮地下的話,也不會對他人造成什麽影響。
吞噬這樣的對象對它來說幾乎是本能般的行動。
然後她以拇指反向指向了自己。
“而我是麥O勞。”
雖然沒有什麽營養,但是很好吃熱量也很高,還能反向操控別人的命運和想法來人工制造喜悅。
接着麥·善子·當勞指向了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等待咖啡店門口的黑色轎車。
“而那些則是無條件寵愛狗狗,認為親近就是尊敬,順從就是崇拜,沉浸于無條件的幸福之中就是恩澤的溺愛型寄生蟲。”
……槽點很多。
三號臉上已經露出了看到宇宙的神情。
總之就是孫子愛吃麥O勞就給買麥O勞!孫子愛喝酸奶就在家裏屯滿酸奶!在家裏買上三四斤超級甜的點心也不管孩子是不是會過胖蛀牙的老年人是吧!?
而旁邊的天元大人已經用腦袋點了一個贊。
您那種形态該不會也是被這種正向情緒泡太久而變成的大拇指腦袋吧——
雖然肯定不是這種原因。
但三號已經忍不住把自己的腦袋一下一下地往吧臺木制平臺上撞擊,根本停不下來這種既僭越又亂來的想法。
醒醒!三號!那是卡密!
“三號,這樣就看不到臉了。”老板娘低聲催促,“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而三號已經激動地擡頭——就是不想讓你看到這種腹诽才把腦袋埋下去的好嗎!
然後他才有些不好意思,都說了我會遵守規定的……倒也不用這麽關照自己啦。
而那位自認始作俑者·分明是把三號拖下水·罪惡的貓眼老板娘對于店員沒用的自我攻略完全沒有一點察覺。
*
“唔,還是說正事吧。”天元大人這麽說着已經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一整塊切件蛋糕,她喝着酒,看向了善子,“難得要我也跑這裏一趟肯定有你的原因吧,畢竟和我的交互越多它就越能感知到你的味道,就算躲在領域裏你也會頭疼的吧。”
三號擡頭。
所以天元大人平時是不會來的嗎?
而那位老板娘此刻注意力已經沒在戲弄店員身上了:“嗯,我有想請您确認的事情——”她看向了拇指客人。
“要問我看到什麽是不行的,你的夢境很危險。”
“……天元大人您應該沒在我的夢裏吧?”
“我不能進去,也和你沒有緣分。”拇指客人非常直接回答了,“而且我進入你的夢境的話,我是全觀測,你是觀測則錨定,你應該知道我要是在你的夢裏會有多糟糕吧。”
那位貓眼老板娘點了點頭,又問了下一個問題:“所以,您能知道都有誰和我的術式連接……”
“我是看不到你的紅線的。”而那位大人沒有正面回應善子的問題,只是以一個事實堵住了她的嘴,“好了。”
天元大人已經擦了擦嘴:“直播的事情,我的繼任者應該會跟你談的。”
“薨星宮那些老爺爺不是非得鬧着——卡密這麽激動追着她跑肯定代表她有了不得的資質
一定要給我們偉大的真神獻上祂最喜歡的麥O勞嗎?”善子面無表情地說着那些核心崇拜者的老生常談。
“畢竟你還躲得蠻成功的,而且我也有一直在堅持拒絕那些人的提議吧。”
“……”貓眼老板娘不說話了。
三號的目光忍不住在一人一拇指之間逡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甚至感覺老板娘的眼底此刻乘着一些非常細微的悲傷。
而那個拇指大人只是以餐巾擦了擦嘴:“雖然在星河裏會失去個人的形态,但是我在卸任之後還會在的,善子。”
“我只是因為失去天使投資稍微有些可惜而已。”老板娘眨了眨眼,“畢竟我剛逃到這個空房間的時候,可什麽都沒有。”
兩位有着長久淵源的女性對視了一眼。
然後年長的那位拇指客人嘆了口氣:“天元、六眼、星漿體、結界的命運本身就是捆綁在一起的,你作為被祂盯上的目标本來就是這因果束縛裏的一員。”像是安慰,也是勸慰,“你只要走下去就行,善子,會有人把你從這種情況裏救出去的。”
“有預知能力的明明是我,天元大人,由你來說這種宿命論的事情也太奇怪了,而且那種會有人來救我的論調真的很老掉牙。”那個老板娘低聲抱怨了起來,“明明就是我在拯救別人,我自己也會搞定的。”
三號看到那個代行者笑了起來:“拯救他人和被他人拯救本來就是一回事,就跟我們一樣。”
老板娘的貓眼裏露出了疑惑。
但天元大人并沒有回答。
*
術師們的工作總是非常忙碌,即便‘未來’的危機迫在眉睫,幾人的時間也只夠上午商量了一下之後的對策就各自分散去處理今天的工作了。
冥冥負責派烏鴉在澀谷搜尋,夏油傑則是利用盤星教人脈在隐瞞咒術界的情況下展開更多的搜查(他被夜蛾正道嚴令禁止靠近薨星宮半步),沒有在直播間裏面的七海、庵歌姬則是在東京、京都體系內部追查過段時間會發生的災害的痕跡,而硝子則是要去薨星宮詢問和那位女主播過去有關的事情,試圖找到她會連接幾位術師的緣由。
“該不會是——”庵歌姬剛伸出小指露出嘲笑的表情就被冥冥拉走了。
當然,最近關于學生的事務、還有應付上頭的事情就只能全丢給了夜蛾正道和學校的其它老師。
但還有一個明明在直播間裏,卻又沒在直播間裏的‘閑人’還留在辦公室。
雖然那位自稱齊木善子兄長說現在尋找是無意義的,因為他們和善子根本沒有緣分——但所有人離開時候的目光都不自覺地多看了那個閑人一眼。
……總感覺就算問他也會得到和早上差不多的答案。
伊地知的目光非常戰戰兢兢地掃向了那邊那位面上和平時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維持着雙手抱胸,歪着腦袋思考中的白發男人。
五條悟的臉上倒是看不出生氣,他骨節分明手敲打着桌上的文件,一下一下點着照片上貓眼少女的臉:“……果然得去親眼看看才行。”
“诶?”輔助監督有些疑惑,“那個,齊木先生都說、”他話沒說完,已經得到了五條悟的凝視。
男人的眉骨和眼窩完全被白色的繃帶掩蓋,只能看到被勒出來的利落的起伏和溝壑下的細微陰影,他先是盯着伊地知看了一會兒,才開始說話:“不要用命中注定那種論調來指揮我,伊地知。”
眼鏡仔後輩已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太好了,是兩個人……不對,這種情況應該是一個人?總之——正好先讓過去的我在夢裏看看能不能幫忙解決最近的事态。”五條悟輕快的聲音先到,然後才像是想起來要微笑,兩邊嘴角擡了起來露出了和平時沒有什麽差別的輕快面容。
伊地知有些疑惑但沒敢說話。
而白發的特級老師根本沒有回答他的疑惑,五條悟當然沒有忘記學生:“對了,憂太的事情也要我來解決,解咒也是一件事……唔……你說給他申請白色的制服怎麽樣?”
那位簡筆畫一樣的白發大高個豎起了一根手指。
“我會抓到她然後自己确認看看的。”
伊地知的腦袋上出現了問號,然後那個問號瞬間增殖成了三個問號和一個感嘆號。
……接着長在原地的滑子菇立馬在震驚中拉了個沒有五條悟的LINE聊天群組。
*
善子在其中一位客人的夢境裏睜開了眼睛,她已經知道這之後的方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