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收益結算1
第10章 收益結算1
善子久違地安穩睡着了。
沒有被任何的夢境與預言包圍,只是單純墜入安靜、黑甜的休憩。
她是帶着總算是讓所有人都滿意——既找到了之後行動的方針,已經想好了醒來之後要記錄下的內容,也安撫住了被波及到的‘觀衆’們的不滿——的成就感安心斷電的。
當然。
對直播的另外一頭的幾人,他們的主觀感受和想法就不一定和善子完全心意相通了。
*
“我的感覺……可能和烏鴉的視野分享很像吧。”冥冥在第二天上午就給東京咒高那邊的五條悟打去了電話,以淺薄荷藍的長辮子遮住了臉的高挑女士此刻正坐在轎車的後座上,“比起直播,更像是自身身處夢中,以選取的視角旁觀着事态發展呢。那應該和烏鴉的共享一樣,是某種聯結上的部分思維、或是夢境共享吧。”
烏鴉是因為作為動物來說頭腦聰明,但比起人類也要簡單很多,所以要達成共享要簡單很多。
人的思想可是很複雜的。
她握着手機,一邊還在低頭确認着平板裏,之後的工作事前調查:“能做到這個程度的術式,想要破壞目标的大腦也是可行的吧?”
[以那個檸檬撻的表現來說,雖然也有‘不想這麽做’的要素在內,不過果然……]
“是專精了‘連接’所以把殺傷性作為代價犧牲掉了把。”
[看夢中的咒力流動應該是這麽回事了。]電話那頭的白發男人的語氣十足歡快,[我還以為冥小姐至少會往咒高這邊走一趟來着。]
“今天的工作報酬很高。”
[了解~]五條悟語氣笑嘻嘻地跳過了這個問題,[不過果然,那個時候我們都在同一個夢境裏吧,啊~有冥小姐在真是太好了,我不太習慣這種他人視角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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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已經看完了任務情報,把電話換了一邊:“不過……‘砂糖醬’,是因為在夢境中嘛?五條君那種咋呼的樣子真是久違了。”她說着說着已經帶上了笑意,“真可惜,要是能給女性版本的五條君留下影像的話就能賣錢了呢。”
[哎呀……這個嘛,畢竟我也是當過青春DK的嘛。]但那位白發特級教師語氣比起為自己解釋,或是是對被戳到痛處或是被嘲笑做出反應,更像是懶洋洋地在回憶什麽。
坐在後座的冥冥将平板還給了輔助監督,已經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她沒有馬上張嘴詢問,只是任由電話那頭的五條悟思考。
然後最強的結論終于通過電波那邊傳了過來:[有那種反應也是很正常的啦。]
“我們看到的不是五條君的未來嗎?”
[是我的未來哦,因為夢境也模拟了所有感知,虛式茈的咒力流動和運行可是沒法造假的。]五條悟先是回答了冥冥的問題,然後經電波模拟的聲音居然也帶上了非常難得的嚴肅,[不過不是現在的我的,雖然那種程度的茈……感覺可能确實是比現在的我要更晚的未來吧。]
這下冥冥說不出話了:“……該不會。”
[我做這個共享夢境,已經是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噢。]
“所以說——夢中的五條君并不是現在的你。”
[嗯,大概是高專一……不,剛升上二年級嗎?總之是無下限進入全自動模式之前的事情吧。]電話那邊的五條悟嘴裏發出不走心的唉唉聲。
這下冥冥也來了興趣,她拉長了聲音,微笑像是面癱那樣挂在了臉上:“這樣啊……那作為已經看過後續的人,五條君就不能稍微劇透一下嗎。”她繞着彎子提問。
但五條悟給的卻是非常直接的回答:[做不到啦~畢竟我都不記得那之後有做夢了。]
“果然嗎。”
[當然也可能是之後的夢就沒我什麽事情也說不定。]白發特級的語氣并不緊張,[不過想也知道這種事情是沒可能的吧。]但一如既往的非常狂妄。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作為大前輩的冥冥輕輕舒了一口氣:“……因為那是‘還沒發生的事情’嗎?”
那些之後的夢境。
[大概吧,反正現在我能想起來的就只有那天……]
*
2006年,東京都立咒術高專。
硝子縮在走廊抽煙,和慢悠悠趕來的同級生夏油傑對上了視線。
一貫淡定的女同學側了側臉示意教室內:“他幾點來的?”正在為了醫科考試自習,根本沒關注校內教學情況的反轉術式持有者啊了一聲,“最近有小考?完蛋了,我沒複習。”
“期中不是才過嗎?而且夜蛾老師也沒有那麽閑啦,夏天工作很多的吧。”夏油搖了搖頭,已經打開了教室的推拉門,他倒是
問得直接,“你這是在做什麽?悟。”
只見在大開的教室內,那位出身名家·亂來第一·墨鏡笨蛋正坐在教室正中間的座位上,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坐了多久,身邊堆滿了好幾摞快把他圍起來的古籍、打印件和一大堆裝裱在絹布裏的卷軸。
此刻五條悟正快速翻閱着資料,毫不在意地把看上去就是非常稀有、或是超級有年頭,搞不好都有文物價值的寶貴文獻丢得到處都是。
梳着丸子頭的男高把地板上的卷軸撿了起來,才發現這些典籍不僅有咒高的藏書,更多的還有他根本沒在學校裏面見過的私人收藏。
再配合文檔堆旁邊那些印着五條家家徽的箱籠。
……稍微一想就知道這肯定是某位大少爺半夜指揮族人送過來的東西。
他稍稍靠近了教室中間的五條悟。
那個将墨鏡像是發箍一樣別在頭頂的白發DK已經露出了暴龍嘴,只是靠近了一點點,就聽見他像是詛咒人一樣地嘀嘀咕咕着‘哼哼、等我找到的話你這家夥就死定了’‘敢用女體化來挑釁我’這種讓人完全摸不清頭緒的,幼稚非常的自言自語。
寶石藍的眼睛瞟了黑發的同級生一眼:“噢,你來了啊,傑。”
然後五條悟還沒解釋自己在這裏翻書到底有什麽意圖,他就已經啊了一聲,然後從自己身旁的書堆裏直接抓起了十厘米厚的文獻,一點愧疚、拜托都沒有地往死黨的方向一塞。
五條悟還沒開口。
“我先回去複習了。”叼着煙的硝子直接以原地倒退的姿勢就想溜走,“抽煙對古籍也不好吧。”
白發大少爺雙眼裏都有半夜不睡覺爬起來的細微血絲:“掐掉不就好了。”手已經直接‘延長’到教室門口,抓住了女同學的後領,“硝子也來幫忙。”
五條悟直接一個閃身已經來到了硝子的身旁,把像是木頭人一樣楞在原地的同級生嘴裏叼着的香煙啵的一聲拔出,然後以無限掐滅了香煙,直接把她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然後他也分了十厘米的文件給硝子放在了桌上。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認真的同時還帶着點不講理的幼稚。
旁邊雙手托着文物古籍的夏油傑露出了兩個等號一樣的簡筆畫雙眼:“能把我拒絕的可能性考慮在內嗎?”
“喂——這可是死黨遇到的麻煩诶!”把墨鏡別在頭頂的高中生咋咋呼呼。
硝子放棄了反抗,但她趴在桌上毫無幹勁,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幫忙的樣子:“不,你根本不說是怎麽回事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幫忙吧。”
而五條悟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将一條腿搭在了另一邊膝蓋上,像是個焦躁的哥斯拉一樣用腳拍打了地板好一會兒,才終于松了口。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兩人都啊了一聲。
在夢中被別人術式命中了,據說是被抓去看了自己的預知夢,不僅被起了可愛風的昵稱,還被對方頂着殼子做各種奇怪的表情,對人說敬語,最後還要用那種‘既然你喜歡這樣那我就配合你吧’的方式直接女體化登出。
硝子把手掌放在了五條悟的額頭上。
旁邊的夏油傑已經直接拿出了一個記事板夾。
“嗯,37.2℃,體溫倒是沒有問題。”然後這位醫學生預備役又撐開了五條悟的眼皮,拿出手電筒照了過去,“有紅血絲,不行,對我的照射沒有反應。夏油!把你負責急救的咒靈叫出來。”
留着一撮怪劉海的助手已經裝模作樣地把硝子的‘診斷’記了下來,嘴裏連聲稱是,已經召喚了親親咒靈。
白發高專生維持着被撐開眼皮的姿勢,額頭直接冒出了好幾個青筋。
*
最後還是夏油傑和五條悟去訓練場地又互毆未遂,被作為班主任的夜蛾正道抓現行報以老拳,三個人才稍微消停下來。
兩個腦袋頂着包的男高站在販賣機旁邊被硝子一人發了一罐冷飲,三人并排歪七扭八地坐在欄杆上,對話反而稍微有了正形。
硝子身上什麽傷都沒有,她點起一根香煙:“但是也不能排除你只是在做夢的可能性吧。”作為醫學生預備役,她的猜測最為現實,“畢竟夢境是大腦想象的産物,想制造怎樣的奇觀都不出奇。”
“而且昨天晚上你那邊有別人的咒力入侵的話,不說高專的結界,住在你隔壁的我不可能沒有任何察覺。”夏油傑則是以自己的角度理解了一下現狀,他把冰飲貼在腫起來的側臉上,“如果是對你使用術式的話,基礎的咒力波動總該是有的吧。”但昨天晚上的他明明就在五條悟的隔壁,卻什麽都沒感覺到地睡到天亮了。
五條悟倒是沒有旁邊死黨那種冰敷的細致,他想也不想地砰地一聲打開了易拉罐,把冰涼的汽水直接灌進嗓門,放任自己随着冷意打了個哆嗦。
但和那種帶着略帶着毛糙、青春期的焦躁感完全相反,五條悟在喝了兩口汽水之後,語氣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不,我用眼睛确認過了。”
硝子诶了一聲:“在裏面可以用眼睛嗎?”
“都說了是和清醒夢是完全不一樣的啦。”白發男高将墨鏡重新戴了回去,簡單帶過了夢境裏那種微妙的,像是失去身體,躺着觀影的全息夢境,“而且那個肯定是預知夢,五條家基本沒有預知系的靈媒體質,怎麽想都是那個外來者的手段……”
五條悟雙手抱胸,在說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語氣倒是沉着了下來。
夏油傑側頭看向了那個有些沉默的死黨,并沒有提問。
“六眼配合的無下限術式基本上是只有我獨有的東西——而那個夢境裏面,有現在的我還沒實驗成功的術式應用。”
然後梳着丸子頭的同級生這才啊了一聲。
“是你上次說的術式反轉·赫那個?”
而五條悟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有些得意的膨脹笑容,他坐在欄杆上,叼着易拉罐的沿一手插兜,腿跟個大貓一樣伸得直直的:“不止如此——那招肯定是虛式茈。”白發男高一手搖了搖手指,易拉罐随着他說話一動一動的,“呀,真不愧是未來的w、”
硝子和夏油傑直接塞住了耳朵跳過了臭屁同級生的吹噓,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之後學會了什麽超級酷炫的招式之類的話吧。
“不過,那不是好事嗎?”眼下留着淚痣的女學生吐了個煙圈,“對方沒不好的目的的話。”
夏油傑下意識彈指把那個煙圈切斷了。
然後硝子又閑得無聊地吐了一個。
被兩位同級生欺負的大白貓撇起了嘴,倒是沒真的反抗:“看到未來是一碼事,那家夥戲弄我又是一碼事吧!”樣貌、身材、實力都完美具備,唯獨沒有正形的男子高中生幼稚起來也是無敵的,“絕對要把那家夥找出來報複一頓才行——”
“所以才要找可以逆向追蹤術式源頭和對方可能的術式原理的類似記錄啊……為了報複?想在下次夢到的時候可以直接逆向追蹤?”夏油傑露出‘白擔心你了’的表情,五官已經變成了簡筆畫,“六眼看不到嗎?你說過夢裏也能用那個看的吧。”
“追蹤得到他現在也不至于這樣了吧。”說風涼話的是硝子,“我能回去複習嗎?感覺在五條身上浪費了擔心,反正目前看來是沒危險吧。”
然後她被倆男高攔下了。
五條悟是自己煩惱別人也不能閑着的臭屁大少爺型。
夏油是不能自己一個人被抓的笑眯眯壞心眼水鬼型。
五條悟叼着易拉罐站到了垃圾桶旁邊,張嘴讓鋁罐掉了進去:“那當然了,難道我還要給那家夥調整術式嗎。”他回頭露出恐龍嘴,“這次只要那家夥敢對我使用術式,我絕對就順着咒力的痕跡追蹤回去——”
“所以現在知道什麽情報嗎?身份、住址、名字、樣貌、咒力殘穢之類的……?”
“都說那家夥用我的身份遮掩了自己的痕跡了。”
“‘那家夥’……連性別都不知道啊?”
五條悟思考了片刻:“……大概是女性……吧?”以那種說話習慣和體态來說,“诶、那種事情根本不重要啦。”
“臉?”
“都混在一起了,想也知道不是用的本人的特征。”
硝子吐了口煙圈:“那不就是什麽都不知道嗎?”
“唯一知道的只有自稱檸檬撻。”
“确實……什麽都不知
道的話很可疑啊。”夏油傑摸着自己的下巴。
而那個經驗豐富的大少爺已經擺了擺手:“和以前那些老爺爺派來的家夥不太一樣。”他語氣非常平淡,“反正大概不是暗殺那類的吧。但是術式運用和操作都很優秀,沒有訓練是做不到的。體态倒不像是禦三家的風格,也不像是職業術師,倒是有點神道教訓練的痕跡……算了。”但那種缜密而慎重的分析沒說兩句就被他嫌無聊直接吞回了肚子裏。
“……總感覺你跳過了最重要的部分不說是我的錯覺嗎,悟。”
“反正找不到人的話這些都是空話而已吧。”狂妄的自然型天才歪着脖子。
說到這裏,五條悟邊上兩個同級生都诶了一聲,被勾起了好奇。
夏油傑靠在了欄杆上,在冰敷完之後才打開了易拉罐:“不過,悟有看到什麽有趣的未來嗎,是和你有關的預知夢吧?”
“能幫我看看是什麽時候通過的醫師執照考試嗎。”硝子指着自己。
然後帶着墨鏡的白發男高這才露出了簡筆畫一般的倒三角嘴:“啊。”
夏油露出了平和的微笑:“……根本沒看啊。”
這個聰明笨蛋。
把我們的擔心還回來。
*
且不管那邊的高專生如何記仇。
2017年,九月中旬。
第二天早上五點。
善子打了個呵欠,倒是還記得直播體系和觀衆的事情,但關于預言,她在記錄下預言的關鍵詞之後就把那些內容全數丢回了夢裏。
今晚……會夢到誰呢?
不過可以預計的是——砂糖醬準備了好久的‘再對我使用術式就絕對追查回去計劃’已經确認在這次落空。
……而善子屆時完全搞不懂青春期男子高中生生氣的理由。
但現在的她什麽都不知道——善子只是難得睡得很好,開始準備白日的營業。
然後無意識氣死年下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