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間營業5
第7章 日間營業5
善子低頭看了一眼這位會社職員(辭職版)推過來的紙箱子——
木着臉的貓眼老板娘看了一眼郵件紙箱上的封箱貼條。
這是一份由非常偏僻的鄉下寄出,收件人是[齊木善子]的郵件,它看上去并不是被專業的運輸公司投遞的,紙箱上雖然确實寫着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但不僅貼條是手寫的,上面也沒有任何郵戳。
她一看就知道這鄉下是什麽地方——那是個距離東京要坐一個半小時電車、兩小時飛機、兩小時電車然後轉四十五分鐘公交的鄉下[1].
善子沒有說話,只是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這個收件人寫着自己的紙箱。
她收回了放在箱子上的視線——那邊的會社職員已經說起了自己到底是怎麽‘遇到’的這個箱子。
“……那個?”客人說得口幹舌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接過老板娘續上的茶點。
而貓眼老板娘搖了搖頭阻止了他給錢的舉動:“我們已經說好了的吧?之後絕對不收您任何的費用。”她将一邊的圍裙遞給了年輕,“如果可以的話,作為交換,您今天能在店裏幫忙到二號回來嗎?”有些事還是下班後慢慢聊更方便一些,而且二號現在不在,多少也有些不太方便。
她對這位客人和自己之間的因緣線到底是何種性質,多少也已經有了些想法。
*
先來整理一下狀況吧。
現在是2017年,9月中旬。
善子的術式出了問題,昨晚的預知夢,她夢到了屬于客人本不該被自己夢到的,至少是一個半月後的萬聖節的未來。
緊接着今天早上,善子在強行使用術式的延展用法解析到訪的年輕客人的命運的時候,術式突然無法中斷,她直接就被揍昏迷進了清醒夢——然後視野角落就被來因不明的通報字體入侵了。
想到這裏,善子忍不住打量起手腕上的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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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面前年輕客人那根已經成型的蜘蛛絲,在她從清醒夢醒來之後,今早若隐若現的另外一條紅線情況也出現了變化。
它比清早的透明情況要顯眼了很多。
但要說是接上了……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半透明的線條很結實。
除此之外——醒來之後善子的手腕上還多出了一條赫然昭示着惡緣的、紅得發黑的因緣線,明明只是剛連上,這根線條卻已經有小指粗細。
身體、術式、緣分好像都出了問題——還有預言裏重複出現的白發男人。
到處都是疑問,卻一個答案都沒有得出。
她唔了一聲。
“老板娘?”而那邊客人講着講着已經停了下來。
善子眨了眨眼:“嗯,我有在聽。”
此刻剛過了反常繁忙的午市,善子的咖啡店雖然冷清,但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對食物和飲品有硬性需求的客人來訪的,偶爾也會有等人的游客、附近的住民(雖然不多)、和一些口味對上的常客出現在店裏。
——畢竟不管咖啡店再異常,她這也是有在好好繳納水電費和納稅的合法、正經的餐飲店。
雖然營收一般,但日子勉強算是過得下去。
而二號也已經回來了。
他看見清醒的善子,只是通報了一聲處理車禍的結果:“她應該不會變成常客。”黑發男人武器還沒卸下,就已經将從那個女性客人身上帶回來的構造紅線交給了善子。
然後二號才看向了那邊被善子留下的年輕客人。
“還沒走啊?”缺乏禮貌和作為店員的待客自覺的家夥直接當他的面就說出了約等于趕人的話。
善子示意那邊的客人繼續說他的,伸手把這位年輕社畜‘投遞’的郵件往二號的方向推了推。
比起涉及善子術式和預言這些肯定需要長時間搜查才能得出答案的問題,善子還是打算優先解決客人和他遞送的郵件的問題。
黑發大高個勾着腰,眯起了灰藍色的眼睛,他不說話了。
而貓眼老板娘這才站在吧臺後面,雙手抱胸,她簡單複述了一遍年輕社員的說辭:“客人在澀谷全方向人行道的正中央恰巧、差點被這個沒有別人發現的箱子絆倒,還在打量的時候就被人群擠到路邊,等察覺到已經站在我們店的門廊下了。然後,您在幫忙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箱子是寄給我的……是這個意思吧?”
過于巧合的發展已經讓善子産生了不少猜測。
那位會社職員已經點了點頭:“難得有早上就開門的喫茶屋……而且門口的貼士很特別。”他早如釋重負脫下了咖啡廳的紅色圍裙,把它交給了返回店裏的二號,“現在想來,簡直就像是命運的安排一樣。”
說到巧合、命運這類字眼,貓眼店長忍不住和二號對上了視線。
而善子想起那些因為特殊目的貼在玻璃門上的各類告示。
“怎麽樣?很有用,很顯眼吧。”面癱店長稍稍有些膨脹。
那邊廂的二號啧了一聲:“只有你自己那麽想吧,善子。”他雙手抱胸,歪着腦袋看着仍遺留着頭疼後遺症的善子幸災樂禍,“聽說有個人的腦袋又被打飛了。”他咧出了個鯊魚笑。
“二號對薪水的愛憎關系真讓人好奇你到底是想要錢還是不想要錢呢。”善子扣薪的威脅說來就來。
“不過又是白發男?眼睛像寶石……”二號不自覺眯起了灰藍色的眼睛,“這種一聽就讓人來氣的描述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私心作祟?你的菜?果然是你腦袋壞掉了吧咒術師。”也不知道是哪裏的仇怨,唯獨咒術師三個字,二號總是帶着點微妙的諷刺。
無表情的貓眼店老板直接用托盤給他的臉來了一下,當然被黑發男人直接用手攔了下來。
然後善子才沒好氣地表示:“喜歡到分頭行動嗎?那确實是我的菜了,這個優待不如給你。”想也沒想地反駁,“可是今年的萬聖節至少是一個半月之後的事情,那這麽算——本來只能留存十天的紅線,預言理論上最多也只能看到十天,而現在能看到一個半月之後,肯定是我變強了才對。”
“嗬嗬,無法控制的能力即便變強也不是什麽好事吧?一不小心看到自己的死期就完蛋了,畢竟是絕對會實現的東西。”
那位老板娘講不好是頭疼的後遺症,還是只是單純的喜歡惡整員工:“我才想起來,勞動法對小白臉不适用呢。”
“完全得意忘形啊?你。”而那個混混店員看上去甚至有些樂在其中,嘴裏一點尊敬也無地和上司頂嘴。
“因為我很優秀噢。”
“這種話是不應該從本人嘴裏說出來的,該不會早上流鼻血就是因為你腦袋已經壞掉了。”
“那只是運算超頻。”
“對你的腦袋溫柔點,少看點書吧。”
話茬很密,一高一矮講不好是在吵架還是單純地在講漫才,會社職員在察覺插不進話的瞬間就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而非常不幸,善子和二號當然沒忘記被晾在一旁的他,以及他急切
需要被解答的問題。
——他身上突然斷裂紅線的解釋、善子和他身上因緣的來由、還有就是一堆對于這家咖啡店的解答。
他身上僅剩這些線的事情倒很好回答。
因為——
“雖然我當時選擇的大概率是‘您人生最重要的人生選擇’之前的節點,但是我并沒有看到會讓您殒命的要素。”善子先是坦白了自己那次發動術式的結果,“所以……我有種猜測。”
——也就是年輕社員所有之前的同僚全都同時死亡這件事。
雖然概率很小。
“我認為客人您搞不好是概率很小的‘孤獨幸存者’。”也就是隸屬于20%的那種情況。
善子回憶着剛開始的兩次跳轉,客人預知到了危險,然後他選擇了逃離,而他身上的那個惡緣追到了他臨時打工的地方,接着惡緣應該是被那只獨眼火山腦袋咒靈殺掉了。
她的手沾着杯壁的冷凝水在吧臺的木質桌面上比劃。
“身上線很少的人,在之後因為意外、謀殺、其他原因突然喪命,或是被神隐的概率是80%。”善子并沒有說謊,這确實是她在經營這家咖啡店七八年之後得到的經驗談,“一般來說危險線是10根紅線,身上的社交聯系一旦低于這個數字,當事人就很容易陷入存在感變低、被社會無視,或是被不妙的東西盯上的境地。”并且剩下的時間很多時候也不夠他發展更多的社交聯系。
貓眼老板娘看向了那個之前還穿着圍裙在店裏幫忙的客人——他在店裏的時候,明顯帶得整個店的存在感都比平時高了不少。
“您的存在感好像沒有出問題。”所以,要麽他就是孤獨幸存者,要麽他确實只是短暫地進入了個人社交關系的低谷期。
而這兩種分野也很好确認——去搞清楚他的前同事會不會死掉就行了。
貓眼店老板一手拍上了由會社職員成功遞送的‘郵件’,思考了片刻。
還是孤獨幸存者的概率更高。
而年輕客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是安全的意思?”
“不知道。”善子老實地搖搖頭,“畢竟一切都是概率,您身上有跟我的紅線,我再綁一根構造紅線就不太适合了。”所以也沒法重新追問命運關于這個人的未來,雖然他看上去沒有遇到生死危機……但是會發生什麽事情善子也不太清楚。
老板娘的手指在紙箱上輕輕敲打——她還沒打開這份郵件。
雖然‘因為客人撿到了這個屬于自己的箱子,和自己産生紅線’,和‘因為客人身上有着和自己的紅線,所以可以撿到這個箱子’這對因果關系到底哪個在先哪個在後已經分不清楚了。
——這種過于巧合、完全對她有利的事情,一方面是可疑,另外一邊果然也是命運吧?
聽到了、聽到了、捂住耳朵都要聽到命運齒輪嘎吱嘎吱作響的聲音了,再吵她就要投訴擾民了。
善子只是有了一個猜測:“我能做個測試嗎?”她澄黑色的貓眼看向了吧臺外側的客人,“您身上和我是先天的紅線,那麽您就不僅僅是和我萍水相逢的客人——我們應該會産生更加深刻的關系。”
應該是被她帶着點肉麻的用詞惹得有些不好意思,對面的年輕人忍不住看了二號一眼:“更、更深刻!?咳咳……”他嗆了兩口茶水,“那個……請便?”
二號根本沒什麽反應,只是收拾完午市之後店內的亂子,像條懶狗一樣胳膊搭在椅背後,打了個呵欠。
而善子摸着下巴,倒沒在意客人的失态,她只是思考了片刻已經開始了‘測試’:“讓我想想……”
她帶着決意開始了問詢:“Let's be friend?”
“嗯?”客人沒太明白。
紅線沒有動靜。
“唔……我收養了客人?”而善子只是繼續問,但走向完全被她的惡趣味帶得越來越離譜。
二號倒是說着風涼話:“這有點困難吧。”也不知道他是說善子過于嫩氣的外表,還是那位年輕客人被會社摧殘後的老相。
那心口的紅線仍是一副蜘蛛絲粗細的模樣。
“那二號收養客人,畢竟我十年前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這樣了。”
“喂。”
紅線甚至隐約開始發黑,出現了轉向惡緣的傾向。
善子雙手抱胸:“義兄妹?”
紅線沒反應。
“雇傭?”
蜘蛛絲模樣的細線突然有了反應,代表善緣的鮮紅色蜘蛛絲已經變成了棉線粗細——然後善子這才左手打在右手上,啊了一聲。
“原來我們是命中注定的剝削與被剝削的關系——這樣一說我正需要一個雇員,而三號你剛好要辭職。”善子語氣裏滿是驚喜,臉上卻什麽表情都沒有,“太好了,我們很有緣呢。”
而那位客人舉起了手:“請問三號是誰?”
“你。”那邊的二號幸災樂禍地咧出了鯊魚齒。
善子已經擺了擺手:“開玩笑的。”
“三號?”
“不,關于剝削那部分,我還蠻讨厭垃圾上司的。”自己成為垃圾上司也不行。
被強制冠上三號名字的客人沉默了片刻:“您不會是在說夢話吧?”應該是被善子那種半是脫線半是缺乏緊張感的态度牽着鼻子走,客人已經不知不覺說出了真心話。
“搞不好噢。”大剌剌坐在沙發另一角的男性店員幸災樂禍地幫腔。
善子把托盤丢了過去。
二號看也不看地用手接住了。
“啊。”然後他才懶洋洋地歪着腦袋,“是不是用牙齒接住會比較好?”
三號膽子倒是變大了不少:“太不衛生了吧……”
*
在善子提出邀請的瞬間。
她就看到,年輕人心口和自己連接着的紅色棉線,随着自己的選擇,已經又變粗了一截,成了電線粗細的因緣。
……果然沒猜錯啊。
三號正好出現在她打算讓二號長期外出探索,但店裏缺人的時候——她的目光看向了那個紙箱。
雖然那個箱子确實是難得一見給自己寄來的東西,但這個碰巧進入咖啡店的客人也不僅僅是個客人——他應該也是‘土特産’的一部分。
可能是善子思考得太久——那邊被善子強行稱呼為三號的客人已經提出了抗|議。
“那個,我有名字的……”年輕男性明顯已經放棄了掙紮、不,現在已經是三號臉上露出了‘好歹讓人自我介紹一下吧’的表情。
“啊、在這裏除了店長之外的人提到真名是禁語哦。”差點就讓他說出名字,善子想也沒想地打斷了年輕人的自我介紹,“會被不妙的東西聽到的。”她簡單解釋了一句。
“……被誰?”
她沒有回答,只是将手指比在嘴前,噓了一聲,轉移了話題:“而且,比起從三號這裏得到金錢,由我來給予的話,總不會是詐騙吧?而且三號辭職之後也需要工作不是嗎——而且,為了确認你的情況,三號最好每天都來一趟,通報一下去向。”
這樣的話,善子可以随時确認線的情況,如果見面之後線斷裂了,也可以讓二號馬上出動,之後由她綁上構造紅線,維持在還有一根紅線——維持在‘還有人沒見最後一面,所以沒法死掉’的狀态。
這下三號面上倒是露出了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表情,不過他仍有些疑惑:“可是,咖啡廳不是已經有員工了嗎……”如果這咖啡店的性質确實是僅有少數人可見的地方的話。
善子倒是明白他的意思:“啊,三號的意思是明明生意這麽慘淡,要不是靠回頭客和老主顧幫襯都活不下去的地方為什麽還需要新雇員的事情吧。”
“能請您不要把這麽冒犯的話塞到我嘴裏嗎……”應該是逐漸理解了善子的德行,三號逐漸失去了一開始的那份拘謹。
“二號有別的工作。”而且也只有他能做。
“果然都是被改成了這種代稱啊。”
而那個被叫到的黑發男人已經懶洋洋地擡起了手:“我只是因為忘記了本名而已。”他第一時間否認了。
“對哦,二號是因為失憶了。”作為店主的善子也啊了一聲,左手握拳輕輕砸在了右手手心上,“認識太久,我總會忘記這件事。”
三號面上已經出現了
‘不要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随便忘掉啊’的微妙控訴,然後在那之後浮上的則是困惑:“所以?”他看向二號。
“撿的。”善子即答,已經雙手合十比出了‘感謝上天饋贈’的姿勢。
“不,我問的不是這件事——那個,需要我的話,二號先生是不在店裏面工作嗎?”三號舉手,“之前說的二號有別的工作安排是指……該不會是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吧?那個,我對這種事情……”
應該是想起了之前二號出門的準備工作,三號面色有些發白。
而善子這才嘆了口氣:“所以,就是為了讓你理解那個,才對三號開示了我的能力吧。來這裏的客人會出現将死之人的話,我不能離開店裏,畢竟來人的時間不太确定。”她指向那邊打着呵欠的二號,“那就需要有人出門去修正預言裏的命運了吧,別看二號這樣,很強的哦。”
“那個、這是個需要‘強’的職業的話……我只是普通人沒關系嗎。”
“所以,才要雇傭三號作為普通店員嘛,就只是服務業工作而已,給客人點單、打掃衛生、把餐點送過去什麽的。”因為已經認識了很久,所以善子對攻擊二號根本一點顧忌也沒有,“畢竟二號兇惡成那樣,說實話,完全不利于喫茶店的營業,吓走了好多客人了。”
“你的性格問題更大吧。”二號想也不想地答。
貓眼老板娘非常幼稚地雙手在身前比了個叉:“反彈。”
放棄對善子和二號的幼稚舉動吐槽,坐在對面的年輕人顯然仍些顧慮,他撓了撓頭:“所以,這就是替我解決線的……代價嗎?”
“當然不是。”善子想也沒想,“就算三號不在這裏工作也會幫你解決的。”
“可是不是說因緣……”
“才不是那種東西啦,命運是人的選擇。”貓眼店主已經擺了擺手,“三號身上那四根線是在你做好辭職決定的時候斷開的,和我的紅線也是在我邀請你的時候變結實的吧。”
所以不會有錯。
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
“如果人是蜘蛛的話,雖然你行走的路徑一定是蜘蛛絲,但那也是你自己紡織出來的東西。”雖然哄騙三號答應肯定會讓事态對自己有利,但善子更讨厭撒謊,“而且,因為那是‘命運’,就一定要如何如何行動,還要強迫別人做不喜歡的事情的話,我不是超遜嗎。”她語氣理所當然。
誰要當命運的奴隸啊?
*
在這裏工作的話,就像是疑似重病的患者直接住進全天候監控ICU還領工資……
說實話——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所以三號有些心動卻沒法馬上給出答案,只能有些不好意思且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那個、那個箱子……不打開嗎?”當然,他的疑惑也不是假的。
畢竟是自己被巧合指揮着帶到這裏的東西,怎麽可能對裏面的東西不好奇。
他看向了吧臺裏面的善子。
那位泛着微妙清淨氣質的老板娘只是用手撐着下巴倚靠在吧臺上,雖然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貓眼裏卻表露着非常細微的猶豫。
“怎麽了嗎?”三號皺起了眉,語氣緊張,“不會是很危險的東西——”
站在對面的善子卻已經搖了搖頭:“不是。”她的語氣裏并沒有任何的遲疑,“……是我老家寄來的東西,看地址的話,估計是住在祖父母家的養兄做的土特産吧。”
家裏寄來的土特産?
“做的……您的養兄從事農業?”
“不,是個天才發明家,我離家出走的時候他就差不多可以做出高達了。”
……不,高達未免太誇張了吧。
不過那有什麽特別的嗎?而且幹嘛要用那種投遞方式——而像是已經看出了他的疑問。
善子已經感嘆了起來:“之前也說過吧,我身上的紅線要比客人少。”黑發女人遲疑了片刻還是從抽屜裏摸出了拆信刀,劃開了郵件的封條,“我身上除了一根特殊的紅線之外,其它紅線都被強制排除斷裂了,其中就包括和家人的紅線,而且因為體質特殊,我幾乎沒法和人正常結緣,只能靠構造紅線十天十天地維持生存狀态。”
她把箱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但那位貓眼老板娘的意思已經再明确不過了——那是已經被強制斷緣,本來不可能碰面的家人寄來的東西。
是一個裝着天線的發箍,短短的天線頂上是一顆藍色的球。
而随着物品過來的,只有一張背後印着和店名[Ψ]同樣标志的卡片,三號在善子确認卡片背面的時候瞟見了上面寫着的內容——
[是幫忙控制術式的器械,你看楠雄和我用過類似的吧?把它從頭頂插|進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