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回程的飛機上, 兩人全程無交流。
彼此各懷心事,沉默着将視線落向窗外,連眼神都沒對上一次。
那套作為婚房的套間還在打通裝修。
薄霧不想回薄家, 直接提前聯系好淩珊珊先暫住她家。
婚禮前的整整十幾天,兩人幾乎沒見過面。
薄霧整天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 回到家倒頭就睡, 即使和淩珊珊住到同一屋檐下, 見面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她和陸硯瑾這十幾天以來唯一一次見面, 還是陸硯瑾帶着賀蔓和陸父來薄家提親的那次。
那天幾乎都是雙方父母在說話,兩人幾乎連話都沒說上兩句。
陸硯瑾全權着手準備好了婚禮的所有流程和工作,包括婚禮的場地,宴請的嘉賓,婚禮上的宴食和禮品。
時間很快來到了婚禮的前一天。
整個薄家上下張燈結彩,幾個伴娘和親戚在客廳忙着幫薄霧包紮喜糖。
薄霧晝夜加班趕完了手上的工作, 合上電腦的那一刻, 大腦都是麻木的。
“誰家結婚前一天還在趕工作啊。”
淩珊珊躺在她床上玩手機,語氣慢吞吞地。
“我要是陸硯瑾我都要被你氣死, 你這結個婚就跟趕流程工作一樣, 怎麽一點都不上心, 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想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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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又不需要我插手。”薄霧疲憊的扭了扭脖子, “我都告訴過他了, 所有事情都由他來決定好了, 我不挑剔。”
“這可能是我們一生中最漂亮的時刻了。”
淩珊珊看着天花板,她語氣很輕,像是在喃喃自語般。
“如果是我的話, 我肯定要事事親歷親為,和我愛的人一起挑選最浪漫的場地, 最漂亮的婚紗,留下最美的照片,結婚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
薄霧睨了她一眼:“那你倒盡快找個男朋友結婚啊,光幻想有什麽用。”
“呵,你倒教育起我來了,姐姐這麽多年也算是男朋友沒斷過好嗎,随便找個男人扔我眼前我都能一眼看出他是什麽貨色。”
淩珊珊坐起身,眯起眼睛看着她。
“誰像你一樣,在國外這麽多年活的跟個尼姑一樣,這麽多追你的男人連看都不看一眼。一回國就跟初戀閃婚,你就非得吊死在一棵樹上?”
“而且你們分開了七年,這麽長時間了,你确定你還了解陸硯瑾嗎?你知道他這麽多年交往過多少女人,有過多少暧昧對象嗎?”
其實淩珊珊說的這些沒錯。
她的确不了解現在的陸硯瑾,過去七年,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一概不知。
他們太久沒見面了。
要不t是這次回國,她連他的長相都要記不清了。
“反正過去都過去了。”薄霧收起電腦,語氣慢悠悠的,“我倆結婚,本來就是各有所需,還談什麽感情呢。”
淩珊珊啧了一聲:“也不知道你倆別扭什麽呢,明明心裏還有對方,偏偏一個比一個嘴硬,冷戰了七年還沒夠啊。我倒要看看,你們在五十歲之前到底能不能和好。”
薄霧撇了撇嘴,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他也一樣,就是湊巧逢場作戲而已。”
“是麽。”
淩珊珊懶得和她争,她站起身,慢條斯理地将床鋪拍整齊。
“兩年之內,你要是和陸硯瑾重歸于好了,就把盛忌送你那套青花瓷給我,當年我可是求了他半天都不肯給我呢。”
淩珊珊走後,薄霧翻來覆去,一直到淩晨兩點都沒睡着。
一直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好像真的要結婚了。
對方還是陸硯瑾,那個她少年時鐵了心要嫁的人。
化妝師五點左右就會到。
她現在離起床還剩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
薄霧莫名有些焦灼。
她剛打開手機,就看見陸硯瑾的聊天框裏彈出一條消息。
【明天別緊張,我都準備好了,不會出差錯的。】
短短的一句話,真像是給她灌了定魂湯一樣。
薄霧點開輸入框,打了一個嗯字。
兩秒後,她又立馬删掉。
都這個點了,要是讓陸硯瑾看到她還沒睡覺。
說不定會讓他多想,真以為自己多在乎這場婚禮一樣。
嗯。
本來就是逢場作戲。
演戲而已,她最擅長了。
她就應該表現的完全不在意才行。
沒過多久,化妝師和攝影師就已經準備到位了。
薄霧本就長得漂亮,屬于素顏在人群中都極為耀眼的存在。
化妝的過程中,化妝師連連被驚豔了好幾次,誇贊聲都沒斷過。
薄霧的婚紗是由國際某奢侈品牌量身定做的高定版,質感極佳,剪裁精致貼合,線條蜿蜒有致,将她的身材包裹的淋漓盡致。
挂上頭紗的那一刻,白熾燈光打在她身上,像是月影萦繞周身,又像是星月流沙披在身上。
如夢如幻,漂亮的有些不真實了。
薄霧看着鏡子,好一會沒緩過神來。
鼻尖忽然有些泛酸。
真可惜。
這麽漂亮的時刻,只是為了演好一場戲。
婚禮場地選擇的是A市最奢華的一幢法式城堡,內部裝飾是重新改良過的,整體屬于巴洛克宮廷風,穹頂下的歐式古堡高貴典雅,燭臺随着莊重的鋼琴聲輕輕搖曳,繁花簇擁交疊。
一場專屬于薄霧的盛宴,像是歐洲特有的油畫電影質感。
陸硯瑾一向是極簡主義愛好者,平時的色彩搭配幾乎只有黑白灰。
但薄霧以前是藝術生,從小就學的美術。
她向來喜歡歐洲十六到十七世紀時那種繁榮浮誇、熱烈張揚的裝飾風格。
兩人當時偷偷摸摸住在一起的時候,就因為裝修風格僵持了好幾次。
當然,最後還是陸硯瑾敗下陣來。
婚禮算不上有特色,只是一場高奢版的巴洛克複古風婚禮,現場來賓皆是非富即貴,大多都是平時只有在新聞上才能見到的人,
宴廳的大門被推開,音樂聲也很合時宜的響起。
倪成安挽着薄霧的手臂,一步步朝着陸硯瑾的方向走去。
薄霧唇角緊抿,看着不遠處的陸硯瑾,硬生生将快要溢出的眼淚忍了回去。
假婚禮而已。
也不知道她情緒脆弱個什麽勁兒。
大概是氣氛到了,陸硯瑾眼角也有些微微泛紅,甚至将薄霧的手從倪成安手裏接過的時候還微微有些顫抖。
薄霧心想,這人果然是太會演戲了。
做什麽事都滴水不漏的,連這種小細節都注意到了。
到了致辭階段,陸硯瑾站在話筒前,漆黑的眸落向臺下。
“感謝大家千裏迢迢來參加我和我愛人的婚禮。今天是我和薄霧認識的第九年,也是我喜歡上她的第九年。”
“借着這個機會,我想告訴她。
我非常非常愛她。
從九年前到現在,愛意愈演愈烈,已經到了我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我沒法控制我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愛她。”
說到一半,陸硯瑾忽然頓了頓,他垂下眼眸,輕輕淺淺的笑了一下。
“所以我妥協了。
我放縱自己去聽從自己的內心。
錢財,權利,這世間萬物都不及她的千萬分之一。”
陸硯瑾的致辭時間并不長。
在這兩分四十秒裏,薄霧的視線從未有一秒從他身上離開過。
她的目光像是被他完全吸引住了,不舍離開也不願離開。
薄霧眼眶微紅,視線定格在他身上,直到臺下掌聲如雷鳴般熱烈,她才緩過神來。
陸硯瑾演技實在太好了。
那些話字字句句真摯又深刻。
要不是見識過陸硯瑾私下對她的态度。
她就真的要相信了。
攝像機幾乎360°圍繞四周。
薄霧很清楚,這些照片到時候肯定要上新聞的,到時候一點小差錯都會被無限放大。
在婚禮開始之前,負責人早就聯系好她讓她準備好致辭,薄霧最近直接忙的忘了這茬。
直到昨晚,她才連夜在網上抄了一段。
對比起陸硯瑾這段走心的致辭來說。
她的明顯就敷衍多了,所有的格式用詞都像是AI寫出來的句子。
致辭完畢後,臺下依舊很給面子的掌聲雷鳴。
所有流程結束,輪到兩人下臺敬酒。
重新換好衣服出來後,趁着沒人注意,薄霧湊到了陸硯瑾身邊。
她尴尬的看了一眼陸硯瑾,語氣有些心虛。
“我最近太忙了,那個致辭,不是存心敷衍的。到時候萬一傳到網上,不會有人懷疑吧。”
陸硯瑾倒也沒生氣,只是慢條斯理地掃了她一眼。
“不會。”
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一半了,薄霧嘆了口氣。
“那就好,我還害怕會被人拆穿呢,到時候外界還不知道會怎麽說。”
“放心。”
陸硯瑾慢悠悠的開口。
“那些話,像是你能寫出來的水平。”
薄霧揚了揚眉,提着裙擺,一路跟上陸硯瑾的步伐。
“你嘲笑我?不對,你看不起我?”
陸硯瑾腿長步子大,薄霧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結果這人還沒剛走兩步,就忽然停了下來。
薄霧腳步沒剎住,直接一個不穩栽到了他懷裏。
陸硯瑾順勢攬了一下她纖細的腰肢将她扶住,炙熱的溫度從腰間傳來,漆黑的影子将她整個人籠罩包圍。
陸硯瑾今天噴了檀香味的香水,味道淡淡的,但是很讓人上瘾。
薄霧莫名感覺臉頰有些炙熱。
她立馬站起身,有些不自然的整了整禮服。
“你,你幹嘛突然不走了。”
“挽住我。”陸硯瑾朝她伸出一條胳膊。
“嗯?”
“要去敬酒。”陸硯瑾說,“很多人在看,所以,我們最好演的親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