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氤氲綠野
氤氲綠野
（29）
“2016年11月, 這天是個周末。我再次看到了她，那天我從結束補習班課程，在站臺處等車, 看到她進了市圖, 那天我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車，借到了一本書：《哈利波特與魔法石》。”
從高鐵上下來的時候, 鹿莞爾剛好看到這裏。她匆匆回家陪了奶奶幾天，便獨自花了一個下午出發去市圖。
市圖距離嘉立中學并不算遠，和奶奶借口回學校看望高中老師, 實際上還有其他的目的。
她站在公交站臺，回頭一看就可以看到市圖書館的正門, 也許在多年之前, 陸濯清也是在這個位置, 看到毫不知情地、背着書包穿着校服踏進圖書館的她。
鹿莞爾在市圖書館還真的找到了這本書, 她對這本書很有印象。2016年8月份，這本書出版上市，一時之間受到不少高中生的歡迎。
在高中電子産品一直明令禁止的時期，這類書籍成為她們很長一段時間的精神食糧。
時隔太長，這本書不知道已經借閱過了多少次，被多少人翻閱過, 裏邊的情節也已經模糊。大概率和兩年前借閱的那本書已經不是同一本。
但是她還是沒忍住再次對圖書館管理員借了這本書, 回去重新翻閱了一遍。
以及對照着這本書, 去了很多很多個地方。
包括回了一趟嘉立中學。
作為17屆的優秀畢業生, 班主任還很記得她，一見到她便親切說, “鹿莞爾，終于回來看老師啦。”
“學校還是這樣, 依舊沒變。”
“是啊，還是老樣子，倒是宿舍樓翻新了。”
簡單寒暄了一會兒，班主任還請鹿莞爾在食堂吃了一頓飯，學校食堂這麽多年依舊沒有一點兒長進，熟悉的味道，和嚼塑料差不多。
倒是心境已經不一樣。
高中的時候還會吐槽一下下學校的飯難吃，罵完食堂罵校長，現在倒是已經接受良好了。
吃到一半，班主任同她說，“要不要來我們班上看看學弟學妹？順便給她們分享一下你的學習經驗啥的。”
“別吧。”鹿莞爾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一茬，本來只是想回來逛一逛，沒想過要見學弟學妹啊。
再說了班主任一直帶的都是文科實驗班，想來能進實驗班的學生都不會太差，說不定底下就有比她還要厲害的人。
這就有點兒班門弄斧、裝逼t的意味了。
再說了……她目前就讀南川大學，班上應該不少人都能考上。
“哎呀，別害羞嘛，”班主任哈哈笑了兩聲，“你高中的時候就經常做發言和演講，面對同級生都不怕，面對學弟學妹就更不用害怕了吧。”
“還是算了。”鹿莞爾的手已經晃成了撥浪鼓，“實際上演講也是一塌糊塗，我都忘記自己當時說了什麽。”
班主任沉吟片刻，而後說，“你之前演講過那句‘須知少時淩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當初畢業的時候，很多優秀畢業生都用來做座右銘呢。”
鹿莞爾尴尬捂臉幾秒，心想：這詩也不是我寫的啊，被誇得完全手足無措了。
後來吃完飯，他們就真的去看了那面貼有優秀畢業生大頭貼的牆面。
嘉立中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些高考時很優秀的學生，都會貼出他們的照片和座右銘，放在明德樓下邊的牆面上，用來記錄他們奮鬥過的青春，以及用來激勵其它的學弟學妹，争取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夠上這面牆。
這面牆每年都會更新一次，但是每一屆的優秀畢業生照片都會在這面牆上保留三年。
鹿莞爾和班主任站在牆下。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面牆上看到自己的照片，以前還在嘉立高中讀書的時候，都是她站在牆下去看其他人的照片。
自己的照片應該是畢業之後才被學校放上去的。
這張圖片都不知道是學校什麽時候拍的了，當時的她高高紮着馬尾，模樣看起來還有點兒稚嫩，五官出落得隐約已經有點兒精致利落，只是臉兩頰旁還有未消退的嬰兒肥。
而在她照片隔得不遠的地方，便一眼看到了陸濯清，和其他人都是一樣的藍底的證件照，偏偏他就照得這麽好看。
當時他額前的碎發還很短，學校規定男女生劉海都不能過眉，這就會導致大部分學生的劉海都醜得可憐。而他卻絲毫不受半點兒影響，反而把眉眼全部露出來，倒是更顯得少年感。
而他下方的座右銘，正好就是那句詩。
鹿莞爾粗略暼了一眼牆上，而後吃驚地發現，整面牆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用了這句詩。
她已經完全忘記當初登記的時候，自己為什麽要記錄這句詩上去，只覺得也許是随手填上去的。
卻不曾想他也用了同一句。
還有，剛才班主任說牆上很多人都用了這句話，現在看來根本不成立，哪裏有很多人了？明明就只有他們兩個。
也許是偶然，可是她更傾向于他應該是蓄意而為。
鹿莞爾就這麽靜靜地盯着陸濯清的照片很久很久。
班主任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也順着看了過去，而後目光也落在了陸濯清的照片上。他笑了笑說，“這個同學我也記得的，當時他非要改志願的時候，真的是把他班主任都給氣壞了。”
冷不丁被提起改志願這件事情，鹿莞爾有些心虛地咬了咬唇。
“哈哈，不過能夠考上南川，也是至少戰勝了98％的人！有一句話是怎麽說的，叫做‘985有98.5％的學生都考不上’，所以無論是京華還是南川，以後你們都是國家的棟梁。”
班主任安慰完，也不忘八卦一句，“不過你們當初不會是一起約定考去南川的吧？”
“不是啊，我高中的時候不認識他。”
“真的假的？”班主任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甚至還有點兒驚訝，他說，“現在你們都讀大學了，說實話有什麽難的？我們又不會抓你們早戀！”
“真不認識啊。”鹿莞爾有點兒哭笑不得。
班主任有些啞然，這麽多年了他現在還記得，當初那個小男生找他詢問他們文科實驗班某個女生填報的志願的那個場景。
他當初自然是拒絕的。
首先這是個人隐私他不方便洩露出去，再者他聽說這個男生還是理科班有名的學霸人物，竟然也學他的得意學生那樣決定放棄京華。
當時他那是一個生氣，沒忍住在辦公室大發雷霆。
最後的最後，自然還是妥協了。
班主任沉吟片刻，而後沉默地看了鹿莞爾一眼。
心道：原來這些她都不知道？
只意味深長道了一句，“他的确是一個很好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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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莞爾回到了家，坐在熟悉的書桌旁，櫃子上還放滿了高中時的筆記本和日記，她突然想起來同學錄的事情。
翻箱倒櫃想找到一絲絲有關于高中時的痕跡。
只不過同學錄倒是翻出一本，可是有關于陸濯清的那張已經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個角落，說實話甚至班裏好幾個同學給的同學錄她都弄丢了。
陸濯清同學錄的背後到底寫了什麽早就已經成了未解之謎，這天晚上，倒是宿舍群裏十分熱鬧。
原來是國慶期間，傅恩琪身上發生了一件大事，總結說來，就是傅恩琪剛交的那位小學弟男朋友，把那位姓賀的體育生給打了，原因很簡單，單純是體育生把傅恩琪惹哭，小學弟心疼了呗！
鹿莞爾：kiki沒事吧？
其他舍友忽視她的話，紛紛讨論那個場面多刺激，那位體育生被打的嘴角都出血了，學體育的打不過學生物的，真是丢體育生的臉。
鹿莞爾：kiki沒事吧？
這會兒終于才人注意到她的留言。
[完全沒事，你都不知道那個小學弟有多帥！]
[我發誓，他現在已經成為了我新晉男神！]
[kiki醒醒，他已經是你男朋友了！]
[是哦，我現在正在和也男朋友甜蜜約會呢。（笑臉）（笑臉）]
[快把傅恩琪踢出群！！我看不慣了！]
傅恩琪果真被阮蔓踢了出去，而她前腳被踢後腳就發了甜甜的戀愛朋友圈，全是和小學弟的合影照，溢出屏幕的粉紅泡泡。
舍友們扯着枕頭把它當傅恩琪打。
雖然說傅恩琪的戀愛之路真是一波三折又三折，但是好在這個時候也算是得到了比較好的結果。
前兩天聽到學弟爆粗口，還以為就此be，只是沒有想到他罵的另有其人，風評就這麽水靈靈地好了起來。
國慶過後，鹿莞爾回到了學校。
傅恩琪重新被拉進群的時候發了一段話：以前我覺得人生中有幾個美好的瞬間就不錯了，沖着戀愛的目的去談戀愛，随便答應了小學弟，也沒想過什麽以後。但是我現在覺得當時的決定真的不錯。
在面對她的煽情，群裏其他人倒是顯得格外無情。
[再說踢了。]
[踢了踢了！]
傅恩琪陷入熱戀無法自拔，繼續自顧自發言：現在我想和我男朋友構成人生的計量單位不再是moment而是year！
然後下一秒，傅恩琪就被再次踢出群聊，人數從4變成了3。
卻只有鹿莞爾真正把傅恩琪的話聽了進去。人生不就只貪圖幾個瞬間嗎，只要這一刻他是真心的，那她就可以試一試。
踏進校園的那一刻，她微信給陸濯清發了一條信息。
“我可以稍微為難你一下嗎？”
煙花會時候他說的那句，“我在追你，在此期間你可以随時為難我”，她現在還記得。
發信息不再是用小號。
而是用大號發的，直接發給了“奧利奧”的聊天窗。
冬去春來，草木枯竭又複青，人生短短幾十年，不過也才三萬天，如果實在是沒有什麽永恒的真心。
她只求這一刻他是真的喜歡他，也相信他會是一個永遠真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