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怦然心動
怦然心動
國際樓到文科樓并不遠，步行也不過是短短十分鐘的路程罷了。
因為這節戀愛通識課是在上午，所以一路上遇到的學生并不多，夏日清晨的校園格外安靜。
文科樓的樓梯不寬不窄，剛好适合鹿莞爾和陸濯清并排行走。甚至兩人中間還能留下一小段不大不小的距離。
離得不遠卻也不至于太近。
一切都剛剛好。
兩人走進教室時，即使來得已經算早，裏面卻已經快坐滿了人，只留下前幾排還有位置。
鹿莞爾沉默，“……”
本以為自己吸取了上節課來得太遲只能坐前排的教訓，所以今天特意來得早了些。
結果……現實證明，她的準備明顯還是做少了。
像這種水課，同學們的搶座位積極性時常會比搶專業課還要積極。
搶專業課前排後排都無所謂。能搶到後排就打開B站自學或者游戲啓動，能搶到前排就好好學習。
可是水課卻不同，要是只能做在前排，那絕對是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針氈。
最終他們只能挑選了前排靠窗的座位。
鹿莞爾把背包放好，草稿紙和筆拿出，規整地放在桌面上，上課鈴聲正式響起來。
袁頤枚此時也拿着書走進教室，拿出U盤打開電腦。
鹿莞爾撐着下巴，無聊地轉着手中的筆。她雖然愛學習，但是遇到水課也難免會犯困，畢竟她也是人，不是連軸轉的機器人。
走神之際。
鹿莞爾餘光裏瞥見坐在她身旁的他們的，他的旁邊是幹淨的白牆、能望見茂盛綠葉的窗，以及被風吹起的藍色窗簾。
其中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如松的陸濯清。
因為這節是水課，再疊加了早八buff，大半個教室的人都無心上課。
他卻看起來如此認真，視線一眨不眨地盯着講臺處看。
就像個乖乖聽課的三好學生。
看着他這副樣子，鹿莞爾都下意識把背挺直了一些，如果是專業課，她絕對不會這麽快懈怠，奈何這節課她并不是很感興趣，但是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多久就已經覺得有點兒累了。
驚奇于他的認真，鹿莞爾忍不住湊近了點，壓低聲音問他，“你不覺得困嗎？”
沒料到她的突然接近，陸濯清手指輕蜷，垂眸看她。空氣中浮現着肉眼可見的光粒，襯得面前的她皮膚格外白皙，眼底帶着清澈又無辜的光芒。
有時候往往是無心的撩撥更為致命。
陸濯清喉結微滾，緩緩吐出幾個字，“我還好。”
“厲害。”鹿莞爾由衷地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而後坐直身體，這才隐隐發現了好像有些許的不太對勁——她感覺好像有人在看她。
這種目光持續性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真的很明顯，即使她看不見究竟是誰在看她，卻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并且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
鹿莞爾忍不住往周圍看了幾眼，而後得出一個結論。
确實有人在一直關注着她們這個方向，人還挺不少的。
也許這一切都和坐在她身旁的陸濯清有關。
鹿莞爾心底思緒萬千，臺上袁頤枚已經打開了教案。
上課鈴聲結束，課堂也緩緩拉開了序幕。
“各位同學，很高興能夠在這樣的大教室見到你們，上周三我們已經見過一次，也簡單地說了一下結課要求，現在就是正式上課。”
袁頤枚簡單客套地說了一下開場白，而後笑笑說，
“說實話，我還是需要感嘆一句：這是這門課開課以來，我見過最多人數的班級，之前你們的學長學姐對這門課的評價是——無聊的、沒用的。認為這種通識課學來做什麽呢？難不成結課之後就能脫單嗎，明顯不能，所以經常這門課只有一小部分人選。”
教室裏傳出一陣陣哄笑聲。
“不過呢，今年選這門課的學生倒是比往年多了一倍，”袁頤枚擡了擡眼鏡，笑着問道，“怎麽，是因為你們這一屆想戀愛的人比較多嗎？”
“不是！”
“是啊！”
“哈哈哈……”
大學生的課堂氛圍明顯沒有高中時這麽活躍，一百多號人的大教室裏，也只有這麽零星十幾個人在起哄回話。
起哄的人還可能都是本來就對這門課程感興趣的，其它的學生只是想渾水摸魚混個學分而已。
只不過在袁頤枚的帶動下，還是吸引了不少同學的注意力，紛紛都放下了手機和游戲默默吃瓜。
“那你們是為了什麽選這門課的？”袁頤枚随手指了個幸運兒，“這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吧。”
被指的“幸運兒”是個帶着眼鏡的男生，身高中等偏瘦，看起來帶着幾分書卷氣，中規中矩地回答，“是因為……我搶不到其他課。”
“搶不到其他課？原來只是把這節課當備選啊，你這個回答真的讓老師覺得很傷心，”袁頤枚露出一個很受傷的表情，兩手攤開，“好吧你先坐下，有沒有同學是自願來上這門通識課的？有的話舉一下手。”
臺下噤若寒蟬，紛紛化身鴕鳥。
極其不希望被點到和她互動。
袁頤枚随手一揮，又指了個學生，這次指的是個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長得很亮眼。
女生不太好意思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起身的瞬間，眼神還似有若無的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視線在少年的背影一掠而過，而後扭捏道，“我……我是自願來的。”
“老師，她想來看帥哥。”女生同桌不怕死地突然加了這一句。
話音落地，
像是點燃了炸彈的引火索，本來沉寂的教室裏開始越來越多人起哄。
坐在這兩位女生側前方的鹿莞爾好奇地回頭瞥了一眼，而坐在她旁邊的陸濯清也順着她的視線回頭看了眼，匆匆兩秒就收回了眼神。
而這短暫的兩秒鐘。
女孩連同朋友的臉卻瞬間都變得通紅。可疑的緋色甚至迅速蔓延到了耳朵根。
“……”
氣氛慢慢烘托起來，教室裏爆發出了不少的議論聲，在臺下竊竊私語。
大多數學生都心知肚明，這節課突然爆火的原因，其實和陸濯清脫不了什麽關系。
卻沒想到竟然有膽大的女生會這麽毫不遮掩地直接說了出來。
好在袁頤枚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看帥哥究竟看的是誰”，而是直接擺擺手讓女孩坐了下來，“看大家這麽熱情，想必對‘戀愛’這個話題還是很感興趣的吧？”
臺下“哈哈”幾聲，大部分都是男生的笑聲。
“在課程開始之前，允許我問大家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大家到現在為止，有還沒談過對象的嗎？可以舉個手給老師看一看？”
臺下：
“籲……太傷自尊了吧老師！”
“哈哈哈哈哈，這誰敢舉手，直接公開處刑。”
“母胎solo很丢臉嗎？我就敢舉，不想而已。”
“笑死，你就嘴硬吧！”
“沒談過有什麽好丢臉的？”袁頤枚微笑，“那就換個說法，談過戀愛的舉個手，讓我看看。”
臺下上百號人，只有零星十幾個人舉起了手。
其實這個數量也已經在袁頤枚的意料之中。實際上高三時班主任說的“上了大學就輕松了”，亦或者是“上了大學就可以談戀愛了”，都是假的。
上大學并不輕松，數不清的ddl，搞不完的小組作業。而上了大學也不一定能夠脫單，說不定一年裏和異性說的話還沒有高中t一個月說的多。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只不過袁頤枚還是表現出了驚訝的樣子，“不是吧，這麽少，是不是裝的啊你們。”
一句話直戳大學生們的痛點。
“怎麽可能裝啊老師！是真的談不上！”
“大學簡直談戀愛比高中難多了。”
“笑死，根本談不到一點。”
“……”
在嘈雜的議論聲中，鹿莞爾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陸濯清。
發現他也沒有舉手。
在這麽熱鬧的場合裏，他也沒有參與起哄，此刻垂眸沉默着，倒是有一種和喧鬧無染的清寂感。
“停停停，知道大家現在很激動，已經感受到了大家濃濃的激情，不過呢還請先停止讨論哈。”
袁頤枚手握鼠标，打開了PPT，第一頁便是“大學生戀愛概述”，簡單又快速地說了一下理論之後，便開始繼續剛才的話題。
“剛才大家舉手的人并不是很多，雖然不太清楚你們是不是太害羞了，所以才不敢舉手，但是呢看到大家的反應，我還是能夠得出一個結論——你們中大部分的人都還是沒談過戀愛的。”
袁頤枚語調不急不慢，緩緩道來，“只不過，你們這群‘單身狗’，哈哈希望這麽說不會讓你們覺得冒犯，是真的談不到呢，還是要求太高不想談。”
PPT開始翻頁。
第一頁的标題，就是“理想型。”
“沒談過戀愛的人，都會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愛情理想主義者，這類人內心裏都會有一個理想型，”袁頤枚從背包裏拿出一疊五顏六色的便利貼貼紙，開始按列方式分發，同學們在依次傳遞下去。
“所以第一課呢，就是想來和大家讨論一下，你是否也對未來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有過幻想，是否內心裏存在一個所謂的‘理想型’，可以寫在便利貼上，記住要真情實感地寫，這算是一個小測試。”
沒過多久，前桌便傳來了便利貼。
鹿莞爾取了一張黃色的便利貼，而後把貼紙往後傳，摁了一下按動筆，開始撐着腦袋發呆。
理想型。
對未來男朋友的幻想。
她好像都從來沒有想過……
有點兒傷腦筋。
不少同學都開始埋頭奮筆疾書。
鹿莞爾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也埋頭開始寫。她寫在便利貼上的都是比較規範化的答案，包括且不局限于“三觀正、孝順、有責任心、樂觀積極、陽光開朗……”之類的詞語。
這種回答估計查重率會很高吧。
但是鹿莞爾寫得格外認真，像是在答題一樣，小小的便利貼瞬間被她填得滿滿當當，卻發現陸濯清只是簡單地寫了幾個字，便放下了筆。
“你怎麽這麽快！”鹿莞爾有些好奇，語氣裏都布滿了震驚。
她還有好多好多沒寫呢。
他這麽快就收了筆，難不成就寫了幾個字？
說實話她真的很好奇他寫了什麽。
窗外日光傾洩，微風掀起藍色窗簾，輕輕拂過陸濯清的肩膀，而後又落下。
陸濯清伸手撚起桌上的藍色便利貼，啓唇輕笑，“怎麽，你想看嗎？”
他說話時刻意壓低聲音，輕到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得見。
某個瞬間，鹿莞爾差點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無處安放的心髒就像檸檬海鹽味的夏日氣泡水咕嚕不停。
心動在日光煽動下，昭然若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