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白音隐約察覺到接下來要發生不好的事, 微弱地出聲拒絕,“不——”
“別害怕。”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但仿佛有千斤重量,沉甸甸的壓在他心上。
這一瞬間, 他的大腦以及身體深處産生了奇怪的反應。
他想抗拒那種感覺, 但對方的吻灼熱的烙下來,滾燙的唇掠過他頸間, 抽走了他的力氣。
好怪。
他逐漸沒力氣掙紮, 對方身上的氣味讓他頭暈目眩起來, 有一只手将他的意識扯下去, 拼命向下墜落, 誘使他跌進了漆黑深淵, 他眼前開始模糊。
不對。
不應該是這樣,這種事, 跟他的理念是背道而馳的——
就在此時, 白音隐約聽見門外的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再然後,客廳的門被敲響。
屋子的隔音很差,白音被敲門聲驚醒, 恢複意識,手心已經凝了一層汗珠。
他顫着聲音問了句:“誰?”
“是我。”
黃昏的聲音。
他立即恢複了意識,嘗試推開身上的人,同時朝着門外喊道:“等一下!”
對方的嘴唇還在他頸間流連, 白音抑制着戰栗的感覺,踢了對方一下, 命令道:“我哥哥來了, 趕緊藏起來。”
五條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 略微不舍的放開了他:“藏在哪兒?”
沒地方可藏,整間屋子都很狹窄,床底也很窄,櫃子也很窄,沒有任何地方能塞下五條悟的高大身形。
“你不是會飛嗎,給我飛到窗外去。”
“啧,被人看見會報警的。”
白音沒辦法,只能命令他待在這兒,然後走出卧室,鎖上卧室門,将五條悟放在門口的外套和鞋子藏起來。
随後,他拿出空氣清新劑,在客廳亂噴一通,試圖掩蓋五條悟的味道。
瘋子,剛才差點——
他甩掉腦子裏的雜念,迅速整理好衣服和頭發,佯裝無事的開了門。
黃昏在門外站了很久,聽着屋裏發出的叮咚亂響,不由得納悶:“你剛剛在做什麽?”
黃昏穿了西裝,戴着那頂圓邊帽,那雙黑色手套碰了碰帽子邊緣,将其拿下來,放在胸前。
這幅優雅嚴肅的形象跟整個屋子的狹窄陰暗格格不入。
白音掩飾道:“我剛剛在睡覺。”
黃昏無奈,“撒謊。我剛剛路過這兒,看見你家廚房亮着燈,所以才來敲門的。”
“……”
剛剛五條悟在廚房吃喜久福,把燈打開了。
黃昏的表情很是憂慮,“已經不止一次了,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嗎?”
黃昏并不知道五條悟的事,他已經發現mafia撤回了通緝令,但并不知道五條悟暗中給他提供了政治庇護。
白音将他拉進客廳,想給他泡咖啡,但黃昏并不打算坐下,而是丢給白音一把車鑰匙。
“我給你換了臺新車,這是鑰匙,拿着。”
白音看了看鑰匙上的圖标,認出這是一輛雷克薩斯豪華車型。
他立馬拒絕:“不用,我用不到那麽好的車。”
雷克薩斯的車子很貴,他一個小破店員,開一輛七八百萬的豪華車子上班,過于離譜了。
黃昏踏進屋內之後,貌似是察覺到了陌生人入侵的氣味,于是警惕地在客廳裏轉了幾圈,左看右看,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白音全程跟在後面,一臉心虛的表情。
最後黃昏停下腳步,盯着白音看了許久,眼睛裏露出狐疑的表情。
最終黃昏收回質詢的目光,淡淡地說了句:“這個周末去我家吧。”
白音忙不疊的點頭:“嗯,好。”
“順便把你男朋友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呃?”
黃昏無視他驚愕的表情,徑自說道:“我走了,我要趕在六點鐘之前回去,給阿尼亞和約爾準備早飯。”
“……”
“你去睡覺吧,就算有了男朋友也不準玩到深夜。”
黃昏叮囑了他一番,戴上帽子,離開。
男朋友?
怎麽被發現的?
白音突然想起什麽,來到浴室的鏡子前,發現自己脖子上有一塊新鮮的吻痕。
殷紅色的印記,沉甸甸的凝在他的皮膚上,在燈光下尤為刺眼。
*
白音從沒想過自己身上會出現這種東西。
他覺得這東西很陌生,于是對着鏡子左看右看,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的身體被臭男人留下痕跡了。
想到這兒,他跑回卧室,抓起床上的枕頭,對着五條悟就是一頓毆打。
“都是因為你!我哥哥知道了!”
五條悟坐在那兒任由他打,一動不動,神色坦然:“知道了就知道了嘛,有什麽不好的?”
黃昏并不知道五條悟的身份,一直稱呼五條悟為“在公園對你動手的那個無恥小混混”。
“我哥哥他不喜歡我跟你在一起。”
五條悟聽了這話,笑的差點窒息,“什麽啊,你是小學生嗎,你哥哥不讓我跟你玩,你就不跟我玩了?”
這種幼稚的形容詞也就五條悟能說出口。
白音順勢點頭:“對,我就是不喜歡跟你玩,因為我讨厭你。”
“讨厭我?為什麽?總要有個理由吧。”
“因為——”
因為五條悟身上有很多讓他讨厭的毛病。
但是,截止到目前,五條悟的大多數毛病他都已經習慣了,除了愛占便宜這個毛病他無法接受。
白音想了想,勉強找到一個理由:“你很像貓,但我讨厭貓。”
五條悟哭笑不得:“這也能叫理由?”
白音惱羞成怒,掄起枕頭又給了他一下,“我說是就是。”
“好好好。”五條悟舉起手,做投降狀,“你說是就是,你說得都對。”
已經淩晨一點了。
白音撒氣似的打了好一會兒,最後打累了,将枕頭丢在五條悟臉上,“你還不走?”
“可是,都已經這麽晚了,我一個人回家,很不安全欸~”
“……”
“萬一,路上遇見歹徒觊觎我的美色怎麽辦?像我這種柔弱學生怎麽有能力反抗嘛~”
這說的是人話?
白音想把五條悟趕走,但又一想,黃昏可能還在附近執行任務,如果五條悟現在從他家離開,也許會被黃昏抓個正着。
好吧,那就,留下來。
他妥協了,但強硬的表示:“你不準在我的房間裏,你去客房睡。”
“但是客房的床很小欸。”
“我不管,出去,你要是敢再進來——”
沒等他說完,五條悟突然用一只手攬住他的腰,往後一仰,迫使二人一同倒在床上。
“我今晚要在這兒睡,我要睡在你身邊。”
五條悟用手指撫摸着他脖子上的那塊痕跡,語氣異常認真。
白音被他抱在懷裏,突然想起剛剛發生的事。
那些欲念支配的畫面,以及他脖子上那個吻痕。
巨大的羞恥感伴着回憶洶湧襲來,于是他迅速鑽進毯子裏,無力地威脅道:“你,你要是敢,我就,我絕對——”
五條悟見他吓得縮在毯子裏,語無倫次,有點心疼。
開個玩笑而已,怕成這個樣子?
他原本也沒想做什麽,于是摸了摸白音的臉,安慰道:“放心,出來吧,我什麽都不做。”
“……真的?”
“光是親了你一下,你就吓成這樣,我要是再做別的,你肯定要吓到掉眼淚,我可不想把你弄哭。”
這一番話聽起來還蠻真誠,稍稍壓制了白音煩躁的情緒。
五條悟掀開毯子,将他拎出來,伸手攬住他略微僵硬的身子。
“冷嗎?”
白音想了想,不情願的點頭。
已經是春天了,但夜裏的溫度還是很低,開空調的話空氣會很幹燥,不開的話他半夜又會被凍醒。
“如果冷的話,那就靠着我睡啊。”
五條悟聲音誘哄一般,試圖吸引他跳入陷阱。
“別這麽害怕,我都說了不會對你動手的,靠過來。”
“……”
“再靠過來一點,沒關系。”
白音不想承認,但他很迷戀五條悟的體溫。
不同于空調吹出的幹燥的熱風,五條悟的體溫是一種舒适的、柔和且恰到好處的溫度。
五條悟說話算數,沒再對他做什麽,只是用一只手環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輕撫着他的頭發。
白音躺在他臂彎裏,像是倚靠在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身上。
但很快,對方的手指就從他頭發上滑下去,落在他頸間,指尖輕輕觸碰着那個吻痕。
随着對方的動作,白音身子一個戰栗:“不準碰。”
“好了好了,不碰了。”
“……”
“睡吧,我就在這兒。等你身子暖和了,我就松手,我發誓。”
白音實在困得要命,于是不再掙紮,臣服于對方的體溫和氣味當中,眼皮酸澀,昏昏欲睡。
想睡——
白音半睡半醒間,隐約察覺到五條悟湊近,在他耳邊輕輕咬了一下。
“喂——”
“……嗯?”
“你帶我回家吧。”
白音瞬間驚醒:“嗯?”
“你哥哥不是讓你帶男朋友回家嗎,反正他已經發現我了,幹脆你就把我帶回家,把我介紹給你哥哥認識。”
臭男人,都躺下了,就不能安安穩穩的睡個覺嗎?
白音用毯子蒙住臉,不想聽,但五條悟不依不饒:“結婚之後不都是要見家長的嘛,我也想見你的家長欸~”
“呵,你繼續做夢。”
五條悟想趁着白音意識不清的時候談妥這件事,但白音果斷拒絕的态度,讓他大失所望。
“可我真的很想,帶我回家嘛,嗯?”
“……”
“白音先生~”
搞什麽鬼?
五條悟,這是,在,撒嬌?
一米九的男人,對着他撒嬌,這合适嗎?
五條悟像黏糖一樣糾纏了他好一會兒,最後大概是玩膩了,安靜下來。
但也僅僅只是安靜了一會兒,很快五條悟就繼續碎碎念道:“喂,明天的早餐,想吃什麽?”
白音已經睡得迷迷糊糊,遲鈍的想了想,故意說了一道很耗時的菜:“東坡肉。”
“日式東坡肉?”
“不是,是中式的。”
“中式的?”五條悟陷入思索,“中式的要怎麽做?”
“我怎麽知道,你是廚師,你自己去想。”
白音踢了他一腳,翻個身用毯子将自己裹住,不再理他。
*
第二天早晨,白音被鬧鐘吵醒,起床準備上班。
他在前往浴室洗漱的時候,聞見了肉的香氣。
東坡肉的味道。
他走進廚房,發現五條悟站在竈臺前,手拿着鍋鏟,無精打采,很疲倦的樣子。
“醒了?”
白音詫異:“你昨晚沒睡?”
對方疲憊的點頭,“對,把你哄睡着之後我就起床了,連夜給你做了東坡肉,你不是要吃嗎?”
這,他就是随便說說而已。
五條悟幹嘛總是把他随口說的話當真?
五條悟沒注意到白音的表情,徑自解釋道:“我啊,昨晚查了好久的資料,才找到中式東坡肉的做法,剛好冰箱裏有食材,我就給你做了。”
“……”
“這東西好難做啊,我炖了好幾個小時,最後才做成功的。”
五條悟一面說着,一面用手捂住嘴,哈欠連天。
但就算精神狀态這麽差,盛飯的手也沒有抖一下,很快就端上了一盤肉,還有一碗雪梨湯。
“冰糖雪梨湯,你上次生病的時候沒來得及給你做,這次給你補上了。”
他現在又沒生病,喝什麽雪梨湯?
白音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五條悟擺好了碗筷,不悅道:“你愣着幹嘛,在回憶我們兩個昨晚度過的時光嗎?”
“……”
“你如果還想再來一次,那我現在就能滿足你的哦。”
白音已經将昨晚的事忘記了,現在五條悟又提起來,他一下子回憶起昨晚的畫面,有些難堪。
為了掩飾尴尬,他連忙坐下來,低頭嘗了一口雪梨湯。
就像五條悟說得那樣,這只不過就是普通的雪梨煮水而已,算不上什麽特別驚豔的甜品。
但很好喝。
他喝了兩口,五條悟卻已經撐不住,打了無數個哈欠之後,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傻子,一夜沒睡,第二天還怎麽上學?
打了一夜的詛咒,又做了一夜的飯,撐得住嗎?
白音默不作聲的嘆了口氣,放下碗,又伸出手,悄悄戳了一下五條悟臉頰。
對方沒反應。白音見此,膽子大了些,又輕輕摸了一下對方的頭發。
他以為五條悟的頭發會很軟,但摸起來其實稍微有點硬,有幾縷頭發甚至銳利的翹了起來。
某種程度上,五條悟整個人都很銳利,性格,長相,還有行為處事。
但有時候也會很軟,會撒嬌,雖然撒嬌的時候會讓他起雞皮疙瘩。
白音盯着對方的睡顏,突然想起黃昏之前的話:“我要趕在六點鐘之前回去,給阿尼亞和約爾準備早飯。”
黃昏是會做飯的顧家的男人,五條悟也是嗎?
顧家的男人啊……
他跟五條悟,他們兩個像現在這樣,算是一個家庭嗎?
白音想到這兒,莫名覺得很好笑,一時沒忍住,無奈的笑出了聲。
再然後,他伸手晃了晃五條悟,将其晃醒。
五條悟馬上要睡着了,突然被晃醒,睡意惺忪的睜開眼,不滿道:“幹嘛?”
聲音又輕又細,軟軟的鼻音帶着一點委屈。
“快點吃飯,上學要遲到了。”
“我困死了啊,遲到就遲到,大不了逃學……”
白音又晃了晃他,說道:“這個周末你記得把時間騰出來。”
“為什麽?”
“我要帶你回家,把你介紹給我哥哥。”
五條悟茫然的眨眨眼,瞳孔緩慢的放大:“你,要帶我去見家長?”
白音低頭扒飯:“嗯。”
五條悟慢慢收起詫異的眼神,想了想,突然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欸,白音先生認可我這個丈夫的身份了嗎?”
白音火了:“認可你個頭!”
白音受不了他這副得意的表情,用筷子的另一端敲了他的腦袋,命令道:“不準說話,吃飯,吃完了趕緊去上學,想補覺也給我在課堂上補。”
“好耶~”
傻子,這麽一件小事而已,有必要這麽興奮嗎?
要換做以前,他死也想不到五條悟會變成這樣。
他回憶起自己被五條悟抓走時的那個畫面,那時候的五條悟俯視着他,眼睛裏的那種蔑視和嘲弄,那等的傲慢自信,他至今忘不掉。
但短短幾個月,五條悟就變成了這幅德行。
白音無奈:“吃飯,不準亂嚷嚷,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見了我哥哥之後你給我好好表現,不準搗亂。”
五條悟暫時恢複平靜,但表情肉眼可見的開心。
“白音先生,我好累,我做了一晚上的飯,胳膊累的擡不起來,怎麽辦~”
撒嬌上瘾了是吧?
白音不動聲色地吃了一口肉,“所以呢?”
“你喂我吃。”
臉真大。
白音懶得理他,從盤裏夾起一塊肉,準備往自己嘴裏送。
但五條悟俯身過來,一口咬走了他筷子上夾的那塊肉。
白音一愣,正要揍他,但對方強行扳過他的臉,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沾着醬汁的唇印。
偷吻之後,五條悟若無其事的捏了捏他的臉:“獎勵你的,不用謝。”
呵。
白音已經習慣了,也懶得罵他,而是默不作聲的伸出腳,踩了五條悟一下。
踩完之後,也微笑道,“這是我獎勵你的,不客氣。”
【作者有話說】
感謝【文城】、【最帥氣的悟sama】的1個地雷;
感謝【鹿野今天偷渡了嗎】的15瓶;感謝【Sanqi.】、【個子不高真君】的10瓶;
感謝以上,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