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頓
季初桐幾天沒見到喻暖了。
自從他不小心吓到她之後，她好像就一直刻意在躲着他。
沒見她下樓買東西，沒見她出門倒垃圾。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地址，他把直接讓官方店家把草莓8郵寄給各個中獎的人，還偷偷用小號關注了她的小號。
可是連快遞送來的時候，她都是躲在門那邊，從門縫裏簽收，就是不出來。
這小姑娘，人小小一個，還真是會躲，捉迷藏一樣，專挑他不知道的時間出門。
連個讓他好好道歉的機會都不給，讓他怪傷心的。
幾天不見她，也讓他怪惦記的。
和季初桐想的一樣，喻暖确實在躲他。
但又和他想的不一樣，喻暖并不是單純地因為上次那件事躲着他，更是因為淩醫生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在糾結，要不要像淩醫生說的那樣，試着多接觸季初桐，治好她的恐男症。
她想恢複，想變回原來的自己，熱情開朗，對誰都能爽朗地笑出來。
但如果這樣做，她就會對季初桐感到愧疚，她會覺得自己這是在利用他，良心難安。
就比如現在，她還什麽都沒做，只是生出了一點這樣的念頭，就愧疚得不敢去面對他。
這幾天為了不撞見他，她連倒垃圾都選擇淩晨兩三點的時候，訂個鬧鐘叫醒她去倒垃圾。
影響了睡眠倒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關鍵的一點是，她平時都是定期起很早，去超市買好能吃好幾天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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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周，她一次都還沒出去，冰箱裏的菜快沒了，櫃子裏的零食也早吃光了。
唯一剩下的，是被她遺忘很久的某個包裏的幾顆糖。
“好餓……”
喻暖揉了揉肚子，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五點半。
生物鐘都被餓亂了，晚上睡不着，聽着肚子咕咕叫，早上被餓醒，肚子還在咕咕叫。
她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刷牙洗臉，看到床頭櫃上的那個裝着草莓8的盒子，心情瞬間變好。
這是男神前兩天寄過來的，她連包裝都舍不得開封。
男神送的東西，她怎麽舍得用？當然要給供起來，放在床頭櫃上，每天早醒睡覺看一眼，馬上變得美滋滋。
饑餓的肚子打斷了她的花癡，她爬下床去刷牙洗臉，又去隔壁房間給麽麽準備好貓糧，只是做完這些，就已經覺得乏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喻暖磨磨牙，回卧室換好衣服，仔細把包裏要帶的東西檢查了一遍，在玄關門口，透過貓眼觀察外面的動靜。
走廊空蕩蕩，對面很安靜。
很好。
喻暖點點頭，給自己打氣，正要開門，忽然又停住了動作。
她又回到了卧室，從那個不怎麽用的小包裏，把那幾顆僅剩的水果糖揣兜裏，再次檢查了一遍包裏的東西和拉鏈上挂着的報警器，一一确認後，終于安心了點，重新走到玄關門口，鼓起勇氣打開了門。
幾乎是全程貓着腰沖到了電梯間，按下一樓的按鈕，喻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現在還很早，以她的經驗，這個時間還不會有人出門。
喻暖靠在電梯牆上，等着電梯門緩緩合上的時間，從衛衣兜裏掏出一顆糖，熟練地剝開糖紙，張開嘴正要把糖投球一樣投進去，就要關上的電梯門中間突然插入一只腳。
“咳咳咳……”
看到電梯門外的人，喻暖把糖果投歪了，糖沒吃到，自己被口水嗆到了。
“你沒事吧？”
季初桐擔憂地問了一句，發覺好像是自己又吓到她了，語氣充滿歉意，“抱歉，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他昨晚吃得有點鹹，今天一大早被渴醒了，喝了水又把睡意給喝沒了，想着幹脆起床晨跑去，沒準兒早點出門還能碰見她。
還真讓他給碰見了。
一走出門就恰好看見她往電梯這邊跑的背影，他一心急，什麽也沒想，甩上門就追過來了。
沒想到又不小心吓到了她。
喻暖咳了好一會兒，擡頭看見季初桐歉疚的模樣，連忙擺手，小聲道：“我沒事。”
季初桐進了電梯，識趣地站在離她最遠的角落。
電梯門這下才真正關上。
二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只能聽到電梯運轉的聲音。
“咕～”
喻暖的肚子偏偏在這時候很不會看氣氛地響起，調子還帶拐彎兒的。
她立馬捂住肚子，下意識看向季初桐，将對方沒來得及壓下弧度的嘴角收入眼底。
“咳，抱歉，”季初桐掩唇咳了咳，狀似無意地提議，“我正好要去吃早餐，一起嗎？”
“不……”
“咕咕～”
喻暖連一句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完，肚子又很應景地響起，還換了個調？
喻暖：“……”
她的肚子怕是成精了。
季初桐被她囧囧的表情逗笑，他彎起眉眼，“別擔心，今天周末，而且現在還早，不會有很多人。”
喻暖想了想，又看了眼季初桐，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她從包裏抽出一張紙巾，蹲下.身，将剛剛掉落在地上的糖果包起來，低着頭把包着糖果的紙巾對疊得整整齊齊，變成一個鼓着肚子的小正方形，握在手心裏，等着待會兒出電梯扔掉。
季初桐靜靜地看着她做這件事，滿眼都只剩下她一個人。
幾天不見，她好像又變可愛了一點。
把糖果扔歪的模樣可愛，捂着肚子窘迫的模樣可愛，撿起垃圾的時候也可愛。
不是因為做這些事才可愛，而是因為做這些事的人是她，才讓他覺得可愛。
季初桐不自覺就彎起了唇。
他知道，他這是徹底栽在這小姑娘手上了。
也可能早就栽了，早到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時候。
季初桐帶着喻暖去了一家粉店。
他幾乎每天都晨跑，就沿着路沒計劃地跑，這些日子什麽事都沒做，光把附近各家早餐店給打聽熟了。
這家粉店位置挺偏，環境也簡陋，但味道頂好，最重要的是，店裏只有老板娘。
而且他注意到，可能是因為份量少，來光顧的大都是胃口小的女性，男人更多的是去對面那家味道雖然沒這麽好但份量足的粉店。
“看吧，我就說這裏還沒人，我們要是吃快點，說不定吃完都還不會有人過來。”
季初桐帶着喻暖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語氣頗有些得意。
他把桌上的菜單放到喻暖面前，“想吃什麽？”
喻暖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被他示意盡管點單，這才伸出食指點了下菜單上的一行字，“這個。”
“得嘞！”季初桐故意用店裏夥計的口吻應了她一聲，起身去老板娘那點單，“兩碗牛肉粉，一碗別放香菜。”
他又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到喻暖旁邊，在她對面坐下。
見喻暖還是有些緊張，季初桐出聲安慰，“別擔心，要是真有其他人來了，我大不了跟老板娘借把雨傘，給你擋着。”
喻暖“撲哧”笑出聲，順着他的玩笑話說：“那要把你也擋在外面嗎？”
“這怎麽行？”季初桐誇張着語氣，還邊用手比劃，“我給你打傘，我得站在你這邊才能撐住傘，站在外面那個角度不好撐。”
喻暖又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她拿起一次性水杯，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輕輕說了句：“謝謝，還有……那天的事，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季初桐收起吊兒郎當的神色，認真道：“我以後一定會注意，希望你不要再生我氣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氣久了對身體不好。”
“其實我……”
“牛肉粉好啦！”
喻暖正想說什麽，卻被端着牛肉粉過來的老板娘打斷話。
季初桐連忙和老板娘說明，“沒有香菜的放她那邊，謝謝。”
說完又給喻暖遞了雙筷子，“快吃吧，吃完再聊，粉泡久了就不好吃了。”
喻暖接過筷子，看着他呲溜呲溜嗦粉，默默咽下要說的話，也低頭吃粉。
季初桐吃得快，大口大口地吃，卻不讓人覺得吃相難看，只覺他吃得倍兒香，似乎特別有食欲。
相較于他，喻暖吃得慢多了，小口小口地往嘴裏夾進去，只塞了一點點，腮幫子就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季初桐很快就吃完了，也不催她，就把手臂搭在桌上，耐心地等着她吃完。
他注意到，她似乎有點強迫症，如果是他，要是不想吃姜，避開就好了，她卻一定要用筷子一點一點挑到碗裏的某個固定角落。
看她挑得辛苦，季初桐有些後悔，早知道剛剛跟老板娘說別放姜了。
怕她會不自在，他沒一直盯着她看，拿出手機，做出玩手機的模樣，實際上，目光總偷偷地往她那邊跑。
等喻暖也吃完了，季初桐站起身去結賬。
就跟他剛剛說的一樣，他們來得很早，店裏到現在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來，還都是女性。
“你要去買東西嗎？”
季初桐不遠不近地跟在喻暖身後，朝她半開着玩笑半認真喊：“免費苦力要不要？”
喻暖在前面低着頭走路，沒有出聲回應。
其實，從剛才在粉店開始，她就一直糾結一件事。
季初桐對她越好，她就越糾結。
季初桐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異樣，從旁邊繞到她前面。
他本來比喻暖高出了很多，現在她又低着頭，于是他不得不彎下腰，雙手撐着膝蓋，歪着頭去觀察她的表情。
“喻暖，你怎麽了？不開心我跟着嗎？”
“不、不是……”
喻暖搖了搖頭，手指在衣服下擺處絞來絞去，好一會兒，她才下定決心一般，擡起頭，與季初桐對視，“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見她表情這麽認真，季初桐一怔，“什麽事？”
“我……”
喻暖一咬牙，閉着眼說出了口：“其實上次你突然沖過來，我只是有一點被吓到了，沒有很害怕……”
一旦把一句事實說出口，其他要坦白的也不再吃力。
喻暖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把她上次沒什麽反應的事，把淩希給她的建議，全部告訴給季初桐。
說完之後，仿若放下千斤重擔。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一看到季初桐呆怔在那裏，以為他生氣了，又弱弱地開口：“對不起，我真的很想克服恐男症，但是我覺得那樣做，是在利用你，我很慚愧……”
“你不用慚愧。”
一直沉默不語的季初桐忽然出聲，他俯下.身，與她平視，笑得眉眼都彎起。
“喻暖，我願意被你利用。”
作者有話要說： 停更了一天，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好想你們哇哇哇！（飛奔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