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頓
季初桐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才會在她這麽窘迫又恐慌的時候準時出現。
此刻坐在季初桐家沙發上的喻暖如是想着。
剛剛她站在門外因為忘帶鑰匙,手機又沒帶在身上,聯系不到拿着她家備用鑰匙的何青青,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季初桐突然從她身後走過來,像是知道她窘境一般,親切地詢問她要不要他幫忙聯系開鎖師傅,還邀請她去他家裏坐着等。
在她因為不放心而糾結着不敢去他家的時候,他還很貼心地,像上次在她家一樣,把玄關門打開,至始至終保持三步遠的距離,讓她安心。
“不好意思,家裏的飲料只有酒和咖啡,大早上喝那些都不好,你将就着喝白水吧。”
季初桐端了一杯溫水給她,又說:“我現在去打電話給鎖匠,但是這麽早可能還沒開門,你坐着看會兒電視。”
說完把遙控器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拿着手機準備去打電話。
喻暖小聲說了句謝謝,看着他拿着手機去落地窗那邊打電話的背影,再一次在心裏感慨。
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啊……
在她感慨着季初桐熱心又體貼時,當事人已經打完了電話,但仍然把手機舉在耳邊,作出還在打電話的模樣,實際上……
季初桐看着窗外,雙目呈失焦狀态。
他的臉色很平靜,但他的內心在狂喜。
昨天因為喻暖只關注了顧曲沒有關注他的郁悶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區區關注算什麽?
現在她本人就坐在他家,沙發上!他想做什麽就做……咳咳……
季初桐,你不能這麽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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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桐及時打住內心那個不要臉的想法,默默警告自己。
他将拳頭擋在唇邊,掩飾性地咳了咳,轉身朝沙發上的喻暖走過去,親切地笑道:“開鎖師傅還有一個小時就過來,要不你幹脆在我這吃頓早餐?”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喻暖什麽,她瞬間變得比剛剛更加局促,雙手緊緊地揪着衣服,“不、不用了,謝謝……”
“真的不用嗎?”季初桐在離她最遠距離的沙發上坐下,“還是怕我做的不好吃?”
“不是……”她垂着頭,長發遮住臉頰,看不清她的表情,聲音也如同蚊鳴,“我、我還沒洗臉……”
季初桐沒怎麽聽清她的話,幾乎是半猜着,才知道她說了什麽。
知道喻暖敢進他家大門就已經很費勇氣,定然是不會答應借用他家的浴室洗漱的,季初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二人誰都沒再說話,客廳裏一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二人的表情都與平時無異,但內心都各自在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喻暖咬着唇,又開始陷入了懊悔的死循環。
為什麽她今天起床不先去刷牙洗臉……
為什麽她今天會忘記帶鑰匙出門……
為什麽她昨晚不好好睡覺……
現在好尴尬,要怎麽辦……
而沙發另一邊,季初桐則是在想……
不行,這麽絕佳的獨處機會,不能就這麽沉默過去!
他要趕緊找個話題,但是聊什麽?
聊漫畫?他還沒來得及看完。
聊音樂?一看喻暖就不是關注娛樂圈音樂圈的人,五毛錢都聊不到好嗎!
聊……聊……
“你想玩游戲嗎?”
季初桐突然出聲,吓了喻暖一跳。
喻暖微微一怔,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沒拒絕,“什、什麽游戲?”
見她沒拒絕,季初桐眼睛一亮,“你等我一下。”
邊說着邊跑去卧室,掉頭就拿了一臺筆記本和無線鼠标跑過來,放到喻暖面前。
喻暖以為他要自己玩什麽大型網游,剛想說她不會玩那些,卻見他粲然一笑,“你知道掃雷嗎?”
喻暖:“……”
喻暖:“???”
于是獨處一室的一男一女坐在同一條沙發的最左和最右邊,愉快地玩起了所有電腦都會自帶的經典游戲——掃雷。
“你随便點擊一個格子,會出現很多空白格和數字格,随便找一個數字格,這個數字是幾,以它為中心的九宮格裏就會有幾個雷。”
“對,對,确定有雷的地方就把小旗子插上。”
“數字在邊緣格子裏的話,還是以它為中心,範圍縮小到它能接觸到的五個格子。”
電腦離季初桐有些遠,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去看屏幕,指揮喻暖去掃雷。
雖然相隔的位置遠得詭異,在這種情況下玩這種游戲的行為也很詭異,但兩個人意外地玩得還很投入?
“哎喻暖別別別動!”
季初桐忽然大聲喝止她,聲音響亮得吓得喻暖一驚。
喻暖轉過頭看着他,“怎、怎麽了?”
季初桐隔空指着電腦屏幕,滿臉都寫滿了嚴肅與專注,“那個位置,中間數字是2,你插了3個小旗,一定有個是錯的,快檢查一下。”
“好的!”喻暖連忙扭回頭去查看,但目光在屏幕上逡巡良久,就是沒發現季初桐說的那個位置。
“左邊一點,太左邊了稍微往右!”喻暖認真尋找,季初桐也認真指揮,“不對不對,诶別別別點那個地方!”
季初桐一心急,忘了喻暖的特殊情況,幾乎是撲着湊過去,把手覆在她握着鼠标的手上,帶着她飛快地找準位置,把插錯的小旗子消掉。
“這下好了。”
二人都松了一口氣。
然而在對視的那一瞬間,整個客廳的空氣都仿佛凝滞。
季初桐最先反應過來,立馬松開手,往後退了好幾步,還被身後的沙發絆了一腳,跌坐在沙發上,模樣狼狽。
喻暖也馬上回過神來,連忙扔下鼠标,從沙發上站起身往後面退,滿目驚慌。
“對不起對不起!”
季初桐連連道歉,但平時能說會道的他這時候卻只會用這一句話表達歉意。
喻暖垂着頭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這時候,外面傳來鎖匠師傅的聲音,“這裏是季先生嗎?”
季初桐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路過喻暖時,注意到她瑟縮了一下,雖然知道她的情況,但還是忍不住失落。
他又低聲朝她說了一聲抱歉。
開鎖師傅很快就把鎖打開,給喻暖換了一把新鎖。
門一開,喻暖就跑回了家。
頭也沒回,就像只受驚的兔子。
看着門再次重重合上,季初桐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有毛病啊!
好好的湊過去幹嘛!
又看了眼被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季初桐嘆了口氣。
又嘆了口氣。
邊嘆氣邊回了自己家,坐在沙發上,仰天看着天花板,嘆氣。
宛若一條鹹魚。
完了,好不容易拉近了點距離,就這樣被他給折騰沒了。
在季初桐鹹魚時,喻暖飛奔回了自己卧室,久久不能平靜。
她的不能平靜是因為剛剛那件事,但卻又不完全是。
喻暖把手放在胸口,胸腔裏的那個東西剛剛确實跳得很快,但卻又沒有以前被男人靠近時的那麽快。
沒有臉紅,手沒有發抖,腿也沒發軟,能正常呼吸……
喻暖伸出手,摸了摸溫度正常的臉,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她……
她的恐男症,沒有發作?
幾乎是撲到床上,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打通了淩希的電話,在女聲響起的瞬間,語速飛快地說道:“淩醫生,我我我剛剛被男人碰碰碰碰到了!”
“喻暖,別急,你慢慢說。”淩希在那邊柔聲安撫她,“是不是還是會有很大的反應?”
“不是的!”喻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我竟然……沒有反應……”
這兩年,只要有男人稍微靠近她,她就會懼怕緊張,有時候嚴重到連呼吸都會不順暢。
連她親弟弟都要保持距離,今天季初桐竟然碰到了她,她還什麽反應都沒有?
太奇怪了,實在太奇怪了……
“沒有反應?”淩希也有些驚訝,随後像是想到什麽,又問道:“碰你的那個男人是誰?你的新鄰居?”
“嗯嗯,是他!”
喻暖使勁點頭,又很緊張地詢問:“淩醫生,我這種情況,是怎麽回事?”
“是好事。”
淩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愉悅,“喻暖,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話嗎?”
喻暖微微一怔,下意識回答:“你說……他會是我的突破口……”
淩希笑着表示肯定,“試着去和他多接觸吧,相信在不久之後,你能找回原來的自己。”
喻暖呆呆地應了一聲,卻還是緩不過神來,連淩希挂斷了電話都沒有發現。
挂了電話後,淩希把手機放回包裏,笑着朝走過來的人打了聲招呼:“張醫生,早上好啊。”
年齡相近的女醫生溫和地笑問:“早上好,淩醫生今天似乎很開心?”
“是嗎?這麽明顯?”雖然是這麽問,但她嘴角的弧度透露出她的愉悅。
淩希笑了笑,忽而感慨了一句,“愛情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良藥。”
喻暖在這邊陷入迷茫,對門那條晾在沙發上的鹹魚終于舍得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
季初桐胡亂揉了揉頭發,伸手去拿手機。
現實中和喻暖的關系鬧得尴尬了,微博上“暖陽”也并沒有因為他昨天抽獎博的影響而關注他。
就是這麽殘酷。
殘酷之餘,還要在他千瘡百孔的弱小心靈上補上最後一刀。
他的十部草莓8,還沒派送出去。
點開亂七八糟的私信翻找中獎人的地址,一條條複制到備忘錄上。
這時候他竟然還有閑心感慨,他的粉絲,真是遍布全國各地。
最遠的在寶島上,最近的在……
季初桐眯起眼,這地址怎麽這麽眼熟?
緊緊盯着手機裏的某個地址許久,他才緩緩擡起頭,看向玄關門口,表情複雜。
最近的在……他家對面?
作者有話要說: 季初桐,一個和女生在家獨處時選擇玩掃雷的男人,可以說是很清(zhi)流(na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