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骨化
白骨化
伴随着洛譚的尖叫聲, 那具白骨似乎輕微地動了一下。
但那應該只是錯覺。
很快，許城就繞到了白骨廚師身側，皺着眉細致觀察了一番，然後安慰洛譚：“沒事的, 他已經死了。”
洛譚急促的心跳一點點平息下來, 但她的心理陰影仍舊揮之不去。
她倒也不是有多害怕骷髅, 只是——
任誰一推開簾子就看見了一個白骨森森的玩意，也都會被吓到吧！
許城看了看竈臺上鍋裏那一團不知道是什麽玩意的東西，分析道：“作為食堂的廚師，他那時候應該在炒菜, 為了開飯做準備。但就在他掌勺的時候, 他突然就死了。”
許城蹲下身，大致檢查了一下這具白骨，然後說：“沒有明顯的外傷痕跡，如果是子彈等偷襲方式, 應該會直接有沖力把他擊倒，他就不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了。”
洛譚：……聽起來更吓人了，死于莫名其妙的原因這種事。
她快速道：“我們還是快點去實驗室吧！”
許城在死去的廚師身上再沒有觀察到什麽東西, 他從善如流地站起身, 然後突然感受到了一陣暈眩。
有那麽一瞬間，他産生了一種錯覺, 這個地方的景物他好像很熟悉。
眼前的森森白骨漸漸在他眼前化作了一位和藹可親的胖子廚師, 他一手搖晃着湯勺，另一手摸了一把許城的頭, 笑着說：“今天想吃什麽呀？”
等等, 他為什麽會被摸頭？
“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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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城回過神來，就看見洛譚站在他面前, 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許城搖搖頭：“我只是……”
他只是什麽？
剛才他怎麽了？
方才那一幕無論怎樣都想不起來了？
許城閉了閉眼，複又睜眼的時候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他微笑道：“沒事，我們去研究中心吧。”
他可能最近有些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研究中心距離食堂果然不遠，他們又走了十分鐘就到了地方。
“竟然是這個樣子……”
安德烈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這座樓。
雖然經過時間的流逝，大樓的外表已經逐漸陳舊，也同時顯現出與其他樓房一樣的風化痕跡，但仍舊難以掩蓋它的科技感。
許城有些神思恍惚。
不知道為何，他的眼前不僅僅有這座樓，他仿佛看見了無數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在大樓門口進進出出的場景，他們在門口停留交談，交流最新的研究成果，也談論一些私人問題。
他仿佛看見一個女人站在研究中心門口的臺階上，向他展開一個懷抱……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來，他一激靈就醒了。
眼前卻空無一人。
就連洛譚和安德烈也不見了。
“洛……”
許城張開口，卻只堪堪說出了一個字音，就說不下去了。
他的心裏陡然生出一陣劇烈的恐慌，就好像他曾經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上一秒還是熱熱鬧鬧花團錦簇，下一刻驀然回首，周遭寂靜如雪，漫山遍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從他的小手指開始，到他的指關節、腕關節，開始一寸一寸地震顫起來。
平日裏，忙碌的工作、性格各異的同事、一次次死裏逃生的任務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填滿了，他從未留意到，或者說刻意忽視了心裏的不安全感，但在此時，他心裏始終虧空的那一角伴随着排山倒海的恐懼、焦急而暴露出了海平面，愈來愈高，愈演愈烈。
……
“你怎麽了？”
正當許城全身都發起抖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道恍如天籁的聲音。
洛譚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正一臉猶疑地偏着頭看着他。
見他擡起頭，她笑着說：“你怎麽不進來？”
許城這才發現剛才洛譚和安德烈已經走進去了，見他遲遲沒進來，洛譚又去尋他。
許城搖搖頭：“我沒事，剛才走了神，沒留意你們已經進去了。”
洛譚笑着道：“你怎麽像個路癡的小朋友一樣，一會兒沒看着就找不見人了。”
她在心裏想：【真有趣，和我一樣路癡。】
許城：“……”
這時，她的手指不經意間碰觸到了許城的手指，然後她立刻道：“怎麽這麽涼？”
她又瞧瞧許城蒼白的神色，後知後覺地發現許城的狀态确實不太好，她擔憂地問：“你是不是有點冷？”
“也沒有……”
“嘿，冷就冷，不要狡辯嘛。”
“……”
洛譚打量了自己一圈，頭疼道：“這裏确實比首都星冷不少，可惜我今天穿的也不多，也沒有外套給你披……”
“沒關系……”
下一秒，一只手被塞到他的手裏：“諾，我溫度還蠻正常的，給你握握。”
許城瞬間擡眼。
一句話幾乎呼之欲出。
但當他的目光撞見洛譚坦坦蕩蕩的視線的時候，他的話卻被迫收回了。
他判斷不出。
他真的判斷不出。
洛譚知道這代表什麽意思嗎？
她是否懷有與我對她一樣的情感？
但他望着洛譚坦蕩的目光，終究什麽也沒說。
……
“怎麽去了這麽久？”
安德烈站在研究中心一層的走廊裏面，笑着看向他們。
他的目光在二人輕握着的手上一頓，但很快又移開。
洛譚笑着說：“他迷路啦，我花了好長時間才把他找回來！”
安德烈便也笑了起來。
許城看着他們兩個，突然感覺曾經初見時防備心十足的洛譚慢慢也收起了紮人的尖刺，變得真正開朗起來。
大概是沐浴在親情、友情裏，真的能讓人變得輕盈起來吧。
這樣想着，他內心的那塊莫名的空白也感覺彌補了不少。
于是一股沖動支使着他走到安德烈面前，說了一聲：“謝謝你。”
這話說完他就後悔了。
因為安德烈一臉莫名其妙。
許城只能尴尬地轉移話題：“你們剛才看了什麽？”
安德烈也沒糾結，他往牆上一指：“似乎是研究員的介紹。”
如同任何一個大型實驗室那樣，這裏的走廊左右兩側的牆上也張貼着數個連在一起的相框，配有照片和圖文，用來介紹工作的研究員。
開頭是一段關于阿克塞地外文明研究中心建立的歷史，建立的動機和他們之前猜測的差不多，主要是為了新一輪的星際大發現，但他們之前沒想到的是，這個研究中心竟然屬于政府指定的重點項目，也是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唯一一個用于探索地外文明的研究基地。
洛譚輕聲道：“如果它的地位在當初這麽高，就算最終研究失敗了，也不該被遺忘在歷史的長河裏吧。”
後面是一個個專家與研究員的介紹，果然，就連人員配備也是在當時最頂級的。
洛譚簡直看花了眼，感覺獎項、論文、科研成果、參會成績簡直是從菜市場批發來的。
許城卻在其中一張照片前停住了腳步。
那是一位頭發微卷、戴着眼鏡，看起來知性又溫婉的女性，但在照片下面，她的種種事跡看起來可一點都不“溫婉”，譬如在學術會議論壇上與衆學者辯論而不落下風，例如擔任學術期刊的審稿人時回複投稿人的郵件裏列示了足足四十條批評意見，她的審稿通過率居全球期刊倒數第一……
她叫許瀾。
似乎有什麽東西浮光掠影般在許城的腦海裏劃過，但很快就再度煙消雲散。
但他盯着這個名字，卻從內心深處流露出了一絲悲傷。
洛譚走到走廊盡頭，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一層實驗室的門，下一秒，她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率先捂住了嘴，堵住了即将發出的一陣尖叫。
實驗室裏面有五個穿着白大褂的人，他們動作各異，其中兩個正在一臺儀器前觀測數據，另外兩個似乎在翻閱研究報告，并進行交談。最後一個低垂着頭，坐在電腦前。
但他們不是活人，他們與那位廚師一樣，都化為了白骨。
許城和安德烈也在她之後走了進來。
安德烈若有所思：“所以研究中心的人并沒有撤退，他們本來在進行正常的工作，然後突然之間就遭遇了襲擊。”
洛譚：“他們看起來甚至一點防備都沒有。”
她走到低垂着頭的白骨身側，想要看一眼電腦屏幕上面是否會有東西。
剛走過去，她就自嘲地搖了搖頭，都幾十年了，電早就斷了。
果然，電腦屏幕上一片漆黑。
她剛要去尋找一些其他的信息，就聽到了系統傳來的警報聲。
她點開了系統提示的動圖。
【啊這，這裏有一具白骨是被假扮的，誰會假扮這個啊！】
許城和安德烈同時被吸引了心神：什麽？
與此同時，許城朝着洛譚的方向大步跑來。
【讓我觀察觀察，那兩個觀測數據的人的後脖頸都白骨化了，應該不會是假扮的吧。】
【那兩個翻閱研究報告的人手腕都白骨化了，應該也不是……】
【那唯一的假骷髅不就是……】
洛譚驚愕地擡起頭，正好看見坐在電腦前面的白骨一仰頭，遮掩面目的白色兜帽滑落，露出了一張人類的臉！
他們四目相對的同時，假扮白骨的人類對着洛譚露出了一個險惡的微笑。
下一秒，他以人類難以理解的速度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了電腦桌，然後居高臨下朝着洛譚的心髒方向伸出了手，他的出手如同閃電般疾速，若這一下真的落實了，以他的力道搗碎一個成年人的心髒不在話下！
然而，許城已經趕到了他的身後。
就在他的手指要插進洛譚的心髒之時，許城雙手抓住他的腳腕，向下重重一拽，假扮者一時不防，當即打了一個趔趄，然後掉下了電腦桌，被許城順勢來了一個過肩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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