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越獄者
越獄者
淩晨一點, 許城已經坐在了交管部門的辦公室中，負責值班的小交警給他送上了杯茶，許城道了謝，卻沒喝, 而是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監控屏幕。
小交警聲音帶着歉意：“我本來不想打擾您休息的, 但是嫌疑人既然跑了, 之後的搜捕工作，就不得不需要拜托警署的輔助支持了。”
他這句話說的很漂亮，事實上，交管部門能把人拘在他們那裏, 已經是體貼地不想給警署增加壓力了, 自從大爆炸之後，警署關着的人的數量已經膨脹好幾倍了，連每天送飯都是一項大工程了。
至于犯罪嫌疑人的搜捕，那原本就應該是警署的工作內容。
許城把目光放在監控錄像上。
白天見到的年輕男子仍舊與之前一樣, 活脫脫像個精神分裂患者，他時而大笑，時而悲傷, 時而在室內焦慮地踱步, 時而猛烈地跺腳。
關着他的，是一間被從外面鎖死的房間。
許城将錄像的時間軸往後拉, 直到畫面中再次出現不一樣的東西, 他此時才真正的驚訝了。
只見，年輕男子終于從精神病患者的狀态中脫離了出來, 他平靜了下來, 但一雙眼睛，卻仿佛盯着不遠處的房門。
下一秒, 他似乎有所察覺一樣，緩緩擡起了頭。
然後，屏幕裏的他與屏幕外的許城對視了。
足足有兩秒鐘，許城的大腦一片空白，無窮的寒意緩緩爬上他的背部，但這種戰栗感的源頭，來源于年輕男人的那雙眼睛——
仿佛沒有眼白，漆黑的瞳仁瞪得極大，沒有反射一絲光芒。
明明他在監控外，那人在監控裏，但有那麽一瞬間，許城竟然感覺他們之間的角色調轉了過來。
仿佛他在隔着虛空觀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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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年輕男人朝着他做了一個鬼臉。
緊接着，他低着頭朝着上鎖的門沖了過去，“砰”地一聲，他的頭撞在了門上，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竟然直接被他的頭顱撞開了！
下一秒，年輕男人跑了出去。
“我剛開始看到這段視頻也覺得吓一跳呢，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發現的攝像頭的位置，真是古怪。”一旁的小交警看見許城半天不說話，笑着說。
對，攝像頭。
攝像頭。
沒什麽離奇的，他僅僅是注意到攝像頭，然後做了個惡作劇而已。
許城強行壓下心中的惴惴不安，然後問小交警：“他的名字，他的家庭背景，他的住址這些都調查出來了嗎？”
小交警：“自然，這人是個大學生，家庭和睦，在校成績優異，有些內向，挺聽話的，屬于乖乖男那一挂，這幾天學校暫時停課了，誰能想到他會把爸爸的車開出去公然飙車啊。”
小交警攤開了手：“不管怎麽說，在他幹出這件事以前，這個人的人生軌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片坦途毫無波瀾的，真是奇了怪了。”
許城站起了身：“我先派人把他抓回來，有監控在，他跑不了多遠。”
小交警謝過他之後，許城回到了警署，和值班警察一起，調了那人越獄一路的監控錄像。
看到錄像後，許城松了口氣，還好，這人似乎并不懂躲避監控，起碼這一路的逃亡路線都是極其透明的。
他們是在首都星的一個負有盛名的廣場找到他的，建立日來臨前的那一周，這裏每晚都很熱鬧，每當太陽落山，就會有一個名不見經傳但很會利用氣氛的樂隊彈唱幾首口水歌，人們有的跟着他們唱，更多的人随着音樂的節拍快活地熱舞。
但此時此刻，日不落廣場上空空蕩蕩，唯有一人正站在廣場中間，蹦蹦跳跳地跳舞。
明明沒有音樂，但他舞動的節奏卻像是依着音樂的節拍，月色的照耀下，這一幕顯得極其詭異。
直到他被押解時，他都沒有掙紮，而是依舊重複着之前的動作，像是一定要堅持跳完這一支舞。
等他跳完，這個人才像是終于醒了過來，眼中重新流露出二十歲的男大學生特有的懵懂表情，疑惑不解道：“警官，你們為什麽押着我啊？”
許城沒有說話，他注視着年輕男人與之前判若兩人的表現，問道：“你還記得今天發生了什麽嗎？”
他先是委屈地說：“我就是想來和大家一起跳舞，體驗一下熱熱鬧鬧的氣氛！”這時，他環顧了一圈四周，眼中驚疑不定：“诶，其他人呢？怎麽就剩我一個了？”
“我的頭好疼啊。”他摸上自己的額頭，然後驚異地看向手上的紅色：“怎麽會有這麽多血？”
許城沒有回答。
但很快，年輕男人又恢複了冷淡的表情：“對，我是想要越獄，技不如人，被你們發現了，我沒什麽可說的。”
許城點了點頭，讓人把他帶走了。
一個警員湊上前說：“根據我們的調查，他沒有精神病史。”
許城抹了一把臉：“他的精神分裂都舞到我面前了，甭管他以前有沒有，這回是肯定有了。”
他若有所思：“這已經是我們發現的第十起了吧。”
警員：“以前每個月也都能抓到幾個精神病人發瘋傷人的……”
“但這次，十起全部發生在大爆炸後。”
許城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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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城帶着人往回走的時候，經過一條小路時，突然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而且，伴随着窸窸窣窣聲音響起的，是一股愈演愈烈的惡臭味道。
如果是白日，那點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會引起重視，但在夜晚，它簡直清晰明顯得讓人心中發毛。
許城皺起眉，他隐隐約約地，還聽到了吞咽的聲音。
待他們看見路邊的一幕時，即使是平時訓練得當的警員也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一個人正站在道路一側的垃圾桶邊上，用雙手把垃圾一點點刨出來，然後塞進嘴裏。
當他聽到聲音，擡起頭的時候，幽幽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所有人都看見他的嘴裏塞滿了惡臭的垃圾，他的嘴裏甚至還在機械地上下咀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