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澳城45
澳城45
路家和淩家聯姻的消息, 月初時就已經在滬城轟動過一次。
蘇哲堯得知消息還是在路琪飛發了朋友圈之後，遠不如大洋彼岸的莊裕消息靈通。
莊裕一個越洋電話打過來，詢問蘇哲堯什麽時候回滬, 路琪飛521訂婚,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蘇哲堯會在這之前回一趟滬城。
只是明裏暗裏多問的那麽幾個問題, 不用想也知道是齊悅借他之口。
蘇哲堯只說會提前回，沒理他那些婆婆媽媽的小問題, 又想借莊裕的口去勸退齊悅, 他說：“從前以為小情小愛耽誤事兒，如今才算知道, 這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
“說人話。”莊裕不耐煩, 一會兒還有個白人妹子等着和他一起去看電影呢。
蘇哲堯拿遠手機, 看了眼手機壁紙上那張兩人合照，想起娛樂新聞上對于這次路氏換人聯姻的原因猜想, 明明該要打個電話去罵一罵那昏了頭的路易林，可私心裏居然只有欣賞。
他那樣由不得自己做主的身份，很難想象這一步棋他下了多久。
蘇哲堯便覺得自己也該學着提前鋪路, 先除一除身邊的雜草才對。
電話還通着, 蘇哲堯試圖先說服莊裕，“以前我說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不是假話，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因地制宜，你幫我好好開導開導齊悅……”
“滾吶。”莊裕直接撂了電話, 根本懶得聽他派任務。
齊悅的性格，別人不了解, 他莊裕卻實在清楚。
如果能一句兩句話就勸她死心，她就不會好好的港城不待, 硬要守在滬城等他蘇哲堯回來。
當初他和蘇冉一唱一和嘴皮子都說破了，對方也只是輕飄飄來一句：“來日方長，他現在對女人不感興趣，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變數？”
如今可好，是有變數了，可也沒輪上他這個傻妹妹。
不過莊裕也不驚訝，如果有人願意為他不計生死代價，他也會感動。
況且那是從小就被蘇家一番操作寒了心的蘇一呢。
莊裕這一趟出差，一直住在紐約的GIA寶石學院附近，不單自己惡補了鑽石相關知識，往來應酬将鑽石進口的價格一再突破，就算轉手去深圳水壩都能大賺一筆的程度，更不必說他們“一心一莊”的品牌價值加持，這以後的利潤率大大提升，從東南亞轉戰歐美市場指日可待。
莊裕揚言，夏天的時候等他回歸滬城，莊凱豐即可安心退休，以後就可以夫妻甜蜜環游世界。
除了他和蘇冉的婚事還需再等幾年，抱孫子大概遙遙無期以外，其他大可以完全放心。
蘇一全當他是炫耀，和路易林聊起這事兒的時候，路易林淡淡一笑：“人總不可能什麽都順，我看他這段時間在美國身邊可不寂寞，真怕冉冉哪天知道了……”
金願在他身旁搶話，問路易林：“莊裕當真玩得那麽花麽？我看他之前在‘蘇一’就很肆無忌憚，如果只是把冉冉當妹妹看待，不想聯這個姻的話，長輩也不會強求的吧？畢竟現在是21世紀了。”
“哈哈哈，金秘書這就有所不知了，莊裕這混蛋想聯姻都想得要瘋了，無奈蘇一那個舅舅和表哥一人打一個算盤，八字其實還沒有一撇，他自己還作，要我說，這天下就沒有不漏風的牆，冉冉遲早要知道他那些花花故事，然後我就等着看他怎麽收場。”
金願抱怨路易林這哥們當的不稱職，對方卻不樂意了：“你看看我從前舔着臉在熙熙面前亂晃的時候，你們家蘇一是怎麽教育我的，我和莊裕說過好幾次，他不也是一樣當耳旁風？”
“那哪能一樣，我現在知道你對熙熙一片癡心，當時蘇一無緣無故說教你，錯在他。”
“明事理。”路易林樂呵呵的，通知他們明天的飛機來澳城，讓他們務必到機場來接。
金願和蘇哲堯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猜測那兩人已經重歸于好。
也是，金願知曉趙明熙心中最難過的坎，便是路易林和淩家那位的婚約。如今既然路易林都已經全部處理妥當，她還有什麽理由要傷害他也傷害自己呢？
不如像她和蘇哲堯，及時行樂，愛一時便享一時的樂，其他事都等船到橋頭了再想辦法。
好在還有時間，金願和蘇哲堯從街邊的小旅館出來後各奔東西，蘇哲堯回住處，金願則去澳新找徐岑安。
趙明熙要來澳城，必是對她心生記挂，定是要在靜語山房住幾天的，這事兒要提前和徐岑安打過招呼。
金願到澳新的時候，沒有打通徐岑安的電話，給Allen撥過去，好半天才等到Allen下樓來接。
金願冷哼一聲：“袁紫衣現在在澳新嗎？如果她在，我電話裏和Joseph說也是ok的，只要他別躲着我的電話。”
反正話說完她也就走了。
Allen本來不想多話，只說：“徐總手機摔壞了，我送您上去然後去給他買新手機，您別怪罪。”
金願微微蹙眉，“好好地在公司怎麽把手機摔壞了？”
“太太和那個男助理在酒店裏的照片讓狗仔曝光了，他們沒拉窗簾，都拍進去了。”Allen嘆了口氣，心想今天徐岑安該要去靜語山房過夜了。
“不是早就說過開放式婚姻麽？袁小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有什麽稀奇的。”金願跟着他進電梯，屏顯上不斷上升的樓層讓她神經逐漸擰起。
金願沒坐過這麽高層的電梯，電梯減速停下的瞬間，失重感侵襲，她在心裏罵了個髒字。
罵的自然是蘇哲堯。
都怪他方才原始人一般地撞，她的腦袋都要被他撞得甩出去了，一身力氣被榨幹，怎麽能不暈？
Allen伸手想攙她一把，被她禮貌拒絕，Allen說：“原本是沒有什麽稀奇的，但面對狗仔的叫嚣，太太公然揭露徐總那方面不行……任誰都要摔手機的。”
金願和Allen對視一眼，默默閉上了嘴。
徐岑安有ED，這事兒艾琳可以證實。
但消息從袁紫衣口中曝出去，多少讓徐岑安感到痛心。
“別說生孩子了，現在太太都不回家裏住了，前幾日太太在家裏發現了……發現了一個骨灰盒，吓都要吓死了，現在怕是離婚的念頭都有了。”Allen說着去打量金願的神情變化，擔心她也被他的話給吓到。
金願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景圓兒的事情，他也知情，那被徐岑安鎖在保險箱裏的骨灰盒，才是壓垮袁紫衣的最後一根稻草。
比ED還要折磨人。
“徐岑安你是不是有精神病？人死了你說你要找個替身贖罪，我依了你；你每次吃藥維持時長，我配合你表演從來不打擊你；醫生說你精/子活躍度低，在爸爸面前我只說你工作忙碌……可你呢，你在我們的婚房裏面放她的骨灰盒？你到底是想讓她不得轉世，還是想讓我被惡鬼纏身？你不知道她生前多仇恨我嗎？”那晚袁紫衣歇斯底裏，半夜打電話讓助理來接她去羅馬人酒店，當晚就被狗仔拍下了照片。
要說，這其實也怨不得徐岑安。
開放式婚姻就是這樣。
況且他還ED。
金願不知道這種話一旦說到媒體那裏去，會否引來徐令鴻大動幹戈，她只暗自慶幸，既然徐岑安手頭爛攤子一堆，大抵是沒有時間管她這個替身了。
怎麽說也得先把正主的事情處理好吧。
-
趙明熙和路易林來澳城，金願親自開車去接接，出了靜語山房去接上蘇哲堯，她今日特地穿了件真絲綢緞價值不菲的衣服，以此對比，一旁休閑裝扮的男人反倒像是跟班。
金願認真開口：“你還是穿西裝帥一點。”
蘇哲堯平靜地系上安全帶，“只是帥一點的話，好像沒有什麽穿的必要。”
“嗯，你不穿更帥。”她掌着方向盤，看路，這一句話接的反而有些敷衍的意思。
兩個人在機場外等人，陽光晃眼睛，蘇哲堯翻找出一把遮陽雨傘，撐開了擋在車窗上，說：“徐岑安澄清的那個公關文，寫的水平不錯，遣詞造句和依據都很巧妙，我猜測是出自你的手筆。”
金願：“他有沒有毛病，景圓兒是最有發言權的了。只要他趕緊把自己老婆哄好，以後我們繼續相安無事，就還能維持體面，否則她将真實情況抖出去，那景小姐現在已經死無對證，到時候懷疑是他殺的也未可知呢。”
夫妻吵架，最後一起去了巴厘島度假，說是要補缺失的蜜月旅行。徐岑安同金願打過招呼，讓Allen将那只骨灰盒暫時送來靜語山房，就擱在旋轉樓梯轉角的高幾上。
趙明熙和路易林落地澳城的時候，徐岑安的私人飛機正盤旋在南海上空。
如此一來，倒是放了金願和蘇哲堯幾天自由。
杜阿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于金願和蘇哲堯的事情見怪不怪，甚至有回還特意說起：“徐先生自己家裏有個太太，名義上也只聽說您是幹妹妹，沒道理限制人身自由，以後您去哪裏，只要時間不超過半日，都不必和我老婆子打招呼。”
“常常待在家裏會憋出病來的。”杜阿姨知道孫子入園一事有貴人相助，兒媳沒将事情告知自己不懂變通的老公，特地趁着白天他上班去以後打了電話過來，詢問她是否認識滬城一位蘇姓老板。
畢竟她如今在澳城當差，聽說雇傭的人家是賭王之子，少不免跟着認識些什麽貴人，別人舉手之勞的事情，于他們這種普通人而言卻是雪中送炭。
杜阿姨和金願已然熟絡，問到她那裏的時候，金願直言不諱：“就是那位和Joseph一起做生意的蘇老板，他說喜歡吃阿姨你做的菜，有家鄉的味道，所以以後免不了回來蹭飯，希望阿姨你不要介意。”
用完飯阿姨收拾廚房，做晚間衛生，這位蘇老板就會抱着coffee上樓，或是借口找什麽書，或是金願開車送他回去，兩人獨處時的眼神總是無限溫柔，任誰看來都是一對正當甜蜜的情侶。
某日。
金願驅車帶回來一對璧人，介紹時說是她的好友，都是從滬城過來的。那位姓趙的小姐還會說一口徽南吳語。
杜阿姨心裏迷霧千千團，之前金願會說吳語時她已經十分驚訝，原以為徐岑安從大陸雇傭保姆是圖便宜，畢竟港澳物價高，可真來了澳城又發現許多人家裏都用的菲傭，實際上比她更“物美價廉”，要說喜歡她的廚藝，徐先生和景小姐又都是港澳區長大，美國留學回來，又怎麽會喜歡她做的徽菜呢？
但能做住家保姆的，沒有愛搬弄是非的。
金願将趙明熙他們安置妥帖，帶着在澳城街頭的一些景點打了卡，夜裏非要和好姐妹抱着睡。
兩位男士一臉無奈，幾個人将酒桌搬至三樓的露臺，金願頭一回見蘇哲堯喝醉。
他不是喜歡沉淪的人，為了生意偶爾會喝多，但絕不讓自己全醉，今日以風月下酒，難得多喝幾杯，斜坐在月色底下，卻顯得尤其落寞。
是路易林先扶着趙明熙回房間休息，路易林只淺嘗了半杯酒，然後游戲輸了的懲罰全進了趙明熙的肚子，金願嘆氣：“只見過男人為女人擋酒的，你這樣倒着來，反倒顯得我們路少有些病嬌特質了。”
路易林毫不在意，“不能喝又想和你們一塊玩兒，實在難為我們家熙熙，如果能長命百歲地一直陪在她左右，被你們嘲笑也就嘲笑了，我就夢想着以後能吃上一碗軟飯呢，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又有何妨？”
蘇哲堯一把摟過她肩膀，“我以前只見過男人為女人擋槍的，你不也是反其道而行？”
說着湊在她耳邊，用他那紅成紅酒一樣顏色的下巴輕輕蹭在她脖頸上，低聲說：“從來都是我蘇一到處去打通關系，促成合作，從小到大我渴望外公給予我重視，渴望我母親能從國外回來陪在我身邊，渴望路叔叔能像對待易林一樣，也記挂我，但是神一次都沒有聽到。”
“神聽不到我的這些渴望。而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這些，你卻直接将一切拿到我面前，讓我伸手接着，甚至不惜委屈自己……所以信神有什麽用？以後我只信你。”
“阿願，”蘇哲堯腦袋重重壓在她肩上，用世界上最輕的語氣，說出他平生最重的一句承諾：“我的命是你的，以後随你處置。”
“若我想結婚呢？你又要說結婚有什麽好！”金願趁他酒醉想要打劫，開了手機錄音功能，将剛才這一席話留下憑證，本意是往後分開的日子裏可以留個念想，回憶回憶情濃時的美好。
都說酒後吐真言，金願眨着大眼睛望向他，明知他們之間說這些為時尚早，況且“五十六號”的項目要持續兩到三年，她絕沒有這麽快抽身回滬城，但就是好奇他能給出什麽樣的回答。
空氣安靜許久，久到金願還以為他已經睡着，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腦袋，反被一把捉住手拉進懷裏。
他的吻劈頭蓋臉落下，摻雜濃烈敬酒味道，輾轉至她口中每一寸土地。
“我說過，以後我随你處置。你如果不想繼續留在澳城，我随時随地帶你離開，大不了就是從頭開始，我蘇一什麽時候怕過？”
他怕過。
在他以為她死掉的時候，他真的怕過。
項目沒了還可以從頭開始，他的阿願沒了，才是真的要了他的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