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滬城20
滬城20
蘇哲堯說:“那你覺得, 他們還有可能做朋友嗎?”
聲音裏透着股寒氣,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在燭光中點亮一根火柴,即将失去知覺。
“你是想說他們, 還是我們?”金願直接挑破這段時間的不滿, 怒瞪着他。
“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蘇哲堯閉上眼睛, 慢慢往後仰,與金願拉開些距離。
金願不由自主想起愛德華與貝拉初遇的場景。
歸結于拍攝手法的原因, 電影裏的愛情總是從一開始就充滿宿命感, 男女主人公一出場,眼神交彙便是火花四射。
澳城初遇, 他們之間又何嘗不是一樣?
他救過她, 不論出于何種原因, 他們相識于此,就是命定的緣分。
否則她不會又在滬城遇見他。
愛德華也試圖遠離過貝拉, 可是她對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他們兩個人光是站在一起,在一幀畫面裏,就是愛情。
“Your number was up the first time I meet you.”
(第一次遇見我, 你就在劫難逃了。)
第一次見到蘇哲堯的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 是後來一而再再而三遇上,每回都要唇齒糾纏一番, 她才知道,她終于也遇到了她的那只吸血鬼。
金願相信她正在經歷一段曠日持久、浩浩湯湯的愛情,不論結局如何, 她已經很感恩這場相遇。
金願傾身,下巴蹭在他黑色馬甲浮起的絨毛上, 胸腔震動着産生笑意。
“做哪種朋友?能做/愛的那種朋友嗎?”簡直無稽之談。
“朋友是最牢靠的關系,友誼的界限剛好卡在陌生與愛情之間, 我可以完全信賴我的朋友,也可以給予你長久的幫助和陪伴,不好嗎?”蘇哲堯說這話的時候,連呼吸都在克制。
金願冷哼一聲,“別人是純潔的友誼,我們是唇友誼。”
金願按住蘇哲堯的手,食指插入指縫,緊緊扣住按在地毯上,他修長的手指被長毛毯遮住骨節厚度,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道,任她手掌抵住手掌,一起發燙。
“能不能做朋友,不是你覺得或者我覺得的事情,我們應該像他們一樣,測試一下。”
“嗯?”
“吻我。”
祈使句,命令詞,蘇哲堯沒有遲疑地順從。
本以為他人在冷風裏站了那麽久,哪裏都該是冰涼的,偏一雙唇溫暖裹挾着她,沒有手部動作幫兇,鼻尖抵着鼻尖,他附身,她仰頭,舌尖撐開牙關,輾轉深入都是本能驅使。
金願跨坐在他腰間,胸膛挨着胸膛,凜冬的寒氣被他燒熱後灌進來,溶進血液裏。
舌無限接近燃點,像互相纏繞着被火炙烤,并不是直接點燃,越來越折磨,卻又不給彼此個痛快。
她問蘇哲堯:“感覺到了嗎?”
“什麽?”
“我們之間獨一無二的吸引力。”宿命一般。
這句話點醒蘇哲堯,之前那半盒雪茄,他拿到後找人檢測過其中成分,并沒有被後期添加他懷疑的那些東西,也不可能只唯獨第一根不同,因為他甚至不是拿的邊上的那支。
或許從來就沒有人設計過他,一切只是巧合。
金願沒得到蘇哲堯肯定的答案,以為他又要死鴨子嘴硬,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松開扣着他的手,大着膽子去解他的腰帶。
下一秒,手被蘇哲堯反按住,他就着這個姿勢站起身來,由她挂在自己身上,将人抵至那片藍綠色調的牆。
沒有人暫停電影,亦沒有人停止這場測試。
金願被動地舉起雙手越過頭頂,很不爽地咬在他唇上,主動權短暫回歸,金願仰脖子脫了毛衣和打底的羊毛衫,又去扯他身上礙眼的布料。
“幫我脫!”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C,将他一只手牽引至背後。
牆壁冰涼,她貼着卻熱得不行。
蘇哲堯沒有動作,眼裏閃過一瞬的探尋,拉開她麂皮半裙的拉鏈,并沒有脫,但手找到了另外的安身之處,在她挺翹的地方重重捏了一把,指甲一鈎一拉,布帛碎裂聲蓋過投影裏的人聲。
金願由着他托着自己往上颠了一颠,摩擦過即将到達燃點的另外一處。
很清晰的一聲悶哼自他胸腔發出。
無需他确認,金願已經測出她想要的結果。
“蘇哲堯……”她慢慢軟成一灘水,喃喃叫他。
那聲音忽遠又忽近,像無數根針紮在他足底,讓他四肢百骸都又癢又麻。
大腦缺氧,因為他把所有的氧氣都渡給了她。
天旋地轉之後,蘇哲堯終于關了投影,室內黑漆漆一片,金願想開燈,卻被死死摁在床上,負隅頑抗。
“真想看看你現在氣喘籲籲的樣子,終于端不動了吧?”金願閉眼,牙齒重重咬在下唇,等待淩遲那一剎的痛。
但沒有痛,只有濕熱的呼吸覆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鼻峰最高挺那一處搓揉着她的絲襪,他的手指推開蕾絲的邊沿,像吸血鬼吸食人類的血液,他在吸食她的靈魂。
“蘇哲堯,你是真的唇愛戰士。”金願拱起腰,給他個痛快。
他是“獨憐幽草澗邊生”,她是“春潮帶雨晚來急”。
奇妙的體驗打通她的人生新開關,金願按耐不住靈魂深處的渴望,激将他:“不是說要做朋友嗎?原來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還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如果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下一趟去澳城,我們會是很好的搭檔。”低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蘇哲堯沒有其他動作,他自控力強的可怕。
“是一上一下的那種搭檔,還是一前一後的那種搭檔?”金願蹬了下腿,踩在他緊實的肩膀上,問他。
沒有等到回答,房間裏響起刺耳的手機鈴聲。
蘇哲堯停下嘴上動作,用她腰間半挂着的裙子擦了擦唇珠上的粘稠,去到床尾接電話。
是路易林。
蘇哲堯簡單和他說了下方才的情況,提醒路易林涉事人的敏感身份,約莫對路氏是一次重創。
路易林卻仿佛并不擔心,語氣淡淡沒說幾個字,很快挂了電話。
“你說剛才那個強/奸犯是路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金願陷入賢者時間,注意力轉移到電話內容上。
“嗯,明天媒體就會有詳細報道。”
“我需要做什麽?”
“你老板是路易林,自然是做他安排下來的工作。”
“你之前在門口打了那麽久的電話,都是說些什麽?”
“撈人,聯系律師……找受害人家屬。”
“打算用錢收買受害者的家人,然後讓他們去勸報案人翻供?”
蘇哲堯沉默不語。
“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吧,說來說去你的場子并沒有向他提供毒品,也沒有非法經營,撈人不應該是他老婆該做的事情嗎?”說完又覺得荒唐,“他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了,他老婆也沒必要再管他了,這種人就該去吃牢飯。”
“事關路氏,如果今天事情出在別的場子也就罷了,既然是在我這兒出的,我就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金願不理解,“可是路董都不公開你的身份,你這樣維護他維護路氏,你圖什麽?”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路氏只要活着就有我的一份,路氏如果倒了,我便更不可能在蘇家立得了足。”
金願在路氏見過幾次路東文,一板一眼的樣子确實很有企業家風範,倘若他出面在蘇穎山面前施壓,有路家這樣的金庫依靠,蘇卓怎可能肆無忌憚騎在蘇哲堯頭上。
金願不自覺就咬牙切齒——沒有人可以騎在蘇哲堯頭上,除了她!
“好吧,”金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不經意間嘗到了蘇哲堯硬的要命的那張嘴利好的一面,心情從過山車的低谷陡然上升至高點,不逞口舌之快,“我答應你和你做朋友,等魏董的事情解決完我們就去澳城,徐岑安近來都在澳城,聽說他最近總在羅馬人自己上陣擺莊,如果你能在賭桌上贏他,還有什麽生意是談不成的?”
“徐家的羅馬人,我如何能贏得了他徐岑安?”蘇哲堯輕蔑地笑了聲,沒有燈光照亮他眼底的卑懦。
“你有我。”金願不知何時爬到床尾,雙臂穿過他腋下,給了他一個清清爽爽的擁抱。
“蘇哲堯,你自信一點。”
金願想起《暮光之城》裏面一句很經典的臺詞。
——“Remember that if you have a sense of powerlessness,you will be a powerless person. The first step to change your life is to eliminate it.”
(要記住,若心存無力感,便會成為沒有能力的人,要想改變人生的第一步,就是消除這種無力感。)
她将這句話複述給他聽,換來黑暗中長久的沉默。
蘇哲堯沒有說話,穿衣服的輕微聲響與旁邊金願拉拉鏈的聲音恰好又踩在同一節拍。
默契到難以言喻。
“我送你回去。”蘇哲堯沒沉住氣,開了卧室的燈。
入目是烽火盡滅卻滿目瘡痍的戰場。
“別送了,一會兒到了我那兒,我怕我把持不住。”金願故意玩笑,穿上毛衣。
“絲襪最要緊的地方都爛了,難道我會放心讓你自己打車回去?”蘇哲堯目光落在已然被遮擋住的某處,莫名覺得臉熱。
他想起當日床底下的那條黑色蕾絲,不免将自己今日行跡與莊裕放在一起做比,竟然不再覺得這種事情荒唐。
金願下床去找胡亂蹬掉的鞋,理了理裙子,低頭去看有無明顯不妥。
裙子有裏襯,其實看不出來。
但他執意要送,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沒理由再拒絕。
可……
“你喝酒了,開不了車。”
“我沒喝酒。”
“你嘴裏有酒氣。”
“那是你喂的。”
“你剛才分明醉了。”
“演的。”
兩人相視一笑。
“走,”蘇哲堯牽住她手,像剛才在地毯上那般用力地十指緊扣,“回頭我讓阿良找人來打掃,你不必管了。”
說着關燈鎖門,蘇哲堯摁亮手機屏幕照明,帶她從黑暗走到路燈下。
等上了車,無厘頭地,蘇哲堯說了句話。
“其實也不算是演的。”他自己推翻自己剛才的說辭,不知道意圖是什麽。
金願猜到他還有下一句,安靜等了兩秒,直到俯身給她安全帶系上,才緩緩開口。
他說:“都說女人是H2O做的,但你對我來說是C2H6O。”
“你就像專門為我設計的酒精。”
刺激大腦、麻痹神經。
像愛德華形容貝拉是他專屬的海/洛因。
她于他而言,亦是一杯量身定制的馬天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