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怪獸
第0027章 怪獸
這場牽手對紀無虞來說也許平常,但是卻在陸嘉一的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對于為什麽和債主牽手這件事,善于找理由的陸嘉一也遇到了困難,沒辦法有效的說服自己。
這無疑增加了陸嘉一的煩惱。
在充滿計劃按部就班的陸嘉一的世界裏,紀無虞從一出場就打破了陸嘉一的生活,現在又開始不顧別人死活的給陸嘉一帶來了新的冒險。
紀無虞當然不會在乎這樣的小事,随心所欲的紀無虞想要擁抱就會想辦法擁抱,想要牽手就會伸出手讓陸嘉一選擇,紀無虞想要做的事就是在當時當下想要滿足的小小的欲望。
所以,如果有人幸災樂禍跟紀無虞講,“你喜歡上陸嘉一了哦。”紀無虞可能也會點點頭承認,心裏卻篤定這只是有錢人玩樂的戲碼。
所以有錢人紀無虞仍然像往常一樣偷偷觀察陸嘉一,學着控制自己會發射冷箭的嘴巴,接受陸嘉一的誘惑,找借口塞給陸嘉一一些不會刺傷陸嘉一自尊心的禮物。
一天下班後,陸嘉一拿出一貼紋身貼跟紀無虞說:“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陸嘉一終于先讓紀無虞選了一次。
紀無虞認真的翻看後拿出一張,陸嘉一湊過去看到那是給六寶特挑選的,有些露骨但很配最近直播風格的文字貼——請自由的享用我盡管有些難以接受紀無虞原來私下裏原來這樣放蕩,但有了上次的經驗,陸嘉一沒再提六寶,只是把其他的收起來問,“要我幫你貼嗎?”
紀無虞驚訝道:“我怎麽會貼這麽放蕩的東西。”
難道陸嘉一就會貼這麽放蕩的東西嗎,可是如果是債主紀無虞想要,陸嘉一就要忍辱負重的貼上。債主還不忘指示,“要貼一個合适的部位。”
陸嘉一忍了忍,陰陽怪氣的問:“您覺得貼頭上合适嗎?”
陸嘉一最後把紋身貼貼到了手上,因為紀無虞只配享用自己的手。
在冷着小臉的陸嘉一的服務下,紀無虞也沒得到什麽趣味,結束後他小聲跟陸嘉一抱怨,“你都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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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一一邊擦卸紋身貼,一邊說:“可能是貼了這個紋身貼的緣故,我的手變的放蕩了。”
紀無虞在辭呈遞出去後等了一周也沒有等到批準的回複。因為紀無虞的身份,辭呈不經段老爺子指示,誰都不敢直接批準。
紀無虞又等了一天,仍然沒有等到回複,但等到了段彥松。
這套房子是段家給紀無虞買的,段彥松當然知道地址。紀無虞不接電話,段彥松就親自上門找人。在路上想好開場白的段彥松按門鈴後,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男孩。
“你是誰?紀無虞呢?”段彥松板着臉問。
陸嘉一驚慌過後看着段彥松跟紀無虞有些相似的臉,禮貌的說:“我是紀無虞的朋友……借住在這裏,您快進來。”
陸嘉一用他樸實的布廠營接待客人的方式将段彥松迎入客廳,殷勤的倒了一杯水,然後準備去書房叫紀無虞。
“你是他什麽朋友?”段彥松叫住他問。
陸嘉一斟酌了一下,想也許算得上是普通朋友,還沒張口,聽到動靜的紀無虞出來了。
“誰讓你來這裏的。”紀無虞用一種陸嘉一從來沒聽過的陰森森的語氣說。
“老子來看兒子還需要誰的批準嗎?”段彥松頗為自得的喝水。
“你現在給我出去。”紀無虞忍着怒氣,他對段彥松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如果是在公司,可能還會多說幾句,但是段彥松找到了家裏,這是在試圖侵占紀無虞所有的空間。
段彥松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紀無虞這樣的語氣跟說滾出去有什麽區別。他站起來,陰着臉,向紀無虞走過去。
站在一旁的陸嘉一比他更快的走到紀無虞面前,拉了拉紀無虞的袖子,“你不要這樣跟你爸爸講話呀。”
紀無虞在看到陸嘉一跟段彥松站在一起時就已經極其不滿,此時陸嘉一這樣維護段彥松,紀無虞更是怒火中燒。
陸嘉一偏向親人,偏向偏向朋友,甚至偏向同事,現在就連毫無關系的段彥松也要偏向。
紀無虞需要有全世界讓路才有可能走到陸嘉一面前。可是紀無虞哪有那樣的運氣。
他甩開陸嘉一的手,氣急敗壞說:“跟你有什麽關系。”
陸嘉一被甩到一旁,靠着牆壁才能堪堪站穩,驚魂未定的跟兩人說:“我先回房了。”
他聽到段彥松大聲對紀無虞叫“你推他幹嘛?”紀無虞回“跟你有什麽關系。”然後就是你來我往震耳欲聾的争吵,陸嘉一聽不懂他們說的大部分的話,但是也能隐約提取到累類似“你現在給我回去上班……”,“不要妄想離開……”這樣的吼叫,期間也聽到“爺爺”之類的字眼。
此時的陸嘉一高度緊張的投入到外面的争吵中,并未對紀無虞粗暴的甩他那一下做出過多的解讀。因為紀無虞的神經病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會偶爾發作,只是沒有這樣劇烈。
陸嘉一也不知道多久之後,外面恢複了安靜。他終于不用再擔心紀無虞會像六寶那樣在與父親的争吵中遭受一頓毒打,脫力的躺倒床上。
并未休息片刻,紅着眼睛的紀無虞進來,渾身散發着暴戾的氣息,陸嘉一坐起來,看到他連眼白都紅了,心下一驚,舔了舔幹掉的嘴唇,問他,“你爸爸讓你回去上班是嗎?”
在陸嘉一的話痨生涯中,那只是像找話題一樣的一句普通的關心,甚至連關心都算不上。但是紀無虞聽到這句話後本來就沉的能擰出一股水的臉色更加陰沉,聲音沒有起伏,但溫度已經降至冰點,“段彥松給了你什麽好處?很多錢嗎?”
陸嘉一被他吓到,有些失語“沒有……”
“沒有你那麽維護他?你應該維護我,應該站我這邊。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跟你爺爺的骨灰住在一起,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不知道被別人玩兒成什麽樣了……”
紀無虞像一只怪獸,對着陸嘉一吼,其實也是對着自己吼。
當紀無虞極盡所能的說出羞辱陸嘉一的話,何嘗不是在羞辱自己。只是他在長久的遭遇羞辱與背叛中已經學會了如何自保與反抗。
而陸嘉一呢,屢遭厄運但不乏幸福的陸嘉一并不知道如何對抗這陌生的怪獸,只好任由怪獸傷害、吞噬。
最後,為了保護陸嘉一怦怦跳的心髒,他僵掉的身體和混亂的大腦對怪獸示弱,向怪獸投降,給了怪獸兩顆陸嘉一的眼淚。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知道紀無虞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陸嘉一,面對這樣的羞辱,暫時的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沉寂到了悲傷之中。
紀無虞呆呆的望着陸嘉一的眼淚從眼眶湧出,在蒼白的臉上畫出兩條蜿蜒的河道,從下巴滴落到被子上。
這可是陸嘉一的眼淚,是堅強到獨自面對至親離世還能處理所有事情的陸嘉一,是樂觀到拖着一顆巨大的心髒仍然努力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從不怨天尤人的陸嘉一,也是善良到願意為紀無虞改變食譜願意包容紀無虞的毒舌的陸嘉一。這樣的陸嘉一流下了眼淚。
陸嘉一的眼淚灼傷了紀無虞。他已經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只知道陸嘉一會魔法,陸嘉一的眼淚就是最厲害的魔法藥水,滋滋啦啦腐蝕着他的心,繼而麻痹四肢百骸。
他試圖去擦拭陸嘉一的眼淚,但一碰到,紀無虞就覺得自己要窒息,無法呼救,他聚集僅有的力氣奪門而出。
怪獸紀無虞在這場攻擊中拿到了陸嘉一的眼淚,取得了勝利,然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