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局裏，白沙照例把人叫到自己辦公室詢問進度。
“怎麽樣了？檢察院那邊我沒理由拖下去了。”白沙合上文件，問。
對于進度這個問題，劉錦有些激動：“進度很大，她昨晚臨睡前還問我，人要是犯了錯，是不是就是壞孩子了。”
劉錦合理推測：“我感覺她主動開口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她現在可能就差點兒勇氣。”
白沙長嘆一口氣：“總算是有點兒進度了，我現在就怕等時間到了，你這邊還處理不了。”
劉錦不滿道：“隊長你別毒奶。”
“行了，出去吧，速度盡量快點兒，隔壁掃黃的叫我過去幫忙。”白沙毫不留情的開始趕人。
劉錦忍着翻白眼的沖動，轉身離開辦公室。
時間一晃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但林雪從那天晚上問完話以後，就在沒有別的表示。
以至于原本信心滿滿的劉錦也生出了一股不确定感，就在她思索對症想辦法下藥的時候，白沙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現在才十一月底，外面就白了一片。
劉錦回頭看了眼表，淩晨一點了。
她居然想事情想到這會兒都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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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劉錦沒有着急接起電話，而是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跑去林雪的卧室看了眼，林雪躺在床上睡的正熟。
劉錦又悄聲退出去，沒注意到在她關門的瞬間，床上的人睜開了眼。
劉錦去了客廳的陽臺上，接起電話，用氣聲道：“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隊長，你最好有急事。”
“……”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白沙話語尖銳：“我看你才是這個隊長吧。”
劉錦沒忍住樂了下：“跟你開個玩笑，怎麽了？”
白沙：“我想林雪的事想的睡不着，你那邊兩個月都沒進度了，我急啊，再有一個月就是開庭時間了，到時候她再不自首，我就只能讓人抓她了。”
劉錦嘆了口氣：“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這事兒換誰心裏都不好受，大人都不一定能這麽快做出決定，別提一個孩子了，她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聽聲音，白沙似乎是在抽煙：“行，我再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你要是不行，我就親自上，我先惡補半個月的教育學。”
劉錦沉重的心情被吹散了些：“好啊，多看點兒，希望你以後能成為一個好爸爸。”
白沙：“沒影的事兒，挂了。”
挂斷電話，劉錦沒第一時間回去，而是站在窗戶上向下看去。
其實她剛才心裏還是有些急的，但是經過這一通電話後，反而內心變得平和了許多。
算了，任其自然發展才是最好的，千萬不能因為操之過急而拔苗助長，最後生成反效果。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林雪的聲音。
“姐姐。”
“！”
劉錦當即被吓了一跳，轉身就看見林雪站在客廳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想起剛才的電話，劉錦有些緊張，她不确定林桐有沒有聽見，或者聽見了多少。
劉錦斂了斂心神，走過去，試探道：“怎麽突然出來了？不困嗎？”
林雪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姐姐，我都聽見了。”
“……”
“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林雪問。
看來是全聽見了，劉錦心裏有些不安，但這股不安出現了片刻就被另一種想法壓制下去。
既然已經知道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說不定事情會有新的進展。
左右事情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劉錦點點頭：“在你姐姐替你頂罪之後，我們找到了關鍵證據，證據能夠證明是你殺的人。”
林雪問：“那你們為什麽不來抓我？”
“……”
劉錦從林雪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于是她沒有繞關子，而是道：“因為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們希望你能……自首。”
林雪站在昏暗的客廳裏，看着窗邊的人。
就那樣一直看着，看到心頭發澀發軟，看到發覺自己這樣的人也在被人細心呵護着，看到眼淚留下來。
林雪突然想起來上半年的時候，她因為殺了人，遭受了猥·亵，雙重折磨下夜裏怎麽也睡不着，只能白天補覺，然後仿若一具行屍走肉般進了學校。
她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就像是漂浮的一具無處可逃的靈魂。
她很痛苦。
母親和姐姐也能看出來，于是小心翼翼的不在她面前提起來。
可是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提醒她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
自我厭棄、自我放逐、我去死吧。
三個思想不斷來回折騰，她記得是她殺了季書文的第五天，她夜裏睡不着，就想去窗戶邊透透氣，拉開窗戶後，嗅到自由的風後她又不滿足了，她覺得跳下去似乎也不錯。
于是她坐了上去。
風将她吹的搖搖晃晃，也吹得陳瑞雲和林桐兩個人搖搖晃晃。
等她被兩個人拽下來回神後，才知道自己居然站在窗戶上向前傾了身。
那是對解脫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是個麻煩精，給在醫院忙碌的媽媽和忙于高考的姐姐帶來了麻煩。
她會自責，然後再循環往複，只是無論她再多麽難過，也不會再去窗戶邊了，她受不了。
從站在客廳裏，把電話內容全部聽完的林雪又一次生出恐懼。
她恐懼的不再是自己殺人的事情被發現。
而是她恐懼。
這半年來的所有相處，對劉錦來說，是不是又一個麻煩。
可是當劉錦轉身面對她的時候，她知道她不是。
林雪一步步走過去，抱住劉錦的腰，覺察到她沒有抗拒的時候，又小心翼翼的把頭靠過去，黑夜中汲取後溫暖後，她說：“是我殺了季書文，姐姐，可是我沒勇氣站出來，我還是很害怕。”
預想中極為難開口的話卻在這一瞬間被自然的說出口。
好像真的印證了劉錦的那句話。
當時看似天塌了的事情，之後再回頭，似乎也沒有那麽可怖了。
事件按照好的方向向前走去。
劉錦在開心的同時也心疼。
其實現在仔細想一想，這半年她最多的情緒，除了開心，就是對林雪的心疼了。
劉錦放輕了聲音，在黑暗并不顯突兀：“如果害怕的話，可以只和我一個人說。”
林雪組織了語言，說：“季書文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對我進行猥·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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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是六年級開學了。
林雪開心的和同學去文具店買了一堆文具才回了家，回家就發現家裏多了一個叔叔。
醫院裏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前段時間陳瑞雲放了一個很長的假期，然後和爸爸離婚了，離婚以後又認識了一個新的叔叔，姓季，是很溫柔的一個叔叔。
今天她提着一大袋文具，就看見那個很溫柔的季叔叔在飯點的時候留在了家裏。
然後她朝四周一看，才發現今天的家裏有些似乎和走之前有一些不一樣。
緊接着，陳瑞雲就從廚房裏走出來，笑着對她說：“林雪，媽媽和你季叔叔結婚了，以後你就該叫他爸爸了。”
季書文趕忙擺手：“別強迫孩子，孩子願意叫什麽就叫什麽，小雪，你就像之前一樣叫我季叔叔就好了。”
林雪不懂這些，只是覺得以後家裏要出現一個不算陌生的陌生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還是乖乖叫道：“季叔叔。”
然後季書文就給她了一個袋子，說：“叔叔也不知道該給你買什麽，就買了一條裙子，要不要去試一試？”
林雪接過袋子，然後在陳瑞雲的鼓勵下，抱着袋子回了房間，很快就換好出來。
季書文買給她的是一條白色無袖收腰連衣裙，很漂亮。
陳瑞雲當時眼睛就亮了：“書文，你的眼光真不錯，這個裙子太适合她了。”
季書文笑着說：“我還給小桐也準備了禮物，可惜她開學走了。”
今天是周末，但林桐沒有在家待着，而是背着書包去圖書館學習去了。
陳瑞雲說起林桐，話裏都是驕傲：“畢竟初三了，孩子自己心理壓力也大，想努力點兒也正常。”
季書文說：“正好我初中的知識點還沒忘完，完了我可以教教她，小桐那麽聰明，考個好高中肯定沒問題。”
兩個大人在一旁聊天。
林雪則是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鏡子前臭美。
那個時候林雪完全不知道這條讓她格外歡喜的白色裙子是一個裹了蜜糖的砒霜。
直到開學後的第一個月，季書文向她伸出了罪惡之手。
季書文拉着她的手，把她摟緊自己懷裏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後摸着她的還沒有發育的胸，說：“我們小雪還是個小孩子呢，但用不了多久就要變成大姑娘了。”
林雪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于是問：“真的嗎？我如果變成大人了，就再也不用寫作業了！”
然後季書文對她說：“等你長大以後，你就懷念現在了，女孩子的每個時刻都值得被記錄，小雪，爸爸給你拍照片，記錄你的成長好不好！”
林雪說：“好，媽媽有相機，我去和媽媽要。”
然後季書文拒絕了：“叔叔也有相機的，但是我們不要告訴媽媽，好不好？”
林雪問：“為什麽？”
季書文笑着說：“當然是要給媽媽一個驚喜了，等我們把相冊全部做好，再給媽媽不是更好嗎？”
于是林雪脫掉了那條被她穿上的白色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