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如人飲水
第96章 如人飲水
從君身子中虛,本就沒有養好,經了這一曝一寒,更是搭進了半條命去,足有兩日連床都下不得。
他惹了風寒,除卻每日吃藥,還要走兩遍針,所幸老大夫醫術高明,從君發了一回汗,好了許多。
他這一病,侍女丫鬟們都是好忙,床前床後需得伺候周全了,萬不能讓小公子有哪處不如意。
自是因為将軍的态度。
将軍二十有五,至今尚未成家。軍中無事時日日飲宴歡愉,淫奢之風盛行。将軍府中養有不少舞姬美妾,軍妓亦是不曾斷絕,加之官場相交,更是有不少美人相送,諸如那西域的舞姬,也有幾個得過将軍寵幸的。
然上位者之寵幸,不過一時雨露恩澤,那些舞姬美人,少則三五天,多則一兩月,便就送了人了,衣服首飾自是不曾虧待,可将軍再過喜愛,也沒有養在房中的。像小公子這樣跟主子同吃同住的,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小公子越挨罰,反倒說明将軍對他越看重,下人就越不敢怠慢。換成旁人惹了将軍惱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事,接回來還好好養着,受寵程度自是不必多說。
下人們自然也有些八卦口舌,但也只是背地嚼嚼舌頭,當閑天談。
自打在軍營裏跪久了,小公子的腿就落了毛病,被關在籠子裏這兩天,寒氣入體,更是嚴重了,算是徹底落了病根。頭兩日小公子落地站不穩,大夫和侍女都當他是身體虛弱,因而腳步虛浮。養了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藥,這才發覺不對勁兒。
大夫摸了脈象,心生奇怪,覺得不至于此。一問,才知小公子是腿疼。
他這邊日日的情況,大夫都要跟将軍禀報,因此當日便做了回火灸。小公子衣擺挽到膝蓋上,坐在床邊,兩條白腿嫩生生的。
從君第一次做,到底有些畏懼,擡眼看向将軍,手也不自覺扯上将軍衣擺。大夫把點着了的藥柱湊過來,他便要躲,教将軍斥了一句:“莫嬌氣。”
“如何?”展戎問。
“無大礙。”大夫答,“做幾日火療,輔助藥草,将寒氣逼出來便好了。只是要好好休養……”
老大夫一頓,接着說:“勞累不得,也久跪不得,若則就要複發。”
展戎嗤笑一聲,掃了從君一眼,說:“你還真長了一副嬌氣的身子骨。”
從君不敢言語,将軍也未多說,命丫鬟将大夫送出去了。這幾日小公子乖覺,也比平日會撒嬌,剛受完重罰,展戎自然不會苛待于他。打一巴掌一個甜棗,慣用的伎倆了。
小丫鬟們議論小公子好命、受寵。春風雨秋露卻是從不摻聲,将軍不喜旁人湊小公子太近,平日裏都是春風與秋露貼身服侍,包括換藥,有些情形自然也只有她們知道。
這日下午,秋露正跪在地上為小公子膝蓋上敷藥草,将軍不知為何這時歸府,身後跟着一個丫鬟,捧着匣子。
“今日如何?”展戎問。
從君知将軍問的不是他,沒有應聲。秋露答:“大夫說是好些了,公子食欲也好些,今日下地走了幾圈,恢複些精神頭。”
将軍點點頭,看向從君,小公子這才道:“托将軍的福,從君好多了。”
他面上還是全無血色,身上無一分活力,說是好多了,不過是能爬起來床,多吃幾口飯罷了。将軍又不是眼瞎,怎麽會看不出來,不在意罷了。
将軍不應聲,看向秋露。他這樣盯着看了一會兒,秋露手下的動作也遲疑了,将軍拿起茶盞喝了口茶,問:“才敷上?”
秋露垂首答:“是,每日午後換一次。”
将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秋露也是看眼色行事的人,立時會到了将軍的意,将小公子膝上的藥草盡數抹掉,說:“奴婢再将藥草搗細些。”
又用濕毛巾為小公子擦淨了雙腿,退下了。那捧着匣子的丫鬟也将匣子放在了手凳上,躬身離去。
從君仰頭看着将軍,心中多少是有些惶惑的。将軍在他身邊坐下,捏起從君腳踝,将小公子的腿搭在自己身上,如愛賞好琴名劍一般撫摸了幾個來回,大手扣在了從君膝蓋上,說:“養好了些嗎?”
“回将軍,好些。”小公子答,“從君無能,走路還有些不靈便,望将軍恕罪。”
展戎面色波瀾不驚,道:“如此倒好。”
他一只手按在小公子圓潤的膝蓋上,繞圈把玩着那塊軟骨,另一只手順着小公子修長的小腿腿骨滑下,雙指捏住從君的腳踝,手掌又撫過腳背繞了回來,在下面托住小公子的腳腕。
他果真對這具身體喜愛至極,每每把玩都如欣賞名器,道:“本将歸府時,本想挑了你的腳筋,思及你走路亦有幾番風味,頗覺可惜,才罰了足心。”
他手腕轉動,捏着小公子的腳踝來回欣賞,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聽得從君一身寒意。
“現在想來,有些後悔了。若當時便将你雙足廢了,何苦你又受這一遭罪。”展戎說着松開從君的腳踝,看向從君的臉。
小公子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此時更是蒼白如紙,嘴唇微不可察地一顫。将軍起身将他抱起,讓從君借力在他懷裏,自己則為他解衣衫。
他揉了揉小公子的膝蓋,說:“養得這樣慢,不如膑掉,一了百了。此後便如之前那般做個抱美人,如何?”
将軍尤其喜歡這般抱着他,試想一個美人倘若離了你便躺在床上寸步難行,之于将軍而言,占有欲和淩虐欲将是何其滿足。
他此言一出,小公子立刻體會到不是戲言,心頓時就涼了。他指尖不受控制地顫了兩下,肢體有幾分僵硬地攬住了将軍的脖子,剛犯下大過,連求饒的話都沒法說,幹啞地喚了聲:“将軍……”
将軍已将他衣衫褪盡,不過這幾日小公子就瘦了一大圈,之前好不容易養出的軟肉盡數掉了。小公子鎖骨深陷,腰身窄瘦得不堪一折,白淨細膩的一層薄皮覆在骨上。他這模樣卻不見幹癟枯瘦,更顯得身子修長,只因骨相好看,胖了瘦了,各有各的美感。
将軍将他放到床上,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似是看他能有什麽說辭。小公子一雙透亮的眼睛看着他,一派純真茫然,像是慌張,又像是什麽都不懂。他把手搭在将軍的腕子上,乞求說:“将軍憐憫,從君怕疼。”
展戎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從君的目光緊緊跟着他。将軍走到那匣子旁,單手打開蓋子,平淡問:“身子潤過了?”
從君不知所以,還是答:“早上潤過了。”
他如今這般身體狀況,每次潤身都好似掉了半條命,煞白的臉上盡是豆大的汗珠,癱軟得一個時辰都動彈不得。小丫鬟若是見過他這般模樣,不知還會不會豔羨将軍對他的寵幸了。
将軍之寵愛,是對玩物的寵,禁脔的寵,唯獨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