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章
05章——審美不大好的飛機頭救星
是不良？混混？更嚴重一些的話還有混黑。
還不确定對方的底牌，我謹慎地回答道：“…多玩幾次，熟練了就能把分數打高。”
在他們過于直白的注視下，我頂着壓力重新端起塑料槍的模型：“我挺喜歡這種類型的游戲，所以練習了很多次，背下了很多個敵人生成點，就能快速消滅。”
嗯，态度誠懇，有問必答。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步伐動了起來，從擋住我視線的位置那邊繞開，我趁機觀察乾青宗和九井一的情況，看起來不容樂觀。
意外找上門的三人，除了要應付領頭的男人外，另外兩人的動向也得防範一下。
我姑且還算知道一些混不良界的潛規則，作為女生，他們應該不會輕易揍我的…臉，而且我有一直無辜裝可愛（确信），顯然是阿乾和九井他們受到傷害的可能性更高。
何況阿乾從來不吃硬，即便是那頭像極了乖巧學生才會留的蓬松毛球發型也壓不下他的氣焰，乾青宗皺眉：“你們…”
我立刻丢過去個瘋狂暗示的眼神，九井一捕捉到信號，打斷說：“也來玩游戲啊？真是巧。”
一人：“？”
“搞什麽啊，兩個臭小子。”
九井一就差要捂住乾青宗的嘴了。
“不好好上學出來混是有規矩的。”另一個人伸出手指搓了搓，斜笑道，“你們知道的吧。”
看來是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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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井一把口袋翻出來示意裏面沒東西，打街機的預算有限，我們三個加起來窮得叮當響。
于是我把兌換剩下的硬幣全部乖乖交出，在他們盯着指縫時，準備找機會偷偷溜走——
這時，雙臂有紋身的高大男性站定在我身旁，發出一聲哼笑，又沉下聲，語氣中盡顯威脅：“我剛才說——你打破了我的記錄，對吧？”
我：……
完蛋，他壓根就沒打算聽我的解釋，而是單純為“自己的游戲記錄被超過了”這件事而煩躁憤怒。
紋身混混投進兩個硬幣，點開了射擊游戲的雙人模式。
“這家街機廳的高分記錄會一直存在機器裏，我好久沒有碰到合适的人選了…”紋身混混龇牙咧嘴，“破了記錄，就考慮考慮放你們回去。”
我頓時松了口氣。
同時用老方法丢給那兩位人質一個“你們放心、我carry全場”的鼓勵眼神，乾青宗根本看不見，九井一這回也裝傻似的躲避我的視線。
…是不信我能解圍嗎！我看上去就那麽沒有信服力嗎！？
我一上頭，氣鼓鼓地端起塑料槍托等待游戲開始。
然後我笑不出來了。
為了平衡可玩性，雙人模式下的得分需要兩個玩家的協調合作，因為玩家數翻倍，出現的敵人數量也會随之增加，但是總分是不變的。
也就是說，我清掃完了我那一半區域的敵人，頂多拿到一半的分，為此，我不得不抽空去補隔壁區域的傷害。
但縱使我槍法再精準，判定系統跟不上我的速度，分數無法提升——因為那個紋身混混實在是太菜了。
拉低全局水平，誰都帶不動的那種。
怎會如此！
“好低的分，啧，重來。”他咂嘴，旁邊的小混混跟着幫腔。
“喂，之前打得不挺好的嗎？你是故意放水不想打高分嗎！？”
汗珠從我的額發間滴落，我看着操作臺上的硬幣不斷減少，最後兩枚滾落進投幣軌道，象征着我最後的機會。
但在此期間我不是沒掙紮過。
“嗯…這一關開打的話直接對準草叢會比較好。”
“垃圾桶後面會冒出敵人偷襲，所以可以提前瞄準。”
我耐心地給混混頭子講解攻略，希望能夠拯救一下他可憐兮兮的分數…好吧，也是在變向拯救我自己。
結果他全程都像沒聽見一樣，有時我多說了幾句話，他就會扭動那張兇神惡煞的臉，斜眼瞪過來。
我趕忙閉上嘴。
“好弱。”聲音突兀地從左邊傳開。
我心底一涼，轉頭過去，表情快繃不住了。
乾青宗！你給我少說句話啊！九井一你怎麽也沒攔着點他！
小混混一把抓住阿乾的領口往上提，小學生的體格輕而易舉地就被拎起，這武力值差距壓根不是一個水平的。
九井一急得大喊：“阿乾！”
“哈？你有種在說一遍？”小混混一臉猙獰，滿是威脅地說。
乾青宗不甘示弱：“打槍的水平爛，還把錯誤全部推給阿茗，不懂游戲精神，欺淩弱小…遜得要死！”
好！阿乾說得非常好！棒極了！一個字都沒說錯！
…但為什麽要當場說出來啊，要出事啊！！！
随着最後一局game over，我突然抱緊了塑料□□型。
“啪！”
小混混發力往乾青宗臉上揍去的一拳發出嚴實的悶聲。
阿乾死死咬着牙關就是不喊疼，揮拳不停地打在那條成年人更為壯實有力的手臂上。
緊接着就被揍了第二拳，照樣沖着臉打。
“停手！”
率先忍受不住出聲的人不是我，是可可。
發出聲響之後，他的存在感再次顯露在衆人的視野當中，小混混的同夥反手握住九井一的右腕，被輕松地扣在原地。
我下意識抱着手頭僅有的東西往他們的方向跑，突然的爆發扯斷了模型槍和操作臺的連接線，我雙手一擡，瞄準小混混的手使勁一扔！
把手放開！！！
“啪嗒。”
塑料模型槍在拍到他的身上後清脆地掉落在地。
毫無殺傷力的一次偷襲。我窘迫地看了一眼地板，擡頭，感受到混混們的視線集體向我移來，心髒瞬間提到嗓子眼。
“啊…那個…”我盡力開口說話，聲線因恐懼而顫抖，“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真的怕極了，步伐不斷向後移，腳底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只大手扯住我的袖子将我轉向後方……
紋身混混的另一只手則高舉在半空，伸開五指。
一掌拍在我的臉頰上。
好痛！！！
火辣的觸痛幾乎把我的痛覺感知全部臨時喊起來加班，生理性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
我捂住左臉，在紋身混混肮髒的謾罵裏逐漸陷入思考。
既然都挨過打了，那繼續裝可憐就沒用了，幹脆賭一把。
“給我放了阿乾啊！”我憤怒地大喊，“不就是破個記錄嗎？兩把槍都歸我，我破給你們看！！！”
“啪！”
成功又被利落地扇了一耳光，這下我臉兩邊都疼得對稱了。
一枚硬幣飛過來正中紋身混混的後腦勺。
陌生的男人的聲音響起：“連年紀那麽小的女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你們，徹底沒救了啊。”
我把慘叫噎進肚子裏，鬧出那麽大的動靜，終于叫來了願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啊，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麽靠譜。
第一眼捕捉到的黑色系驚喜在注意到對面來的男人是個飛機頭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尤其是男人吊兒郎當地插着褲袋，邊走近邊朝紋身混混扔放狠話的舉動，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正經人。
但，是不是正經人又怎麽樣呢。
如果他能幫我們解圍，他就是大救星，是我們的英雄。
他晃悠悠走到我身邊，多打量了幾眼，感嘆道：“真的是好小的孩子啊，這種年齡段的女孩，本來應該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好好保護的吧……”
“哈？你一個人唧唧歪歪的在說什麽呢？”
混混們接受了男人的挑釁，抛下阿乾，一個個把拳頭捏出咯噔咯噔的可怖聲響：“臭小子，你難道沒有聽過我們的名號嗎？我們可是黑龍——”
回應他們的是男人結實的一拳，沖着有紋身的頭領的鼻梁揮去，龐大的力量硬生生将混混的身體砸到了一旁的牆壁上。
兩個跟班立馬慌了，來不及逃，男人用同樣的方法讓他們臉着地板，也許臉都扁了一塊，再起不能。
“我可不記得黑龍裏有你們這幫揍女人和小孩的混蛋。”男人卷着彈舌音罵了幾句。
我這才發覺他在打架時不再露出那副随意又懶散的姿态來。
而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男人朝自己握緊的拳上吹了口氣，思考了幾秒，然後拽着三個起不來的混混的身體一路拖出後門，任由他們躺倒在無人經過的小巷裏。
忽略掉那頭審美很差的飛機頭（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他的背影讓人感到安心又靠譜。
我不由得望出了神，九井一推了我好幾下我也沒理睬他，直到餘光中瞥到阿乾的身影三步并作兩步，興沖沖地跑過去。
我震驚。
…乾青宗你不是剛被打了嗎，怎麽還生龍活虎的啊！
“好厲害！”阿乾驚嘆，“剛才那拳是怎麽做到的？他們說的名號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也是不良嗎？……”
一連串問題抛出太多，男人輕聲“啊”了一下，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本來是想敷衍阿乾：“小學生要懂這些幹什麽啊！聽好了！給我好好學習！”
我開口：“要是他會好好學習的話，就不會翹社團課跑出來打街機了……”
男人發出更不靠譜的吶喊：“啊？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嗎！？”
阿乾似乎頓悟到了精髓，兩眼放光：“因為不好好上課，所以才有時間能夠變得那麽強嗎！？”
“別給自己不好好上學找借口！”我徹底無語，“這是問題的重點嗎！你們給我說人話好好溝通啊！”
情緒過于激動，張大的嘴角不慎牽扯到臉頰的傷勢，我再次疼得掉眼淚珠子。
“你還是別說話了，優茗。”九井一實在看不下去，好心建議。
我聯想到了冰敷療法，于是兩只手各自捂住了一邊的紅臉，茫然地看他靠過來觀察我。
...在看什麽？
九井一沒回我，半晌，他才慢慢挪開視線，盯着正前方道：“說好了，你別開口啊，也不要做什麽動作，小心點，別再像個呆瓜一樣把自己弄成反複受傷！…真的太傻了。”
我瞪他：誰是呆瓜！你們倆都是呆瓜我都不可能是呆瓜！
九井一深吸一口氣，丢下我走到男人面前，深深鞠躬：“謝謝你救了我們，雖然我們現在還沒什麽能力報答你…”
這回，乾青宗倒是很果斷地跟着鞠躬，腰杆筆直地下彎，就好像臉上的傷口不存在似的，他依舊利落地大喊：“可以的話請告訴我你的名號！”
阿乾你怎麽還在糾結這個，人家也沒承認自己是個不良……
黑發的男人突然大大方方地一笑，伸出拇指朝向自己，仿佛接下去的這句話概述了他一生當中最引以為傲的成就。
“我……咳！”結果他半路卡殼，轉而說道，“我已經不當不良了。”
事情沒完。
他自報完家門，我眉頭抽動了一下：“你這不還是回答了阿乾的上一個問題嗎？當過不良，只不過現在隐退了。”
于是，審美不太行的飛機頭救星尴尬地原地變成一座木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