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章
03章——奪權上位大作戰
多虧了親生經歷過的劇透，自那次街道“初遇”以後，我和九井一的關系升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高度。
是跳過了“朋友的朋友”和“不是很熟的朋友”，直接飛躍到“他覺得我這個人有問題，但說不出是什麽問題”，再到“好怪，看一眼，好怪，再看一眼”。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只要他想來找乾青宗玩，就擺脫不了見到我的命運。
和我一起說，感謝阿乾。
午休時間，我照例推開天臺的門，握着剛從小賣鋪買來的炒面面包坐上臺階。
“你們覺得這種故事情節怎麽樣？”我把一張撕成兩半的草稿紙甩過去。
聲情并茂地朗讀：“某天，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走在綠燈通行中的人行道上，忽然間被失控的卡車撞死，而這一撞，讓她穿越回了二十年前的自己身上！很快，她發現自己将近全部的人生都得以重來——”
“要我說實話嗎？”乾青宗提問，根本不等我的回複，擅自說，“你要去參加編故事比賽？”
我不言，揚了揚下巴。
乾青宗估摸着我是默認了，開啓點評模式：“故事的開頭有些老套，我見過好多類似的漫畫，沒什麽新意。”
實際上沒有什麽編故事比賽，我聳肩。
可後半句話不知怎地還是擊中了我的心髒，我在真心誠意地為一件不存在的東西感到難過。
僅僅是沒有得到他人的肯定。
啧，我那糟糕的心理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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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乾的說法一點問題也沒有，他向來直率，面對有興趣的東西就會靠近，不感興趣的就果斷遠離，未來的我和他之間的聯系會慢慢變得越來越少，但他的這一特點尤其讓我銘記在心。
說到底，還是我擺脫不了這種可悲的慣性思維，一個人在獨自鬧別扭。
別再這樣下去了，夏川優茗。
“噗。”
正當我黯然神傷之際，我聽到九井一突然竊笑出聲。
“？”我牢牢盯住九井一，“你笑話我！”
“我要是現在不笑，過會你就要哭出來了。”九井一指了指我的臉，轉過去跟乾青宗說，“你說的結果太殘酷，一般女孩子會受不了的啦。”
我（內在二十九歲卻被稱為女孩子）：……
乾青宗給自己辯解：“反正是草稿，優茗改完以後的正式參賽作品肯定能得獎…我是這個意思啊，有什麽問題嗎？”
九井一：“你早點說啊！”
我開始拆炒面面包的塑料袋。
拳頭硬了，我準備給他們一人腦門上彈了一指，結果被兩人身體齊後仰，輕松躲過。
我氣急敗壞地繼續瞎編：“女主穿越回來以後，發現自己有兩個不省心的發…弟弟，她突然想起來這兩個不省心的弟弟在将來的生活過得無比凄慘，為了拯救他們于水深火熱之中，女主決定帶領他們好好學習。”
“乾青宗！九井一！”我叉腰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個天天向上的學習小組了！”
“我才不要！”乾青宗滿臉寫着拒絕，“這種過家家游戲太俗了，小學生都不玩。”
“【弟弟】？”我聽到九井一将故事中的稱呼念了一遍，質問道，“我們是同年，你不是年底的生日嗎？年紀最小的人。”
我：“……”
我奮力解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這只是個代稱，大概意味着作為【姐姐】的我是家裏的權力頂峰，可以管着你們，你們得聽我的。”
這樣一來，我就有正當理由去了解他們這兩人的腦袋瓜子成天在想些什麽、到底幹了什麽事能在違規犯法的邊緣大鵬展翅。
“優茗想要管我們。”乾青宗一下子坐得筆直，不知道戳中了他的哪根神經，神色認真，“九井，你聽到了嗎，優茗想要挑戰我們，讓我們追随她。”
九井一聞言也朝我看。
挺正常一句話，怎麽從你們口中說出來畫風都變了…？
作為心理年齡上的“姐姐”，我不準備深究，順着他們倆的思路，嚴肅說明：“一決勝負，只戰一次，挑戰項目我來定。”
乾青宗握緊拳頭，來勁了：“好！”
九井一慌了：“你別答應得那麽快！要是這家夥定了個家政之類的絕對優勢項目，那我們肯定會輸——嗚！”
來不及講完，我将拆好的炒面面包一把塞到他嘴裏，還往裏推了推。
項目我早就想好了，他們一定不會否決。
“打街機。”
我雙手抱胸置于身前，等着他們的反應。
然而，十秒鐘過去，天臺仍然一片寂靜，如果我身處在動漫裏，下一步就該是有只烏鴉嘎嘎叫着，從上空飛過了。
我撇撇嘴，眯起眼睛：“我注意到你們這學期沒交餐費，是為了攢更多零花錢放學去街機廳……”
他們态度立刻轉變：“比就比！”
呵呵。
臭小子們。
*
和乾青宗、九井一他們兩個讨論了一整個午休，終于定下了街機廳比賽的獎懲措施。
簡而言之，如果我贏了，我可以擁有三次最高管理權，提出的三個要求他們必須照做。
假如贏的人是他們，那我就給他們帶一個月的午飯。
“明天休息日見，優茗，我早上去按你家的門鈴。”乾青宗久違地聽進去了我的話，乖乖承諾，“保證不翻窗。”
我備受感動，然而承諾無用：“不要，我明天不出門。”
悠哉悠哉地看他們投來困惑的視線，在他們以為我要反悔前一秒說：“今天就去，下午沒課。”
“真的假的？”乾青宗問。
九井一邊嚼着嘴裏的東西，邊思索道：“下午的課有試卷講評和社團安排吧？應該會提早放學。”
乾青宗若有所思地點頭：“那就是沒課。”
九井一：“？”
我短暫地當了回複讀機：“那就是沒課。”
“阿乾也就算了，夏川你…”九井一拿我們兩個沒轍，表面上嘆了口氣，實則也壓抑不住內心的躍躍欲試，“好吧，我們去哪家？”
*
把吃剩的垃圾處理幹淨，在教室裏兜兜轉轉幾圈，裝作無事發生地和同學聊天。
臨近午休結束前，我打算摸出去探探路，意外在一樓大廳的拐角瞥見了九井一的身影。
我跟上去，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背後捏住他的衣領，他吓了一跳，雙手死死捂住嘴。
“阿乾不靠譜就算了，你怎麽也不靠譜起來了！”九井一忿忿道。
“噓…”我豎起食指，“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放寬心，我都準備好了。”
九井一不言，以示他的無聲質疑。
“回教室是為了和附近的同學串通好供詞…啊呸，理由，并且提前在校外和便利店老板商量好了圓理由的謊話。”我娓娓道來。
“到時候要是被抓，我就說是我們弄錯了，以為今天下午的勞動社團安排是外出到社區做公益…雖然談不上百分百嚴謹，但那群大人們一定不會懷疑我們身為小學生的思考方式的！”
我自豪地挺胸擡頭，一副随時等待被誇獎的模樣。
九井一嘴角抽動：“呃…算你厲害？”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我忽然變得面無表情，平靜地問他，“我們是在違反規定哦。”
九井一困惑地低下頭，應該是年齡問題，小學二年級的他尚且有小聰明，但不會用在胡思亂想、糾結事情本質的方面上。
我深知這一點。
所以問出口前，我惴惴不安——不安的源頭是我沒想通到底要如何面對這兩位還沒長大的發小。
該怎麽做呢？
要是單單以安全為目的，督促他們都去遵紀守法不犯事，生活普通且平靜，估計就不會碰到那些威脅到性命的事。
那樣的未來就不會再次出現。
“夏川你是反悔了嗎？”九井一憑直覺揣測道。
我直白地說：“任何事情發生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你…算了，打個誇張的比方，像阿乾那樣一看就很好騙的一根筋，今天能翹課逃學，後天不就能被壞蛋拐跑去犯罪了嗎？”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九井一毫不收斂地大笑，“好形象的比喻啊。”
“喂，我分明在損他，你再笑下去阿乾會哭的啊！…我超認真的！”
“夏川你有時候講起話來怎麽像個老婆婆一樣啰嗦，明明都是小學生，你年紀還比我小…”
接連中槍的我：“……”
我宣布，從這一刻開始讨厭小學生時期的可可。
“乾青宗不是壞人。”九井一突然說道，稚嫩的嗓音語氣異常篤定，“平時很不靠譜，答應過的事情卻總是能做到，沒什麽好擔心的。”
我沒弄懂其中的邏輯：“…什麽意思？”
九井一沒了耐心，迅速講完：“意思是說，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知道他肯定不會變成那種壞人。”
我一愣：“…信任？”
“差不太多啦。”九井一催促我，“快走啊，不然就要打鈴了。”
而我已經神游天外。
我有兩個一起長大一起鬧騰的發小，他們是我重要的人，而我又是個偏心的家夥。
所以我很快就想通了。
把他們強行掰成我所期望的樣子，簡直和我被卡車撞死前的人生完全一致，聽起來遜爆了，我拒絕。
不良少年、暴走族……這個我從未踏足過的圈子，我一定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麽，才造就了十幾年後無法挽回的局面。
然後，我不允許你死得那麽早，九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