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殷大哥!”
阮行書才推着殷譯同出了電梯門, 就聽到阮風華驚喜的聲音,還站在電梯裏的阮蓮聞言下意識的朝阮風華看去,看到是個極其漂亮的男生, 臉兒小小的,皮膚白白的,五官長得十分精致就跟畫的一般, 說不出來的漂亮,渾身散發着王子一樣的高貴氣質, 她不由得緊張的看向殷譯同, 又擔心的看向阮行書。
這男生一看就是喜歡殷譯同的, 長得又漂亮,家世看着也很好,殷譯同對比之下不會嫌棄阮行書抛棄阮行書吧?
跟阮蓮的擔心不一樣,阮風華和殷譯同看到阮風華神情卻都有點兒耐人尋味, 畢竟昨天才翻了臉,今天他竟然還若無其事的過來看望殷譯同,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對殷譯同情根深種情難自禁還是專門過來看阮行書的笑話的。
阮風華可不管他們心裏是怎麽想的, 像一只蝴蝶蹁跹而至, “殷大哥, 你這是下樓了嗎?要知道你在樓下我剛剛就去樓下找你了。”
還不等殷譯同回答, 他又将手裏的食盒捧上來,濕潤潤的眼睛像只狗狗一樣充滿着期待:“殷大哥, 你吃早餐了嗎?我特意下廚給你做了愛心早餐, 你嘗嘗吧。”
殷譯同本來不想理他的, 不過他想到阮華池在網上搞的那些事情, 就纡尊降貴的将目光分了一點兒給阮風華,落在他手裏的食盒上:“你親自做的?”
阮風華沒想到殷譯同會理會他, 他還以為要像以前那樣的吃閉門羹呢,當下高興的說:“是啊,我一大早就起來做了。可惜我平時不怎麽下廚,這也是我做了好幾個小時才做出來的,不過阿姨說我很有天分,雖然第一次做但是很成功呢,殷大哥你一定要嘗嘗,給點意見,這樣我下次就一定能做得更好。”
阮風華說得殷譯同已經答應要品嘗他的愛心早餐了一般,伸手去抓輪椅:“殷大哥,我們先回病房吧。啊,行書哥哥,我給殷大哥帶點吃的,你不會介意吧?”
阮風華一副才看到阮行書的樣子,說話語氣也小心翼翼生怕阮行書生氣,但實際上他仗着殷譯同坐在輪椅上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朝着阮行書露出挑釁的眼神。
這正是他之前對阮行書最愛用的伎倆,每次都是嘴裏說着好聽的話,眼神表情卻顯露出輕蔑和嘲諷,讓阮行書對他越來越厭惡,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情緒失控,造成阮行書兇他厭惡他的表象,讓所有人都心疼他。
阮風華挑釁的看着阮行書,期盼着阮行書像之前那樣朝他發火,這樣他就能夠讓殷譯同看看阮行書跟他相比是多麽的卑劣不堪,根本就配不上殷譯同,能夠配得上殷譯同的只有自己。
他卻忘記了,阮行書早就已經今非昔比,怎麽可能會再像以前那樣被他耍着玩?
阮行書淡淡一笑:“怎麽會?正好我有點兒事,就勞煩你幫我把哥送回病房吧。”
阮行書說着要松開手,卻被殷譯同一把按住手背,側頭回望他:“你說什麽話呢?我們不是送姑姑回來,然後一起去見醫生的嗎?”
阮行書淡笑道:“不用了,你出來也挺久的了,先回病房休息,醫生那邊我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
殷譯同笑道:“那怎麽行?我可是姑姑的女婿,姑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阮風華目光落在殷譯同和阮行書的手上,眼睛不由得撐圓了,殷大哥可從來都沒有這樣摸過他的手呢,阮行書怎麽敢?
還有姑姑是誰?女婿又是什麽東西?
阮風華這才看到阮蓮,頓時露出一種眼睛被傷到的厭惡。
這哪裏來的鄉下人?長得也太醜了吧?身上幹淨不幹淨,會不會滿頭虱子?
天啊,到底是誰把這種垃圾放進來的?
阮風華下意思的後退了兩步,嫌棄顯而易見,阮蓮本就自卑,見狀更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這樣的人,确實不應該出現在這麽高貴的地方。
殷譯同和阮行書看到阮蓮這個樣子,眼底俱都一沉。
阮行書跟阮蓮說:“姑姑,你先回病房。”
阮風華卻紅着眼睛是:“行書哥哥,這就是撫養你長大的姑姑嗎?你就是因為她才不肯認爸媽的嗎?你怎麽能這樣呢?當年要不是他們家,爸爸媽媽又怎麽會過了這麽多年才找到你?又怎麽可能痛苦自責了這麽多年?如今媽媽都已經被你氣到住進醫院了,你還是要護着她嗎?爸爸媽媽對你的生養之恩對你來說,就真的什麽都不算嗎?”
阮蓮猛地擡起頭,露出震驚的神色:“什麽?”
難道行書這孩子之所以跟親爸媽鬧翻,不是因為對方對他不好,而是因為自己?
行書的親媽還被氣到住院了?
阮蓮着急的看向阮行書:“行書,你——”太沖動了啊。
她有什麽要緊的呢?她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即使阮行書不認她,她也能過得好好的,行書沒有必要為了她跟親生父母這樣鬧。
阮蓮紅了眼睛。
“你閉嘴!”阮行書臉色鐵青的喝了一句,而後安撫阮蓮:“姑姑你別多想,跟你沒有關系。”
阮風華卻生氣的說:“怎麽跟她沒有關系呢?如果不是她哥哥嫂子拐走了你,你本來是可以跟着爸爸媽媽一起生活,幸福的長大,不用吃那麽多苦,爸爸媽媽也不用每每想起你就抹眼淚,傷心難過,自責愧疚!她雖然養育了你,可他們家本來就對不住你對不起爸媽,本來就是罪人——”
阮蓮搖搖欲墜。
阮行書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暴戾:“我叫你閉嘴你沒聽到嗎?”
“我不!”食盒掉在地上,阮風華雙手抓住阮行書的雙手,卻依舊倔強:“我就要說。阮行書,你但凡還有點良知,你就不應該這樣對待爸媽,這個女人她但凡還有點羞恥之心,就不應該再出現在爸媽面前。”
阮蓮臉色煞白,連連後退:“對不起,對不起,我,我這就走。”
“姑姑。”殷譯同将輪椅滑到阮蓮身邊,握住她冰冷的手:“別聽他說的。他這是嫉妒行書嫁給了我,想要挑撥離間我們,讓我對行書生出誤會,跟行書離婚呢,你要是真相信了才是上了他的當呢。”
阮蓮神情痛苦:“不,他說得對,我确實是個罪人,我們一家都是罪人,都對不起行書以及他爸媽。我有罪啊,我該死啊!但是小殷啊,行書他是個好孩子,你不要嫌棄他,不要跟他離婚,他吃了太多的苦了。我對不起他呀。”
阮蓮捂着臉嗚嗚的哭起來。
殷譯同給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護士使了個眼色,讓她将阮蓮帶回了病房。
殷譯同這才看向阮行書,輕聲說;“行書,放開他吧。”
阮行書松開手,神色冰冷:“滾!”
阮風華捂着喉嚨咳嗽不已,眼淚沁出了眼眶,他沒理會阮行書,紅着眼睛望着殷譯同:“殷大哥,是不是我在你心裏被判了死刑,所以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
殷譯同目光冷漠:“阮風華,你以後不用再來了。”
一滴眼淚劃過阮風華慘白的臉,他慘然一笑:“我知道,你因為我當初不肯給你沖喜的事情,心裏怨怪我的自私無情,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沒有!我真的願意嫁給你的,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嫁給你,做你的妻子,我又怎麽會不願意嫁給你呢?可是我沒有辦法,爸爸媽媽欠行書哥哥的太多了。我知道是事情已經發生,我說再多你也以為我是在詭辯,我也不會再為自己辯解了,你怨恨我也好,你誤會我也好,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愛,從來都沒有變過。”
阮風華說着深深的望了殷譯同一眼,黯然而去。
上了車,出了醫院,阮風華臉上才露出得逞的神色。
他當然知道阮華池和殷譯敏正在做的事情,但那怎麽夠呢?
他還要阮行書徹底的失去殷家這個靠山,讓殷譯同徹底的厭棄他。
畢竟阮行書跟殷譯同從結婚到現在都還不到三天呢,兩人相識相處不過一天時間,殷譯同對他能有多信任?
不過是殷家老不死說的那幾句話罷了,如今知道了阮行書的真面目,殷譯同肯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被他蒙騙。
到時候殷譯同就會知道,只有他對他的愛,從來都沒有變過。
阮風華輕聲說,“阮行書,你敢染指我的殷大哥,我會讓你一點一點的失去所有你在乎的東西!”
“殷大哥,如果你此時幡然大悟,回頭看到我對你的愛,從此将我放在你心尖上,那我會原諒你曾經對我的傷害,也不會讓爸爸對你趕盡殺絕,讓你失去所有,但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了。”
“我得不到的,只能毀掉。”
阮風華微不可聞的低語。
殷譯同在阮風華走後,目光看向一旁的護士長,“剛剛發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一個字流傳出去。”
護士長心中一凜,“好,我會叮囑其他人的。”
殷譯同這才來到阮行書身邊,他身上仍舊滿是戾氣,讓殷譯同不由得擔心:“你沒事吧?”
阮行書深吸一口氣,情緒已經平複:“無事,我們去找醫生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姑姑的病,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本來殷譯同是要跟阮行書一起去聽專家的意見的,但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阮風華也算是他招惹來的,他心裏也有歉意;“你去吧,我去看看姑姑。”
阮行書低頭看向殷譯同,殷譯同朝他笑了笑:“我來勸姑姑,可能效果會更好!”
阮行書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多謝。”
“都是一家人,不要說這種見外的話。”殷譯同笑道:“你去吧。”
阮行書去見專家,殷譯同來到阮蓮的病房,他讓護士出去并且關上門。
阮蓮頹唐不已,甚至都不敢看殷譯同,覺得自己太卑劣了,不配污殷譯同高貴的眼。
“姑姑。”殷譯同來到阮蓮身邊,輕笑:“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必要自責,如果不是你的話,只怕行書的命運會更慘。”
阮蓮茫然擡頭,不明白殷譯同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行書他本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要不是我哥嫂把他買下來,他只怕早早就被親生父母找回去了,也就不用吃這麽多苦了。”
殷譯同輕聲說:“但也有可能被賣給別人,他們不像你們這樣善良願意善待他,好好撫養他長大,有可能他被人毆打虐待,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連書都沒得讀,更不要說成為如今這樣優秀的他了,甚至如果沒有人買他警察也沒有找到他,他很有可能因為意外就死亡,亦或者被那些人販子扭斷了手腳放到街上乞讨,生不如死。”
阮蓮都不敢想象那樣的情形:“不不不,我們行書不能這樣。”
她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意阮行書落到這樣的下場。
殷譯同點點頭:“拐賣人口和買賣人口都是不對,是犯法的,不應該被姑息,但是姑姑沒有拐賣人口也沒有買賣人口,你哥哥嫂嫂犯下的罪雖然沒有等來法律的審判,但已經得到了上天的審判,所以你對行書沒有罪只有恩。”
阮蓮眼淚又掉下來了:“我真的沒有罪嗎?”
殷譯同斬釘截鐵:“當然!”
阮蓮掩面哭泣:“我其實很卑劣,我希望行書能夠找到親生父母,可是我又不希望行書厭棄我,再也不要我。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如果沒有他我活着也沒有任何意義。我真的很卑鄙。”
殷譯同道:“這不是卑鄙,這是愛。”
阮蓮擦掉眼淚仰起臉:“可是現在怎麽辦?雖然我希望行書不要放棄我,但我也沒有想過讓行書跟他的親生父母吵架鬧掰。要不然我去給他爸媽道歉吧?只要他們肯原諒行書,肯接受我,我下跪磕頭都可以的。”
殷譯同忙阻止:“千萬不要。”
阮蓮不解:“為什麽?”
殷譯同低聲說:“因為他們很有可能并不是行書的親生父母。”
“什麽?”阮蓮撐大眼睛,失聲驚呼:“這怎麽會?”
殷譯同将手指放在唇上:“我們還在找證據,您不要說出去。”
阮蓮忙捂住嘴巴:“我不說。可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殷譯同搖頭:“這件事我們還在調查中,對了姑姑,當初你哥嫂買下行書的時候你在場嗎?或者他們有跟你說過,當初是誰把行書賣給他們的嗎?”
沒想到阮蓮竟是點頭:“我嫂子跟我說過,是我們隔壁鎮木流村一個叫做牛三的人把行書賣給他們的。”
殷譯同眼睛不由得一亮:“你确定嗎?”
阮蓮點頭:“我确定的。”
這可是個重要線索啊。
沒多久阮行書就回來了,他看到阮蓮眼睛雖然紅腫但是神色已經沒有之前的哀怨了,不由得看向殷譯同。
殷譯同微微一笑,問他:“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阮行書道:“醫院說癌細胞已經有了骨轉移的跡象,所以必須盡快做手術切除,術後再做放射治療,痊愈的幾率很大。手術的時間也已經定了,就在明天早上。”
說着護士也進來了,告訴阮蓮手術前的注意事項,阮蓮認真的記下。
見阮蓮這邊安定下來,阮行書扶着殷譯同回病房,并且讓看護去陪阮蓮。
回到病房後,殷譯同将阮蓮說的人販子的線索告訴了阮行書,阮行書臉色陰沉:“自從跟阮家認親後,他們從來都沒有提過這個,所以我也就沒有往這方面想,後來姑姑又因病去世,這些事情就更加無人提起,現在看來我前世确實失去了很多。”
殷譯同道:“這件事我們得好好查查。如果你真的不是阮華池和任雪夢的親生兒子,那他們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真相的?真的是把你找回來之後才知道的嗎?還是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那你當初被拐賣,他們在裏面又充當了什麽角色?雖然我們不應該以惡意去揣測別人,但阮華池夫婦我們還真就得以最大的惡意去猜,然後小心求證,如果是我們誤會了一切好說,如果不是那這件事可就沒完!”
阮行書被殷譯同的猜測給驚到了,不過想想阮華池對他的狠絕,那如果他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這件事的話,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他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那他們當時應該立馬去查找他們的親生兒子,盡快将兩家的孩子換回來,除非當年是被人惡意調換,而且他們的親生兒子遇到了什麽不測。這樣的話不僅僅是牛三哪裏要查,就是當年我出生的醫院也要好好查一查。”
殷譯同點頭:“牛三那裏要查,醫院那邊也要查,不過牛三還能不能找到難說,醫院那邊也過去了二十多年,當年阮家調查過之後是否抹掉痕跡我們也都不知道,想要查到些什麽,恐怕需要不少時間,但有一個辦法可以更快的幫我們驗證我們的想法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