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尾聲
辛喜從乘客出口出來就看見田甜站在一側低頭翻看手機, 臉上帶着墨鏡, 黑色的風衣從頭遮到尾。
她走過去,抿嘴說:“跟你哥哥說了不用來接我……”
田甜收了手機, 擡頭看了她,“沒什麽,上車吧。”
她伸手接行李, 辛喜遞了一包比較輕的過去。
“我哥跟律師談事情呢, 估計一時半刻完不了事,所以我就過來接你了。”她交代說。
辛喜無聲地打量了她一眼,她上車也沒有摘墨鏡, 鼻子也還有些紅,不久前肯定剛哭過,怕出門被人看見才這一副打扮。
“你……節哀順變,多注意身體。”
田甜笑了一下, “也還行,沒多傷心,畢竟沒怎麽體會過父愛, 所以對他還陌生着,沒熟悉呢, 但是傷心肯定是在所難免的。”
辛喜沉默了一下,擡眼說:“你哥哥……還好吧?”
田甜嘆了口氣, “他好得很啊,從回來到老頭不行,一滴眼淚沒掉……還是過不去心裏的坎,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沒跟着這老頭享什麽福,幹嘛要為他掉眼淚呢。”
辛喜也就聽了聽,不是太相信,他怎麽可能會不掉眼淚呢,只是不想讓人看見吧。
一路上沒再說話,氣氛有些低氣壓,不過田甜剛剛遭遇這種事,辛喜也知道她沒有心情說話,所以低着頭看手機。
現在田忱運為了方便,已經住到了田甜新買的房子裏,現房,拎包入住,家具各種都齊全。
辛喜一進門,正好迎上田忱運,他跟着兩個律師從書房裏出來,辛喜沖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提着行李跟田甜去了客卧。
沒等辛喜多問,田甜就解釋說:“這律師是老頭子生前囑托的,交代一些遺囑方面的事情。”
辛喜只好說:“我想着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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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下,關上房門,給辛喜倒了一杯水,等到田忱運送律師去而複返,她們倆才從屋裏出來。
田甜走過去問他:“怎麽樣?都說了什麽?”
田忱運低着頭沉默,搓磨着手指搖了搖頭。
田甜有些激動,掐着腰質問說:“你是不是有病!”
辛喜雖然覺得這句話無頭無腦,但是隐約可以猜到,大概是因為遺産繼承的問題,兩個人産生了分歧。
她插不上嘴,只能扭身去拿衣服和手提包,輕聲試探說:“我出去買菜……”
“不用,你不用走,”田忱運擡頭看過來,拉住她的胳膊強迫她坐下,又無奈地看向田甜,皺眉說,“我不是那塊料,什麽也都不會,我只會在實驗室倒騰那些瓶瓶罐罐……你覺得我接手了會有什麽好下場?甜甜,你太看得起你哥哥了,你哥哥其實沒你想得那麽厲害,人情世故,商業手段,哥哥甚至不如你……你現在自己的公司也很穩定,要是沒有意見,他給你我的遺産就先挪出來一部分給媽媽和姥姥養老用吧。”
田甜被他這一番話說得不知道怎麽反駁,過了好久才說:“你說的對,我們都不是那塊料……我在公司呢,其實也是雞立鶴群,以前老頭子活着,大家都看他的面子,如今他死了,還有幾個人服氣我呢,我自己氣場不夠,也壓不住,真是沒有那金剛鑽攬不了瓷器活兒……”
田忱運聽到這裏反而是笑了笑,站起來走到田甜面前,鼓勵說:“沒有人是天生就行的,他也不是天生就被人服氣的,你既然對生意感興趣,那就趁着年輕拼一把,公司都留給你了,幹好了是你的,幹不好也算他的……他如今……如今也不能跟你計較了……”
辛喜看向他,見他已經轉個身,獨自去陽臺冷靜。
陽臺的窗戶開着,暖氣通不到那裏,今兒西北風正勁,他只穿了一件羊絨衫,實在是單薄……
辛喜接了兩杯熱水,裹着衣服出去尋他。
他回頭看了辛喜一眼,低着頭說:“這幾天真冷,你怎麽出來了,快回去吧……”
辛喜搖頭笑了笑,遞過去一杯熱水,“我想陪你。”
“我不用陪,我沒事,很好。”
“那我就站在這呼吸一新鮮空氣好了……好幾天沒見你了,有點想了。”辛喜看着他說。
田忱運笑了一下,回過去身,望着遠處深深嘆了口氣。
辛喜放下水杯,從後面抱住他,聲音悶悶地說:“……葬禮準備的怎麽樣了?”
“那個女人很能幹,處處都處理的很好……”
辛喜哀嘆了一聲,忍不住說:“為什麽我遇到一個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呢……”
田忱運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熱水,皺着眉沒有說話。
辛喜說:“你說兩個人在一起,要是一個人不管是遇到什麽困難痛苦的事情都隐忍着,叫另一個人看不出來,或者有什麽心事也不說出來,叫另一個人去猜,猜對了也不說對,猜錯了也不說錯,隐忍的人會很累,覺得孤獨無助,猜測的那個人肯定也很累,覺得不被信任……”
田忱運怎麽會不知道她在說什麽,閉上眼睛,回身默默抱住她。
辛喜這才又說:“你妹妹說你過不去心裏的坎,所以一滴眼淚都沒掉,她實在是太不了解你了……在我眼裏,你是個多愁善感地人,其實很愛掉眼淚……有時候看個電視劇,我都覺得沒什麽,你都會淚眼汪汪……”
他手上緊了緊,辯駁說:“別以為很了解我……”
她笑了笑,“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是個遇到什麽事都不會在意的人,後來我才覺得不是這樣,你這人內心很細膩,什麽都能注意到,只是很多時候只看不說,不去計較罷了。”
辛喜說完擡頭看了看他,盯着他的眼睛問:“對不對?”
田忱運舒了口氣,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捧着她的頭抵着她的額頭吻了一下。
辛喜暗暗地想,這就是說對了的意思。他的動作是給了自己肯定。
田修軍這一生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葬禮自然不能寒酸。
在葬禮上,辛喜這才見了田修軍的養子,她原本以為田修軍這麽大把年紀,就算是□□,現在估計也得小二十了,見了才知道,原來這麽小,應該才上小學。
往深處想了想,辛喜不由地覺得田修軍這個真是可怕,這麽小的養子,夠不成任何威脅,如果田忱運真是對他留下的公司感興趣,那麽這個小兒子就很容易擺平,相反,如果收養的兒子沒那麽小,說不定最後還要争一争,搶一搶,鬧個驚天動地……
當然,辛喜這一番想法還是存在很多漏洞的,比如說田修軍得病這個事,應該是他自己算不到的,所以或許是她太陰謀論了,這只不過是個巧合。
經過這一件事,田甜行動更快,不多久就把老太太接了過來,田忱運媽媽隔了一個月才知道田修軍去世的事情。
獨自在窗戶下面呆坐了幾分鐘,田忱運掏着兜站在一旁,抿了抿嘴,不知道說什麽。
正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笑了,沒事人一樣說:“好多年沒見過他了,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子了……現在想了想,我早就不恨你爸爸了,畢竟都是已經去了的人了,再計較那些前塵往事也顯得你不懂事,以後每年都要記得日子,給你爸爸去掃一掃墓……”
田忱運答應下來,“我知道。”
她點了點頭,就去廚房做飯了。
這天慶祝喬遷之喜,一家子都過了來,準備了一大桌子吃食。
辛喜剛應聘了一家工作,跟徐舟舟一個公司,她在那邊混的熟,也有熟人,就介紹辛喜一起過去了。
辛喜記性不好,早就不計較跟張以還有她一起吃飯的事,要說起來,真好上也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過他們好像沒在一起,或許在一起沒多久又拉倒了,畢竟是太熟悉了,中間又夾着一個辛喜,得是心多寬的人才能過得去這個坎兒呢。
田忱運接她下班,直接去了田甜家裏,他去找車庫停車子,辛喜先上了樓。
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大熟人!
真是闊別重逢……
田甜看見辛喜呆愣,碰了碰她,提醒說:“愣什麽愣呢,不認識了?這是秦姐啊。”
辛喜尴尬地點了下頭,“……秦姐。”
秦月英看見她也有些驚訝,瞪着眼說不出來話。
田甜故意說:“嫂子,過來,幫我打個下手。”
秦月英更加說不出來話了,愣在原地。
辛喜對這個稱呼有些激動,趕緊放下包說:“好啊~好啊~”
田甜說:“秦姐,你先坐,馬上就好了。”
辛喜跟着田甜進了廚房,見老秦沒跟進來,忍不住說:“你怎麽叫上她了?真行。”
田甜笑了一下,指點說:“要不說你傻,不叫她過來,她怎麽知道我如今離開公司竟然過這麽好?眼饞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