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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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王, 我如何托大？”陳星依道，語氣出奇地平靜，音量也不算高。
這一把聲音将教室裏其他細微的窸窣盡數收掉, 全班三十幾個女仔，外加密斯王，視線全集中到陳星依臉上。
這女仔素素的一張臉十分清秀，此刻, 她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倔強和堅定。自然要讨一份公道, 最痛恨不明不白被人奚落。
密斯王臉一震, 神情瞬間威嚴肅穆，心道此女愈發孺子不可教也, 竟當面頂撞老師！
“不專注聽講，馬馬虎虎出勤, 現在當面頂撞老師, 陳星依同學, 你如何不托大？”密斯王思路敏捷，口才絕佳。
她的迷妹鄧淑佳幸災樂禍地看向陳星依，看她如何收場。
“那，八百萬香江女仔想選香江小姐, 進娛樂圈做明星, 之後嫁入豪門做少奶奶，又與我什麽幹系？密斯王為何獨獨說與我聽？”
這一句倒不那麽好回答。密斯王顯然是聽了些八卦，又聯系陳星依最近的出勤和學習狀态, 推定她愛慕虛榮, 想走人生捷徑咯。
她所批判的倒也并非陳星依一人, 而是一類人。那些搔首弄姿，指望尋一個好男人嫁掉的女仔她一向瞧不上。學生時代如此, 做了瑪利亞女中的數學老師更是如此。
密斯王喜歡鄧淑佳那樣聰穎好學的，可以走學業這條路，将來不僅僅是孩子的母親、丈夫的妻子，總歸要找到一條奉獻社會的路，而非随便念一所學校，等待嫁人。
“我獨獨說與你聽，是因為我覺得你需要聽到這句。陳同學，慎重對待你的人生吧！不要以為靠一副皮囊嫁個有錢人就萬事大吉！”密斯王扶一扶眼鏡，語重心長地道。
陳星依氣沮，幾乎要哭出來。本來“頂撞”老師便面臨巨大壓力。東方文化這“尊師重教”的該死傳統是不太鼓勵學生正面對抗權威的，人生的領路人、師長的威儀……呵呵，就是可以随便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的人。
她不太記得這堂課怎麽結束。
課間休息的時候，女學生們也是笑笑鬧鬧，絲毫沒有影響自己的心情。陳星依一個人趴在課桌上，默默流淚。
她最好的女伴張葳葳并沒有湊過來安慰她。可能張葳葳也覺得她愛慕虛榮，跟有錢的老男人有所瓜葛吧。
罷了，白交往一場。
快放學的時候，班主任密斯劉找她到教師休息室“談心”，自然也是拜密斯王所賜。
陳星依走在校園裏，像洩氣的皮球。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承受這樣的冷眼和數落，憑什麽？
心中突然有一種沖動——算了，反正還要半年多一點就畢業，索性不上了，直接退學進娛樂圈，像阿jillo一樣全職做模特兒，也不必再在這裏煎熬。
在校園裏閑逛了一會，陳星依遠遠看見兩個垂頭喪氣的小女仔跟在老師身後。其中一名，身形十分眼熟。
她眯了眯眼睛，往前走幾步，看清楚了。不是陳月卓是誰？
陳家小妹一側臉蛋有一塊青，頭發亂蓬蓬披着，衣服也像在地上滾過，髒兮兮。她旁邊的女仔也好不到哪裏去，鼻孔裏堵着半截帶血的紙巾，制服裙子的肩頭還被扯破一塊布料。
現在的小女仔打架這麽狠的嗎？陳星依駭然，又覺好笑。看二位的戰果，陳月卓應該沒有吃虧。她稍稍放下心，快走了幾步，免得被陳月卓看見。
打架本來便不對，既然有老師教育，她也不必過去湊熱鬧。而且陳小妹也有十四歲，最是叛逆的年紀，讓她受些教訓也好……陳星依想到這裏，又想到密斯王的嘴臉，可見老師也不都是好的。老師的話也不必全部都聽！
陳星依收拾了書包，在校門口等。
放學鈴打了二十幾分鐘，等啊等，終于等到陳小妹慢吞吞往這邊走，低頭縮胸的，全沒有平日裏的趾高氣昂。
“喂——陳月卓！”陳星依招呼她。
小妹擡頭看到她，神色十分驚訝。趕忙低頭，理一理頭發，遮住半邊臉。
陳星依道：“一起回家？”
兩姊妹平時很少一起回家。陳小妹總有各種補習班要念，常常放學後一個人坐大巴車去補習。陳星依也有自己的節奏。雖然是一母同胞，天天又共享一個卧室、念同一所中學，姊妹間能聊的話題反而大不如同齡的同伴。
陳小妹默默點頭。兩姊妹一前一後地出校園。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要打架。”陳星依說，拿出一點大家姐的威儀，教育小妹。
陳小妹低着頭，不答。
十四歲的陳月卓一向奉行文明與理性行事，說起來，她上次跟人打架可能還是幼稚園時代。
下午，一名女仔探頭探腦地湊到她桌前，蠢兮兮地直接問她：“陳月卓，你姐姐是不是真被老男人包養？”
“你說什麽？”陳小妹呆了呆，反問道。
“校園裏都在傳啊，說看見有老男人送東西給你姐姐，開的還是進口車。”那女仔翻翻眼皮，毫不避諱地道，“要是你姐姐嫁給有錢人，你們家就發達了。你就不用天天這麽辛苦溫書了吧！”
陳小妹皺了皺眉，很難理解這女仔的邏輯，她辛苦溫書，跟她姐姐有什麽關系。她對成績差的女仔并沒太多關注，對她來說，班級裏的競争者也只有那麽一兩個，其餘草芥耳。
想不到，會說話的草芥如此讨厭！
陳小妹嚯地起身，上手推那女仔一把，“神經病啊你，胡說八道什麽？”
那女仔一個趔趄沒站住，摔倒的時候帶倒旁邊一張課桌。乒乒乓乓一通響，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那女仔沒想到陳小妹如此粗野，從地上爬起來後，趕忙以粗野還擊粗野，大力推了陳小妹一把！
“你才被包養，你全家都被包養！哦不對！你這種醜女，想要被包養，可能都找不到金主！”陳小妹掐着腰，猶如一只好鬥的公雞。還不忘刻薄幾句。
“你說誰醜，你才醜……”那女仔怒氣更勝，可能剛剛被推倒在地，都沒有被人說醜那麽郁憤。
一來二去，兩個青春期的小女仔就扭打在一起。你揪我一把頭發，我扯你一下肩膀……其狼狽與激烈程度不遜于男仔鬥毆。
等到圍觀的學生将班主任老師叫過來，兩個女仔已經是一副極為狼狽的模樣，便是陳星依下午看到的那個樣子。
——哎，今天是倒黴的一天，兩姊妹都遇到麻煩，單槍匹馬，各自為戰。
等到晚上快睡覺時，卧室裏只剩下陳星依和陳小妹。
陳星依道：“說說吧，你今天為什麽打架？”
陳小妹不答。她憋了一肚子氣無人訴說，若是告訴母親，必然會問到打架原因，她怎麽可能把校園裏的傳言講給二老，豈不讓他們傷心。
至于陳星依，雖然愛慕虛榮，但再不濟也不至于找一個比自己爹地還大的老男人吧！這一點她篤定。
武俠小說裏說，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陳小妹覺得很對。不僅如此，還有惡毒的揣測和四處現眼的好事者。真遺憾她們爸媽生她們時，沒有好好生一副頭腦給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