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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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依在李家的一處客卧擦拭身子, 女工人帶了件幹衣服給她，臨走的時候，很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她打了個噴嚏, 胡亂打量一眼室內的裝潢。是典型的歐式裝修，純白色調為主。地毯也是白色的，不過經她穿着濕衣服走過，地上留了水漬。
她對李家有一點抱歉, 事情雖然在李家的地盤發生, 但李家并無過錯。還派工人照顧她, 帶她到客卧休整。對她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客人已經盡到主家之誼。現在她還把人家地毯踩髒了。
客卧裏也有一個小的盥洗室，可以淋浴。陳星依退下濕重的寒衣, 打開淋浴噴頭。很溫暖的水流溫暖她肌膚，毛孔舒張, 她覺得舒服了許多。
然後, 眼淚不可控地随着水流滑下腮畔。她無聲地哭了起來。事到如今她仍然想不通, 自己怎麽招惹了薇薇安。小女仔又委屈又無辜，所謂無妄之災便是如此吧。
這樣發洩過後，只覺得沒意思。被欺負了便躲起來哭，算什麽？公道是要自己讨回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淋浴過, 裹上盥洗室裏整齊擺放的大浴巾。陳星依走出去。梳妝臺上不知什麽時候擺好了全套的梳妝和彩妝用品，她不确定自己剛進來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在，還是工人剛剛擺進來的。
看地上時, 自己換下來的濕衣服倒是都被收走了。還好剛剛沒有哭出聲, 被人聽到多難為情。
陳星依坐在妝臺前, 吹幹頭發後，給自己塗上護膚品, 又下手化彩妝。護膚品和彩妝都是舶來品，瓶身上都是外國文字，好在有英文标識。
瑪利亞女中不允許女仔化妝，不過陳星依從小跟愛美的黎女士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對化妝也有小小心得，無聊的時候便用黎女士的化妝品自己練習。
鏡中是一張帶點蒼白的臉，五官精致，楚楚可憐。陳星依多塗一點胭脂上去，讓氣色看起來好些。
化完妝，她拿起工人帶給她的衣服紙袋。紙袋還是M店的。拿出袋子裏的紙盒，陳星依覺得有點熟悉，等到揭開紙盒，赫然是那天李家二公子托黃伯給她帶的那件墨綠色絲綢長裙。
想不到居然以這種形式重新來到她手上！
李家工人早不知所蹤，她也不好意思裹着浴巾跑出去找人随便換一件普通的衣服，只好穿進那裙子。
裙子是她的尺碼，身材曲線都被很好地勾勒出來，又有種莊靜氣質。跟她第一次穿進去的感覺不同，之前只是這衣服的載體，衣服是主角。現在，她看鏡子裏的自己，微微蹙着的眉頭帶點憂郁氣息，剛剛哭過的眼睛鹿一樣懵懂。
她覺得這裙子從來便應該屬于自己。
走出李家客卧，陳星依靜悄悄進到回廊、下樓。大屋內很安靜，李家的工人應該都在服務外面的賓客。
百十米外的草坪上，在夕陽的餘晖中，賓客們已經入席。西洋樂隊的琴聲悠揚地飄過來。
剛剛的“事故”像沒發生過一樣。李家仍然高朋滿座。陳星依一手拎着裙子，向賓客那邊走過去。
遠遠看見林家棟帶了阿jillo在跟一位中年男士熱烈攀談，那男士對阿jillo似乎頗感興趣，臉上挂着微笑，欣賞地上下打量阿jillo。
陳星依想等他們聊完再過去，免得打擾阿jillo的機會。便在一株海棠樹邊站住，遙遙地看着熱鬧的人群。
“你穿這條裙子，确實很好看！”她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男聲，陳星依唬了一跳，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好在被那男士及時搭了把腰。
“小姐，你好像很容易摔倒哦！”那人繼續說道，帶點戲谑。
陳星依轉頭去看時，才發現這男人是李家的二少爺李家翰。近距離看，他有一雙丹鳳眼，略帶一點女氣。輪廓和鼻子、嘴巴卻像他那位常登上本市商業版的著名父親。
“李先生，你好像很喜歡突然出現在別人身後。”陳星依拂開他的手，不客氣地道。她現在恨屋及烏，因為薇薇安的無禮蠻橫，連帶恨上她男友。雖然李家出于道義救她出水，又送衣服給她穿。
李家翰啞然失笑，因為迎着夕陽，只好眯着眼睛看陳星依。他現在穿一件淺灰西裝，發型被發膠固定得很牢。
陳星依只覺得那眼神色眯眯，愈發厭惡。心裏想着，若不是這位纨绔少爺管不好自己的女友随意撒潑，自己也不會受池魚之殃。
“李先生，這次是令慈壽宴，我不想打三條九把事情鬧大，若換一個日子，即便是在李家地盤，我也一定要跟你的女友讨個公道！”
李家翰擺擺手，做思考狀：“薇薇安不是我女友，雖然家族裏的人想撮合，但是……還不算吧……”
陳星依管他算不算。可能這就是纨绔們同時交往十個八個女朋友的秘訣，大家都算朋友嘛，女朋友大概、好像、基本上不算。
她身子一扭，冷冷撂下一句“告辭！”。
她穿墨綠色裙子在草地上走，身姿曼妙，像個林中仙子。有兩三個男賓客注意到她到來，不禁停下手中動作，眼睛癡迷地随着她移動。香江代有才人出，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冒出這麽一位小美人兒，又得搖動多少男士的心旌。
小美人兒徑自向林家棟那桌走過去，阿jillo先看到她，興高采烈地舉手招呼，“約瑟芬，這裏！”她跟旁邊的男士小聲說了句什麽，那位很知趣地讓了座位給陳星依。
“不愧是李家，立刻找M牌當季新衣給你換下，居然尺碼也正好。”阿jillo仔細端詳她身上裙子，低聲在她耳邊道，“約瑟芬，你賺到了！這條裙子少說也有幾萬塊，送出去的東西，李家應該也不好意思收回吧！啧啧，因禍得福，不虧本！”
陳星依哭笑不得，這時有工人幫陳星依移開椅子，她提起裙擺坐下。
林家棟看到她也吃了一驚，以為小女仔受了驚吓估摸着就在房間裏休息了，哪成想竟然比來的時候還要驚豔，簡直光彩照人。
李家的戶外宴會拼了兩條長桌，賓客對面而坐，相熟的便挨坐在一處，布置倒也新奇。像潮汕那邊的傳統長桌宴。
戶外宴會的形式其實極好，試問擠逼如香江，若不是財閥家的半山別墅，哪裏有風景這麽好一塊地，專供客人吃喝。
西方人喜歡用白色做桌布，香江的大小宴會也基本是這樣的傳統。但李家到底老派一些，生日宴用的是帶花紋的金色桌布。
到這會兒宴會的女主人是誰陳星依還不知道，便好奇地問旁邊的林家棟。
林家棟搖搖頭。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這位原配夫人鮮少出現在公衆面前，極低調神秘。
陳星依掃了一圈，那位害她落水的薇薇安居然不見人影，不知“女王”想壓軸出場還是怎樣。她心頭一陣怨恨酸楚。
本來她也想一走了之，但這麽灰溜溜地走人心裏實在不服氣。何況林家棟好容易混入上流社會的圈子，不撈到點好處，哪肯輕易離開。
夕陽由熱烈的金色漸漸變成古樸的橙色，遠處的雲朵帶一點淡紫色，十分夢幻。李老太太福氣大，這是有祥雲來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