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頤蓮院雖比不上張氏的院子，但勝在雅致，院中種了一顆海棠樹，此時雖未開花，但徐徐的風吹來好似可以聞到花香，離得不遠處的缸中還種了一些碗蓮，常年蒼翠。
廊下還挂着風鈴，時不時在風的帶動下發出響聲。
小珠掀起簾子方便沈亦楚進屋，她習慣的往右側看去，只見撥子床上整潔幹淨，卻無一人，她繼續往裏走幾步，視線往左側一轉，就看見高姨娘坐在炕上繡着巾帕，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裏衣，頭發随意編成側辮，理在一側。
晨曦微光下，顧姨娘美得驚人。
“夏夏。”下一秒，顧姨娘就看見了沈亦楚。
“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顧姨娘的語氣中充滿了驚喜。
“想姨娘了，就回來看看。”沈亦楚習慣靠在顧姨娘身上說。
“姨娘也想你了。”顧姨娘擡手摸了摸沈亦楚的臉，“在府裏，世子對你可好？”
“他可有偏寵那個妾室，你們有沒有圓房？”顧姨娘還惦記着此事。
“姨娘一下子問這麽多，夏夏都不知道先回哪一個了。”沈亦楚撒着嬌說。
她的這番樣子是在公府裏未曾展露過的。
“那就先回姨娘你過得好不好？”顧姨娘撿着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是回門那日沈亦楚回去之後，她一直擔憂那世子對她不好。
“還行，我們挺好的。”想到昨天江今安為了高姨娘來她房中指責她的模樣，她就說不出違心話，但看着顧姨娘還是有些瘦弱的模樣，她還是沒讓她擔心，勉強的說了這話。
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沈亦楚騙了過去，顧姨娘松了一口氣，像是相信了的樣子，點了點頭，“那姨娘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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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圓房了吧？”接着顧姨娘問道。
這個問題成功的讓沈亦楚羞紅了臉頰，最後在顧姨娘關心下，點了點頭。
這下子顧姨娘神情更加放松。
“圓房了好，早日誕下子嗣你的地位就穩了。”顧姨娘再次苦口婆心的提醒。
這話讓沈亦楚恍惚了一陣，子嗣這個問題她先前未曾細想，她跟江今安圓房之後未曾服用過避子湯，但她也知道懷孕的婦人不會來月事，而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
許是沒懷上的。
要說顧姨娘人生中的一大憾事就是沒有自己的孩子，她剛被那納進侯府的時候，也深受當初的寧國侯世子，如今的侯爺的寵愛，只是後來張氏怕她誕下庶子，于是趁着侯爺給她灌了絕子藥，讓她一生再無做人母的機會。
現如今看着沈亦楚，她多盼望她有自己的子嗣，不要重走她的道路。
但沈亦楚一定會有自己的子嗣，畢竟她是正妻，跟她從身份上就有了巨大的階級差別，她只需要多防着世子後院的那個妾室被世子多加寵愛就好。
“姨娘放心。”
顧姨娘看沈亦楚心有計量的模樣不欲再多說些什麽。
陪顧姨娘說了些小話，很快就到了沈亦楚要回府的時間。
“去吧，回去記得跟世子好好過日子，姨娘這裏不必過于擔憂。”
二人站在廊下，顧姨娘用慈愛的目光看着沈亦楚，她拍着她白嫩的手，眼裏滿是疼惜與不舍。
“姨娘好好保重。”沈亦楚露出不舍，這一回回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來一次。
女子出嫁後就是如此殘酷，親近的親人都不能常常相見。
“大奶奶。”車夫放下轎凳，回過頭看見沈亦楚急忙行禮。
只輕輕掀開一條縫隙，看着不斷變遠的寧國侯府大門，看着人逐漸多了起來，白露提醒道，“大奶奶，該放下簾子了。”
世家小姐從不會抛頭露面，就算是坐馬車，也不會讓外人看到車裏小姐面孔的機會。
沈亦楚帶着失落松開了手。
而這邊的江今安至昨天跟沈亦楚有些不歡而散後，腦海裏不斷回想着，早晨在校場操練也沒能将他的思緒排出去，他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沈亦楚的不開心。
“子墨。”
“奴才在。”在門外候着的子墨趕緊上前。
“去将我前些日子得到的寶藍點翠璎珞圈那同一批的飾品都送到大奶奶那。”這些都是前些日子皇帝賞賜給他的，他特地留在了自己的私庫裏，平日裏他的俸祿全都記到了公賬上，但是所得到的賞賜與自己尋到的寶物他都會留在自己的私庫裏。
身為五品将軍，在外行走也需要銀兩支配，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生財之道，是以他所累積的財富并不比府裏的少，只是這事他做的私密，因此無多少人知道他富裕。
“是。”子墨立刻去執行江今安的命令。
“等會。”
子墨一個行雲流水的掉回頭，仿佛這個動作做了千八百遍。
“今日大奶奶回娘家了，晚些時候等她回來你親自送到她的面前。”江今安的手輕點着桌面，思慮了一會說道。
大約一個時辰後，子墨得到了門房傳來的确切消息，大奶奶回府了。
“去吧。”子墨又重新回禀了江今安一次，江今安吩咐道，“待會你家大奶奶說了什麽都來回禀我。”
他本來想提要注意看沈亦楚心情如何的，只是話到嘴巴又咽了下去。
子墨身後跟着幾個小厮大搖大擺的擡着一箱箱籠往正院走去，剛巧碰到了從裏面出來的白露。
“姐姐，這是去哪兒？”子墨嘴甜的喚道。
“誰是你姐姐。”白露白他一眼，亂認親。
“世子爺命我等送些好東西給大奶奶，請姐姐進去禀報一聲。”子墨雖然是世子爺身邊得用的小厮，但他從來不仗勢欺人，總是懂得留一線，當然，他對大奶奶身邊的丫鬟肯定是不敢輕視的。
聽着是有正事，白露轉身留下一句話，“你先等着吧！”
“見過大奶奶。”
“起來吧。”
“回禀大奶奶，這些首飾物件是世子爺命我等送來的。”子墨垂着頭恭順的說，身後的小厮們紛紛将手中的物件放到沈亦楚的面前桌子上，而子墨自己手上端着的物品，他則是伸到了沈亦楚的面前，“此物乃是清珠，乃是北方的珍稀物件，如今天氣越發炎熱了，此物握在手裏會不斷的根據身體溫度傳遞出适度的溫度，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子墨手裏的東西是江今安特地交代了他說明的。
此物世間罕見。
因子墨多說了幾句話，于是沈亦楚将目光放到了他手中的物品上，只見一個透亮的珠子，如拳頭大小，散發着溫潤的光，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靠近了幾步，還真覺得有些涼快了。
全盤接收後，白露看着琳琅滿屋的物品喜不勝收，其中有幾件少見且珍貴的飾品，“大奶奶，世子爺可真記挂着您，那個什麽珠子奴婢聽都不曾聽過呢，若是真如那小厮所說，那大奶奶您在夏日裏也不必受炎熱的天氣所困了。”
沈亦楚心裏嘲諷一笑，什麽記挂，不過是愧疚與彌補罷了。
但好在還會做一些補充之事，也不算太差。
……
“大奶奶看着對那個清珠另眼相看。”前院，子墨正在如實回禀江今安。
“是嗎？”江今安仿佛早已猜到，露出神秘的笑容。
“還有什麽？”
“大奶奶賞了奴才幾片金葉子。”說罷，子墨就從懷裏拿出來雙手捧着給江今安看。
“既然已賞你，你就拿着吧。”江今安大手一揮，說道。
子墨只是撿了些好聽的話回禀，雖然大奶奶對那個清珠多看了幾眼，但是瞧着并不怎麽開心，面上看着冷冷淡淡的，但是子墨并沒有提一嘴，做奴才的，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都是有一個分寸的，再說了，這只是他一個奴才的看法，并不足以真，如何能提，一個臆測提了豈不是破壞了爺跟大奶奶的情分。
……
九月，正是金秋賞菊日。
禦史大夫家的大奶奶秦燭遞了請帖來，帖上表示她最近意外獲得了很多珍稀的花，打算做個花展，請各位女眷們前來觀賞。
沈亦楚作為顯國公府的長媳，自然有該她去應對的場合。
女人間的社交也斷不能小瞧。
沈亦楚自然應了下來。
正好前些日子她剛新做了衣裙，她令白露将衣服翻找出來熨好。
新做的衣裳完全貼合她的身體曲線，因今日要出門社交，沈亦楚打扮得較比以往隆重，畢竟她在外面所代表的是顯國公府的顏面。
今日她穿着梅子青的蜀錦花裙，頭上是蝴蝶流蘇簪，寶藍吐翠孔雀吊釵，項上是是赤金璎珞圈，耳邊搭配的是紫玉芙蓉耳墜，高不可攀，又顯端莊。
今天白露給她準備的是紅豆薏米粥，路很平穩，于是馬車走的也較為平穩，因此在馬車上喝粥，并不會有所傾灑。
沈亦楚酷愛喝粥，跟飯比起來說，相較于她更喜歡喝粥。
剛剛喝了大半，馬車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她手中的湯勺因為意外沒抓穩掉落在地，幸好地上有毯子鋪着并未摔爛，只是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音。
白露氣沖沖地掀開簾子朝馬夫喊道，“你怎麽駕車的，要是吓壞了大奶奶，你怎麽擔當得起。”
馬夫回頭賠笑，她當然不敢得罪大奶奶身邊的丫鬟，連忙解釋，“姑娘，大奶奶沒事吧，不是我的技術不好，是因為前面突然竄出一個人，太意外了，我沒反應過來。”
白露往前伸頭，果然看到前方路中間躺着一個小男孩，見狀她立馬打算回了馬車向沈亦楚回禀。
而沈亦楚将一切都聽進耳中，知曉這并不是馬夫的錯，并沒有生出責怪之心。
沈亦楚覺得奇怪，她們這馬車是有顯國公府的标旗，尋常人家見到都會遠遠走開，生怕碰上被治罪，難不成真有不識好歹的人，上來想要訛顯國公府？
勳貴之家，可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