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正值正午，陽光透過門簾撒入室內，沈亦楚窩在炕上作畫。
白露就在這時急匆匆的進來了說了高晗去了前院的消息。
沈亦楚停下手。
“是的，小濤剛剛看到的。”
小濤是正院的一個小厮，主要負責灑掃院子和在外辦事。
“那爺待會可能會來。”沈亦楚淡定的說道。
“大奶奶，高姨娘真是去告狀了。”白露還是有些慌的，畢竟她們初進府時就曾打聽過高姨娘有多受世子爺寵愛，甚至還有娶她為正妻的念頭，這可正是最重視的表現，所以她認為世子爺很是疼愛高姨娘。
雖然上回世子爺站在了大奶奶這邊，但白露可不認為世子爺能一直在面對深愛之人受欺負的情況下理智對待此事。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沈亦楚從未在旁人的争執中得到過勝利，從前在寧國侯府，只要是沈亦楚跟二姑娘起了争執，所有人都是默認站在二姑娘那邊，從來不會顧着她家大奶奶，于是讓她從心底裏相信了她家大奶奶只要跟旁人起了争執都會被迫讓一步。
沈亦楚沒有心思繼續作畫，讓白露将東西收拾好，只是拿一本游學的書在打發時間，那靜靜的神态仿佛在等待着什麽。
邁入房中的江今安看着沈亦楚這一幕，心裏不由得産生了她是在等自己的想法。
他的腳步一頓，不再上前。
然而沈亦楚早就察覺到他的到來，将手中的書籍放下，下了炕行禮，“夫君來了。”
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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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剛剛撒嬌粘人的高晗完全不一樣。
“你在幹什麽？”江今安大步流星的往炕的另一邊走去，沈亦楚跟在後面，“在看一本書。”
具體是什麽書，什麽內容，她倒是也不提。
江今安只好開口問。
“只是一本打發時間的書，妾身在後院比不得夫君忙碌，不過尋些書來打發無聊罷了。”
再次聽到沈亦楚簡略的回答，江今安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若是高晗的話，她一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說與他聽，恨不得将自己一天經歷的所有都告訴他，與他共享生活。
而他的這位正妻，他要是不問她壓根不說。
但他也尋不出什麽錯事來，所有的一切她都很規矩。
唯一出格的一件事，便是兩回動了高晗。
不，不是，不是出格，按照她的身份罰了一個區區的妾室壓根算不得什麽大事。
更何況，上回他知道高晗有錯。
但高晗是不一樣的，江今安還是不得不過問。
想到自己即将問出口的話，江今安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覺得不好意思。
沈亦楚親自沏了茶，端到江今安面前，看着眼前為自己忙碌的沈亦楚，他敲了敲桌面，“你也坐下吧。”
“夫君，妾身有件事想求你。”沈亦楚坐下之後開始說。
“何事說的上求，我們是夫妻。”江今安皺眉。
“明日我想回侯府看看。”
“就是這事啊，爺允了。”江今安一聽就這事，眉頭瞬間展開，覺得不過是一件小事擡手就應了。
“多謝夫君。”
江今安沉吟片刻，還是開口道，“聽說今日你打了高晗？”
語氣雖然是疑問，但又卻是肯定。
沈亦楚不由得覺得好笑，暗想這個老狐貍，明明早就從高晗的口中聽到了版本，卻仿佛第一次聽到。
“是，夫君。”沈亦楚肯定。
卻不再繼續說點什麽。
江今安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沈亦楚說些什麽，二人面對面坐着，他向她看去，明顯臉色開始不悅，“理由呢？”
沈亦楚卻笑了起來，她露着明媚的笑容，聲音卻帶着幾分冷靜，“世子爺，正妻打罵下面的妾室需要什麽理由呢？”
她明明是笑着說的，但卻給人一種諷刺的感覺。
這是從她進來第一次改口叫世子爺，原本她是一直叫着夫君的，此刻改口卻讓人覺得生疏，然而江今安并未察覺到其中意味。
只是顧着自己的不悅。
因為他知道沈亦楚說的很有道理，他無法反駁。
“高晗是不一樣的。”江今安只好說道。
她是在他羽翼下生存的。
“哪裏不一樣呢？”沈亦楚有自己的堅持。
二人面對着面對峙，看着平和的場景，卻暗流湧動。
江今安盯着沈亦楚臉上的笑容，開口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不可能讓高晗一直受欺負。
“哦，原來如此。”沈亦楚仿若才知曉，點點頭，“她今日對妾身言語冒犯。”然後敷衍給了江今安一個解釋。
只這幾個字再沒其他，跟高晗那邊劈裏啪啦的言語完全不同，而高晗說的是她主動跟她打招呼，沒想到沈亦楚卻無緣無故扇了她一巴掌。
江今安一瞬間不知道該相信誰。
他遲疑了。
但是他想到了在看到高晗時她臉上的痕跡，足已可見打人者用了多大的力氣。
“那也不應該打她，還打得那麽重。”江今安語氣有些不足。
“那世子爺認為妾身該怎麽處理？”沈亦楚淡定反問。
“言語上訓斥幾句就罷了。”江今安不敢看沈亦楚的臉色，垂着頭說道。
一旁伺候的白露臉上滿是焦急和擔心。
“妾身記住了。”沈亦楚點點頭，風輕雲淡的說。
二人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前些日子和緩的氣氛，一下子就到了另一個極點。
……
翌日，沈亦楚請完安後回禀了想回娘家看看的想法，周氏看着眼前的兒媳，她一向規矩體面的很，難得提出自己的一次要求，罷了，只是囑咐道，“你去吧，多讓些人護送你回去。”
“兒媳謝過母親關懷。”
沈亦楚這次回侯府帶了十個護衛，原本她是只準備帶五個的，雖然周氏特意囑咐了，但她還是覺得不必如此張揚與浪費，但小濤去牽馬車的時候被管家攔住。
“這幾個護衛等會跟大奶奶一齊回侯府，這是世子的吩咐。”
小濤只好照辦，而後回去跟沈亦楚彙報，聞言，沈亦楚先是一言未發，然後才說，“那就聽世子的吩咐吧。”
也不知道他這一舉動是何意義。
但沈亦楚也不想深究。
因特地差人先行去侯府回禀，是以，沈亦楚到侯府時，正門大開。
張氏身邊的端嬷嬷候在正門處，見到馬車立馬走上前，“見過大姑奶奶。”
白露掀開簾子，攙扶着沈亦楚下來，“是端嬷嬷啊。”
“大姑奶奶安好，夫人知道大姑奶奶要回來，立馬囑咐了奴婢在正門等着。”沈亦楚現如今的身份不比從前，端嬷嬷的态度立刻尊敬了起來。
此話一出，也彰顯張氏對沈亦楚的看重。
“夫人近來可安好？”幾人簇擁着沈亦楚走上臺階，那關心的模樣仿佛跟張氏的關系非常親密。
“夫人近來犯了偏頭痛，接連幾日都未曾歇息好。”端嬷嬷畢恭畢敬的回道。
“可有請大夫前來看看？”
“請了，但那些庸醫都說只能輕微緩解，不能根治。”說到這裏端嬷嬷的語氣有些帶着怒氣。
幾人往張氏的院子走去。
進了門就看到張氏倚靠在榻上，頭上蓋着一副帕子，進來就聞到了很重的中藥氣味，張氏也一臉病容，不比從前的威嚴。
看到沈亦楚進來，也只是微微的坐起了身子。
“夏夏來了。”
“見過夫人。”沈亦楚和白露紛紛行禮。
“起來吧。”張氏聲音帶着虛弱。
“剛剛就聽到端嬷嬷說了，若是先前請的大夫醫術不好，夫人可有再接着請多幾個大夫看看？”
張氏一臉病容，“連番請了三四個大夫都無甚作用。”
“怎麽這番嚴重？”
張氏看到沈亦楚滿頭珠翠的在她榻前關心她，她只覺得自己的頭愈發疼痛。
“改日我讓世子爺請府上的大夫一起來給夫人看看吧。”
沈亦楚可不希望張氏一直久病不愈，如果是這樣的話，不論是她還是顧姨娘都得來侍疾。
這對她們而言，可不是個好消息。
但看着面前疾病纏身的張氏露出幾分脆弱，沈亦楚還是暗爽的，從前高高在上，掌管着後院說一不二的張氏也有今天，怎麽不算是從前作的孽太多呢。
足以可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等了這麽多年，她不就等到了嗎？
“也好。”張氏并未拒絕，畢竟難受的感覺真的不好受，而且顯國公府的大夫說不定真有什麽好法子可以根治。
“那夏夏就不打擾夫人休養了。”話說到這裏已經完全沒話要說，沈亦楚就打算告退了。
畢竟她回侯府的主旨就是要見見顧姨娘，在這裏耽擱的時間越久，她見顧姨娘的時間就越少，畢竟在午膳前她得回去公府。
張氏擺擺手，不欲多說。
接下來的路，端嬷嬷沒有再跟着，白露就盡可暢言了。
“大奶奶，見到夫人如今這個模樣奴婢這心裏還真是暢快，仿佛出了一口惡氣。”白露高興的說道。
她可沒忘記從前在冬日裏發給她們的炭點燃後無數的煙嗆人得很等等。
也幸虧她們熬過來了，只是大奶奶作為嫡女竟然要受這等委屈，每每想到這裏，白露就覺得心痛。
“往常裏争強好勝的人一下子變成了紙老虎，還真有些讓人不習慣呢。”沈亦楚掩着唇說道。
“說來也是，這還是奴婢第一次見夫人如此脆弱。”白露贊同的點點頭。
二人走了大約一刻鐘，顧姨娘的院子近在眼前，她們收起話柄。
廊上的丫鬟小珠見了沈亦楚立馬行禮，接着就要進去禀報，沈亦楚連忙攔了下來。
她想給顧姨娘一個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