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這廂, 董時寧回了九貝子府,告訴了胤禟,時宜與勒欽, 已經和離的事情。
只見胤禟開口道:“離得好。”
董時寧眉頭一挑,她姐姐與勒欽分開了,胤禟怎麽這般高興, 随即開口問道:“你該不會是查到了什麽, 故意瞞着我?”
胤禟見福晉這般敏銳,忙否認道:“沒有。”
董時寧卻是不信,佯怒道:“我信爺, 讓爺盯着勒欽, 不成想,爺卻拿我當外人。”
話音落下,董時寧便要走。
胤禟見狀,忙将董時寧拉到自己坐着, 開口哄道:“勒欽身邊的确沒有莺莺燕燕,只是, 只是他在官場上,逢迎巴結,爺瞧不慣罷了。”
胤禟話只說了七分, 并無明說勒欽巴結的人便是胤禩,而且, 通過他的線人收集來的消息,以蘇努為首的整個貝子府, 都站隊了胤禩。
董時寧本就是故意詐一詐胤禟, 想要套話,如今套出來了, 便沒再演下去,嗔了胤禟一眼,“就這?爺還用藏着掖着。”
胤禟雙手扶上董時寧的肩,殷勤的為董時寧,捏起肩膀來。
時間來到了五月底,胤禩的妾室——張格格,順利産下一子,取名為弘旺。
待接生姥姥抱着襁褓,從産房走出來,胤禩像捧着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接到懷裏,眉目滿是喜色。
好啊,他胤禩終于有孩子了,還是個小阿哥,看誰以後,再敢在背地裏笑話他子嗣緣薄。
三日後,便是弘旺的洗三禮,胤禩府上的帖子,已然送到了九貝子府上。
趁着胤禟過來用晚膳,董時寧問起了胤禟的意見,該給這孩子送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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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她的确不想在胤禩,以及和胤禩有關的人、事上花銀子,但禮不可費,面子上總要過去。
胤禟聽罷,邊提起筷子夾菜,邊說道:“随便送個金項圈就是了,爺明日有事,福晉代我去一趟,就是了。”
董時寧有些意外,胤禩的邀請函,都送到面前了,胤禟竟然不去,是借口,還是真的有事。
“爺明日有何要事?八爺好不容易得了個孩子,爺不露面,不合适吧?”董時寧這話,并非真的想勸胤禟與她同去,而是想探探胤禟的底。
胤禟飲下一杯酒,答道:“不過是一個小兒的洗三禮,福晉去,已經很好了。”
董時寧聽了這話,心中已然有數了。
翌日清晨,董時寧梳洗打扮好,用完早膳以後,便坐着馬車去往八貝勒府。
董時寧原以為,自己去的已經夠早了,卻不想還有人比她還早。
董時寧的視線,在屋子裏掃視一圈之後,擡步坐在了十福晉身旁,“十弟妹。”
十福晉聞言,笑着扭過頭來打招呼,“喲,九嫂來了。”
董時寧笑着點了點頭,随即道:“十弟果真喜歡小孩子。”
她一進門,就瞧見十阿哥胤俄,抱着襁褓裏的弘旺憨笑,八福晉郭絡羅氏與八爺胤禩,兩個人一左一右,像哼哈二将一般,護着胤俄懷裏的弘旺。
十福晉聞言,解釋道:“他呀,是好熱鬧。”
這麽大人了,就喜歡瞧熱鬧,更喜歡往熱鬧上面湊。
十福晉話音剛落,就見不遠處的小弘旺,在胤俄懷裏,哼哼唧唧的哭起來。
胤俄的笑臉陡然凝固,變得六神無主,“八哥,弘旺這是……”
胤禩初為人父,他也不知,但見弘旺哭得厲害,眸子裏滿是緊張和心疼,立馬張口喚道:“乳娘,快來瞧瞧,弘旺是不是餓了。”
八福晉也是一臉嚴肅的看向乳娘。
乳娘三步并做兩步過來,查看了一番後,邊從胤俄懷裏接過弘旺,邊回話道:“八爺,小阿哥是尿了。”
話落,乳娘趕忙抱着弘旺,到偏廳裏去換洗。
愣在原地的胤俄:!!!
而聽到乳娘話的,董時寧與十福晉,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随即“噗呲”,笑出了聲來。
十福晉笑得肚子疼,彎着腰時,見胤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立馬收了笑臉,一本正經道:“爺可離我們遠些。”
省的将尿味帶給她們。
胤俄見十福晉明目張膽的嫌棄他,大步一跨,坐在了十福晉身旁,不滿的替自己辯解,“還隔着一個小被子呢。”
他又不是直接用手抱住,弘旺的小屁股的。
十福晉一點兒也不給胤俄面子,無情的拒絕道,“那也不成。”
若是在府裏,胤俄便退一步,依了福晉,可這是在胤禩府上,又有這麽多雙眼睛盯着他,更是在董時寧面前,是以,胤俄底氣十足的望着十福晉,就是不退。
十福晉白了胤俄一眼,往董時寧的方向移了移。
胤俄不滿的“哼”的了一聲,回到了正題,“九嫂,怎麽不見九哥?”
董時寧笑着解釋:“我家爺就急事,抽不開身。”
胤俄聽了,便沒有再問。
待乳娘抱弘旺換洗回來,洗三禮便正式開始了,全程都是八福晉郭絡羅氏喜笑顏開的抱着小弘旺,胤禩依舊端着溫潤如玉的模樣,站在郭絡羅氏身旁。
董時寧在心裏“啧”了一聲。
瞧瞧這架勢,妥妥的一家三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弘旺是郭絡羅氏十月懷胎生下的。
董時寧悠悠道:“八嫂也不嫌胳膊酸。”
一旁的十福晉聽了,出聲道:“九嫂還不知道吧,八哥已經做主,将弘旺交給八嫂教養了。”
雖然她瞧不上郭絡羅氏自降身份的“搶孩子”行為,但這到底是八貝勒府的家事,她不好發表意見,更不好插手。
董時寧一驚,随即回道:“十弟妹不說,我還真不知曉。”
若是如此,真是可憐了張格格。
好不容易,生下了胤禩的第一個孩子,說不定能有朝一日,母憑子貴。
現今,卻平白的為郭絡羅氏,做了嫁衣。
郭絡羅氏心高氣傲,是那般驕矜的人,又對胤禩一片癡心,竟然要主動撫養,胤禩與旁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這是不想叫胤禩的心,從她這裏飛走,還是對自己懷孕做額娘,已經不抱了希望。
弘旺的洗三禮結束之後,董時寧回到了九貝子府,卻瞧見胤禟,饒有興趣的拿着一罐子魚食,正喂着池塘裏的,幾條紅白相間的鯉魚。
董時寧有些惱,邁着步子走過t去,用陰陽怪氣的口吻說道:“爺不是有急事嗎?”
胤禟見董時寧滿臉的不高興,定是認為自己戲耍了她,旋即解釋道:“事情處理完了,爺自然就回來了。”
董時寧面上不顯,心裏卻不信,哪裏就那麽巧了。
——
時至六月,風和日麗。
快要用午膳的時候,胤禟回了正院,卻一臉的不高興,撩起衣袍一角,直接在檀木荷花紋的桌子旁坐下了。
董時寧見狀,坐到胤禟身邊,開口問道:“誰又惹着爺了?”
胤禟聞言,出聲道:“今日朝會,商議江南水患之事,汗阿瑪問諸臣有何良策,太子爺的意思,是戶部撥銀,朝廷派欽差大臣,先去江南赈災,可那國庫裏,根本沒什麽銀兩,無銀可用。”
董時寧聽着,将一盞茶放到胤禟面前,問道:“然後呢?”
胤禟繼續講下去,“老八的意思,是将這一年的地方賦稅,加收一成,以解朝廷燃眉之急,等國庫充盈,再還給地方,或是下一年,減免一成賦稅。”
董時寧聽罷,眉頭微颦。
胤禩這法子,明明是何不食肉糜。
底層百姓過日子,大多數人的進項,來自于田地的收成,而這收成全好壞,只能靠老天爺。
除了田地這一種進項,也就是養家禽、牲畜,做點小生意,再刨去每年上交給朝廷的賦稅,剩下的銀子,也不過是維持一家子的溫飽。
然而,朝廷的公告,是再加一層賦稅,這公告傳到了地方,若是碰上了清明廉潔的父母官,也就罷了。
可若是有官員,想借機從中撈油水,只需要誇大其詞就好。
從中央到地方,不知要經歷多少官員,若是層層加碼,對于百姓而言,無異于滅頂之災。
至于胤禩所說的,等國庫充裕,再還于地方,更是一張空頭支票。
一年的時間裏,還會發生什麽事,誰也不清楚,誰又能保證一年之後,國庫就有閑銀,還給百姓了。
屆時,就算朝廷還銀于地方,通過官員層層克扣,真正發到百姓手中的,又能有幾兩幾文?
董時寧斂下心中思緒,問道:“那汗阿瑪可答應了?”
胤禟飲了口茶,哼道:“老八這話一出口,老四立馬反對,說與其大費周折,從地方加收賦稅,不如把往年王公大臣,欠朝廷的銀子追回。”
董時寧心想:四大爺就是四大爺,這可是得罪人的法子。
胤禛能想到,胤禩也一定能想到,不過王公大臣與底層百姓,孰輕孰重,胤禩心中如明鏡一般。
胤禟自顧自的往下說,“老十三素來擁護老四,汗阿瑪又問太子爺的意思,太子爺只言,若要盡快湊齊銀子,不如募捐,他願意第一個帶頭。”
董時寧眉頭一挑,胤礽才是滑頭。
王公大臣和底層百姓,是一個也不得罪。
畢竟,權勢和民心,對于一個身處高位的人來說,一樣重要。
至于募捐,全靠個人的良心,不管捐一百兩,還是一兩,都是盡了一份兒心意,還能得個為君分憂、慷慨解囊的名聲。
朝臣們明面上的俸祿就那些,可私底下的家産有多少,無人知曉,自然也不會有人指責他們的捐款數額。
董時寧擡眼問道:“那爺是站了哪一方,太子爺?四爺?還是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