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工具人
工具人
狗兄弟笑容滿面，看上去油膩無比。
尤宜嘉看得想吐。
她忍着自己的反胃，開始思考怎樣最大程度地利用現有一切，讓當下狀況往好的方向發展。
狗兄弟雖然不是東西，但也不是不能拿他當個東西用。
不說別的，用他來刺激餘季同就挺好的。
畢竟現在餘季同就被刺激得不輕。
發紅的眼角，帶着潋滟水光的眼睛，顫動的眼睫，抿成直線的嘴唇，還有下方掩藏在衣袖之中的、指甲都已經要陷入掌心軟肉以至于鮮血直流的握成拳的手——最後那個是尤宜嘉猜的，但憑借她多年來的看文經驗，應該八九不離十。
她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餘季同這副樣子，等到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的時候，不以為然地說：“表哥當真絕情。竟然就這麽看着表姐受欺負，不管不顧。”
餘季同身形顫動一下。
尤宜嘉瞥他一眼，繼續道：“既如此，不若表哥立刻登門，同表姐退婚吧，也好過表姐一直被你吊着，終日懸心，不上不下。”
餘季同閉了閉眼，低聲道：“我不配。”
尤宜嘉：“……”
她突然覺得讓餘慕荷獨自美麗挺好的。
這個餘季同，給人的感覺，實在是有點太窩囊、太不分輕重了。
尤宜嘉不由深思，在剛才那個只有餘季同和餘慕荷兩人在場的情境下，這人究竟說了些什麽，才會讓餘慕荷結局寧願和狗兄弟he，都再沒有提到餘季同哪怕一個字？
轉身盯住他，尤宜嘉忍住自己一巴掌拍他頭上把人打暈綁走的心，深吸一口氣，問他：“你方才都和表姐說了什麽？”
那廂餘院使來到了餘慕荷和趙千凝身邊，狗兄弟因此有所收斂，四人站在一起說話。
礙于一些原因，餘院使對狗兄弟頗為和顏悅色，狗兄弟也審時度勢地表現出了剛才沒有的穩重和得體。
——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在不明就裏的人看來，那邊氛圍很好，甚至能用“絕佳”兩個字來形容。
于是，尤宜嘉看到，本來是側對着她的餘季同幾乎是慌亂地轉過身，和她面對面，臉上的失落和悲切滿滿當當，真真切切。
“既然在意，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呢？”尤宜嘉不再關注方才的問題，轉而說：“伯父因你而死，這事情确實是這麽回事。但伯父的身體，早就是強弩之末，就算沒有你，也早晚有那麽一天。”
餘季同眼睛漸漸睜大，震驚地看着說出這番言論的尤宜嘉。
尤宜嘉：“……”
不光窩囊和不分輕重，還迂腐。
好感度減一減一再減一！
看在餘慕荷喜歡他的份上，尤宜嘉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繼續道：“可我的意思，不是說你就可以不再因為這件事而有負罪感……我只是想說，你明明可以有更合适的選擇。”
接下來的話尤宜嘉沒有再說。她都已經提示到這種地步了，如果餘季同還是傻不愣登的什麽都不明白，那他直接出局好了。
——天降打敗竹馬，這種也好磕。
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個餘季同。
餘季同沉默片刻，問尤宜嘉：“你是想說，我可以一直陪着慕荷，永遠對她好，給她真心……對嗎？”
看來也不是完全無可救藥。
尤宜嘉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配。”餘季同搖了搖頭，苦澀地說。
尤宜嘉：“……”
大哥你是npc嗎？
你真的不是被設定了什麽程序嗎？
尤宜嘉狠狠懷疑，大有想把小系統拽出來問一問“是不是原文中幾乎沒出過場的人物，都被你們設定成了沒有t自己思考的npc”的沖動？
尤宜嘉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她擡頭看了餘季同一眼，發現他的痛苦不像裝的，但可能是心理原因，尤宜嘉真的感覺那很假。
你不配？
你不配你直接走得遠遠的別回來啊！
一天天的偷着給餘慕荷送什麽東西？
聽到人家要擇婿就流淚祝福啊，過來刷什麽存在感！
等等，尤宜嘉腦海突然捕捉到一點。
——刷存在感。
她後退一步，眯起眼睛，不容置疑地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餘季同：“？”
尤宜嘉說：“你知道……”
一時沒想好在餘季同面前怎麽稱呼趙千凝，尤宜嘉頓住，想了想說：“你知道千凝姐姐會把你送東西過來的事情告訴表姐吧？”
餘季同不由一怔。
看他的神情，尤宜嘉知道，自己說對了。
“一邊覺得自己不配，一邊又一直通過各種方式讓表姐知道這世上還有你的存在……”尤宜嘉啧啧兩聲，說：“你好深的心計啊。”
餘季同表情讪讪，但又有些無措。
須臾後，他竟然選擇去問尤宜嘉，語氣懵懵懂懂，仿若孩童，“我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尤宜嘉沒回答，反問：“你覺得不是嗎？”
餘季同搖頭，誠懇道：“我不清楚。但聽你說完，我覺得是。”
尤宜嘉：“……”
你這話說完，我更加覺得你像是npc了。
“所以其實我是配的對嗎？”餘季同迫不及待地又問。
尤宜嘉真想直接把人打暈綁了算了，你自己配不配的，你不清楚嗎？
總不能真的是個np……
好像還真有這種可能。
畢竟在原文之中，這人就像是個工具人，連個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思索瞬間，尤宜嘉問：“你每次覺得自己不配，都是在什麽時候？”
餘季同怔了怔神，認真地思考起來。
不多時，他說：“每當有人讓我生出‘我配’的想法的時候。”
尤宜嘉：“……”
npc石錘了。
工具人也石錘了。
她确定，這人就是作者為了狗兄弟能和女主he而鋪路的炮灰！
難怪，難怪！
難怪她覺得餘季同和餘慕荷cp感十足，但在見了餘季同之後，就只覺得他窩囊、優柔寡斷、不分是非。
工具人哪有思想？
可是現在這裏是她的主場，尤宜嘉不想讓他當工具人了。
她想讓狗兄弟當。
她指着狗兄弟的方向，說：“看到了嗎？就那個人，穿得人模狗樣的那個，他騷擾表姐好長時間了，你要不要看看你能做什麽？”
尤宜嘉着重強調了“騷擾”兩個字。
餘季同果然嫌惡地蹙起眉，偏頭，殺氣重重地瞪了一眼狗兄弟，惡狠狠地說：“把他毒成豬頭！”
尤宜嘉的cp之魂熊熊燃燒，美滋滋地想：你們這些小情侶，真讓人無語。
她鼓勵道：“那你快去呀！”
雖然原文之中，狗兄弟被毒成豬頭，是餘慕荷動的手，但那是之後發生的事情了，不在這個時間節點。
尤宜嘉覺得，讓餘季同先動手一次，也沒什麽不行。
誰料餘季同又恢複成不識好歹的模樣，猶猶豫豫地說：“我不配再用毒了。”
尤宜嘉：“……”
你真的有大病。
體諒他被設定好的人生軌跡，尤宜嘉按捺住自己把他牙打進肚子裏的心思，說：“那不叫毒，那叫藥……或者說，民間秘聞。”
餘季同被她說動，問了一句：“那不叫毒？”
尤宜嘉肯定地告訴他：“是，那叫民間秘聞。”
餘季同就被說服了，摩拳擦掌，踴躍積極，“我去一趟藥鋪，買些材料回來。”
尤宜嘉點頭，又問：“有沒有這種……秘聞，會傳染的豬頭。但是只能傳染給一個人，不會影響到別人。”
“沒有。”餘季同為難道：“但我可以試試，不過可能需要那兩人足夠親密。”
那就夠了。
就狗男主和狗兄弟他倆狼狽為奸的磕攙樣子，哪怕不能完全讓狗男主被傳染成豬頭，能讓他爛臉爛手也非常大快人心。
尤宜嘉小聲說“好”，又問他：“什麽時候能把這……秘聞做出來？”
餘季同：“兩個時辰後。”
尤宜嘉笑了笑，說：“記得告訴我，我讓千凝姐姐帶表姐過去看戲。”
大約是這句話太過鼓舞人心，餘季同僅僅用了一個時辰，就做出了那神奇的“民間秘聞”，火急火燎地跑過來遞消息給尤宜嘉。
尤宜嘉找上趙千凝，兩人又诓又騙地拉着餘慕荷去了約定好的地點。
餘季同謙謙君子風，和狗兄弟站在一起，怡然自得地談笑風生。
餘慕荷臉色立時陰沉下去。
尤宜嘉忙拽拽趙千凝衣袖，趙千凝勸慰餘慕荷：“你再看看呢。”
餘慕荷臉色稍緩，繼續看下去。
一刻鐘後，狗兄弟嘴唇最先開始腫，上下嘴唇翹得很高；接着是眼皮。眼睛都被完全遮擋，他哎呦哎呦地喊着看不見；最後是鼻子……又醜又惡心。
餘慕荷噗嗤笑了。
笑完後她說：“走吧，該看的都看完了，剩下的就不看了。”
尤宜嘉和趙千凝沒說什麽，直接和餘慕荷一道離開，又在距離房間剩下幾步遠的地方，被餘季同攔下。
尤宜嘉和趙千凝左右分開站在餘慕荷兩側，默契地都不說話，也不做任何動作，把選擇全盤交給餘慕荷。
餘慕荷停住腳步，擡眼看了餘季同一眼，不耐地問：“做什麽？”
餘季同臉頰微紅，說：“我錯了。”
餘慕荷點頭，“所以呢？”
餘季同微微凝滞，随後變得扭捏又羞澀，小聲又帶着許多期盼意味地問：“我們的婚事，還作數嗎？”
餘慕荷安靜地看着他，眼神無波無瀾，輕聲道：“你不配。”
尤宜嘉心髒猛地墜了一下，細細密密的酸痛感爬滿心頭。
好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