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懸着的刀
懸着的刀
李璟和幾位皇兄感情并不親密, 但平日裏禮數也都周全。若是之前，衛王和滕王兩位王爺來探望，李璟如何也是會見的。所以今次突然拒絕, 着實讓其他人有些不解。
想到李璟昨日遇襲，幕後之人似乎還未有蹤影，李淼忍不住多想。“姑母, 難道是……”
未等李淼把話說完，李璟抓過柳兒手裏的帕子，直接拍在了李淼的臉上。“多什麽話, 哭這麽久也沒把你累住。”
眼睛看不見，李淼的嘴卻是撅的很高。“姑母，侄兒是擔心您！”
“別胡亂猜，一回來就要哄着你, 我哪裏有時間再和他們兩個人說話？還不如不見。”李璟擡手整了整李淼眼睛上的帕子, 緩緩道。
劉玉回來, 向李璟禀道：“兩位殿下回去了。”
李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陛下巡視邊防關隘的途中, 突然先行回了大營。群臣百官臨快要回到大營的時候，才從來接應的禁軍那裏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在得知是邵陽長公主在大營和陝州城之間的官道上遇襲, 都是吓了跳。陛下寵愛邵陽長公主, 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兒。也是難怪陛下會不管不顧的，先一步回去。想必換一個人, 怕也是不會讓陛下這般焦急。
得知了事情原由, 朝臣百官自然是會想就近是哪一個膽大妄為之徒，膽敢襲擊當朝長公主？
而北境官員則都是一個個的心驚膽戰, 生怕自己被牽連進去。那位陝州知州更是吓得魂不附體，強撐着沒有讓自己露了t醜态, 也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
待到他們回到大營之後，聽得陛下剛剛将大營之中留守之人一一盤查過之後，衆人生怕落了口實，一個個的躲進自己的營帳不敢出來，讓身邊的人小心的打聽禦帳那邊的消息。
他們戰戰兢兢的等到了天亮，卻是沒有得到皇帝繼續召見誰又或者是處置了誰的消息，都不由的松了口氣。
還好陛下似乎并沒有遷怒的意思……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說衛王和滕王兩位殿下想要探望長公主殿下，卻是被劉玉攔在了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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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覺得長公主殿下昨天遇到賊人，受到驚吓，不見客也不奇怪；而其他人卻是覺得長公主殿下不見別人也就罷了，可那兩位如何也是她的兄長，這避而不見難道是有別的原因？
各種猜測橫生，卻是無一人敢随意亂說。因留守在大營的下人失蹤，而被陛下叫去的兩位大人一回到營中就吓昏過去了。他們可不想因為管不着嘴巴，而把自己牽連進去。
之後的兩天，大營之中雖然似乎是一切如常，但每個人都噤若寒蟬，神色惶恐。所有人都在等天上懸着的刀，什麽時候落下來。
然而到了第三天，皇帝口谕，率百官繼續巡視邊關。而這次，邵陽長公主一同随行。
“你說陛下這刀落不落得下來？”餘千裏問。
姜文正搖頭道：“不管落不落得下來，都與我們鎮北軍沒有什麽關系了。”
長公主殿下遇襲，沒有人會認為陛下只是查出來兩個身份不明的下人就能夠輕易了結的。然而，在所有人都以為陛下會将雷厲風行的徹查的時候，一切又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又恢複了往常。
這使得衆人都陷入了恐懼之中，即便是各種猜測，但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誰策劃了這次襲擊；沒有人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陛下究竟想要做什麽……
恐慌和猜疑在人群之中蔓延，卻是無人敢貿然的踏出一步。天子之怒誰人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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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站在邊關關隘的牆頭上，看着對面被白雪覆蓋的戈壁灘，緩緩道：“蒼茫一片，真好看。只可惜，雪融之後戰事便随後而至。”
跟在身後的李淼，點頭道：“北境邊關延綿千裏，這一路看下來，各個關隘都精心修繕過，駐守的将士們精氣神都很不錯。即便開春之後，敵國再來侵犯我朝邊境，鎮北軍也定是能夠安然退敵。”
“被動防守了這麽些年，如今的鎮北軍可不會在甘心一直駐守不前的。”李璟微笑着說道。
李淼問：“姑母的意思是……”
“我也就是一猜，不過那位餘将軍瞧着可并非是什麽守成即可的人。”那可是一個能夠違背家族，為了證明自己不依靠家族而自請駐守邊關的人。雖然說這些年力保邊境寸土不失，已然是大功一件，可想着自己之前打聽到的有關這位餘氏近百年首位從武的子弟的消息，李璟可不認為他會一直被敵軍壓制着。
“這幾天下來，關于邊關防禦的策論，阿淼心裏可是有了腹稿？”李璟問道。
李淼一愣，随後讪笑着說道：“侄兒、侄兒還沒有頭緒。”
“不着急，你對軍務了解本就不多，兩位太傅即便是在教授過程中有所提及，若沒有實際經驗也是無用。趁這個機會，你可以多向鎮北軍的人去了解，若有不懂或者不解的地方，也能有人立即給你作出解答。”
對軍務李璟所能接觸到的，也只有平日裏自己看的《政務概要》。其他的了解并不深入，行軍布防、糧草配給，一概不知。
雖然說她如今也會時不時的去禦書塾繼續聽盧、柳兩位太傅授課，可他們兩人雖然是大儒，可對軍事卻所知甚少，更多的是紙上談兵。
李璟看着遠處正在同鎮北軍将士交代着什麽的人，覺得是該趁着這個機會讓李淼能夠實際接觸一下邊關将士才行。
而她……雖然說回到京都之後，她能夠接觸到軍務的機會想來不會太多，但是……她看了一眼李淼，總歸還是不能丢下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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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遇襲，最受驚吓的卻是李淼。這兩日李淼幾乎是一直跟着她，不願意離開。
就如現在，所有人都想着往皇帝那裏湊，而李淼卻是乖巧的跟在李璟身邊，視線都不敢轉開。
旁人雖然知道燕王之子養在邵陽長公主名下，也是聽說過姑侄感情很好，可也是沒有親眼見過。
只是李璟即便是李淼的長輩，可年紀也是小的。所以，很多人都覺得那李淼是為了讨好和依附李璟，所以才會言聽計行。然而真真正正的看到兩人相處，是真是假自然也就有了分辨。
這天寒地凍的，這位燕郡王做任何事情都是先照看長公主殿下，旁邊的下人似乎也是習以為常。看着李淼為李璟端茶遞水、整理手爐，完全是一副小輩的架勢，有些人竟是生出了一絲羨慕。
即便是他們的兒孫輩也有格外孝順的，卻也沒有幾個能夠做到李淼這般細致。很多時候也都是使着下人去做了，李淼這樣竟可能親力親為，很是難得。
雖然，李淼對李璟的在意是皇帝想要看到的，李淼的态度也并不作僞，可瞧着李淼不停的圍着李璟打轉，皇帝還是覺得礙眼的不行。這一路上璟兒大部分時間都被那小子占了，他這個父皇也只有在用膳的時候才能和璟兒說說話。
可即便是用膳的時候，那小子也是不停的為璟兒布菜，害的他這個做父皇的都沒有機會為璟兒搛菜……
皇帝想着，覺得還是想辦法将李淼調開才是。
不過，還未等皇帝想到借口，晚膳時候就聽李璟說道：“父皇，阿淼不善軍務，今次難得來邊關，女兒想着趁這個機會讓阿淼随着鎮北軍的将士多了解一些邊關防禦的事情，還望父皇能夠允準。”
皇帝眉頭一挑，瞥了一眼坐在李璟旁邊欲言又止的李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倒也無妨，你可是有什麽章程？若是直接跟着鎮北軍的人，也不一定能夠有所學。”
“女兒知道，我們能在北境的時間并不長，所以短時間內讓阿淼随軍，也是學不到什麽的。所以，女兒想從鎮北軍中挑選一個合适的人來，對阿淼進行教授。即便是不可能讓他一下就能對軍務完全了解，但也能專門針對解答阿淼所不知道的。”
“看來你已經是有了人選？”皇帝對李璟的建議很是滿意。
李璟點了點頭。“女兒想着讓那位鎮北軍參将姜文正來當阿淼的先生。”
皇帝想了想那姜文正的生平，也是覺得有趣。璟兒竟是選了那個乞兒出生的将領來做李淼的‘先生’？
這樣也好，他倒是想要看看那姜文正能否勝任，是否配得上餘千裏的多次舉薦？
“将軍，這不是胡鬧嗎？末将的職責是做好外圍守衛，哪裏有時間去侍候一個郡王？”姜文正在營中不停的跳腳。
餘千裏坐在帳中，對姜文在急躁的樣子視而不見，旁若無人的看着手中的兵書。
姜文正見餘千裏不搭理自己，幾步走到長幾前，雙手撐着長幾湊上去。“将軍，是您将末将給賣了讨好陛下不成？”
餘千裏嘴角一抽，轉過視線，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在陛下面前能值多少錢來？”
姜文正眨眨眼，後讪笑着站直身子。“那為何陛下會突然讓末将來陪那燕郡王？”
“你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奇怪呢？”餘千裏蹙着眉頭，不自然的打了個寒顫。“你也說了是燕郡王了，那是養在邵陽長公主身邊的。你再想想，是不是你哪裏得了長公主的意，才會讓她選擇你來給燕郡王當‘先生’。”
說道‘先生’兩字，餘千裏忍不住失笑出聲。
姜文正黑着臉，不滿道：“您還笑，您不幫末将将差事給推了，還看末将的笑話！虧得末将将身家性命托付将軍，竟是這般無情的被出賣！”
“既然已經托付身家性命，那讓本将軍賣了也應該認了才是。”餘千裏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架勢，擺了擺手道：“陛下已經傳了口谕，你現在就去燕郡王帳中領職，莫要在本将軍這裏廢話。”
“将燕郡王侍候好了，明年咱們鎮北軍能不能增加軍饷，就看你的本事了。”餘千t裏也不管姜文正的反抗，直接把人踢了出去。
好不容易能在陛下那裏露露臉，你小子還敢給我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