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哭訴
哭訴
“口供給陛下送去了？”餘千裏問道。
姜文正有些疲憊的拍了拍臉, 讓自己清醒一些。“送去了，如今就看陛下如何決斷了。”
“那幾個不好撬開，刑訊的人折騰了大半夜沒得一個有用的。你去了不過半個時辰就行？”餘千裏好奇的問道。
姜文正手指撓了撓臉頰, 讪笑道：“就是借了幾個擅長剔肉去骨的夥頭兵，打了個樣。”
餘千裏面色有些難看。“擅長剔肉去骨的夥頭兵？”
姜文正點了點頭。“有一個不過十七八的，手法真的是好, 沒兩下就把胳膊給用柳葉刀給卸了。聽說祖上就是屠夫，這手藝可以說是祖師爺賞飯吃。”
“行！你小子真會想辦法。”餘千裏覺得這段時間他還是回家吃飯的好一些。
姜文正坐在餘千裏的對面，抓起桌上的一塊馍咬了一口, 說道：“人為了活命，真的是平時想不起來的東西，都像是竹筒倒豆子似得，吐露的一幹二淨。本來還想從這些人身上能不能問出有用的東西呢！沒想到倒是沒有讓我們白白浪費功夫。”
“昨夜兄弟們随着禁軍忙了一夜, 大營裏留守之人的确是少了兩個, 少了人的官員也被陛下叫去問話了。聽說, 他們出來的時候，其中一個似乎是失禁了。”餘千裏嘲笑道。
姜文正就了一口鹹菜, 邊吃邊說：“涉嫌刺殺長公主殿下，一不小心就要全家抄斬, 誰能不怕？不過若是那麽好查到, 陛下也不會讓那兩位大人回去。現在我們能做的也都做了，陛下怎麽決定, 也就和我們無關了。”
姜文正又忙吃了兩口馍, 抓起餘千裏面前的水杯，大口飲完。“好了, 多謝将軍的早膳，末将巡視去了。”
說完, 人便擡腿就跑。
餘千裏瞧着自己面前不剩多少的早膳，氣的直罵人。“這小子怎麽就還舍得給我留下兩口呢！”
李璟醒來的時候，已經要到亥時。柳兒見她醒來，忙是上前侍候。
李璟接過柳兒遞來的棉帕，問道：“父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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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外帳呢，說等您行了，直接去見他。”柳兒回道。
李璟點了點頭，梳洗過後，便去了外帳去找皇帝。
正在同禁軍統領闫如成說話的皇帝，見李璟出來，便同闫如成小聲的說了兩句之後，便讓人退下了。
皇帝将帳中的其他下人都遣了出去，就留下一個吳勤在身邊。
他将幾張寫滿了內容的紙張遞給了李璟，而後說道：“這是昨夜營中留守人員盤查的結果、鎮北軍關于那幾個活口的口供以及一些其他相關的內容。你且看看，然後告訴朕你是如何想的？”
李璟聞言，也沒多說什麽，她将東西展開慢慢看了起來。
吳勤站在一旁，小心的觀察着李璟的表情，可卻是什麽都沒看出來。那上面的內容他也是知道的，他當時可是受了不小驚吓，怎得長公主殿下似乎并不奇怪的樣子？難道，是早就想到了？
過了一會兒，李璟擡起頭，将那幾張紙合好放在皇帝的禦案前。“女兒看完了。”
“那你的想法是什麽？”皇帝問道。
李璟低着頭，輕聲說道：“女兒只知道，父皇說過，有父皇在，不會讓女兒受委屈。”
皇帝看李璟低頭不看他，自嘲的說道：“璟兒是不信父皇？”
李璟擡起頭，小嘴一抿，一雙美眸之中含着水光。“女兒想信！”
“既然想，那璟兒便要信。信父皇無論何時都能護着你，信父皇不會對你食言。”皇帝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給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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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正巡視完大營外圍，回到營中慢悠悠的轉着，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已經走到了離李璟的營帳不遠的地方。
姜文正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轉身正要離開，卻是聽到身後一陣嬌聲在喚自己。
“姜将軍。”李璟走上前來。
姜文正轉過頭，見是李璟，抱拳行禮道：“姜文正拜見邵陽長公主殿下。”
“免禮。”李璟微笑道。
“殿下喚末将是有何事？”姜文正恭敬的問道。
李璟見他這般，失笑道：“何必如此拘謹？記得第一見的時候，姜将軍并無這般拘謹。”
姜文正忙道不敢，說道：“之前是末将不知您的身份，有所冒犯，還請殿下贖罪。”
李璟擺手道：“罷了！這點小事本宮不放在心上，何況本宮還要多謝将軍趕來救援，不然本宮也不會好好的站在這裏與将軍說話。”
說着，李璟向他微微欠了欠身。
姜文正卻是一下的忙是側過身不敢受禮。“末将惶恐，這本就是末将的分內之事。”
我的個天吶！這長公主莫要這般吓人好不好？他可沒有膽子受這個禮。
瞧着姜文正謹小慎微的樣子，李璟也是覺得有些沒意思，便轉過話題，問道：“将軍來此是有事要面見陛下嗎？”
姜文正搖了搖頭，有些猶豫道：“末将是……是……”總不能說我稀裏糊塗的走到這裏的吧？
“末将原本是想來感謝殿下的，但想到殿下此時定是在修養，所以也不好打擾……”姜文正抿嘴一笑，覺得自己也算是找了一個好的借口。
“感謝？本宮做了什麽，要将軍特意前來感謝？”李璟不解。
姜文正回道：“末将是想感謝殿下在陛下面前為鎮北軍說情。”
李璟輕笑一聲，緩緩道：“本宮何時在陛下面前為鎮北軍求過情？怕不是将軍誤會了。”
姜文正搖搖頭，認真道：“殿下北境境內遇險，t無論背後是何緣故，鎮北軍都難逃幹系。然，昨夜陛下并未有降罪鎮北軍，還讓鎮北軍夜審俘虜。末将雖不聰明，卻是知道若無殿下在陛下那裏說情，鎮北軍此時也不知道是何樣一個結果。”
李璟親親搖了搖頭，說道：“本宮也只是實話實說，至于如何決定，那都是陛下聖斷，與本宮無關。所以，将軍這一個謝，本宮受之有愧。反倒是……将軍說自己不聰明？這便是過于自謙了。将軍不僅聰明，還狡猾的很。”
姜文正不解。“殿下何出此言？”
李璟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好了，本宮還有事，便不打擾姜将軍了。”
說完，李璟便轉身離開。
姜文正瞧着她小小的背影，似乎有些莫名。
柳兒瞧着李璟走的方向并非自己的營帳，便問道：“殿下，您不是要回去休息嗎？”
“出來的時候，吳公公說阿淼回來之後，便一直禦帳外候着，清早才被父皇派人綁了回去。我得先去看看他。”李璟一邊說着，一邊快步走向李淼的營帳。
柳兒聞言，無奈道：“郡王殿下定是又哭了。”
“如果只是哭了，我倒是安心一些。”李璟說着。“大皇兄和皇嫂走的早，阿淼膽子又小，這一吓，也不知道胡思亂想一些什麽。平日裏撒嬌耍賴，哭完了也就沒事了，這次怕是難哄了！”
“那要不然，您先別去見他？等郡王殿下情緒穩定一些了，您在見他。”柳兒壯着膽子建議道。明明是長公主殿下遇險，現在倒是要去安慰郡王殿下，這都是個什麽事兒啊！
李璟腳下一停，有些猶豫。
柳兒繼續道：“郡王殿下如今不小了，如今他在吏部領了職，以後指不定還會遇上什麽事兒呢！總不能事事都要您哄着啊？雖然說殿下今次是吓到了郡王殿下，但奴婢覺得如果郡王殿下能借此增加一些承受能力……”
李璟眉頭一挑，說道：“你說的倒也沒錯。”讓一個孩子長大，脫離長輩的羽翼，還真不能經常慣着。這般想着，李璟咬着牙轉身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只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李璟一進營帳，就見李淼“哇~”的一聲哭着向自己撲來。李璟反應倒是也快，一個閃身躲過了李淼對自己全身的沖擊，可手臂卻是被李淼抱了個正着。
“姑母~~姑母~~吓死阿淼了！”李淼毫無形象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好不凄慘。“我說要陪姑母一起去，姑母非得趕着阿淼去皇祖父那裏。阿淼聽到姑母遇到流寇，真的吓壞了！嗚~！姑母，以後去哪兒都要帶着阿淼啊！不能把阿淼丢下不管！”
李璟站在帳中，無奈的瞪了一眼一旁裝柱子的劉玉。既然李淼來了她這裏，劉公公怎麽就不顯說一聲呢？
劉玉卻是想着，自己說了又能如何？反正長公主殿下也拿燕郡王毫無辦法。就如現在這般，只能是由着燕郡王哭着，即便是煩的不行也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阿淼，姑母不是平安回來了嗎？”李璟試着安撫道。
李淼抽了抽鼻子，更是委屈了。“皇祖父先回了大營，阿淼急的不行，可也不能先回來。走到半路，那個連參領又派人故意拖延時間，阿淼後半夜才能回來。阿淼想着不打擾姑母，就是看你一眼就安心了。可、可是……嗚~！皇祖父他不讓~他不讓阿淼見姑母~哇~！阿淼在帳外等了好久，凍得都不行了，吳公公說姑母馬上就醒了，然後把阿淼騙到下人的帳子裏等着。可、哇~！吳公公他也騙阿淼~他帶着人把阿淼裹在被子裏擡回來了……哇~！姑母~阿淼吓壞了！姑母不在，所有人都欺負阿淼~~！”
柳兒慢慢蹭到劉玉的身邊，小聲的問道：“郡王殿下這一路上就這麽哭着回來了？”
劉玉撇撇嘴，說：“只有長公主殿下在，燕郡王才會這樣哭。”也只有在長公主殿下面前，燕郡王才會真正的肆無忌憚。
李淼哭得過分的豪邁，甚至于哭到一半竟是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始打嗝。李淼一邊說着委屈，一邊打着嗝，看的人也是難受的不行。
李璟想要抽回手給李淼拿水，可李淼如何肯撒手？李璟稍有動作，他便抓的更緊，生怕一松手人就沒了。
“姑、姑、姑母……”李淼一邊抽抽，一邊想要說什麽。
李璟一個白眼兒。“姑什麽姑？你這都哭成什麽樣兒了？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過來坐下，讓柳兒給你敷一敷眼睛。免得一會兒出去了讓其他人看了笑話。”
李璟一邊說着，一邊反手抓着李淼的手，拉着他坐在一旁。李璟的語氣雖然并不嚴厲，但李淼卻還是很快的不再嚎哭，只是不停的抽泣着，由着李璟将他按坐在一旁。
而早在李淼抱着李璟哭的時候，柳兒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候着。見李淼被李璟按着坐下，柳兒便擰幹了帕子，上前給李淼敷眼睛。
李淼仰着頭，由着柳兒為自己敷眼睛，可雙手還是抓着李璟的手不願意放開。
李璟知道李淼怕是被吓壞了，倒也由着他了。
李淼眼睛被蓋着，看不到東西。他緊緊握着李璟的手，小聲的問道：“姑母，別丢下阿淼，阿淼真的怕。”
此時柳兒剛講帕子拿開，而李淼的眼角瞬時滑落一滴淚水。
李璟伸手将那淚抹了，認真道：“不會丢下你的，我保證。”
“阿淼已經沒有父王和母妃了，如果姑母再不要阿淼，阿淼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李淼抓着李璟的手抵到唇邊，嗚咽着。
李璟長嘆一聲，用另一只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額頭，緩緩道：“無論多少遍，姑母都會向你保證，永遠不會丢下阿淼。這次吓到阿淼了，姑母向阿淼道歉。”
李淼不管有帕子蒙着，胡亂的搖着頭。“不是姑母的錯，是那賊人的錯！”
“是！是賊人的錯，是賊人害的阿淼緊張了。”李璟就像是再哄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一般，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的安撫的李淼。
柳兒看着，心中暗嘆：這回來之前還說要讓郡王殿下快一點長大呢！這一見面，就又慣着了。不過也罷！宮裏這些年，有燕郡王在，殿下便會開心一些。
不多一會兒，帳外有人通禀，說衛王和滕王親自前來，說要探望長公主殿下。
“這兩人怎麽一起來了？”李璟問。
柳兒回道：“兩位王爺的營帳裏的不遠，可能是結伴。”
“結伴？但願……”李璟擺手說道：“就說我已經休息了，不見！”
“……殿下，這……”雖然說兩位王爺同殿下之間的關系并不親近，可以往殿下從未有拒見過。
劉玉則是點了點頭，應道：“小的這就去回禀兩位王爺。”
李淼也是覺得有些不對，也不管敷不敷眼睛了，忙是坐正了身子，問道：“姑母，怎麽突然……”
“別亂動，敷眼睛呢！”李璟擡着李淼的下巴，讓他再一次仰起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