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第 58 章
趙真桢是真有點餓, 本來點菜的時候特意多點一些，準備打包回去晚上當夜宵。沒想到她一個人居然已經吃得七七八八。
放下筷子，趙真桢瞅一眼坐在對面的秦燃，他正低頭看手機, 眼睑下有一片陰影。
“秦燃。”她沒忍住出聲。
聽到她叫名字, 秦燃擡頭，熄滅手機放進兜裏：“吃完了？”
頓一下, 趙真桢點頭, 在心裏猶豫着, 最後還是開口：“我下午和我媽媽吃過飯。”
秦燃的目光投向她。她大概不知道，她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發生什麽事了嗎？”
趙真桢嗯了句, 聲音不太清晰：“吃得不太愉快。”
他表情安靜地坐在那兒，等着她開口繼續, 彷佛能等上一個世紀。
趙真桢心底騰起一剎那的迷茫。
其實好像也沒有必要跟他講。兩個人剛在一起，什麽都不穩定。
溫惜蘭沒見過他, 卻已經把他劃入“不正經人”的行列。
對他來說不公平。
從另一個角度,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他們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後那一步。
談個戀愛而已，她怎麽可以這麽內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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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真桢像是一只小烏龜，縮進殼裏。
她慢慢站起來, 招呼服務員結賬。
回去路上, 趙真桢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數着走了多少步，還能走多遠。
十指間的力道突然加重, 她才意識到秦燃還拉着她的手。
頭頂上傳來他的聲音：“你還沒說完剛剛的事。”
兩個人剛好走到樓下, 趙真桢看向樓裏：“沒什麽，跟我媽媽說下我談戀愛的事, 她對你有點偏見。”
樓道裏亮着昏黃的燈，不刺眼，很溫暖。
秦燃突然笑了下：“就因為這個啊？你不開心半天？”
他一臉輕松，顯得好像是她反應過度的樣子。
趙真桢怔怔地看着他。
秦燃按下電梯按鈕：“有偏見才是正常。”
他停頓一下，繼續道：“打游戲在大多數人眼裏，确實算不上什麽好事，又不止你媽媽一個人這麽認為。是我的問題，別為難自己。”
他似乎有什麽事，永遠都往自己身上攬。
趙真桢笑得有幾分勉強：“是我的問題，今天和她吃過飯，突然發現我好像...也沒有那麽随心所欲。”
從小一個人慣了，她以為她一直是一個人，活得理想化。
但和溫惜蘭談話後發現，所謂的“自由”也是錢買來的。
因為背後有家裏的金錢支持，她在過去的日子裏，才能想買什麽買什麽，想去哪兒玩去哪兒玩。
趙真桢沒做過出格的事，但今天她才發現，當她想做一件違背家裏意願的事，曾經那些歡快就會變成枷鎖，壓在她身上。
“你知道嗎？留學要花很多錢，每一年學費都是幾十萬人名幣，這幾年我花了海城一套房出去。我一直覺得我爸媽都不管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欠他們那麽多。”
因為沒有歸屬感，所以才會說“欠”字。
秦燃轉動鑰匙，打開門，把趙真桢拉進去的瞬間，将她整個人圈在懷裏，不留一絲空間給不安全感。
“如果你想還，我幫你。”
趙真桢的頭抵在他的肩胛骨上，慢慢往下滑，鼻子被柔軟的衣服面料覆蓋住，她悶悶地說：“我沒有這個意思。突然感覺自己好內耗一人。”
她以前都不這樣。
情緒緩過來一會兒，趙真桢抽開，去給三十開貓罐頭。
“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起過來？”
“想你了。”秦燃直白地回答，“明天就回去，隊內還有事。”
趙真桢手機一震動，她把空掉的鐵皮罐丢進垃圾桶，翻看消息。
唐桃：「上號上號，快來組排水友賽」
“桃子叫我打游戲。”
此前太忙碌，趙真桢快有一個月沒打過游戲。
“玩呗。你還可以試試新電腦好不好用。”
書桌前面只有一張電競椅，秦燃從樓下搬了張餐桌椅到旁邊，看着趙真桢開機。
登錄客戶端的時候，趙真桢糾結一下，最後還是上了自己的號。
唐桃在直播，上他的號免不了一陣腥風血雨。
“桢桢去哪兒？你先選，我們剩下的補位。”
趙真桢想去輔助，和唐桃一起走下路。
秦燃貼在她耳邊，悄聲說：“去中。”
溫熱的氣息勾起一陣癢癢。
趙真桢下意識回答：“我去中吧。”
晚上吃火鍋的時候喝了不少飲料，趙真桢感覺不對勁。
她閉上游戲麥克風，站起來，對坐在旁邊的人：“我去下洗手間，你幫我選下英雄，要炸彈人。”
炸彈人這種英雄，應該沒人會ban。
秦燃慢悠悠地“噢”了一聲。
趙真桢放心下樓，解決完再上樓的時候，聽見“全軍出擊”的音效。
看見泉水裏站着個佐伊，瞬間愣住。
“我的炸彈人呢？”
秦燃表情無辜：“被Ban了。”
“被ban了你也不能選佐伊啊，我只會丢丢怪。”
“佐伊也是丢丢怪。”
佐伊跟炸彈人哪兒是一個操作難度。
趙真桢懷疑他是故意的，對面可能沒ban炸彈人。
她在他緊實的腹側狠狠地戳了下。
秦燃悶笑一聲：“趕緊買裝備出門，不然要漏經驗了。”
趙真桢打開商店買好多蘭戒和紅藥，往中路趕。
唐桃在語音裏問：“你剛上廁所去了嗎？我看你在泉水半天沒動。”
趙真桢打開麥：“對，選英雄的時候還手滑了...”
“我還納悶你怎麽是個佐伊啊。”唐桃提醒她，“對面後選的永恩嗷，永恩很counter佐伊的，你小心點。”
打野是個之前一起玩過的男水友，接過唐桃的話：“沒事小姐姐，我速三直接來中路幫你。”
趙真桢清楚地聽見，旁邊的人發出一聲輕微的嗤笑。
雖然唐桃開的是鉑金小號，但剩下幾個水友段位也不低，最差也是翡翠。
趙真桢在線上呆了三分鐘，已經意識到對面和自己不是一個level的。
再加上英雄被counter，對面搶三的時候，直接把她送回泉水。
等複活的時候，她又閉上麥，側過頭說：“全賴你，給我亂選英雄。”
秦燃看着她屏t幕上的小地圖上，打野又和對面争起來。”
趙真桢急忙趕過去，但她完全不會佐伊，技能全空。
出門不到三十秒，又被送回泉水。
秦燃一只手搭在電競椅上，手指卷着她頭發：“你們打野的問題，中單剛出門兩波線進塔，怎麽可能去河道打架。”
趙真桢反駁：“是我技能空太多了，這波才輸的。”
“你們贏了，你回去也是四級打六級。”
趙真桢無語凝噎，轉過去繼續對線，不跟他講話。
秦燃看她氣鼓鼓的樣子，起身：“我下樓去給你倒杯水。”
有裝備優勢的永恩到六級以後，越一個法師的塔不要太容易。
唐桃看見佐伊的頭像又灰下去，知道中路這個經濟差距已經玩不了，于是指揮：“我們換去中，桢你去下路吃線，對面帶個輪子媽加貓咪，越不了你的塔。”
趙真桢有些氣餒，操縱0-6佐伊往下路趕。
她在下路露面的瞬間，對面的中單的消息出現在公共聊天頻道裏：
「不是喜歡叫人嗎？三級搖個蜘蛛來抓你爹？」
「接着叫啊，怎麽不叫了。知道打不過換線了？」
「扶不起的fw」
唐桃氣勢洶洶：“nm玩個游戲給他玩出優越感了，看我怎麽教訓她。”
英雄聯盟游戲環境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趙真桢這個新玩家都習慣了。
她不理睬對面永恩，專心在下路塔下補刀。
秦燃正好上樓回來，端着水杯站在趙真桢背後，公屏上的幾個字看得一清二楚。
“你起來。”他淡淡地說，“我來。”
趙真桢剛補完最後一個刀，準備回家出裝備：“啊？”
秦燃坐下來，接過她的鍵盤鼠标，往下路走。
被擠開的趙真桢只能沉默地看着他操作。
永恩也換到下路，看到佐伊出來，認定這是個菜鳥，二話不說直接開E上來，想要Q佐伊。
但佐伊走位太好，接連躲了幾個Q和吹風。
反而是永恩在沒E的間隙吃了個睡眠氣泡，一來一回，佐伊一滴血沒掉，永恩變成殘血。
趙真桢側過頭偷看一眼，他表情冷淡，下颌繃緊。
她不禁吞了下口水。
永恩看到自己7-1跟個0-6的佐伊換血換成這樣，也急了。
Q3沒中，直接大招起手，大進防禦塔裏，想要硬殺佐伊。
佐伊一個走位，扭開永恩大招，反手拉了個超遠距離的飛星，連人帶兵一起Q。
沒了小兵，永恩只能在塔裏挨打。
配合防禦塔的傷害，屏幕上彈出Shut Down的提示。
蹦蹦跳跳的佐伊頭上一行金色的小字，+1000。
随後，秦燃飛速打開聊天框。
桢不錯：「？」
只有一個問號，殺傷力極強。
這波結束以後，他還覺得不夠，一千塊的賞金到手，買完裝備又去中路，配合唐桃再次擊殺對面下路雙人組。
再回去找永恩的時候，0-6的佐伊已經變成3-6。
趙真桢看着屏幕上，他跟自己玩的好像不是同一款游戲。
對面永恩的技能他好像永遠都可以扭開，對面越打越着急，操作開始變形。
再加上幾波團戰下來，佐伊的戰績來到11-6。
桢不錯已經超神了。
對面永恩似乎不服氣：「？」
秦燃舌頭抵在牙齒的位置，開始打字。
桢不錯：「接着叫啊。剛剛不是挺會叫？」
永恩：「什麽意思？打不過換男朋友上了？」
趙真桢以為他要和對面吵起來了，想去拉住他，手還沒碰到他胳膊。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打字：
「不好意思，剛剛家裏貓上的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