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
六十九、
這晚傅金池其實沒有講很多話,他只是一直在聽。到最後,嚴子書開始打哈欠,于是被他重新按着躺回去。傅金池親了他的額頭:“別說了,先睡吧,不要熬夜。”
說完,自己也跟着躺下來。
風聲中恍惚還夾雜着萬聖節的狂歡餘韻,後半夜,嚴子書睡眠質量很好。
他靠在堅實有力的胸膛上,并不排斥被擁抱的溫度,夢境也變得踏實。到第二天早上,嚴子書睜開眼,傅金池不知是早醒還是沒睡,一條胳膊支着腦袋看他,另一條搭在他的腰上。
他不知傅金池盯了自己多久,和半夜比起來,感覺也不過是換了個位置。
不管好不好笑,何苦給人家拿錢幹活的甩臉子。
Lily去打開窗戶,趁早晚給屋裏通一下風,房間裏立刻充滿了海風特有的氣息。
嚴子書閉上眼睛,安下心來,很快重新睡着了。
翌日照計劃進行,嚴子書跟傅金池一起去了港城本島。
衆所公認,港城是當之無愧的購物天堂,不過嚴子書來了這麽久,最繁華最知名的商圈,其實都沒去過。之前他始終在住院,逛街這種需求被排在最末位,更何況,也不想浪費錢。
下了船,跟着人群出了碼頭,街邊有商販在賣公仔面和缽仔糕,有人拽着大把氣球。
身旁游人和上班族都在穿梭,嚴子書仿佛乍回塵世,一時茫然,猶豫着該往哪個方向走。
他下意識先擡頭找巴士或者的士指示牌,卻其實還沒想好該去坐什麽交通工具。
好像這時嚴子書才反應過來,這樣不做計劃就出門,全不是他自己的作風。
又躺了一會兒,傅金池探過身,拿過自己的那只手機,解了鎖放在嚴子書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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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一沉,大早上頓時清醒許多。
嚴子書有些驚訝地擡眼看他。
傅金池卻把下巴擱在他頸窩,在他耳邊說了個密碼:“從此以後……你可以随便看。”
“你的手機?”
傅金池幾近誘惑地耳語:“不管是我的手機,還是其他東西,你想看什麽都行。我承認,裏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內容,就算你不是都能接受,但只要你想看,我都願意給你看,好麽?”
這猶如是他經過半夜沉澱,自己選擇的剖白方式了。
嚴子書遲疑了一下,微微低頭,手中這個小長方體猶如化身潘多拉魔盒。
他動了動手指,左右滑動一下,但只是粗淺翻了翻桌面上一排排APP圖标。
當然,傅金池用的系統和軟件和其他所有人的并無分別。
——她了解中的丁鴻波。
丁老先生費盡口舌,大為頭痛,想不通這丫頭怎麽能如此頑固。
最後可憐老頭兒敗下陣來,直給嚴子書使眼色,示意他配合自己的話說。
嚴子書從進門搞清狀況以後,也斟酌許久,最後還是道:“放心,我跟丁鴻波先生沒有任何瓜葛。但我的性向屬于我的個人隐私。”
對于很多非此即彼的問題,“無可奉告”已經是一種無奈下的明确回答。
話音落地,丁老先生和Lisa都愣了。
尤其丁老先生,幾乎目瞪口呆,滿臉寫着“你怎麽會是這樣”。
嚴子書起身,向他們二人點頭,示意這裏沒自己什麽事了,随即先行離開。
雖然先前他無意在沒必要的情況下出櫃,但現在不太一樣,既然牽扯進別人的情感糾紛,還是誠實為妙。否則一旦被發現說過一次謊,後面再出什麽意外,都不會輕易有人信了。
他舒眉展眼,表情甚至堪稱柔和安定:“子書,現在掌控權在你手裏。”
嚴子書頓了片刻,倒未露出怒容,而是怔怔出神。
良久,他揉了揉眉心:“下次,記得征求我的同意。”
傅金池淡淡地說“好”,轉而,又指引他打開了自己的聊天軟件。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社交圈,其中大多數聯系人,嚴子書自然并不認識。界面上只顯示和每個聯系人聊天記錄的最後一句,誘惑着觀者點進去一探究竟。
看到其中還夾着“英瀚”的字眼,嚴子書醒悟過來自己在幹什麽,并沒有真的打開哪個對話框,他抽回手,笑了笑,把手機還給傅金池:“我沒有要窺探你所有隐私的意思。”
說完,嚴子書掀開被子下了床,赤着腳在地毯上搜尋什麽。他沒戴眼鏡,視物模糊,傅金池便彎下腰,從床底撈出拖鞋,送到他腳前:“你要是想翻我的老底,以後也随時有機會。”
“雖然說多謝分享,但我更怕好奇害死貓。”嚴子書似笑非笑瞥他一眼,繼續起床的流程,開始從衣架上往下拆幹淨衣服,想想又補了句,“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別人的手機就算了,您的麽,我怕真看到什麽犯罪線索,自己還得經受該不該報警的良心考驗。”
傅金池揚了揚嘴角,在屏幕上撥弄片刻,見嚴子書已換好衣服,再次送到他面前。
“那你總想看看它吧?”
嚴子書還未想起這個“它”指代的是什麽,便聽到揚聲器裏傳出汪汪兩聲狗吠。
他愣了愣,再湊近往裏看,略顯搖晃的鏡頭中,毛色灰白的小土狗颠颠地沖過來,趴在拍攝人的膝蓋上,仰着頭又叫了一聲。拍攝人騰出一只手,撫摸它的腦袋。
狗現在長到了膝蓋那麽長,體型依然不算大,搖着尾巴活潑得要命,讓嚴子書看着便想起它小時候拱着往拖鞋裏鑽,自己天天都怕一腳踩了他的時候。
他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得出一個字,竟不覺眼眶潮濕起來。
傅金池大馬金刀坐在床邊,支棱着兩條長腿,把手機橫過來杵在他面前,看到嚴子書怔怔露出脆弱的表情,忙插科打诨道:“看,我就知道,狗比我有吸引力。”
嚴子書回過神,伸手重新按了遍播放,最後搖頭:“倒是比不上您,給只狗起我的名字。”
視頻是傅金池自己拍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是屬于他的,還有他的聲音,在鏡頭外叫了聲“William,過來”。剛剛嚴子書還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重播一遍,倒是給氣笑了。
傷感的氣氛昙花一現。嚴子書問:“你确定不是有故意報複我的意思?”
屏幕黯淡下去,傅金池卻望着他:“我只是不想再也沒機會喊這個名字。”
“你……”嚴子書愣住了。
“你怎麽會覺得我舍得這樣報複你?”傅金池随手把手機扔到床上,往後一倒,枕着雙手,“我把你的所有東西都搬到家裏,每天都在想,你到底在哪,什麽時候會回來,還需不需要這些東西。聽說你養過這狗,我找了一陣子,把它接回來,誰也沒教過它,放到地上就沖着你的味兒去了,專聞你的東西。只有它還跟我一樣惦記你。”
他勾起一個狡詐的笑:“如果你真的不回來,這輩子我就只好和這個‘William’一起過了。”
嚴子書在他身邊坐下:“它最多也只能陪你個十六七年,頂天了。”
傅金池笑着拽他袖子:“現在沒關系了,你還可以陪我六七十年。”
他順勢重新坐起來,把人摟住:“嚴子書,我只想要你。”
嚴子書回握住他的手,沒有說話。
“晚上不想影響你睡覺,所以我還有很多話沒說。”傅金池與他十指相扣,“給我一個考察的期限,好嗎?至少現在,你看,需要有人照顧你,你可以使喚我,別讓我有機會閑着。”
——她了解中的丁鴻波。
丁老先生費盡口舌,大為頭痛,想不通這丫頭怎麽能如此頑固。
最後可憐老頭兒敗下陣來,直給嚴子書使眼色,示意他配合自己的話說。
嚴子書從進門搞清狀況以後,也斟酌許久,最後還是道:“放心,我跟丁鴻波先生沒有任何瓜葛。但我的性向屬于我的個人隐私。”
對于很多非此即彼的問題,“無可奉告”已經是一種無奈下的明确回答。
話音落地,丁老先生和Lisa都愣了。
尤其丁老先生,幾乎目瞪口呆,滿臉寫着“你怎麽會是這樣”。
嚴子書起身,向他們二人點頭,示意這裏沒自己什麽事了,随即先行離開。
雖然先前他無意在沒必要的情況下出櫃,但現在不太一樣,既然牽扯進別人的情感糾紛,還是誠實為妙。否則一旦被發現說過一次謊,後面再出什麽意外,都不會輕易有人信了。
“問題你的心甘情願可不是免費的呀。”嚴子書覺得有點癢,于是側了側頭,“我甚至懷疑你有這樣的想法,故意把什麽東西都跟我分享,我知道得越多,越不可能随便說走就走。到時候你還會放過我嗎?難道你是這樣打算的?”
“或許也可以是你不放過我呢?”傅金池輕笑一下,指出這個可能性。
“但我不是那樣的人。”嚴子書說,“我幹嘛要不放過你?我想要的只是認真經營一段關系,過安穩的日子,從來不是跟你對抗來對抗去的。不過……”
他想了想,話鋒一轉:“不過,就算你真有那樣的想法,我也不覺得奇怪了。傅金池,我好像發現,征服欲這種東西是挺讓人痛快的,既然你承認我現在是掌控地位,你就表現給我看看吧。”
“……什麽?”
“你不是要表現給我看麽?”嚴子書輕輕微笑起來,重複了一遍,“有這麽好的機會,我能等着判你死刑,也不是不能試試。”
傅金池久久不語,卻始終緊緊攥着他的手,直到指節發白,最後卻也笑了一下。
“好。”
不過結果毫無懸念,他還不等跪下求對方不要離開,就已經只有臣服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