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翌日。
天蒙蒙亮, 透過窗檐卻瞧不見屋外分毫的情景，也聽不見任何動靜，安靜得幾乎接近詭異。
只能感受到屋外吹來的陣陣寒風。
容絮在床榻上整整地枯坐了一日, 她想了很多結果，想了很多很多, 從澤息到南禹再到澤息。她依舊自始至終覺得, 一個人生下來便背負着要為了救世而死的命運, 真的很累很累。
金蓮孕育的神胎是為了救世而生的。
她并不這麽認為。
這種活着對于澤息來說, 似乎與他毫不相幹，只會讓一個人連活着都是無窮無盡的折磨。
她不希望他如此。
她同樣懂一個道理, 既然魔域可以被封印, 這也就代表着，咒神可以設下陣法重新将他們封印回魔域。所以霧鬽才會說她是個隐患，必須要殺了她。
這倒是也要謝謝她，因為她這一句話讓她想明白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點。
代價如何, 她不在意。
她這個人做事情向來不計較代價如何。
至于六界有魔界的存在, 為什麽仍然還有一個魔域，她不清楚其中緣由, 想來青梧他們也有事情隐瞞着她，他們都想讓她置身事外。可到頭來, 她還是選擇參與進來, 義無反顧地沖進風暴中心了。
想到這, 她不禁輕嗤一聲, 眼底是無盡的無奈。
昨日她已經研究過，她如今所待的地方是“晏瑭”用虛空之法破開空間搭造成的一個臨時的居住房間, 所以從窗戶根本瞧不見屋外的情景。
Advertisement
他想困住自己。
可她怎會輕易讓她如願，手中流淌的魔紋若隐若現, 因她一次又一次想要強行破開魔紋而正在嗡嗡作響，發出猙獰的铿铿聲。因反噬的疼痛感，容絮整個手指都在隐隐地顫抖，面色幾乎煞白。
“幻生！”
随着容絮重呼一聲，幻生劍應聲而現，鋒利的劍刃透着寒光，倒映出容絮決絕果斷的模樣，而劍刃正對上她的手腕。可幻生劍在悲鳴，它已經察覺到自己主人的意圖，它不願意執行。
容絮想要直接砍斷自己的雙手。
環繞在手腕處的魔紋不僅限制了她的一舉一動，還能同時抑制她的神力。
容絮眼神狠厲，語氣又急又快，急促地催促着幻生劍，“手斷了，還可以重塑。青梧之前給了我很多法寶，其中有一樣靈蝶就可以重塑肢體，沒什麽大不了的。”
語氣雖然說得輕巧，可心裏卻還是控制不住的緊張。畢竟她從未經受過，心中自是惶恐不安。
察覺到自己主人的決心，幻生劍沒有再猶豫，長劍舉起落下，幹脆利落。随之而來的是鑽心的刺痛，容絮脆弱的呼吸聲極沉，仿佛每呼吸一下都帶着極致的痛苦，面色寡白得幾乎要破碎一般，輕阖上眼不去看滿地狼藉。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有一日被逼到斷腕求生的地步。
靈蝶随着容絮地意念而湧出，填補在容絮的斷肢上。一雙新生的手白得幾乎沒有任何分明的顏色，連血色都沒有一星半點，指甲蓋泛着詭異的淺藍色光芒。
手腕處的疼痛漸漸麻木，沒有了痛意，靈蝶是不能治愈傷口，但能夠能用綿綿不斷的冷意麻痹傷口。
半晌，容絮漸漸緩了過來。
眼皮漸漸被掀開，眸中是還未褪下去的猩紅，眼角洇着泛紅的晶瑩淚花。她沒有過多停留，試探地動了動手指，指間關節一節跟着一節彎曲，随後她便順手握緊一旁的幻生劍。
她清楚，如今耽誤不得分毫時間了。
體內破開魔紋抑制的神力從體內源源不斷地湧出，傳遍四肢百脈，這才讓略顯僵硬手指重新染上些許溫度，活動起來也方便了許多。
随後，她将幻生劍狠狠地插入地面之上，手指略顯遲鈍地捏訣設陣。一股浩浩蕩蕩的力量從幻生劍周遭炸開，帶着翻天覆地的力量朝周遭襲去。
頓時，周遭一切的景致都被摧毀。
随之映入容絮眼簾的是無妄之海的礁石，如墨般的海浪滔天，還有在上空的是神界的三位神尊，領着一衆上神正同“晏瑭”在空中對峙而立。
乍一看，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以多欺少。
南禹看向下方突如其來的變故，以及從光亮中走出的容絮，眉頭皺緊，一瞬間慌了神。
那丫頭怎麽來了。
他不是叮囑阿其，看好那丫頭的嗎？
三位神尊面面相觑，一時間卻無一人第一個出聲，只是目光時不時落在南禹身上，似乎在等他做決斷。
“姐姐，你怎麽出來了，你的手…”
晏瑭毫不顧忌的從空中落下，熟稔地落在容絮身旁，擔憂地握住她的雙手，冰涼涼的觸感一下子就讓他清楚了容絮是如何掙脫魔紋的。
心也在那一瞬間，涼了半截。
“姐姐…”晏瑭心疼般喚着眼前之人，眸中被猩紅占據了大半的顏色，神情似乎是自責又似乎是擔憂。
“阿絮！”
忽地，澤息焦急地聲音從遠處傳來，帶着撕心裂破的恐慌感。
而就在那一剎那間，容絮手中握着幻生變成的斷刃，毫不猶豫地徑直插入眼前之人的胸膛當中。鮮血迅速從中暈開，黑色的華服瞧不出任何變化，只能依稀瞧見金色的絲線被鮮血染紅。
斷刃沒入大半，直中心口。
沒有絲毫的猶豫，以及分毫的偏離。
若不是容絮那一雙靈蝶幻化而來的雙手短時間內沒有适應過來，用得不靈活，那斷刃恐怕能直接刺穿“晏瑭”的胸膛。
“晏瑭”如何不知，不可置信地看向容絮，眸中泛着濕漉漉的霧氣。反應過來後，他震怒地擊中容絮的胸膛，将她直接被推到十米之外。
幸好澤息及時趕來，接住了她，澤息垂眼看向懷中之人，眼底隐藏地複雜情緒，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與此同時他也将手中的聚魂燈放在容絮懷中。
聚魂燈鎏金的漆已經掉了大半，可燈中的火光依舊亮堂。
她下意識地猜到，那可能是她一直遺失的那一縷魂魄。想到這，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澤息，話到口邊卻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原來一直在澤息哪裏。
而在容絮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股若隐若現的煙霧突然從聚魂燈中飄出，緩緩地随着她的呼吸落入她鼻腔之中。
“澤息…”
容絮望着眼前之人，幾日不見，她發現澤息變得格外的憔悴，眼下更是烏青一片。口中哽咽，心中更是有千言萬語，想着叮囑他…
就在她分神間，她忽地察覺腦袋變得好沉好沉，不由自主地左右晃了晃腦袋。
最後直接昏倒在了澤息懷中。
澤息眼中含淚，親了親懷中之人的額頭，随後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緊蹙的眉頭緩緩推開。淺淺柔柔的觸碰已讓他心滿意足，心中萬般不舍卻又不得不選擇。
他愛的姑娘，應該快快樂樂的活着。
随後，她将懷中之人鄭重地交給阿其，誠懇地吩咐道：“照顧好她。”
“晏瑭”捂着胸膛處的傷口，眼中陰狠地望着澤息，心中憤怒至極。緊接着，帶着毀天滅地力量的黑色濃霧從他周遭散開，擁有着排山倒海之勢。
霧鬽同魁罡也随之現身在“晏瑭”身邊。
“晏瑭”地眼睛死死盯着即将帶着容絮離開的阿其，怒聲道：“魁罡，給吾攔住她，把姐姐給吾帶回來。”
魁罡擡眼見，正好望着遠處同他對上視線的阿其，一時間并沒有立刻行動。
“魁罡！”晏瑭怒火更甚。
一聲令下，魁罡不得不行動。
天際之上，轉眼看向立在自己身邊的澤息，入眼是一覽無餘的憔悴，南禹長舒一口氣，忍不住疑惑道：“怎麽來得如此晚？”
澤息望着眼前的魔神，正是仙界天君之子，晏瑭的模樣。他不禁失神，停頓了好久才回複道：“魔神想要阿絮遺失的那一魄，派人前來，我同他們斡旋了好一陣子。”
若是沒有猜錯，眼前的“晏瑭”心中定然對阿絮有心思，那一雙眼瞧她時，格外的讓他厭惡。
至于為何，他已然沒興趣知曉。
他只知曉，他今日定然命喪于此，他絕不可能讓他染指上他的心愛之人，以及六界的萬千生靈。
絕不可能。
想到這，澤息周遭已然蒙上一層殺意。
“神尊放心，我已經吩咐紫玉，讓他護着阿絮離開，等會這邊他們都不一定應付不過來，不會追着阿絮他們不放。”澤息瞧見南禹時不時瞟向容絮離開的地方，心中猜到他的擔憂。
言語之間是運籌帷幄的自信。
南禹點了點頭，無聲贊許，“如今最棘手的問題不是無妄之海的封印，而是魔神已經提前降世，我們要将魔神重新封印進無妄之海…”
話語到此，南禹停頓了下來，顯然，他也知曉，想要将魔神封印入無妄之海太不切實際。如今祖神隕落，這六界之中已經沒有人是魔神的對手。
而這時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占星臺的預言。
神界，将隕。
可止淵不信，他上前一步，嗓音果斷決絕道：“南禹，若是我們将神界所有的力量注入澤息體內，或許可以與之一搏。”
神力用盡，還能重新修煉，一切都還可以重頭再來。
他不信神界會因此覆滅。
星堯也覺得有道理，随之附和道：“小絮剛才那一下，也算是重創了魔神如今的□□。如今的魔神發揮不了當初鼎盛時期的力量，只要我們将這麽多年來修煉的力量統統渡給澤息，魔神定然不是我們的對手。”
南禹轉身看向衆神，回應他的是一雙雙堅定決絕的眼神。
不容他再猶豫，南禹幹淨地抽身，重重地點了點頭，莊重雄厚的嗓音響起，“衆神，列陣。”
話音落下，一道道光柱從衆神身體中湧入天際之上，漸漸地澤息腳底浮現一道道法陣痕跡，就在法陣成型之時，一道刺眼的光柱從天際湧入澤息身體之中，幾乎要将他的身形吞滅。
而澤息眉宇間的神印愈發亮堂濃烈，漸漸轉變成一瓣又一瓣的蓮花花瓣。
一道突如其來的陣法圖案從澤息心口浮現，他下意識地學着那一道陣法，指尖淩空而畫，一道道光柱從無妄之海海底沖出，包圍在“晏瑭”的周遭，又在他頭頂凝結，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束縛着“晏瑭”。
讓“晏瑭”身形一滞的是，光柱同時在摧毀着無妄之海海底的一切，包括“晏瑭”口中的魔域。
他沒有想到，他們不是要封印，是想直接摧毀一切。
魔氣從他周遭湧出，帶着千鈞之力，想要破開囚籠，可光柱似乎能淹沒一切力量，特別是他的魔氣，他難掩心中的怒火，“就憑你們，也想殺了吾，癡人說夢！”
随即，一塊火紅色的冰晶赫然浮現在“晏瑭”手中，随着他五指收緊，冰晶破碎，化為碎片。
“南禹！”
兩聲驚呼傳來，而與此同時，一大口鮮血從南禹口中湧出，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被困住仍舊洋洋得意的“晏瑭”。胸膛處劇烈的疼痛讓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噬心蠱，南禹神尊，你可得好好謝謝你那個好徒弟。”
“晏瑭”笑得猖狂，而他即使自己身陷困囹，也不忘譏諷嘲弄他人，仿佛這般就能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
此話一出，南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囚籠刺眼的金色光芒因為南禹受傷漸漸暗淡，見狀，“晏瑭”攻勢更加迅猛，而他也有要突破封印的趨勢。
霧鬽也在外幫着“晏瑭”破開囚籠。
“魔神，你今日，必将伏誅在此。”
随着南禹聲音傳來，他雙手果斷捏訣，眉間神印如火，更加磅礴的力量随之湧出，注入澤息體內。
這股力量帶着灼熱之氣，燙得澤息一個踉跄，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南禹。
那一瞬間他仿佛回想到了，雷臺那一日，同樣的神印如火，心中頓時鈍痛萬分，悲寂傷心，一口鮮血也随之湧了出來，從嘴角滑落。
他已然感受到所有人的決心，魔域不能問世，也更不能讓魔神占領六界，屆時定然是災禍橫生，魔神是萬惡之源，定不能讓他存活于世。
“今日，必要将魔域摧毀，這般邪祟之物不能面世。”澤息朗聲道，清潤的聲音擲地有聲。
“今日，為六界，我們甘願赴死。”
所有人決絕果斷，更加磅礴的力量擁入陣法之中，刺眼的金色光芒幾乎要吞噬一切事物。
兩相即将碰撞，刺眼至極。
等金色光芒消失，一道道晶瑩的光亮從天際之中滑落，落入貧瘠的礁石之上。頓時，肥沃的土壤生成，綠油油的青草在那一瞬間出現，無妄之海的海水逐漸變回了清澈模樣。
湛藍色的海水靜谧，幽深。
衆神隕落，魔神伏誅，魔域摧毀。
容絮在水闵宮醒來時，得到的便是這個答案。
而那一瞬間，這消息痛得她幾乎難以呼吸，眼眶瞬間紅潤，她拉着阿其失聲痛哭，一聲又一聲地質問真假。
可阿其默不作聲，只能無聲地安撫着容絮。她也無能為力，力量太過渺小，根本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從阿其哪裏得不到任何解釋，容絮跌跌撞撞地從床榻上起來，朝屋外跑去，而就在那一瞬間頓住了腳步，目光落在圓桌上，如何都挪不開。
圓桌之上，是一件五光十色的裙衫，被疊得整整齊齊，圓潤的珍珠點綴其中，波光粼粼。還有夜明珠，糕點，還有一個手掌大的海螺。
鬼使神差間，容絮上手握住了海螺，手指在顫抖，她緩緩将海螺放在耳邊，果不其然，似乎是鲛人在吟唱。
是她從未停過的好聽的歌聲。
酸澀更加兇猛地湧上鼻尖，一顆顆滾燙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她再也止不住心中的酸澀。那一日她不過随口一提，其中還有着她不少任性随意說的。
沒有想到，他一直記得，甚至幫她尋到了這一切。
“阿其，我要去無妄之海，我不信，我不信。”
“小神女…”
可根本不等阿其話說完，容絮便沒有身影。
無妄之海，仿佛重煥新生。
容絮蹲下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将手伸入清澈的海水之中，指尖在水面一下又一下地撥動，帶着一朵朵的浪花。她的指尖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只是盲目地想找出一些聲響出來。
海底似乎也有了活物，定然是其他生物察覺到無妄之海的改變，來這裏尋找新的家園。
阿其默默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出聲打擾。
“小絮，小絮。”
恍惚間，一陣輕柔的呼喚聲傳來。
容絮愣愣地朝四周望去，赫然發現之前看到的一棵枯樹也抽了芽，同周遭一般重獲生機。聲音似乎是從哪裏傳來的，若是她沒有聽錯，那是青梧的聲音。
所以她才會從失神中驚醒過來。
青梧還活着，這對于如今的她，總算是有一個好消息。
望着那枯樹，容絮心裏有了猜測，錯愕地開口道：“青梧？這…這是你的本源，化臯樹嗎，你的本源為何會在此，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衆神隕落，青梧還活着，是不是代表着其他人還有一線生機，她的心也跟着緊張起來。
希冀就在眼前。
果不其然，青梧的聲音傳來，“小絮，你将聚魂燈中，你遺失的那一縷情魄放入瓊蓮山的蓮池中蘊養。過不了多久，你所想見之人自然而然會回來。”
“那其他人呢，也能回來對嗎？”容絮急迫地追問。
人總是貪心的，總想要一個圓滿的結局，不願意承受一絲一毫的痛苦，容絮也不另外。
青梧嗓音微頓，卻立刻掩藏幹淨，溫聲回應道：“祖神曾在魔域留下過一道法陣，也正因此才沒有讓衆神真正隕落，他們皆落入輪回當中，等輪回結束，自然會歸來。”
得到這個答案，容絮已經心滿意足了，剛準備回神界瓊蓮山時。她忽地轉身看向青梧，疑惑道：“青梧，你為何不同我一起回神界？”
她怕青梧只是哄她而已，怕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我的本源之力已經消耗殆盡，而我的本體也在這裏落地生根，餘生，我就想在這裏看着這一片大海新的模樣。小絮，你也不用勸我，我心意如此，你回神界，替我們看好神界。”
聽着青梧嗓音中是掩蓋不住的落寞，容絮心裏也不好受，她知道多說無用，最終轉身朝青梧跪下，将腦袋死死地埋在地面，哽咽道：“我一定會替你們看好神界，等你們回來的那一日。”
青梧沒有回應，也不知是睡了，還是累了。
神界經此重創，自此，神階塵封，神界再一次與六界隔絕。
而六界衆人，也不知發生了如何變故，只知道突然有一日晴天霹靂，遠處傳來一柱柱金光，而後就沒有了任何動靜。也只知道神界突然再一次塵封。
皆不知是為何。
*
九萬年後。
一孩童揪着說書先生，好奇地問道：“後來呢，後來呢，老先生，魔尊去哪裏了呀，同咒神在一塊了嗎。”
說書先生被煩得不耐煩，用手中的書卷狠狠地拍了拍孩童的腦袋，“你這娃娃，這同你有什麽關系，你先把這些咒法記住吧，整日正事不做，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倒是感興趣得很！”
“會等到的，肯定會等到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紫玉護法。”說書先生見到來人，戰戰兢兢地附和道：“當然，魔尊為平無妄之海的兇獸作亂，是為蒼生殒命，天道定然不會如此無情，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書先生磕磕巴巴，說了一大堆沒有邏輯的一大串，紫玉笑而不語，只是望向天際的那一雙眼睛凝重，帶着憂思。
“哇…有情人終成眷屬…”小孩清脆的嗓音，讓這句話說得別有蘊意，帶着美好的憧憬之意，沒有了任何憂慮。
*
神界。
容絮同往常一般，一個人孤身坐在蓮池旁蕩秋千，今日晴空萬裏，正是個曬太陽的好天氣。
秋千飄蕩，她的思緒也随之悠揚。
忽地，蓮池那邊傳來動靜，容絮心裏“咯噔”一聲，仿佛在那一瞬間有了答案，仿佛同他心有靈犀一般。她知曉，那動靜代表着什麽。
腦袋仿佛有千斤重，每轉動一下，她心也跟着緊張起來。就如同人在鋼絲上行走，生怕行差踏錯，心幾乎要到了嗓子眼。
而那人也走到了她的秋千旁，帶着些許蓮池的露氣。
望着日思夜想了九萬年之久的人，容絮一時間惶恐得幾乎不敢靠近，一身幹淨的白色長袍，襯得他如同夢境中的人一般，虛無缥缈。
澤息輕笑，将她的神情全然收入眼中，主動上前一步将眼前的呆滞之人緊緊擁入懷中，嗓音如玉般溫潤，帶着安撫人心的柔和之意，“阿絮，好久不見。”
感受胸膛中，那一顆砰砰跳動的心髒，容絮才真的能察覺到，意識到眼前之人是真的。
她哽聲回應，“好久不見。”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