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廂房內, 重疊的身影盡顯暧昧。
這個以魔軀成神的魔尊，容絮從未想過是這般少年郎的溫潤模樣，卻又有着與周身氣質不符的少年老成。
當真是矛盾至極的一個人。
等容絮反應過來, 慌亂地用力将眼前之人給推開。
似是受了驚吓, 如琉璃般透徹的眼眸帶着驚慌的水霧, 垂落的秀發也随之淩亂。随後, 她身子朝後撤, 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緊緊地扣在人家手腕處。
好家夥，她怎麽在這裏。
怎地無緣地同這魔界魔尊在一塊。
阿其呢？
廂房內寂靜無聲，澤息視線如火般凝在容絮身上, 望得她不自在。
她腦海中想過無數開口的措辭打破如今這僵局, 可沉重紛雜的呼吸聲讓她的心緒更加不寧。
不知為何, 見到眼前之人，瞧見他那陰郁的雙眸，她莫名的有些許心疼。
心疼？
荒謬的想法讓容絮心頭一驚, 猛然搖了搖頭，想讓這些雜亂無章的思緒離開自己的大腦。
只覺得自己今日當真是荒謬得很。
被推開的澤息堪堪穩住身形，視線再一次凝在容絮身上。
Advertisement
依舊是同她一模一樣的狐貍眼睛, 可容貌俨然同她完全不同。澤息皺皺眉，只覺得是他在恍惚之中将記憶中的眉眼強加在她身上, 才陡然失了分寸。
“抱歉…”澤息俯身道。
這倒是讓容絮有些促手不及。
一界之主, 向來是久坐高位之人，掌握着他人的生殺大權，都是高傲得自尊心極強之人, 向來不好接近。
只會覺得是她人非禮了他, 可這般略顯誠摯的道歉，倒是頭一次見。
她也沒有想到。
容絮思忖得喉嚨有些幹涸, 下意識潤了潤唇。忽地覺得不妥，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回味剛才的吻呢，慌亂地岔開，随意找了個話題道：“你是魔族魔尊？我為何會同你在一塊？”
說完，容絮又覺得自己有些沒話找話了。
聽到此話的澤息，眉頭不由自主地皺得更深，他并沒有掩蓋額間的神印，見到的人自然都清楚他到底是何人。
他自然也是覺得這般廢話，倒是顯得有些多餘。
道歉了道歉了，而他也沒有耐心同她斡旋。一雙杏眼再也沒了剛才的那般情動，如萬裏冰霜覆蓋，淬着冷意，擡了擡手腕，“還請咒神将法咒解開。”
這眼神瞧得容絮脊柱發涼，寒涔涔的，只得感嘆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等會…咒神？法咒？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明明藏匿了神印，甚至為了以防萬一，她把容貌都全然改變了，生怕被他人認出，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視線不自在地到處晃動。
無意之間落在手指上，容絮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他為何能将她認出，咒神神力設下的法咒，無不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只覺頭大地撐起眼皮，怎地就綁錯了人，還綁的是魔界魔尊。
無緣無故的，自己剛才還非禮了他。
一連串的，竟然沒有一件好事情。
不對…
她記得，臺上之人明明只有那一群舞女，金兒，鳳衡還有她和阿其，可從未見過這魔尊的身影。
難道那迷霧是他弄的，他為何要如此？
“那迷霧是你設下的，為何？”
簡單的陳述句，宣告着她已經猜到迷霧是誰設下，問出來不過是想知道緣由。而她之後又擡了擡手指，展示出她的籌碼，便是這只有咒神才能解開的咒法。
意思便是：若不告訴她，她就不解開這咒法了。魔尊若是不嫌麻煩，便一直帶着她這個累贅。
得意洋洋地昂起腦袋，連帶着柳眉都跋扈地挑了起來，頗有些潑皮無奈的任性模樣。
哪有半分神尊該有沉穩冷靜。
澤息将她的一瞥一笑盡收眼底，那般拿捏又略顯嬌俏的模樣。不知為何剛剛建下堅固結實的城牆在她的言語下，轉瞬間便潰敗不堪，心弦已然淩亂，不由自主地将眼前之人同她攪和在一起。
也許世上本就有如此相似之人。
可澤息心底清楚，眼前之人再像，也終究不是她。
所有人都曾告訴過他這個事實。
阿絮她，死在了一萬年前的雷臺，是他親手葬送他所希冀了一切。
眸中溢出滿滿的憂傷，澤息別開了眼神定了定神，嗓音冷冽，透着鋒利的冷刃和寒芒，“咒神還是不要知道為妙，畢竟這是魔族之事。神界衆神不是向來自诩不幹預他族之事嗎，可別沒吃到魚，到頭來還惹得一身的禍事。”
言語之中，處處譏諷，鋒芒畢露。
想着話說得難聽點，眼前之人便會知難而退，也能掩蓋住自己內心的動容。
容絮怎地會讀不懂，她向來心思活絡，生得個七竅玲珑心。
如今被堂而皇之地怼了回去，心裏自然不滿，深吸一口氣後便處處嗆着澤息回應道：“魔尊可真是好厲害的嘴皮。神界是從來不幹預他族之事，可這事若是事關天下蒼生性命，神界也定然不會置之不理。”
真虧得她還會莫名對眼前之人有奇怪的疼惜之情，睡一覺醒來當真是腦袋糊塗透底了，傻掉了。
這般人，如何都只能是活該。
“你…”
澤息被噎住，本就圓潤的杏眼陡然睜大。氣得他慌不擇路般冷“哼”一聲，毫不憐香惜玉地扯了扯手，居然将容絮從床榻之上拉了起來。
誰知容絮根本沒有做好準備，澤息力氣又用得太大。
赤足站起來的容絮身形不穩，猝不及防之間直接撲入澤息懷中。澤息下意識舉起另一只手将手掌擋在自己的唇瓣之上，莫名有股羞澀的青澀模樣。
可由于身高相差太大，t容絮只是直直地撲入澤息的胸膛，撞得她一邊臉頰生疼。
容絮握着一邊臉頰，擡頭瞧見澤息這般動作，不禁心底發笑，全然忘記了疼痛。雖是普普通通的面容，可染上幾分笑意，卻多了幾分如蜜般甜膩的美感。
可這美感容絮張口就能打破，她嘲笑道：“魔尊，你這般貞潔烈夫的模樣，怎地，那是你頭一次同女子接吻嗎？”
“你…”澤息氣急敗壞。
可拳頭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不僅不疼不癢，那人還借着力道蹬鼻子上臉。
越是這般，容絮笑容越是濃烈，幾乎接近猖狂。
目光如炬，仿佛能将他的故作鎮定統統看穿拆解。笑盈盈的模樣望着澤息心裏發癢，不自在地別開腦袋。
人還在他懷中，笑時呼出的氣息輕拂在他脖頸處。
他推了推懷中的那人，卻在無意間瞧見她赤足站在地上。雖說已經開春，可氣溫還是低的很，那一雙玉足凍得發紅了她還未在意，這人當真是粗心大意。
“把鞋穿好。”澤息嗓音發啞，喉結滾動格外清晰。
“尊上…”度臨推門而入，誰知看到了這麽一幕。
一女子小鳥依人的模樣倚靠在澤息懷中，而澤息遮着唇瓣，一臉被占了便宜的羞憤模樣，脖頸直接紅了大半。
這般模樣，不由得讓人想入非非。
澤息擡眼瞧過來的眼神，如同一記刀子一般，度臨看得後背滲出絲絲寒意，深覺他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尊上，抱歉，打攪了…屬下來此是想禀告一聲，鳳衡的人找來了。”
度臨簡短地交代完畢，剛準備好心地關上廂房的房門。誰知道澤息壓着胸膛內的怒火，朝屋外大聲低吼道：“誰讓你走的，進來！”
度臨惶恐不安，一時間進來不是，出去也不是。
進去幹什麽，看這種東西可不得長針眼。他從紫玉口中得知自家尊上同咒神綁在了一塊，本來還有些奇怪，新繼位的咒神怎會同自家尊上攪在一塊。
方才這一看可真是大開眼界，這咒神瞧上去雖普普通通的，卻如此生猛，瞧見自家魔尊的美貌，居然會如此投懷送抱。
當真是好生厲害…
“進來！”澤息再一次厲聲催促。
度臨不知道澤息是因為被打攪了好事的怒火，還是如何…
進去還仔細地将門關住，回過頭時，兩人已經分開，容絮也已經穿好了鞋子。
剛才暧昧的氛圍一掃而空，瞬間結冰，冷冽得吓人。
回想到剛才半邊臉的疼痛，容絮用一只手扶着臉頰，嗔怒道：“好歹是一界之主，怎地生得如此清瘦，身上一點肉都沒有，撞得我臉生疼。怎地，魔界差你一口吃食嗎？給你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魔界鬧饑荒呢！”
如同連珠炮一般，嘴巴一閉一合便是一大串的話語。
嚷嚷得澤息太陽穴突突地疼，卻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認栽地陰沉着臉，誰讓他一時心軟将她打暈了回來，當時他就該直接将她手臂砍斷。
這咒法愛解不解。
弄了個祖宗回來，還打不得罵不得。
澤息輕阖上眼，只得将所有的怒火都壓入心底，無奈地擡了擡手腕，轉眼看向容絮，斬釘截鐵地再一次重申道：“解咒！”
這兩個字說得極重，咬着牙，像是忍耐着極大的怒意。
度臨只覺得稀奇，這萬年來本來始終沉穩如一的澤息，終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竟然在面對眼前女子之際，多出了這麽多生動的情緒，眸中的冰霜寸寸皲裂，難見得染上煙火氣息。
倒也是這萬年來頭一遭。
他見此，終歸是開心的。
自阿絮仙子死後，所有人都在朝前走，只有他固步自封，日日追悔在過去的記憶中自欺欺人，日漸消瘦。
長此以往下去，會變成何種模樣，度臨不敢想象。
那一場聲勢浩大的萬靈陣，魔界萬千生靈重獲生機。他想，阿絮仙子是希望澤息有一個清朗的未來。
這萬年來，他也是這般希冀着。
雖然他也很喜歡阿絮仙子…
罵也罵完了，更何況眼前之人還罵不過自己，容絮身心自然也舒暢了許多，便也好說話幾分。但也不代表着她會就這麽解開咒法，畢竟這是如今她唯一可以拿捏眼前之人的東西了。
更何況這人，似乎格外抗拒同她接觸。
她偏不要如他的意。
免得讓他以為，她堂堂咒神就是如此好糊弄和欺負的。
“你們為何會出現在繁樓臺上，鳳衡又為何要抓你們。”轉念一想，今日這繁樓最特殊的定要屬金兒了，畢竟那些人的語氣，這金兒已經很久沒來繁樓獻舞了。
回想剛才在臺上，容絮靈機一動，質問道：“難道你們也是沖着那金兒姑娘來的…你們抓了金兒姑娘！”
度臨聽後，略顯震驚地望向容絮，傻兮兮道：“神尊好生厲害，怎知我們此行是來抓這金兒姑娘的。”
“多嘴。”
澤息垂下眼皮瞥了一眼，銳利又帶着警告的眼神讓度臨瞬間心領神會，退到了幾步安生地待在他身後，不再主動湊上前來說話了。
此話一出，廂房內的氣氛瞬間達到零點，已然劍拔弩張，互相防備着。
“抓金兒？你們為何要抓金兒。”語氣犀利，染上了幾分急色。
雖然她也并不喜那金兒，可畢竟青梧待她不一般，可能還有情分。畢竟是打了幾萬年的老光棍了，好不容易有一個動心的女子，總不能讓他人毀了去。
屆時，青梧怎麽辦。
總不能讓他打一輩子的老光棍，那怎麽行。
見眼前兩人都不做回應，容絮扯了扯手指拉動澤息的手腕，便是明晃晃的威脅。
“神尊可真是閑暇得很，怎麽，一個舞女的性命神尊也要管。”
話中句句帶刺，可容絮根本不為所動，只不過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晃手指，那時不時傳來微弱的觸感讓他心口直發癢，亂得慌。
一旁度臨見兩人對峙，時間就這麽從指縫中溜走，焦急地朝窗戶外望了望，鳳衡得一大堆人馬聲勢浩大的，馬上就要搜到這家客棧。
最後俯到澤息耳邊，壓低聲道：“鳳衡的人已經到樓下了。”
澤息聽後颔首點頭。
不由得想快點結束，畢竟他一人無聲無息地離開這鳳影城倒也容易。可若是想帶着度臨和紫玉，還有那個金兒離開，怕就是沒有那麽容易。
若是這個時候還同鳳衡的人碰上，無異于雪上加霜。
他要的是活的金兒。
澤息忍無可忍，最後只得繳械投降，睫毛烏黑，帶着濃重的情緒問道：“那神尊又為何偏偏要護下這舞女。”
容絮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知為何還頗有些覺得眼前之人甚是無知的感覺，叉着腰道：“你不知道嗎，整個鳳影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那青梧青睐金兒姑娘。七日之前為了見這金兒姑娘一面，不惜用神力封鎖了整個繁樓。”
“那日可是我繼任咒神的日子，青梧竟然為了她匆忙離開了。要不然我怎會去哪繁樓瞧那金兒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說一大串話累着了，容絮頓了頓，緩了口氣，才繼續道：“我這是為你好，與誰作對不好非得同青梧作對。他是司掌六界生機的青神，小心他讓你魔界寸草不生，終日凜冽寒冬。”
話完，略顯孩子氣地攤了攤手，擡眼看向澤息。
言語之中像是在處處為他考慮一般。
誰知他對上容絮那洋洋得意的眼眸，略帶好笑地輕“嗬”一聲，随後一字一句道：“外界傳聞，神尊也相信？”
言外之意，便是外界傳聞，根本不足為信。
可此話落入容絮耳中，朝自動理解成：堂堂神尊，怎麽連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
“你…那…青梧用神力封樓的事情，滿城皆知，這可做不得假。”容絮無力地辯白，撐着腰肢想将自己的視線壓回去。
缺略顯無力。
澤息冷聲道：“我此次前來捉這舞女，便是青梧神尊的旨意。那日青梧神尊來這繁樓捉她，她恰巧不在，他便将計就計，弄了這麽一出傳聞降低那舞女的防備之心。”
“此話當真？”
“信不信由你。”
處處嗆着，處處針鋒相對，話都不能好好說。
容絮哽了哽，只覺得眼前之人忒難相處了，小心眼似的記仇，咬牙道：“那就勉為其難信你一次，等青梧回神界若讓我發現你有半句假話，我定會去你魔界，攪得你沒有一日安寧。”
最後也不忘威脅他一句。
算他今日倒黴，遇上這麽個人。
随後她手指捏訣，一縷金色的神力從指間浮現注入t咒法之中，那金色符文随即崩塌瓦解。
容絮收回手指，無意間瞥見澤息手腕處通紅的手印，挑眉般收回了視線，似是極為滿意的模樣。
就應該給他狠狠地勒出幾條紅印子，讓他吃點苦頭。
“度臨，我們走。”澤息轉身氣勢沖沖的離開，那一襲雪白的大氅由于走路太快而搖曳生風。似乎是想快些離開此地，離開眼前女子。
度臨小步快跑起來，才堪堪跟上澤息的身影。
人走後廂房瞬間安靜了下來，容絮忽地覺得腦袋悶得慌，她用手指摁了摁眉心，最終将一切罪責推到了澤息身上。
定然是方才同那小氣之人鬥嘴，大動肝火鬧的。
緩了片刻，才疏解過來。
容絮走到窗邊，透過窗戶朝屋外看去，本來車水馬龍的街道全被驅散，有的膽大愛湊熱鬧的站在一旁瞧着。只見一排排身着統一紅色勁裝的人已經将客棧這裏圍得水洩不通。
這應當就是他們口中鳳衡的人。
不過人反正不是她抓的，同她有什麽幹系。
回想到剛才那魔尊匆匆忙忙落荒而逃的模樣，容絮心情就好得很，如同打了勝仗一般。嘴中哼着小調走出包廂，正好就迎面撞上尋過來的阿其。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是何人帶你到的這裏，那人是何意圖。”
阿其将容絮上上下下都檢查了個遍，确保容絮安然無恙，一顆懸着的心才堪堪安放下來。
容絮将阿其的手拉回，安慰道：“我沒事。”
阿其每每想到容絮曾在下界吃的苦頭心口就難受得慌，生怕她再吃虧。即使知道她如今的實力在六界之中鮮少有對手，可她還是怕還是不安。
一時間，竟然急紅了眼。
“阿其，怎的還哭鼻子了。”容絮不知所措地抹去阿其落下的淚珠。
她鮮少見阿其哭鼻子，認真來說，自她有記憶開始，她從未見過。
阿其性子長相看似綿軟，實則柔中帶剛，是極有原則之人。與人争執之時總愛急紅臉蛋，卻從不掉眼淚。
“姑娘方才可是喝醉酒了？鳳衡公子，你們繁樓的茶水可有蹊跷。”
想到這是，阿其瞪向鳳衡，單方面同其對峙，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紅通通的，不知道還以為是他欺負的。
鳳衡瞧這模樣心中失笑，怎地這般容易紅了眼。搖着手中折扇，思索半晌，才歉聲道：“想來是那女娃不小心将我新調制的茶酒同茶水弄混了，我叮囑過好幾遍了，未曾想她還是忘了。”
“我那茶酒，氣味如同茶水一般，喝起來也并無差別。本是閑來無事所做，未曾想到害了姑娘。”
茶酒…
其中真真假假容絮也不知，她也懶得追究了，反正她也沒有怎麽樣。
“不知姑娘可有看到了金兒。”鳳衡見縫插針，搖了搖手中的折扇。
金兒，也是，沒有她的旨意，阿其不可能暴露她的身份，鳳衡這麽大的陣仗定然是來尋金兒姑娘的。
這金兒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東家封鎖整個鳳影城，動用這麽多人來尋。
還有…青梧又為何要捉這金兒姑娘。
他們到底在密謀着什麽。
容絮本想說出是那魔界魔尊綁走了金兒，可轉念一想到那人說是青梧讓他走這一趟的。
只得搖了搖頭，佯裝錯愕，“我醒來就發現自己在房間之內，誰也沒見着，推門出去，就遇見了你們。”
明眸皓齒，天真爛漫的模樣，倒真的像是什麽都不知情的小姑娘。
“既然無事，就不打攪鳳衡公子了，阿其我們走。”正事還沒有辦，她也不想再浪費時間逗留在此。
誰知她提着裙擺剛準備從階梯上走下去時，驟然察覺不遠處傳來一股磅礴的絞殺陣法。
咒神生來便對陣法有着天然的敏銳度。
這絞殺陣法，陣法之中寸草不生，生靈泯滅。寒芒湛湛，如同冰冷透骨的冰錐子，屬性為水的絞殺陣法，用在鳳族便是天生用來克制火鳳凰的。
火鳳凰
容絮心裏“咯噔”一聲。
果不其然，她感受到熟悉的仙力。若是她猜得不錯，這仙力是屬于梧桐聖樹中滋養她神魂的那只火鳳凰。
火鳳凰天生勢力強勁，向來是鳳族的王者，怎會落得如此境地。竟被自己的族人用絞殺陣法殺死，無異于酷刑折磨。
她轉頭看向鳳衡，眼神淩厲，“辰鳳山山頂，如今在做何事？”
聽到這話，鳳衡并不詫異，勾着唇淺笑，回應道：“哦，你說今日的辰鳳山呀。也沒什麽事，不過是一只膽大妄為的火鳳凰殺了前任族長，聽說按輩分，他還得喚前任族長一聲舅父。”
“如此六親不認，殺害親人之徒，我鳳族自然是留不得。”
火鳳凰于她有恩，更何況她同那火鳳凰在梧桐聖樹中待了萬年，相信他并不是如此窮兇極惡之徒。如若不然，無緣無故那只火鳳凰為何救她。
她不能見死不救。
随即，額間的神印浮現，只不過面容依舊沒有改變。
她記得話本子中講過，以假的面容行走江湖，可以減去許多麻煩，她深信不疑。
雙手捏決，瞬移法陣驟然凝聚在容絮和阿其腳底，金色的神力從法陣湧現，兩人消失在原地。
瞧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鳳衡懶洋洋地靠在走廊的靠欄之上，狹長的雙眸滿是毫無溫度的笑意，勾了勾唇，本是風流倜傥的容貌如今滿是鬼魅殺意，對着虛無，同身旁的護衛道：“井州，魚餌上鈎了…”
“主上，鳴岐找來了。”
鳳衡掀了掀眼，“不急，讓他等着，我們先去看一出好戲，咒神想要在絞殺陣法中救人。井州，你說，若是注入了主上魔氣的陣法，會如何。”
“砰”鳳衡輕吐出一個字，便荒唐大笑起來，如同羅剎附身，滿是陰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