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她情況如何了？妖醫。”錦漫視線落在床榻上的容絮, 深邃的眼眸中蘊藏的是愈發複雜的神情，如同那一縷如何也化不開的稠墨。
她實在是有一些琢磨不透了。
方才眼前之人的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她對魔族的動容之情。可這六界之中, 人人提到魔族無不是厭惡至極。
即使是那自诩衆生平等的神, 可對待被仙族打壓至今的魔族, 也向來是不聞不問。
所以她為何會如此…
答案似乎已經赤裸裸地擺在了她眼前, 只不過是她不願意, 不想去相信罷了。
為何不願意，也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格外喜歡這個有着聰明勁的小仙子。也許是因為她不帶着任何偏見同她相處, 也許自那時起, 她就已經高看她一眼了。
屋內光線比較昏暗, 閃爍的燭光照在容絮的臉龐之上，蒼白的面容清晰可見。睫翼在不停地顫動，緊鎖住的眉頭扭曲在一塊, 想來在睡夢中也并不安穩
錦漫輕呼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小仙子才從失魂落魄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又見着這麽一幕, 定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妖醫從床榻旁起身，朝錦漫行禮道：“回禀陛下, 這小仙子身子并無大礙, 只是情緒波動太大，郁結心脈，才會猝然昏倒的。”
同她想的一樣, 錦漫點了點頭, 便讓妖醫下去了。
她繼而瞥了眼一直守在一旁花間，也懶得再追問什麽了, 只是随意地交代道：“照顧好你家小仙子，我近些日子有要事要辦，你們最好就在房間裏待着，不要随意亂走。最近妖界亂得很，一日三餐我會吩咐人按時給你們送來的。”
話音落下，花間卻根本沒有回應她。視線始終凝在容絮身上，挪都沒有挪一下，定然是記恨着剛才的事情。
錦漫也不在意，環視一周見沒有任何不妥，便攏了攏袖擺灑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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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長，一眼望不到盡頭，錦漫回望着已經緊閉的門窗，神情複雜。
“魔族...”她如同把玩般呢喃着這兩個字。
最後卻如釋重負地搖了搖頭，自顧自地笑道：“若她真的是魔族，這封鎖多年的神界居然有魔族的存在。那日後這仙魔格局還指不定會變成何種模樣，同她交惡也并不是明智之舉，如今應當做的是靜觀其變。”
最終灑脫離去。
*
屋內。
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一陣比一陣強烈。
“仙子，你怎麽了！”花間不知所措地湊上前去查探容絮的情況，瘦小的雙手由于緊張還在不斷輕微的戰栗。
生怕容絮出什麽事。
咳聲消失時，一口暗紫色的瘀血從容絮口中湧出，緊接着她便從昏迷中驚醒。一雙漂亮的狐貍眼睛如同剛從一灘水中湧上來一般，蒙着一層濕答答的水霧。
身體因急促的咳嗽而震動，蒼白的唇瓣被血漬染上一抹嫣紅，卻依舊改變不了雙頰的毫無血色。
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飄零的破碎感。
花間在一旁手忙腳亂地拿着容絮剛才給她的手帕擦拭血跡，淚眼汪汪地哭訴：“仙子，你怎麽了，剛才...剛才那妖醫不是說沒事嗎，怎麽會吐這麽多的血...”
潔白的素帕被血漬染紅。
咋一看，還有些許吓人。
經過一整天的折騰，花間如今神經高度緊張，見到這一幕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容絮自然知曉，反握住花間的手，安撫着她，淺笑道：“我沒事。”
她好歹是堂堂神尊之軀，無病無災的，怎麽會就這麽容易倒下了。不過這些話也不能同她講，只得這樣簡單安撫她一下。
本就是半大點的孩子，對待容絮又像是供奉神明一般。自然是容絮說什麽，花間就信。
“真的嗎？”花間擡着腦袋眼巴巴地望着容絮，生怕她說慌騙她。
這些日子的相處下，容絮也清楚這丫頭是一心為她的。除了想讓她去魔界當他們的公主讓她不理解之外，也從未對她做過什麽不妥之舉。
再者說，如今她都這般境地了，能無怨無悔守在她身邊，護着她的，也只有這個傻丫頭了。
容絮還是虛弱，只得同她淺笑，虛弱地搖了搖腦袋。
見容絮這般模樣，花間忽然回想到自己阿爹阿娘臨死前也是這般，同她說沒事，可轉眼間便消逝。
她慌亂地湊上前抓緊容絮的手，焦急道：“仙子，你別騙花間，也不要丢下花間一個人。”
容絮哭笑不得，“我真的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回想到一日的奔波，意識到容絮是真的累了，花間也沒再追問什麽，只是乖巧地守在床榻旁。
一時間房間全全陷入了沉默之中，安靜得能聽到一旁燭火噼啪的動靜。
燭光搖曳，這妖界的裝扮同仙界完全不同。
仙界喜用夜明珠，光彩奪目，一顆手掌大的夜明珠可以照亮整個房間，而妖界更像是凡界，用燭火照亮，多了幾分凡界的煙火氣息。
也就是這幾縷煙火氣，讓人更容易安心。疲倦感轉瞬間湧上心頭，容絮緩緩地輕阖上雙眼。
意識逐漸朦胧。
恍惚之間，容絮眼前再一次浮現剛才睡夢中的場景。
一紅衣女子明媚如火，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眉心間那一抹明豔火紅的魔紋，襯得那人更加魅惑潋滟。而她周遭被一團團藍紫色的火焰纏繞，這火焰似乎是在焚燒她的身軀。
她整個人如同渾身泣血一般立于火光之中，一遍又一遍厲聲質問着她。為何要背叛魔族，為何要讓魔族子民受到如此非人的對待？
見那女子哭得悲戚絕望，她t自己的心也莫名堵得厲害，像是虧欠她一般。
許是回想得煩躁，容絮思緒一轉。
腦海卻控制不住，又再一次一遍遍地倒映着方才所見之景。
熊熊烈火包繞着那些魔奴，混雜着幼童的哭泣聲，那一雙雙泣血含淚的雙眸就那麽直直地望着她，仿佛也在質問着她為何見死不見。
她是神啊…
可澤息說神的責任是守護六界安危，不該拘泥于一群人的生死。可這些幼小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六界，六界又何嘗不是他們共同構建而成的。
靈魂在一次又一次的質問聲下潰不成軍，只剩下一片荒蕪。
如今的她，同原來的她…
雙眼“唰”地睜開，泛紅的眼眶還畜着晶瑩的淚珠，搖搖欲墜。喘息般的呼吸聲，如同溺水的人剛獲救上岸時一般，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恐懼感。
她不該變得這般…
“仙子…”花間一直守在一旁，自然察覺到了，慌亂地湊上前去再一次詢問。
容絮整個人都有些處于放空的呆愣狀态，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地才床榻上坐起來。只不過她依舊不言不語，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
見狀，花間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她才聽到容絮的聲音傳來。
她問，“花間，你們魔界的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沒有任何緣由，問的卻還是她一直排斥的人。花間一時間被問得有些不知如何接話。
“怎麽了，花間”
花間視線一直盯着容絮，想從中看出些什麽端倪，卻無功而返。
最終只得回歸到她的問題上，認真地回答道：“璃蔚公主，是我們魔族最偉大公主。沒有她，我們根本不可能存活至今，也許早就被仙界稱霸侵占了。”
低沉的嗓音，沒有任何歡喜，更多的還是飽含着無奈的情緒。
容絮顯然有些不信，瞥了眼花間，毫不留情地繼續道：“為何會這麽說？區區一位公主，如何能抵擋仙界的千萬仙兵。即使是神尊也不敢誇下這般海口。”
靜默了半晌，花間也不知如何反駁。
小臉蛋難受地擰巴成一團，在腦子裏組織了好一會，才不服氣地反擊道：“聽我阿娘說，璃蔚公主是魔族唯一一位修煉成神的。卻為了護住魔族，在飛升當天，燃燒神魂，将全身神力注入追影鏡中，設下偌大的結界，護下了魔界衆生。”
“成神？”
容絮怔了半晌，眼神是明晃晃地錯愕，在燭火的倒映下更加明顯。
從她出生至今，卻從未從神界任何人的口中聽到過這種傳聞。魔族生來就要強悍，再者他們修煉的是天地之濁氣，因此他們的成神之路極為坎坷，行差踏錯半步，便會在成神的強大雷劫中活活地給劈死。
像這種事情，應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駭人聽聞的存在，可在神界連半點水花都沒有。
這又是為何…
要麽是花間在撒謊…容絮想都沒有想便否定了這個想法，這件事情魔界應當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可神界卻一點風聲都沒有，只有一種可能，神界有人故意壓住了這件事情。
可這又是為何…
神界為何隐瞞了這件事情。
還是說…只是對她隐瞞了。
“仙子，你不僅同璃蔚公主生得一模一樣，而且護法還說，你的血追影鏡認得。追影鏡認主是做不得假的…所以你肯定是我們的公主，只不過是你忘記了罷了…”
花間充滿希冀的眼神望向容絮，看得她心裏無名怒火直直竄了起來，厲聲反駁道：“花間，我同你說了很多遍，我同你們的公主沒有任何關系！我也更不可能是你們魔族的公主！”
胸膛起伏不定，急促地呼吸聲在靜谧的氛圍裏格外的安靜。
無論如何，她始終是她自己。
兩人都沒再說話，又像是在執拗地對峙一般。
一陣嗆咳聲傳來，一抹鮮紅的鮮血再一次從容絮口中湧出，素白的長裙被一縷縷血跡沾染，讓人不禁心疼。
花間後悔萬分，明知道容絮如今最讨厭她人将她認作公主，她還觸她黴頭。
只得慌亂地上前替她擦拭血跡，委屈巴巴地道：“仙子，你沒事吧，都是花間不好，我不該說這話讓仙子動怒的。”
委屈的嗓音還帶着哽咽的腔調。
容絮聽着氣也消了大半，咳嗽聲漸漸消退，口中充斥着的血腥味讓容絮整個人都難受得厲害。
她轉移話題，軟軟地問了句：“有水嗎？”
花間四處張望着，都未曾尋到。
這房間是錦漫臨時收拾出來安置容絮的。再者她走得也匆忙，也沒有留人下來照顧着，天色也晚了，自然沒有送這些東西過來。
花間望了望窗外的情況，早就把錦漫先前的囑咐抛到九霄雲外了，只是急急忙忙地道：“我這就去給仙子尋。”
尾音隔着老遠都能聽見。
容絮準備說算了的話已經臨到了嘴邊，可花間眨眼的功夫便跑沒了人影，容絮便只得收回，守在床榻旁等着花間回來。
銀色的月輝從門縫中透進來，零落地灑在地上，容絮便就那麽一動不動地呆望着那一縷縷光線。
腦海裏的思緒淩亂如麻，如何也整理不清楚。
如今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一件又一件的迎來。
她索性就什麽都不想了，将自己蜷縮成一團，自己緊緊地抱着自己，腦袋埋在雙臂之間，阖住雙眼假寐。
漸漸地，便就這麽蜷縮坐着睡了過去。
翌日
清晨的暖陽看着暖烘烘的，可曬在身上卻沒有絲毫的暖意，甚至還帶着晨間霧氣的森然冷意，讓人曬着也忍不住抖索身子。
就那麽一縷陽光正好從窗檐透入房中，落在容絮的睫翼之上。
她蒲扇了好幾下，才緩緩地睜開雙眼，迎面對上這一縷陽光。
有些許刺眼…
容絮下意識地用手擋了擋陽光。
忽地，聽到門外傳來敲門的動靜，她環視一周卻沒看見花間的身影，還以為是花間在屋外敲門，有些不解地道：“花間，進來呀。”
門被緩緩地推開，可進來的卻不是花間。
那人容絮也不認識，她疑惑地掃視着來人，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個遍。
那人也是個機靈的，見此情形立刻行禮自報身份道：“阿絮仙子，我是妖皇陛下派來給您送一日三餐的妖仆。”
容絮也估摸到了她的身份，也沒有任何意外。只不過她始終記挂着花間，昨日夜裏讓她去尋水，這一大早上也不叫她蹤影的，莫不是一晚上沒回來。
越想越心慌，這裏終歸是妖界，她人生地不熟的，只好問同那妖仆問道：“你可有見到花間？就是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小随從，昨日夜裏她為我尋水，我這一覺醒來也沒見到她人影。”
“花間姑娘？”妖仆搖了搖頭，随後又接着道：“想來是花間姑娘頭一次到妖界，妖界多是丘壑洞穴，沒準是一不小心迷了路。仙子稍安勿躁，仆下這就去幫仙子尋花間姑娘。”
那妖仆将吃食放在桌上，又和顏悅色地叮囑道：“仙子，妖皇陛下吩咐了，您身子不好，需要好生歇息，這事就交給仆下處理吧。”
随後她便關上門離開了。
離開之際，容絮還依稀聽到了那妖仆落上門閥的聲音。
雖然極力壓低了動靜，但還是被她察覺。
臨走那一句看似是關心，卻又處處像是威脅的話，再加上這還特意将房門落鎖。容絮已然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無非是想把她關在這房間裏。
無緣無故，就把她關在這裏，更何況憑她對錦漫的了解，她不像是這般不問緣由的人。
回想到不見蹤影的花間，容絮越想越不對勁。
若不是花間出了事，她們又何至于防備她到如此。
容絮敲了敲門，朝門外大聲吼道：“來人，來人啊，有人嗎？”卻無一人回應她，應當是覺得她沒有任何法力，根本不需要派任何人監視她。
不過這也替她省去了麻煩。
容絮推開窗戶朝房外深深地望了一眼，若是花間真的出事了，錦漫有意隐瞞她，但憑她一人根本無能為力。
這個時候，能來幫她的，她絞盡腦汁也只想到了一個人。
苦澀的笑容從嘴角處蔓延，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最後的最後，願意無條件來幫她的，竟然是她曾經最為厭惡之人。
而她最願意無條件相信，拼盡全力保護之人，卻傷她最深。
這世間之事還當真事荒謬。
纖細的手指輕撫上垂挂在胸前的紫竹哨子，她如同認命一般阖上雙眼，将哨子舉起放t在唇邊，吹動了它。
哨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卻通體散發出紫色的熒光，逐漸彙成一縷光線飛快地消失在原地。
而就是半盞茶的鐘頭，緊鎖的房門就被打開了，那人也如約而至。
“我還以為，殿下一輩子都不會吹響這個哨子。”
來人也不客套，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嘴角甚至還挂着毫不遮掩的笑意，激動地盯着眼前之人。
要說紫玉的面色多喜慶容絮的臉色就有多難看。
她一刻也等不及，立刻起身朝門外奔去，搭理都沒有搭理紫玉一下。
紫玉不明所以，掃了四周一眼，拿上之前給容絮披上的黑色鬥篷便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你這是要去幹什麽，着急忙慌叫我過來，總得同我說清楚原由。”紫玉說話之際，還不忘将鬥篷披在容絮身上。
瞧着容絮蒼白的臉色，心中更是一凜。
“花間不見了。”
她整個人如同無頭的蒼蠅，即使出來了，可這偌大一個妖界，她該從何找起。也只能同紫玉講明，沒準他有更好的辦法也說不定。
“花間…”
紫玉忽地從手中變出了一盞深紫色魂燈，又道：“像我們這種整日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都會有一盞魂燈，燈滅魂死。花間的魂燈還亮着，應當是沒事。”
“當真？”
“殿下，花間是我魔族子民，庇護每一位魔族子民是殿下的畢生所願，我不會見死不救的。”
随即，紫玉便注入魔氣到魂燈中，魂燈立刻便湧出一縷紫色熒光，“跟着這縷魂火，它能帶我們找到花間。”
容絮在後望着紫玉朝前方的身影，神情難辨。
殿下…她才不是他口中的那位殿下，她救花間，只是因為她待她好罷了。
南禹教導過她，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殿下？”
“無事，我方才看那魂燈在閃爍，還是快些尋到花間最為穩妥。”
紫玉施法将兩人化作一縷紫色的煙霧，緊緊地跟着那縷魂火，魂火進入一個樹洞裏便消失不見了。
兩人化形後面面相觑，紫玉又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回想到路上遇到的那些巡邏的妖兵，“剛才在路上守衛不少，想來住在這裏的人定然是妖族的重要人物。”
容絮不語，也懶得再思索，她只知道先将花間救出來才行。只有親眼見到她平安無事，她這棵懸着的心才能放下來。
“施法帶我進去。”她轉頭急迫地催促着紫玉。
紫玉也不磨蹭，随即便施法領着容絮化作一縷紫色的煙霧進去了。
可還未尋到花間，容絮便聽到了剛才給她送吃食的妖仆的聲音。
“二皇子，你是瘋了嗎，那可是妖皇陛下的客人，你這樣子讓陛下如何對那位客人交代。”
“客人？一個澤息不要的女人，整個六界都在看她的笑話，也虧得錦漫将她奉為座上賓，當真是個蠢貨。我們妖界由她這種蠢貨掌管着，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
“還有她那個随從，區區一個魔奴，還不是任我處置。就算小爺我将那個魔奴生吞活剝了，你看那個身無法力的女人敢不敢動你小爺半根汗毛。”
“二皇子！你！”
“無論如何，這是陛下的客人，還請二皇子将那魔奴交給仆下。”
容絮平靜得幾乎怪異，聽完那二皇子說的話，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般反應幾乎不像是她的性子。
紫玉也詫異，在一旁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沖動。畢竟如今的她的确沒有任何法力，若是貿然沖動上去，免不了自讨苦吃。
半晌，紫玉聽到身旁之人同他道：“你不是想讓我回魔界嗎，殺了他，我就同你回去，做你們的魔族公主，可好？”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容絮的目光同紫玉交彙，充滿蠱惑的目光卻蘊藏着幾乎炸開的怒火。
讓紫玉不禁愣在原地。
就在這時，那二皇子将花間的身軀從一旁的密室裏脫了出來。
渾身血淋淋的花間便那麽赤裸裸地闖入所有人的視線之中，特別是那一條條深入血肉的藤蔓絞刑，皮開肉綻，血肉倒騰，光是看着都能讓一旁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二皇子甚至故意一般，将花間重重地扔了過去。她便整個人如同一攤亂泥般癱軟在地上，血跡斑駁從地上滲開。
“這魔奴，我是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二皇子話還未說完，容絮便再也忍不住，從紫色的煙霧中沖了出去，将花間破碎的身軀攬入懷中。
入手便是還未幹涸的血跡，待着溫熱以及湧入鼻腔的血腥味。
“花間！”容絮急切地呼喚着花間的名字。
花間感受到熟悉的聲音，艱難地睜開雙眼，學着原來容絮安撫她時的笑容，扯着嘴角回應道：“仙子…你…來了…”
七零八碎的話語，斷斷續續地變成了好幾個字才說清楚。
卻如同花了花間畢生的力氣。
紫玉并不出乎意料，就在容絮沖出去的瞬間，他也迅速瞬移到那二皇子身後，一把濃墨般黑沉的鋒利彎刀直直地抵在二皇子的脖頸上。
他并不留情地撐了一下，殷紅的鮮血瞬間滲出。
二皇子被吓得雙腿戰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