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初遇
随着一陣巨大“噗咚”聲，一女子摔進澤息正在泡着的天池中，濺起的水花直接灑了澤息一臉。
嘩啦啦的聲響驚醒了澤息，他下意識提防地睜開了雙眸，冷眼看向了在池中擺弄雙臂的黃衣女子。
身上傳來密密麻麻的蝕骨之痛還在不停地折磨着他，讓他沒有辦法立刻将眼前這個女子趕走，只能等着這疼痛被壓制住。
在水裏撲騰的不是她人，正是用符咒準備把自己從瓊蓮山傳走的容絮。
她也不知發生了什麽，自己用這符咒也算是熟練，阿其做事向來也有分寸，怎麽會把自己傳到池子裏。
她感受到這個池子冰冷的溫度，更覺得奇怪，止淵那人向來享受，好像也沒有泡冷水澡的癖好啊。
好不容易在池中穩住身子，她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緊接着用手把臉上的水撥開，氣鼓鼓道：“這個臭符咒，會不會選地方呀，居然把我傳到水池中！”
可容絮一回頭整個人就愣住了，只見一半裸着上身男子靠在池邊。最讓她意外的是，她從來沒有在雲銜山見過這個男子。
她上下打量着那男子，光着的上身皮膚白皙精瘦，卻有着數不清猙獰傷疤，大大小小縱橫交錯，新傷疊舊傷。
男子面容清冷，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容絮，身旁肅殺的氣息更是冷得容絮不禁倒退幾步。
只不過，雖然這男子眼神和氣場都透露出着冰霜般的冷意，長相卻是偏溫潤如玉那一挂的。
柔和的杏眼，卻喜歡壓着，給人一股深不見底的冷感。高挺的鼻梁配上柔和的唇瓣，總是會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是這人的眼神真的好兇，真是白長了這麽好看的人相貌，容絮詫異，止淵這何時有了這號人物。
而且這人怎麽會有一身的傷疤，神界向來被南禹治理得好好的，從來沒有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這樣傷人。
容絮傻愣愣地看着澤息，看着看着心裏卻又不知為何産生了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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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的感覺像是來自內心深處，微弱卻也明顯，不過這感覺立刻被澤息眼神傳來肅殺之氣給抹殺，消失殆盡。
容絮後怕地收回思緒，眼珠子四處打探着周圍，眼神不再同澤息對上，過了好一陣子才質問道：“你是t何人，這裏不是雲銜山嗎？”
從仙髓傳來蝕骨之痛逐漸被壓制住，澤息才終于能緩一口氣，眼神逐漸恢複明朗，那一雙琉璃般的冷眸看人卻依舊清冽。
不過澤息并沒有搭理眼前之人，而是起身離開天池，立刻用法術換好了衣裳。一聲黑色衣裳，不帶任何裝飾，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已經幹透的黑發随意耷拉下垂着，還帶着剛出浴的濕氣，襯得他更加冷峻，卻也好看得別有一番風姿。
容絮見眼前男子一句話也不回應，立刻追了上去。從天池中爬出來，華麗繁瑣衣服被池水浸濕，沉重地拖着，害得容絮走起路來都有些艱難。
她面不改色，依舊質問道：“喂，我問你話你呢…”
這神界深受寵愛的小神女，面對他人的不理睬，自然是心生怒氣，說起話來也變得趾高氣揚的。
容絮剛說完還未反應過來，一柄透着陰森冷意的長劍赫然架在她的脖頸之上。纖弱白皙的脖頸被壓出一條妖異鮮紅的血線，刺痛感撲面而來。
長劍的主人如同這劍一般，瞳仁覆蓋着一層冰霜，帶着獨有的壓迫感。
這是容絮頭一次這麽赤裸裸地感受到他人的殺意，似乎要即刻将她絞殺一般。可惜如今她的神力被青梧封印了，只能是占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有話好好說…別這麽大火氣…”
長劍又緊一分，陷入皮肉之中，這人明顯是軟硬不吃。
就在容絮以為她要命喪此地之際，有人用仙鎖直接将她捆住，也将她的身軀同長劍拉開了距離。
她看向将他捆住的那人，一身乳白色長袍，同雲銜山神使的長袍完全不同，立刻就肯定自己不在雲銜山。
先不說這個從未在雲銜山上見過的人，在雲銜山可沒有一個人敢這麽對他。
脖頸處是綿密的劇痛，至今心有餘悸。
來人迅速看向澤息，慌張地将澤息全身上下檢查了遍，扯着哭腔道：“仙尊，是屬下失職，竟然讓她人闖了進來，仙尊您沒有事吧！。”
這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容絮對澤息做了什麽似的。明明是他家仙尊要取她的性命。
度臨看向容絮，微皺眉毛，收回了哭腔，不友好的眼神打量着她，道：“這位仙子，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此地，你可知擅闖者殺無赦。”
容絮一下子被問住了，回想起他剛才說的話，仙尊？仙族？難道這裏是仙界？
阿其居然把自己傳下界了！？
殺無赦？
容絮下意識看向澤息，佩劍已經收了回去，只不過眼中的霜雪根本不見消散，陰森森的殺意讓她不禁寒顫。
得罪不起，還不能搬靠山了嗎，她道：“小仙我是止淵神尊的神使，名為阿絮。我本是去青梧神尊哪裏取酒回來，路上出了點狀況，才不小心誤入此地，還望兩位仙君諒解。”
話音停止，周遭變得鴉雀無聲，詭異的寂靜。
澤息看向眼前的女子，一口一個神尊，只覺得荒謬。
這才終于開口，只不過聲音冷得出奇，“你一口一個神尊，話裏話外無非是說自己來自神界。可神界早已塵封萬年，你自己不覺得荒謬嗎。”
度臨看此女子衣着華貴，的确像是神界的服侍，還異常篤定，看起來都不像是演的，難道是腦子有問題嗎？
不禁看向澤息，小聲詢問道：“仙尊，這仙子是不是這裏不太好？”
容絮将度臨的動作盡收眼底，自然覺得被冒犯，氣呼呼地瞪着他，臉頰染上了微微淺紅，應該是氣的，怒聲道：“你說誰腦子有問題！”
這嗓門一吼可把度臨給吓得往澤息身後一縮。想不到這個仙子好生兇猛，被仙鎖捆住了還這麽吓人。
澤息依舊平靜，眸子如同霜雪一般寒冷，道：“此女子沒有神力，連仙力都沒有，說的話不足為信。”
聽澤息的這般話，容絮心中詫異于此人居然能一眼看出自己沒有神力也沒有仙力。不過他也只能察覺到這個地步，畢竟是青梧的封印。
思緒在詫異中，反而冷靜下來了。口說無憑，若是她能夠拿出證據，自然能讓他們信服自己的身份。
如若不然，這就是羊進虎口，有去無回。
度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連忙質問道：“這位仙子，青雲小築有仙尊設下的結界，你是怎麽進來的！”
容絮根本沒有搭理度臨的質問，只是一心想着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雖然被捆住了，還是努力地用手指從腰間勾出了一枚通體碧綠的玉佩。
玉佩一拿出來，便隐約散發出碧綠色的光芒，磅礴浩瀚的神力從玉佩周身散發出來。玉佩正中心上刻着止淵二字，還隐隐散發出神尊的威壓。
讓人下意識的心生臣服之感。
玉佩可以作假，但是玉佩上透露的神尊威壓可做不了假。神尊威壓是來自絕對強大力量的侵略感，這六界之中除了那五位別無他人可以達到“絕對”二字。
度臨反應過來，慌亂地松了容絮的仙鎖，連手指頭都哆嗦起來，堆起假笑道：“仙子，在下失禮了。”
态度可謂是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容絮也沒想到之前止淵随意給的一塊玉佩能有這麽大的作用，如釋重負道：“我就說了嘛，我是來自神界的。
說着還偷偷地瞟向澤息，生怕他不相信，又将長劍架在她脖頸之上。
澤息依舊面無表情，對這個玉佩一點反應都沒有，仍然是冷聲道：“仙子既然是神界之人，還請回吧。”
這一下子把容絮給為難住了，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麽回去，容絮是不相信阿其能有能力把她自己送出神界的，那她是怎麽出來的呢。
更不幸的是，她的神力被青梧給封印住了，根本沒有能力解開玄徵神尊設下的封印。這玄徵神尊也真是的，沒事把神階給封了幹什麽，多不方便！
容絮為難，那雙狐貍眼睛靈動轉悠，小心翼翼道：“你也看出來了，我沒有神力，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出的神界。而且，我好像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辦法回去。”
“那你是如何出來的。”
澤息顯然不相信容絮說的話，語氣帶着質問，由于長期征戰還帶着些許戾氣，壓迫感十足。
容絮見到這般模樣的澤息，忍不住往後縮了縮。長嘆一口氣，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來的，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搞得鬼，定要把那個人挫骨揚灰！
還是度臨喚了聲仙子，容絮才反應過來，道：“你們也知道，那神階被封印了，那神階可是進出神界的唯一通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神使，根本沒有能力打開這神階呀。”
“你們行行好，便收留收留我吧！我一個姑娘家家，在這仙界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真的是太可憐了！”
容絮可不愧是長期在青梧那裏裝可憐數百次的人，那技術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一抽一搭的，由于哭不出眼淚，還只好用手袖掩蓋住自己的臉頰。
不過顯然，容絮這個模樣并沒有糊住澤息，他只是冷眼瞧着容絮那模樣，只是覺得滑稽。
只有度臨信了，還上前扶住容絮，對着澤息道：“仙尊，這仙子看起來挺可憐的。”
“等她把眼淚哭出來再說吧。”
容絮身軀一滞，卻是個打死不認輸的性子，用另一只胳膊狠狠地掐了自己。這疼痛感傳來，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這樣子，容絮不再遮着臉了。紅彤彤的眼眶裏面還有眼淚在打轉，似乎馬上就要滴落下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委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回去！我就是一個小神使，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出來的，如何能回去。”
說完，還假模假樣地擦拭眼眶裏面還沒未流出來的眼淚，一抽一泣，讓人憐惜。
她的肌膚本就細膩白皙，如同霜雪般脆弱，這麽一擦，眼尾都泛起一圈薄紅。脖頸處的鮮紅凝固已經變成暗紅色，像是受盡了委屈。
此話一出來，兩人陷入了無聲的寂靜。這仙子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假的。不過看她這架勢是準備賴在青雲小築的打算呀。
度臨小聲朝澤息嘀咕道：“仙尊，這仙子說得不像是假的呀！要不我們就收留一下這位仙子吧。”
澤息當然注意到容絮剛才的小動作，畢竟這位是仙界大名鼎鼎的戰神，觀察能力向來是細致入微。
冷眼瞧着眼前之人，他只覺得有些好笑，心中對她的身份始終存着疑慮。神階早已封印萬年，而她自诩神使還有這神尊的令牌，他從來不相信意外，有也只會是她人處心積慮。
令牌可以作假，神尊威壓若是也可以作假呢。這人嘴裏沒有一句實話，若是貿然放她離開，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禍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算是穩妥。
“仙尊，不知這位仙子如何安排。”
“便讓她在青雲小築住下吧。只不過仙子，t我這青雲小築不養閑人，你若是住下，就得同度臨一般，負責打掃青雲小築。”
“好，一言為定，你可不許反悔！”
容絮面上有多平靜，心裏就有多不平靜。這人當真是心胸狹窄，自己住在這還要幫忙打掃。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她弄清楚一切恢複神力，自然有他好受的。
“還不知仙子如何稱呼？”度臨對容絮依舊客氣道。
“啊…我叫阿絮！你呢？”
“在下度臨。”
澤息看着這兩個已經相處得融洽的兩人，神色難辨。
“仙尊，那屬下就領着仙子離開了。”
澤息點了點頭，容絮便如釋重負般撒腿跟着度臨跑了。待在這人身邊，她總感覺壓抑得很，如同濃密的黑雲如瀑布般傾瀉在頭頂，霧雨綿綿。
澤息看着容絮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剛才一直圍繞在心尖的熟悉感在容絮離開後迅速消失。她身上似乎有東西在吸引着他，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
他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澤息向來不喜歡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更不喜歡的是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讓一切泛起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