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二十五
我要你娶我也許是更大的錯,然而甜蜜拖手總不會傷害我。
既然分手了,都靈是沒必要再呆下去了,麗塔辭掉了工作搬到了哥哥家附近的公寓。經過那一周的緩沖,麗塔少了第一次失戀那樣的無措和悲傷,看起來似乎也是個老練的、在情場裏摸滾打爬得成熟不少的戀愛選手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羅賓也失戀了,兩兄妹一樣慘。每到休息日,他們都慘兮兮地從布雷西亞回馬賽的老家陪父母。不同于麗塔的必然會失的戀,羅賓則是偶然失的戀——費怡要到美國去工作。
畢竟是個成年人了,所以再難受都只能往肚子裏咽。麗塔見羅賓這樣,也不敢拿分手這件事來鬧自己,端着一副正常的樣子,接送羅賓上下班順便還捎帶上住在羅賓樓上的皮爾洛。
麗塔這次總算把名字和臉對上號了,加之那通尴尬的、打錯的“複合電話”,想記不住他的臉都難。
羅賓太疲倦不想開車,皮爾洛蹭車的自然不會讓他開,于是司機的職務就落在了麗塔的身上。一開始的時候皮爾洛對麗塔還維持着之前開車迷路默默啜泣的形象,之後坐了幾次車才發現麗塔的車技其實很不錯,加上選歌的品味不錯,接觸多了他就忍不住想——這個可人兒如果跟菲利普有着一樣的戀愛觀、愛情觀、婚姻觀,他們一定可以長長久久地戀愛下去的。
世上沒有如果,不存在這樣那樣的假設。
不過麗塔在皮爾洛眼中的“可人兒”形象還沒樹立幾天,就被她自己打破。
布雷西亞的幾個球員私下聚餐的時候,麗塔開車來給羅賓送外套,适逢皮爾洛找借口想提前開溜,遇上麗塔時就随口邀了她一塊兒走。
哪知道她經過一家酒吧時,挪不動腿了,他們在霓虹燈下對視,一個猶豫躊躇,一個氣定神閑,最後是麗塔敗下陣說:“我們繼續往前走吧,我的車在前面。”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她路過一位正在演唱的樂隊主唱,他有着狂放不羁的長發和憂郁而深情的眼神,讓麗塔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注意到她的呼吸,他會懷疑她正在屏息。
“這個月亮你也在看着嗎?”這句歌詞一出來,麗塔仰起頭望了一眼被樓宇遮住了的天空,低下頭時她捂住了臉埋在手心裏哭泣。
其實這些日子相處,偶爾從羅賓閑談中可以得知麗塔真的做得很好,根本就沒有為這段感情有過什麽悲戚的情緒。
唯獨這晚,那麽突然,在喧鬧的大街上,崩盤。
面對這種情況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任由她發洩,但神奇的是,麗塔只是埋首一分鐘不到,就揉着眼睛站直了身子,她似乎打算繞開這一團圍住的人群,但這時最致命的一句歌詞——
“請你跟我走吧/陪我度過天黑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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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指甲隔着衣料掐在他的皮膚上,“安德烈亞,如果羅賓問你,我去哪裏了,你就說我跟這個人走了吧。”
“你瘋了嗎?”
他不再言語,拉起麗塔的手帶着她繞了別的路走,麗塔走了一半才醒覺自己被人拖着走了。她努力掙脫,就一下,皮爾洛也就松手了。他雙手插袋走在前面,仿似剛剛拖過她的手那人不是他。
麗塔也抱住雙臂亦步亦趨跟在了皮爾洛身後,最後開口打破沉默,說:“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她的打算是如果得不到回應,就偷偷溜掉,哪知道他竟然停下腳步不太耐煩地回過頭,問她要去哪兒。
麗塔的氣勢就矮了半截,“我想去後面那條街的許願池,我掉了東西在那裏。”
皮爾洛一邊說着怎麽可能還找得到的話,一邊和麗塔往許願池走。
“其實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說實話吧,安德烈亞你不喜歡我。”麗塔自從第一次失戀之後,對身邊除家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抱着一種過于犀利且誠實的态度,她不想當個讨人喜歡的姑娘了。
皮爾洛瞥了她一眼,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個落落大方的成年人。
哪知後來越來越跑偏,直接變成一個随時随地都在拿着刀的要回擊的劍士。一點兒都不可人了,他覺得。
于是也不打算說暗話,“是,我是有一點不喜歡你。因為你、你實在,不那麽可愛。而且,太愛哭了。”
有時候,他都會在想,為什麽他和因紮吉這兩個目睹麗塔失婚全過程的青年會排着隊跟麗塔還有她身邊的人,産生聯系呢?
麗塔撲哧一笑,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你哭起來那麽美,我愛上你怎麽辦’這話是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流行過一段時間的表白用語,你要小心哦,不要太留意我的眼淚了。”
果然是個法國人,皮爾洛在心裏輕笑,臉上卻是沉默的神情。
“那麽,不可愛,是不值得有人去愛的意思嗎?”麗塔的喃喃自語被風一吹,就不見了。她裹緊了披肩朝不遠處的許願池小跑過去,然後當着皮爾洛的面将披肩往地上一放,翻身跳進了許願池裏。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這一系列的動作許久,才不緊不慢地朝麗塔走過去。
她穿着單薄的連衣裙在水裏泡着,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他走近了些撿起她的披肩,擡起手臂看表,“幸好現在是夜晚了,不然你就等着被警察傳喚吧。”
麗塔恍若未聞,認認真真地找東西,她的濕發披在肩上,月光下的她顯得異常妖冶且異域風情起來——她的口紅在水的沖刷下漸漸掉了色。皮爾洛有着非常好的耐心,就站在那等她完事兒,也不勸解,更不會下水陪麗塔瘋。
那些都是對她有意思的人,才會獻的殷勤,很可惜他不是。
麗塔找了許久,終于願意從池子裏離開了,她瑟縮着肩膀爬了出來,手裏抓着一枚式樣特別的硬幣,她的臉濕漉漉的,睫毛也是濕濕的。她擡起頭,睜開眼望向他。皮爾洛有一瞬間竟不敢直視她幹淨的眸子。
她明明一點兒都沒有在勾丨引的意思,他只好把這歸咎為“法國人不自覺的秋波”裏去,總算安心些許。他用披肩把她裹好,鞋子被她不慎遺漏在池子裏,黑漆漆看不清,再看麗塔這副冷到瑟瑟發抖的模樣,實在也不好在這夜風裏繼續呆着了。
皮爾洛去路邊打到車之後,招呼着麗塔過去,她走得很快,“唰”一下從他眼前掠過坐到了車子裏,她牙齒打顫地說着話讓司機把空調的溫度調高,可司機哪裏肯。于是皮爾洛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丢到了麗塔的頭上,“把臉遮一下吧,好歹你也是一位蜚聲國際的女作家。”
麗塔悶悶的笑聲從外套下傳出,“謝謝啊!”
等她把外套穿好,遞了一枚硬幣過去給皮爾洛看,“你瞧。”
式樣不像是歐洲哪個國家曾經流通過的貨幣,皮爾洛問:“這是什麽?”
“這個是我去亞洲旅行的時候得到的一個有魔力的硬幣,我把它扔在那許了一個願,但是我現在反悔了,不想要它實現了。”
“魔力”、“許願”這種迷、信詞彙是不會出現在皮爾洛的世界裏的,他挑眉看了一眼滿眼都是狂熱的麗塔,不由自主就笑了,問:“你真的相信?”
麗塔把硬幣塞到了他的手上,冰冷的手指劃過他的皮膚,她笑起來的樣子還是很稚氣的模樣:“哪怕明知道不是真的,可是我總得信點什麽吧,不然這寂寥的人生要怎麽度過?”
“這寂寥的人生啊。”麗塔低低地說着,可再對上他的眼睛時,她又笑了起來,“我把這個送你,你不要告訴羅賓我剛剛做了什麽,可以嗎?”
她是美的,可先前是沒有靈魂的那種美麗,此刻她笑着哀求他不要告訴她的哥哥,她又為了愛情做了什麽不冷靜的事情,就像是上一次她在餐桌上對他做暗示,希望他保密那樣。她眉飛色舞,仿佛沒有什麽不快樂那樣。
而事實卻是,她非常非常的不快樂,卻還在故意笑。
“可以的。”這不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他想,那就幫忙吧。
皮爾洛把那枚硬幣放進了錢包裏,側頭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麗塔亦是望向她那邊的窗外,是呀,這寂寥的人生何時才會有盡頭?
她什麽時候才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大團圓結局,而這個結局到來的時候,她會不會已經變回以前那個開心的麗塔。想到這裏又忍不住嘆氣,“安德烈亞,你說皮波會不會後悔失去我?其實對他來說,我不重要的吧。”
戀愛的時候,明明感覺到了被愛,還許願說,想要跟這個人有大團圓結局。只可惜,結果都一樣,所以這個願望就算了吧,萬一真的發揮作用了,她可不想逼一個不想結婚的人穿西裝打領帶跟她去教堂做公證。
“菲利普,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會在麗塔身上得到報應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你錯過了你這一生能遇到的,最好的姑娘了。”皮爾洛學電視劇裏那些旁白說着話,他在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
那個可是因紮吉啊,他怎麽可能會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九爺:啊,其實我也是會後悔的。
大家冬至快樂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