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試探
第50章 試探
雲彼丘從方才起便已經注意到了站在鶴之舟身後的李蓮花。
畢竟不論是嘉州靈山派,昆侖玉城,還是這次的一品墳,始終借着方多病之手參與其中的是李蓮花,而非鶴之舟。
但更重要的是,這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讓他想起了當初總站在他們身前,少年意氣的李相夷。
但偏偏眼前這人除了隐約能窺見似乎有幾分眼熟的面孔外,又周身都與記憶中那道身影不同。這人背着手靜靜地站在角落中,看着鶴之舟與肖紫衿的比試時眸中平靜而又溫和,就好似周身的空氣都變得如無風拂過的湖面般,不起半點漣漪。
他往前一步,雙眼直勾勾地看着那雙平和的眼睛,問:“敢問這位是?”
李蓮花頓了一下,鶴之舟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微微收緊,仿若給他力量一般,讓他抿起唇露出個笑臉,“在下姓李。”
他并未看向眼前的故人,而是側頭看向一直暗暗支撐着自己的鶴之舟,面上的笑意才舒展了些,聲音柔和地接着将話說完。
“李蓮花。”
含笑的眉目再度望向雲彼丘,他仿佛尋到了應有的狀态,緊繃的身體亦慢慢變得放松,“雲院長來此,應該早就從方多病那裏聽說過我二人才是。”
雲彼丘愣了愣,不知為何竟有些尴尬,下意識地避開了那雙帶笑的眼睛。
紀漢佛雖不知他為何突然語塞,卻也連忙為他找補了一句:“久聞大名,李神醫,我等确實有些事情還想與李神醫及鶴東家了解,同時也是為了多謝李神醫協助我院方多病,破獲了靈山派、昆侖玉城以及一品墳的案子。”
“也是機緣巧合。”李蓮花右手的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的骨節,“我與阿舟兩人居無定所,全憑馬兒走到哪裏便是哪裏,沒想到與方少俠有這份緣分,選了同一條路,所以竟都湊到了一起,案件又牽連甚廣,我自當要出一份力。”
鶴之舟在他旁邊翹了翹嘴角,只當自己沒見過這人非逗得方多病用威脅的法子逼他幫忙破案的場面。
“那李神醫可知道,觀音垂淚最後可是被笛飛聲搶走了?”
李蓮花眨了眨眼,“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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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漢佛皺起眉頭,“可是我從葛潘那裏審問出了當天入一品墳的人裏有一個十歲大小的小孩,臉戴面具,身背一把大刀,輕功了得,最後追着李神醫你從墓室中離開。據我與院中其他幾位院長推測,這小孩很可能就是使用了縮骨功的笛飛聲,一品墳的案子從一開始就是他為了獲得觀音垂淚所設計的。”
方多病那小子竟然沒有把最後是鶴之舟服用了觀音垂淚說出去……
雖說他們沒有給過那小子一個确切的答案,但第二日鶴之舟便可以用內力為笛飛聲施針,怎麽看那小子都該猜出來了才對。
李蓮花心中所想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面上的笑容,只是擡手摸了摸鼻子,随後在紀漢佛說完了,才道:“是這樣的,這觀音垂淚呢,最後是被我們所得。我想石水院長應該也知道,我在玉城時曾中過毒,阿舟為了幫我逼毒,損耗了太多內力,傷了經脈,輕易不能動武,所以我們才會去尋一品墳的靈藥。”
鶴之舟抱着少師劍朝他們笑了一下,接道:“如今我內力已恢複,我想這便是最好的佐證了。”
紀漢佛:……
“既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想來自東海那一戰後笛飛聲的傷勢一直沒能完全恢複,才會需要尋觀音垂淚這樣的靈藥。既然靈藥未曾落入他手,武林中興許也能再平靜一段時日。”他掩着嘴輕咳了一聲,“今日也打擾二位多時,我們這便回去了,”
他随後同無了方丈也道了聲別,便打算領着衆人回去。
唯有雲彼丘在要踏出房門前,又忍不住轉過身來,問:“李神醫,我聽聞你不曾習武,今日一見,卻是步伐穩健,似是有內力傍身。”
“這不也是多虧了阿舟。”李蓮花大方地握住了鶴之舟的小臂,“他見我四處雲游,常與武林中人打交道,才教了我一門心法與一門指法,叫我現在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便不需擔心自己一人時會再遇到攔路搶劫,将我那小破樓也一并劫走了的情況。”
雲彼丘尤未死心:“聽李神醫你方才說,之前在玉城的時候中了毒,不知是什麽毒?”
“我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毒,只是毒發時渾身滾燙,猶如火燒一般,十分難熬。”李蓮花歪了歪頭:“那日在玉城後山,我們曾與藥魔對上,許是他見幾人中唯有我弱小好欺,為了報複,才将毒下在了我身上吧。”
聽他這麽說,雲彼丘一時也再想不到其他試探的方式,便略顯沉重地朝他們一抱拳,“今日是我們叨擾了。”
随後便趕上停在院子中等他的其餘幾位院長。
離開前喬婉娩也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一雙含情目中竟是淚盈盈的,卻不知究竟是在看鶴之舟手中的少師,還是在看站在他身旁的李蓮花。
最後肖紫衿輕攬住她的肩膀,将她擁在懷中柔聲安慰了幾句,二人終是相攜而去。
他們便這般站在門口一直看着這些故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無了手中撥着佛珠,走到他們,準确來說是李蓮花身邊,淡淡道:“這故人相見不相識的滋味如何啊,李施主?”
“挺好的。”李蓮花背着手,面色輕松地看了他一眼:“李相夷早就死在十年前的東海,如今我只是一介游醫李蓮花,何必打擾他們的生活。”
“其他人也便罷了,但喬女俠這些年來每年都會到寺裏為你祈福,可從不肯點往生燈,因為她不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你已經死了。”無了為二人這些年的倔強長嘆出一口氣,“你如今體內碧茶之毒已解,合該與她說一聲才是。”
李蓮花神色一頓,卻只是垂頭無奈苦笑。
“終是我虧欠了她。”
喬婉娩與鶴之舟不同,他們二人雖也相戀多年,但實際上真正相處的時間卻并不多。
年少時的歡喜敵不過心中的抱負,他雖将她放在心中,視她為往後共度餘生之人,卻未曾真正懂得她想要什麽。
盡管身在江湖,但喬婉娩自幼便因喘症體弱多病,哪怕習武之後日漸好轉,也免不了幼時病弱留下的敏感多思。只是她性子要強,從不肯表現出來,所以她也不曾對李相夷說出,她所願并非心上人是什麽蓋世英雄,而僅僅是只需能叫她夫唱婦随,與她日夜相伴的尋常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