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亂起
想想現在宮裏現在越來越嚴密的禁軍,蘭太後恍然發現裏邊竟然沒有一個自己人,而這一切都是季賢達搗的鬼,李慕君卻和季賢達這樣一刻也不能分開。
自己有李慕君的把柄,可是有幾十萬軍隊的季賢達,怎麽會在乎自己?蘭太後額頭冷汗一滴滴的滾落,她捏緊佛珠定下心思,左思右想對殿外伺候的蘭嬷嬷吩咐道:“速速去請勇侯過來。”
蘭太後自己返回內室,提筆寫下一封信。李慕君的許諾自然誘人,可是誰能保證真假?她還和蘭家有深仇大恨的季賢達在一起。
蘭太後冷眉寫完信放在桌上晾,她心焦的向屋外打量等勇侯前來,好在勇侯就住隔壁院子,很快就過來。
“微臣參見太後。”中年發福的勇侯,沒有一點武将的影子,看起來面目有點虛浮沒什麽精神。蘭太後在外室接待了他。
“平身,你們都退下吧。”
“是”宮人們齊齊應聲屈膝退下。
蘭太後指了指炕桌另一邊的位子說道:“坐近些咱們說說話。”
勇侯一邊應是一邊撩袍坐下。
“哀家這裏有一封信,你命絕對可靠地人送到靈郡王手裏。”
勇侯有些為難:“上次娘娘就命下官給靈郡王送去一封信,這才多久……”
蘭太後态度和緩:“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哀家要請靈郡王領兵來京做皇帝。”
什麽!如果不是坐着,勇侯一定能吓的摔倒:“娘娘!”
“好了,這也沒什麽,哀家有李慕君的把柄,保證靈郡王來了就能繼任皇帝。”蘭太後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娘娘,這是謀反吶!”勇侯吓的身上一層層冷汗。
“謀什麽反?”蘭太後冷笑“有些事你不知道為好,哀家走到這一步也是無奈,季賢達守着皇帝,為了那個秘密總有一天會收拾我們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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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秘密?”
蘭太後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勇侯,真有萬一不知道才能保平安:“秘密我已經寫在信裏,你只管讓人送去靈郡王處即可。”
“娘娘……”勇侯還是猶豫不決。
蘭太後嘆了一口氣:“阿弟,姊姊一心都是為了你為了蘭家,皇帝和咱們不是一心,縱容季賢達壞了靖明的性命。姊姊握的那個秘密遲早會被人容不下,只有把這個秘密賣給靈郡王請他即位,咱們蘭家才能平安,才能有從龍之功。”
李慕君再一次回到山林深處,她原本打算悄悄看看自己不在的時候,季賢達領兵是什麽樣子的。結果他們離營地還有一段距離,就被隐藏的哨兵發現。
好在這個哨兵之前見過皇帝,才沒有偷溜回去報信。因為蘭太後的刺殺,這個營地在季賢達醒來後有了很大的變化。
明裏暗裏跟季賢達前來獵場的王府護衛,已經全部集合在這片密林裏。營地周圍許多暗哨,營地裏短短十日便挖了陷阱布下防禦,站崗的護衛配着明晃晃的火铳。
武元通看到皇帝來了,簡直如同看到救星:“末将參見陛下,陛下可算來了。”
看着粗狂的漢子臉上遮擋不住的驚喜,李慕君神色平靜,語氣平淡:“季賢達想要連昏迷的日子一起算夠二十天,早點回行宮?”
“知将軍者,陛下也。”武元通笑的一臉谄媚。
“起來吧”李慕君對武元通的讨好不置可否“平日裏他還好?”
武元通一邊起身,一邊領皇帝往将軍的營帳裏去,他半躬身說道:“将軍平日裏倒是都聽錢太醫的,好吃好睡的靜養,就是下令三日後回宮。”
說着話一行人就到了季賢達賬外,李慕君揮退随從自己一個人掀簾進去。這座帳篷原是李慕君的,雖然是野外卻也不簡陋,厚實的地衣,濃密的毛皮褥子。
季賢達靜靜的躺在床鋪上,蓋着織錦的龍被。他神色安詳睫毛輕合呼吸輕緩,李慕君看了一會季賢達睡着的樣子,悄悄轉身準備出去。
“水……水……”
身後傳來喃喃的噫語,李慕君楞了一下慢慢轉身,床鋪上的季賢達還在低低的噫語“水……水……”
李慕君看了一會噫語不斷地季賢達冷笑‘哼’,她轉身就走,只是剛剛掀開簾子,就聽到身後傳來攝政王的聲音:“陛下好狠心。”
李慕君放下掀開的簾子,神色平靜的走過來,淡淡的開口:“季愛卿要水,朕去叫武元通進來伺候。”
季賢達笑着看向心上人:“陛下明知道微臣想要什麽,陛下。”
這一聲‘陛下’叫的婉轉纏綿,李慕君一向清冷的臉龐有點發熱,她避開季賢達情深的雙眸清冷的開口:“朕不想知道季卿家想要什麽。”
“陛下,來。”季賢達面帶笑容,自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李慕君靜了靜走到他旁邊在床邊坐下。
季賢達主動握住心上人的手,在手心裏細細摩挲:“陛下,微臣如今重傷在身,望陛下垂憐一二喂點水喝。”
李慕君站起來倒杯溫水過來,遞到季賢達嘴邊,季賢達偏過頭:“微臣暈過去了。”說完就閉上眼睛,等着心上人像那些日子一樣喂他。
李慕君冷笑,聽到他噫語的時候就知道季賢達是什麽注意,明知道自己拒絕,還來?她伸出兩根手指,緊緊捏住季賢達的鼻子,等他張嘴。
被人捏着鼻子,季賢達卻慢慢的笑出來,他張開眼睛笑着看向不肯就範的心上人:“陛下。”
“喝不喝?”
“陛下‘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陛下口哺微臣,微臣絕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混蛋,‘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是這樣用的嗎?李慕君懶得理他的花腔:“不喝,朕就放下了。”
皇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涼,季賢達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不能口哺,就着心上人的手也是一樣享受。
他笑着開口:“微臣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能和你結百年之好,這句話壓在了季賢達的心底。
帳篷還是那個帳篷,不過多了一個躺着不能動的季賢達,李慕君就覺得帳篷裏似乎流淌着濃密的情誼,仿佛空氣都有甜蜜的味道。
她斂下小兒女的情思,開口:“朕看外邊的護衛都有火铳。”
“是,微臣從北境帶回來八百精銳,三年時間又練出三千精兵。這三千都是騎兵配有火器,便是上萬步兵也奈何不了。陛下若是有什麽事情,只管吩咐。”
“你那裏有那麽多錢養兵?”
不是李慕君多心而是按制,三千王府護衛并不是騎兵。季賢達養那麽多馬匹,還要配火器,這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季賢達正要說話,外邊傳來武元通的聲音:“陛下,蘭都尉和韶将軍來了,說是有軍國急事要單獨面見陛下。”
李慕君和季賢達相視一眼,李慕君沉吟了一下對外說道:“告訴蘭都尉,朕這就來了。”說完轉向季賢達“你不必擔心,蘭靖遠算的上君子。”
單獨面見,季賢達自然心裏不舒服,可是軍國大事,李慕君才是皇帝。他微微笑道:“蘭靖遠那細胳膊細腿,根本不是陛下對手,微臣自然不擔心,不過微臣會在遠處埋伏弓箭手以防萬一。”
秋日的山林有絢爛的紅葉,有燦爛的金葉,也有濃綠的松柏,地上更是鋪了一層色彩斑斓的落葉。蘭靖遠雙手背後,腳下踩着軟綿綿的落葉,仰頭從明淨的黃葉中看向高遠澄碧的藍天,真美啊。
随着一陣落葉被踩下的聲音,皇帝李慕君來了:“蘭愛卿找朕有什麽事?”
蘭靖遠這時才從美景中回神,看向來人:修長的身姿,如玉的容顏,清冷的深情,仿佛天邊的神人可望而不可及。
他沒有行參拜大禮,只是彎腰揖手:“陛下”
李慕君沒有計較蘭靖遠的禮節,她能覺察到蘭靖遠不同以往的态度:“蘭愛卿不必多禮,有什麽事慢慢說來。”
蘭靖遠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雙手交給李慕君:“蘭氏叛國重罪,罪無可赦,請陛下速速處置,以免天下大亂。”
李慕君接過信快速浏覽,這是蘭太後的手書寫給靈郡王,信上說自己是女子,請靈郡王發兵即位,以正李氏皇族血脈。
她啞然擡頭看向蘭靖遠,蘭靖遠笑的風輕雲淡:“我很小就知道。我更知道天下安穩,才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作為大夏臣民,微臣沒有做錯,但是作為父母疼愛的兒子,姑母心愛的侄子,我害死了他們。求陛下給他們一個全屍,給他們一個葬身之處,就當是對微臣的獎賞吧。”
蘭靖遠微微苦澀的說完,一直掩在袖子裏的手忽然翻出來,明光一閃深深刺向自己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