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綻風華
攝政王府門口幾個衣着華麗的小厮,看到王爺回來連忙點頭哈腰的恭迎季賢達。一進大門的前院已經修葺完畢:合抱的古樹、奇麗的假山還有青磚墁道,紅柱綠瓦、雕花門窗還有彩繪鬥拱,看起來的确是富貴逼人的王府。
季賢達進了書房,便有幾個侍女端來熱水熱茶伺候。不過這些侍女不像別家那樣,上來替季賢達更衣散發,而是從頭至尾一言不發,放下東西默默的退出書房。
季賢達換了青色家常直身,梳洗過後,端了茶水坐到書桌前。
皇帝竟然是個女人!一直臉色嚴肅的季賢達,這會才放任震驚的表情到臉上:是個女人!他捏着茶杯緩緩的轉,原來如此……
這樣的話所有的奇怪之處就能解釋的通,小時候不見人,長大了不讓人近身,将來不婚配。
竟然是個女人,季賢達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難怪要每天在日頭下訓練,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李慕君時,那張玉雕一樣的面孔。
原以為自己得逞,可以借機拉近和小皇帝的關系,沒想到不過是被人家利用,通過訓練讓她看起來比較像男人。
季賢達笑着放下茶盞,皇帝是個女人自己的計劃是不是該變一變?只要以此要挾,她敢不答應自己的要求?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條路實現自己的願望更容易。
“将軍,末将武元通求見。”書房外傳來豪放的聲音。
“進”
季賢達話音剛落,門外走進個滿臉笑容的魁梧的大漢:“将軍怎麽沒去後院,跟弟兄們一起訓練?”
“想點事”季賢達笑着指指椅子“武大哥過來有事?”
武元通先提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咕嘟嘟喝了,又倒一杯才捏着杯子到椅子上坐下:“谷子帶回來好消息,他查到監察禦史馬文芳,糾察合州知府貪墨案時收了重賄。”
季賢達點點頭又問:“城外那些練得怎麽樣了?”
“那些新兵蛋子不頂事,還哭爹喊娘呢。”又說了幾句話,武元便要告辭去後院,後院也有三百新兵,是季賢達從城外三千新兵裏挑出來的。
“對了武大哥,你過去跟韶春說,讓他明天去宮裏指點皇帝訓練,我明天出城。”季賢達又吩咐了一句,如果不是為了和李慕君拉近關系,他早就出城練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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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春是跟季賢達從北境回來的一個總旗,為人沉穩可靠。
武元通應聲走了,季賢達梳理自己要做的事,回來不足一月,朝廷裏被他拿住致命把柄的不過三人。新兵訓練離能用還差的遠,而為了完全把控新兵,他把除了探子外的老兵都分編到新兵裏。
眼看秋闱在即,他謀劃的武舉開科卻還不能提上日程。想要大夏的武将有地位,武将能在朝廷說上話,憑那些一代不如一代的世襲纨绔,沒指望。
因此季賢達這次回來第一個目标便是武舉開科,原本他計劃搜羅些文臣的把柄,讓他們不得不擁護自己,後來又想籠絡皇帝支持自己。卻沒想到皇帝竟然有這樣致命的把柄。
季賢達勾起嘴角,有這個把柄不怕李慕君不拼死支持自己。心裏的重擔放下,季賢達也有閑心回想和李慕君相處的種種。
可是第一個映入腦海的竟然是訓練第三天,李慕君雙臂和大腿衣衫濕透,渾身抖得篩糠似,還要堅持紮馬。他記得她纏着布條的雙拳,記得她滿臉汗咬着嘴唇流着淚不肯放棄。
記得她說“朕需要的是鐵血将軍。”記得自己用棍子敲在她纖細腿骨上的感覺。
那樣熱的天,穿着棉兩檔操練得有多難熬,想起那纖弱的雙手為了練得粗壯些,明明有血泡還忍着痛,一遍一遍緊握四斤重的大刀揮舞。
季賢達臉上的笑容消失,他神色沉靜的坐在椅子上。小皇帝冷靜理智堅忍不拔胸有丘壑,這樣的人值得尊敬,他怎麽能要挾她,這是在折辱她!
季賢達從椅子上起身,準備去後院操練。還是先請她幫下自己,季賢達有一種感覺,這位平靜的女子會幫自己的。再說就算她不幫,自己也不是沒法子。
攝政王府前後院一門之隔,前邊朱門繡戶,後邊卻肅穆鐵血,平整的校場青磚青瓦的營房。季賢達先練射箭,可今天不知怎麽回事,一開弓他就想起那一次,自己把李慕君攬在懷裏的感覺。
根據那兩檔的厚度,她的胸應該很小吧,別說一握,恐怕就夠自己一掌心。‘呸、呸、呸’想什麽呢?季賢達在心裏鄙視自己,一松手箭離弦而去竟然不在靶心。
季賢達又抽了一根箭搭在弦上,穿着裏襯腰還是很細,據說細腰女人被握住腰的時候,男人最容易使力氣。
季賢達的腦海裏,出現了一條白皙瑩潤的細腰,被自己雙手握住的畫面……箭徹底脫靶了……
王八蛋,想什麽呢!他放下弓箭,拎起一對百斤重的石鎖練起來:讓你胡思亂想,看爺怎麽操練你。
這天晚上季賢達練了一個多個時辰石鎖,只練得衣裳濕透,渾身的燥熱都順着汗水流出來。
“看到沒!這才是爺們。”武元通對院子裏的新兵蛋子吼道,于是倒黴的新兵們多訓了半個時辰。
臨走時,季賢達狀似無意的到武元通屋子說:“明天我不出城,你跟韶春說不必去皇宮了。”不是自己要出爾反爾,是因為自己要去請皇帝幫忙,季賢達這樣認為。
第二天中午季賢達在馬場上等來了李慕君,這一次她旁邊多跟了位三十餘歲的嬷嬷,季賢達猜測應該就是那位奶娘了。等李慕君走進一陣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季賢達微皺了下眉頭,他的鼻子非常靈敏最不喜歡香料的味道。
不過他也能明白李慕君的苦衷,季賢達忽然想起來曾經聽人說過,女人月事的時候有很多禁忌,這個還能操練嗎?
“陛下已經連着練了将近一月,要不休息幾天再練?”季賢達體貼的問道。
旁邊的王嬷嬷眼睛一亮,可是她卻聽到李慕君清冷的說:“不必。”王嬷嬷眼神暗淡下來,她明白李慕君的苦衷,總不能每月那幾天都休息吧。
一萬尺跑步,五百個丁字回殺,李慕君似乎都沒有什麽變化,只有蹲馬步的時候,雙腿分開李慕君覺得下身有些不舒服,她忍了一會不得不起身在王嬷嬷的伺候下去官房。
季賢達停下大刀,看着李慕君的背影,不知怎麽想起了一個東西——月事帶,他的俊臉在陽光下有些泛紅。大概是熱的,季賢達收回目光繼續揮舞手上的大刀。
九月初十的朝會,最重要的是禮部的事。秋闱正在進行禮部和都察院全部打起精神,不過一開始卻沒有說秋闱的事,而是韓一燝說起李慕君舅舅家的封賞。
李慕君坐在龍椅上神色淡淡的聽着,她并沒有見過舅舅一家人,不過很不喜歡就是了。她的母妃原是舅舅家的二女兒,為了大舅娶親,被賣到宮裏做粗使宮女。
後來陰差陽錯有了她,母妃血崩而亡,不見舅舅家傷心,卻慢慢的開始欺淩鄉裏,為了她熙和帝沒少給遮掩。
李慕君聽着韓一燝拟定的封賞,完全是按着禮法所定,因此點點頭加了一句:“韓大人做的不錯,只是正逢災年,其他不變俸祿先按一半給。”
聽這話戶部尚書張聰文最高興,最好都不給讓他只進不出,因此他第一個出列:“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微臣職責所在。”韓一燝也跟着謝恩。
李慕君擡擡手繼續淡淡的說:“只是減了俸祿,朕心裏有些愧對母妃,就多賜他們一塊牌匾‘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說完李慕君往下掃了一眼,對刑部尚書程明舉說道:“久聞程愛卿一手好字,就由愛卿替朕書寫。”
“微臣遵旨。”程明舉肅殺着一張臉出列躬身揖手。
其實這底下的大臣,凡是有心的都知道皇帝舅家,是什麽樣的人,只是他們沒想到李慕君會這樣不容情,不過這樣的才是明君之像。
楊士誠領頭,兩班文武一起跪倒:“陛下英明”
季賢達趁着這個機會開口:“禮部秋闱忙完,便着手明年的武舉開科,先和五軍都督府拟出條陳,給本王過目。”
如果季賢達真的是名副其實的攝政王,他這樣下令沒什麽不可以,可惜他不是。
韓一燝直接站起來:“臣沒聽過什麽武舉,大夏也沒有此例,請攝政王收回成命。”
“我大夏泱泱大國,當以教化為主。”
“窮兵黩武,勞民害民!”
“匹夫之勇何須科舉!”殿下的群臣憤慨不已,仿佛武人通過科舉,和他們站在一起就辱沒了他們。
季賢達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蹦跶最歡的那幾個,想着回去就讓哨兵去掀他們老底。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個支持的,前軍的左都督就大聲駁斥:“文聖有仲尼,武聖有關公,你們能科舉,我們為什麽不能?”
“呵呵,那你知道‘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善之善也。’”一分文官諷刺回去。
“蘇秦張儀,合縱連橫何等厲害?也不見你們有什麽功勞,整日裏游手好閑的白吃俸祿,如今竟然還要開科舉,弄些更多吃白飯的。”
“王八蛋!”幾個都督氣的撲上去捶打,嘴皮子厲害的文臣。作為武将他們打個把文臣沒問題,可是耐不住文臣多啊,于是朝堂裏打成一團——花臉共錦袍一色,烏紗和笏板齊飛。
李慕君眼裏露出些好笑,這些年紀夠做爺爺的人,一言不合就開打,還說武将不重要。不過她很快掩去笑意,清冷的開口:“夠了,你們當這是什麽地方?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