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直到未時他們才回到府上,縣衙的人這個時間點都在外面辦事,衙門裏沒有多少人走動,也不見阿多的身影,問起孫大娘,孫大娘也表示不知。
“那你看到他的時候,讓他來吾鄉居見我。”
“哎。”孫大娘誠惶誠恐地應聲。
陸久安走到吾鄉居,鎖緊大門,眼前一閃,古色古香的書房就變成了敞亮光潔的辦公室。
倒不是他非得要來吾鄉居開啓辦公室,自從那天偶然得知這個獨立空間的存在以後,他後續又找機會摸索了幾次,辦公室只能在書房這樣的辦公地點開啓,算是為這逆天的東西劃下一個限制。
另外,他可以帶東西進辦公室,也可以把辦公室的物件帶出來,有一次他忍痛花費能量解鎖了辦公桌上的一只鋼筆,鋼筆所需能量不多,他正好用來做實驗。
把鋼筆帶出來的時候,陸久安心跳又狠狠波動了一下,作為一家企業的策劃總監,他私人辦公室裏擁有的東西在同行裏也算收藏頗豐,如果都能解鎖......想想就幹勁十足吶。
陸久安直奔電腦查看能量,可能因為一直以來逮着同一只羊褥羊毛的緣故,能量上漲并不明顯,不過聊勝于無了。
“大人,你在書房嗎?”阿多隔着扇門扯着嗓子喊。
吾鄉居物随意動,頃刻間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他打開房門,阿多正規規矩矩地站在屋檐下。
“你手臂上這麽大個血口怎麽回事,被小黃傷到了?”看到小孩兒手上的傷口,陸久安立馬想到那條兇猛難馴的大黃狗。
阿多眼神閃爍:“沒有,我自己摔到的。”
“真的?”
阿多在他的眼神逼視下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真的不是小黃咬的,大人,你看,這是擦傷,小黃不會咬我的。”
“好吧。”看過那傷口之後,确實是擦傷所致,陸久安便沒有繼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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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阿多,這次叫你來呢,是想告訴你,你不用掃地了。”
阿多猛地一怔,立馬紅了眼睛:“大人,我......我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嗎?”
陸久安意識到他理解錯了,也不多做解釋,大步往書房走,阿多亦步亦趨,這會兒人也懵了,忘記了孫大娘平日的交代,傻乎乎地跟着縣令沖進了書房。
陸久安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擰起角落裏蜷縮着睡覺的小狗,轉過身的時候險些把他小身板撞到在地。
陸久安哭笑不得,把小狗往他手上一放:“喏,給你找了個新的差事,這條狗是你陸起哥哥一路抱回來的,你幫他好好養着。”
阿多還沒回過神來,但是雙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把狗抱到懷裏,小狗毛茸茸的耳朵擦過他的臉頰,他才一臉驚喜地問:“大人,真的嗎?我可以養這只狗嗎?”
“嗯。但是我有一個要求,這個狗不能咬人。”
阿多小臉紅撲撲的,非常響亮地答應下來。
哎,小孩子,真好哄。陸大人內心如是想。
沒事的時候,陸久安就喜歡泡在辦公室裏,不僅僅是辦公室帶給他的安心,另外就是辦公室裏有空調!
應平縣整塊兒盆地地貌,非常潮濕,特別是一到夏天,整個人仿佛置身桑拿房裏,江州這邊的建築因為這個原因,地面滲透特別嚴重,腐壞頻繁,因此必須經常進行維護修葺。
再加上古人穿衣裏三層外三層,陸久安被熱得受不了,看着空調開關上面那把能量鎖,他抱着孤注一擲的心态把所有能量砸在開關身上,索性最終能夠使用。
解鎖以後,他恨不得整日整日地躲進去不打算出來了。
陸起連着幾日沒找到他人,有時候明明看到大人前腳踏入吾鄉居,他後腳跟進去就不見人影了。
晚餐過後,陸起委委屈屈地抓住陸大人,要陪着他在庭院裏散步消食。
“行行行。”陸久安舉着手指發誓,今天絕對不會偷偷溜走。
夜裏除了青蛙的鳴叫,一切都在沉睡。
陸久安便興起了考校他學問知識的念頭,之前他見陸起撥弄算盤十分費勁,就教了他一些基礎算術,到今日也差不多過去大半個月了:“九九乘法表背得怎麽樣了?”
陸起面不改色:“大人盡管發問。”
“這麽自信?那你聽好了。小王去找小李買肉,你知道勁肉多少一斤嗎。”
勁肉即是瘦肉,陸起沒有料到他問了這樣一個問題,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
“放輕松,這個不是問題”陸久安伸手拍了拍陸起的背脊:“大人我也不知,那我就随意編撰一個數吧,勁肉5文錢一斤,小王買了7斤勁肉,花費多少。”
“35文!。”陸起立馬回答。
“他想了想,覺得勁肉吃起來沒有油水,又添了6斤肥肉,肥肉13文一斤,”
“肥肉貴這麽多嗎?又不好吃!”陸起驚呼。
陸久安笑罵:“肥肉對百姓來講,葷腥更足,行了別打岔,快算。”
這次過了會兒,陸起才答道:“一共花了113文。”
“他買了肉,又去幹貨店買了點鹽,鹽就更貴了,一錢5文一斤,小王買了4兩,一共花了多少?”
陸起眼巴巴地看着他:“今日他還買東西嗎?”
陸久安嘴角帶笑:“不買了,就這麽多,買了就打道回府了。”
大周王朝貨幣計量單位沿用前朝,100文=一錢,1000文=一兩紋銀,再往上就是黃金了,平民百姓一輩子都用不上。
最後一個問題因為考慮到換算單位,相對來講比較複雜,陸起連手指頭都悄悄用上了,陸久安只當沒看見,好一會兒,陸起才磨磨蹭蹭地回答:“應該是155文。”
陸久安哈哈大笑,惡劣地捏了捏陸起紅撲撲的臉蛋:“不錯,陸起弟弟心算能力很厲害嘛,再接再厲,以後都可以把賬房先生的活都搶了”
陸起一臉羞惱地躲過去:“大人,我覺得此種算術方法挺有用的,不若教給賬房先生。”
“我确有此意。”陸久安點頭,“不過我想以後□□學,陸起弟弟快些學會了,到時候請你去當特聘教師。”
“大人又在戲弄我了。”
兩人一路交談,走到僻靜之處,突然聽到一陣朦胧的咒罵聲,這聲音被刻意壓得很低,但是夜裏比較安靜,順着風吹到兩人的耳朵裏。
陸久安撥開重重疊疊的樹葉,咒罵漸漸清晰:“小兔崽子,打不死你!”
小孩兒憤怒地反抗,那聲音又道:“叫大人知道你又咬人,肯定把你丢出去!養不熟的小畜生!”
“确實該丢出去。”
那人聞言停了動作,見到來人是陸久安,吓得一個哆嗦,鞠着腰行禮,他面前撲騰的小孩兒不管不顧,手裏的石頭狠狠砸在他身上。
“阿多!”陸久安怒氣沖沖得喝止他:“你來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麽?我是不是跟你講過不能再咬人。”
阿多癟着嘴巴不說話,受傷的衙役在一旁控告:“大人,這小孩兒有兇性。”
“閉嘴,本官讓你說話了嗎?一個巴掌拍不響,待會兒有的是時間問你。阿多,說話,不說話,孫大娘跟着你一起受罰。”
提到孫大娘,阿多眼睛閃了閃,不甘不願地悶聲回答:“他搶我吃的,我每次都吃不飽,他還兇大娘。”
“你才多大,你打得過別人嗎?”
阿多拽緊拳頭不吭聲,從父母去世,跟着鄉親叔伯一路乞讨而來,他只學會了一個道理:拳頭不硬就要挨餓。他沒有拳頭,就只有用牙齒咬,用石頭砸,惡狠狠警惕所有靠近食物的人。
陸久安問衙役:“他說的是真的嗎?”
衙役已經被暴怒的陸久安吓到了,這會兒匍匐在地不斷地告饒。
陸久安踹了他一腳,把他生生踹翻在地:“沒出息,小孩兒的東西你都搶。”
然後轉身抱起阿多,見他臉上毫發無傷,身上卻多了幾處淤青,不由想起前幾日書房門外看到的擦傷,那日阿多明明欲言又止眼神閃爍,為什麽自己不能多問兩句。
“阿多,以後如果遇到這種事就來告訴我,我不在話你就找陸起哥哥,查明真相後,我們會為你讨回公道。”
“記住,暴力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你不能無故去傷害任何人,也不能在受到傷害後選擇這樣兩敗俱傷的方式,有時候,你可以依靠別人。”
面對阿多他尚能控制情緒,看到那哆哆嗦嗦的衙役,他已經怒不可揭。
作風散漫,目無法紀的衙役本來就已經讓他心中不滿,生出了整頓的心思。
只是考慮到當前更為緊迫急要之事的應對洪水,便一直沒作行動。然而現在來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放任下去的話必有內亂。
整個縣衙相當于縣令的大本營,衙內的事既是家事,如果被有心人向上參一本,治一個馭下不嚴之罪,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想到他在現代做策劃做的好好的,事業混得風生水起,卻一遭穿越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個小小縣令。
他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收拾着各種爛攤子,自己身邊還有這種不消停的玩意兒老給他找事情做,一股無名火就騰起在胸中熊熊燃燒。
“去找江預,把所有衙役叫到公堂去,本官要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