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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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栀有個小毛病, 一旦被別人觸碰到底線，就很容易變得敏感起來。
尤其她很不喜歡自己被這樣情緒捆綁住，所以她會忍不住去傷害別人, 從而讓自己獲得暫時的解脫。
秋風徐徐拂過樹梢，帶着一絲絲蕭瑟的味道。
紀栀不知道自己在那站了多久, 小腿都已經發麻, 身體也有些僵硬了，直到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栀，你快來！”鄰居劉阿姨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鐘院長暈過去了！”
紀栀不由地緊捏着手機，眸子裏滿是慌張, “哪家醫院？我馬上就到！”她挂掉電話，匆忙跑去路邊打車。
*
紀栀趕到醫院的時候, 鐘院長還在急診室裏，她就站在等候大廳門口，看着頭頂的手術紅燈, 心中不安地跳動。
此刻裏面躺着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她竟然不敢走進去，怕确認，也怕簽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手術的燈一直亮着沒滅。
“小栀！”劉阿姨走了過來, 看着紀栀喘着氣，蹲靠在白色牆壁上，不免心疼地走上前去, 摸着她的手安慰着, “你別太擔心了，已經在搶救了, 先去那邊坐一會兒吧。”
紀栀的視線始終放在那盞手術燈上，紅色的紮眼，發現自己止不住顫抖，她點點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劉阿姨，謝謝。”她說着，低頭看向自己腳尖。
幸好她之前剛搬來的時候就把備用鑰匙給了鄰居劉阿姨，還拖她時不時就去看看鐘院長，要不然，等她回來是不是只能見到的是鐘院長的冰冷屍體了。
她一想到身體就止不住顫抖着。
“我看啊，你們院長的命就大得很，這麽好的人閻王爺是舍不得收的！”劉阿姨說着，拍了拍紀栀的肩膀，笑呵呵地安撫她。
紀栀勉強地笑了一下，一直沒說話，随即站起來，“劉阿姨，您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
她拿起包包看了一眼紅色手術燈，邁步走了出去，醫院空閑區是長滿了花草樹木，一片綠意盎然，紀栀走到醫院圍欄前，俯瞰下面的風景，微微秋風輕拂過，樹葉随着燈光輕晃，一陣花香飄來，讓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她撥通了周晗白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
“紀小姐？”周晗白溫和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紀栀握着電話，風吹亂了她額前的散落的碎發，她微微側目，遮住眼中的情緒，聲音平靜如常，“周先生，上次您和我說的，去北邊的找紫靈芝的事情，還作數嗎？”
她明白鐘院長是等不了多久，只是哪怕有一點點希望，她都不想放棄。
周晗白聞言微頓，他站在醫院走廊盡頭的窗邊，往下看了一眼，恰好目光落在圍欄前的那道倩影上，“當然作數。”
“謝謝。”紀栀說着，正想要挂電話，周晗白又補充道：“紀小姐，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
他的聲音清潤而堅定，說完，他挂斷電話轉身走進頂樓vip病房。
紀栀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機，又在原地呆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
紀栀回去的時候，手術室的燈已經滅了。
護士推着躺在病床上的鐘院長走了出來，紀栀連忙迎上去，只見鐘院長臉色依舊蒼白無比，嘴唇幹裂，看上去虛弱極了。
醫生摘下口罩，“幸虧送得及時，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其實......”他欲言又止，“病人還是不能有太大刺激，需要靜養。”
“謝謝醫生。”紀栀松了一口氣，又向醫生詢問了一些注意事項，才跟去護士去了病房。
紀栀看窗外的天色漸暗，就讓劉阿姨先回去，t紀栀把她送上了出租車，她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車消失在夜色中，然後收回思緒，朝病房走去。
病房外，紀栀透過玻璃窗看見鐘院長躺在病床上，眉宇緊蹙，嘴唇微抿，像是陷入了沉睡中，她的心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
紀栀深呼吸了一下，她走到走廊盡頭，推開窗戶，讓夜風灌入，清涼的風吹進來，她打了個電話。
“喂，蘇婉姐。”
“阿栀？”蘇婉接到紀栀的電話，顯然有些吃驚，她沒料到紀栀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她又忽然想到，“是院長怎麽了嗎？”
“嗯。”紀栀應了一聲，“蘇婉姐，我過幾天可能要去一趟外地，您能來照顧下院長嗎？”她的聲音很輕帶着請求的味道。
“行的，沒問題！”蘇婉爽快的答應了，“我明天收拾一下就過來，那你現在是在醫院嗎？”
“對的。”紀栀說着，她擡頭看着天際的繁星在黑漆漆的夜空閃爍，“蘇婉姐，院長會沒事的吧？”
“會的，院長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蘇婉加重語氣肯定道，說自己明天就過來。
紀栀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有被安慰到一般，“蘇婉姐明天見。”她說着，對方挂了電話，她伸手把窗戶拉回。
進了病房，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鐘院長的手。
許是因為病痛的原因，鐘院長的手指冰涼的厲害，沒有半點血色。
紀栀把頭埋在她的掌心裏，感受着鐘院長的溫度，鼻息間萦繞的全是屬于院長的味道。
讓她有些舍不得。
“院長，請您再等等我好嗎，別那麽快...”她輕輕地呢喃，床榻上的人卻沒有反應。
紀栀擡頭間，像是看到病房外有人影晃過，她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她打開房門卻發現走廊上沒人，沒發生什麽異樣。
難道是她看錯了？
她搖了搖頭，轉身回病房。
*
翌日，蘇婉做了早飯，走進病房的時候，發現門口放着兩個保溫桶。
她疑惑地走過去，左右看了一眼，打開保溫桶蓋子，裏面裝着的熱騰騰的粥，還有各種精致的小菜。
随即蘇婉走進病房，喊了一聲，“阿栀！”
紀栀擡頭，看到蘇婉進來，笑着迎她進來，“蘇婉姐。”
她說着，接過她手裏的食盒，放到旁邊的桌上。
“門口也不知道是誰放的保溫桶，裏面裝的是粥和小菜，應該是給我們的。”蘇婉說着，看向病床上的人，又轉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看到紀栀眼下，就知道她昨晚上沒睡好，便說道，“阿栀，你吃完就回去，我來守着院長。”
“應該也不是醫院護工。”紀栀拿着保溫桶疑惑着，“那會是誰給的？”
“也不知道是誰，你先吃。”蘇婉把蓋子打開倒出白粥，拿過勺子和筷子遞給紀栀，“快吃吧，估計你又沒吃，別餓壞了。”
紀栀猶豫了一下，擡頭往外看了看，就覺得昨天有人影晃過，究竟是誰？她接過勺子喝了一口，又嘗了嘗小菜，可能是一夜沒吃東西的緣故。
這一碗白粥下肚，她的胃舒服了許多。
蘇婉見她食欲不錯，又盛了碗粥遞給她，“再吃點。”
“嗯。”紀栀應了一聲，她覺得這粥和小菜确實挺合胃口的，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她低下頭吃了起來，“蘇婉姐，我等會兒吃完，要去一趟學校去請個假。”
“你去吧，這裏有我呢。”蘇婉忽然想起紀栀在電話裏說的事情，又說，“你是要去哪兒？”
紀栀如實相告，“要去野外研學，或許能有辦法緩解院長的病痛，等我回來，再和你細說。”
蘇婉聽完，她一向是知道紀栀很有自己的主意，所以沒有阻攔她，“好，那你放心，這裏交給我。”
紀栀點點頭，她把剩下的粥喝完，她看向窗外，“今天天氣真好。”
*
紀栀來到學校，因為她申請的是野外拓展研學的事由，而且申請時間又長，所以她得把單子拿給林院簽字才行。
她去找林院就要路過研究組，紀栀本想避開，但還是被人叫住，“紀栀？”
紀栀聞聲，回頭看向叫住她的人，“師兄。”
他是研究組的組長，還是一開始就跟着林院的人，紀栀和他也算合得來，也很尊敬他。
“你來找林院嗎？”王陽笑容可掬，走近了幾步，“我前幾天被林院調去南方做陰沉水調研，一回來就聽說你退組了？”
紀栀淡然地點點頭，倒也是沒隐瞞，“嗯。”
王陽看着紀栀，“為什麽啊？你不是一直在負責陰沉水嗎？”
“沒什麽，犯了一些事兒。”紀栀笑道，臉上滿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她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哦...”王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在他前幾天回來看到研究組負責陰沉水換成陳菁菁在做研究，也就明白過來，“可惜啊...還以為這次去北邊你能一起去呢？”
“北邊？”紀栀疑惑地望着王陽。
這麽巧，研究組也要去北邊，她能想到就是病木之柱也長在北邊的極寒之地。
“嗯，你不是做出了病木之柱和銀松數據了嗎？”王陽解釋着，“正巧咱們不是研究組和周氏集團有深度合作，這次研發經費就是他們提供的。”
紀栀恍然，原來是這樣。
“不過那個周家公子是怎麽回事？”王陽問着，“聽說就是他把你踢出去研究組，換成陳菁菁，只能說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師兄，你別說了，以免給別人聽見了。”紀栀忙出聲打斷他，畢竟現在周氏集團和研究組有合作，又是甲方，還是不好得罪的。
“行，就當我什麽都沒說，不過...”王陽話鋒一轉，“那個廖千柔也被踢出去了，聽說她混的不太好啊。”
“師兄，言多必失，別再說了。”
紀栀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位師兄這麽喜歡嚼舌根子了，她立即轉移話題，“林院在嗎？我還有事找他。”
王陽也知趣，“好，我帶你去。”
兩人說完轉身之際，紀栀看到了周昭聿正迎面走來，她微愣了一瞬，紀栀想着昨晚那一幕，也沒想到今天會遇見他，只好硬着頭皮和他打招呼，“周總，早。”
周昭聿的視線從紀栀身上掠過，最終落在門口的王陽身上，看向王陽，冷漠地說道：“王組長，北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周總放心。”王陽應聲。
周昭聿颔首，卻一直沒有理會紀栀，而是直接越過紀栀離開了。
紀栀站在原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咬了咬唇，這個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既然已經決定和他分開，何必還要在意他對她的态度。
“紀栀？”王陽見她發呆，忍不住喊了她一聲，“怎麽了？”
紀栀收回目光，搖搖頭，“沒什麽，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