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咔。”
這是下午開工後, 江知瑜喊的第十次暫停。她盯着監視器內簡薇那張漫不經心的臉龐，面色嚴肅道：“簡薇，請你不要帶着情緒來工作，這裏的工作人員沒道理要陪你在這浪費一下午的時間。”
簡薇冷笑, 邊拆解發飾邊走過來。語氣裏含着顯而易見的嘲弄：“我說江大導演, 是你入行時間長還是我入行時間長？我拍戲二十多年了，怎麽演我會不清楚？要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算我不過關, 至于會浪費了這麽長的時間？”
她居高臨下道：“拜托, 我很紅, 晚上還有通告要趕, 你能拍就趕緊拍，不能拍就換導演。”
童樂聽了這話整個人都炸了，“你怎麽說話的啊？不是你老是笑場, 做出一些不符合當下情景反應的話江導為什麽不讓你過？你這什麽态度啊？”
簡薇的助理見狀也護犢子起來了, “你給我好好說話，我姐可是老戲骨，她拍了這麽多年的戲，還有她拿不準的戲份嗎？”
“誰讓你過來的, 演員助理就一邊呆着去！”童樂叉着腰直接趕人。
因為女一號和導演起了争執, 片場一時間極其混亂，場務過來了解了情況後, 為女一號和導演進行了開解。
場務先對簡薇點頭哈腰道：“薇姐, 是這樣的，那個咱們江導可能是要求嚴格了那麽一點點, 那能不能拜托你稍微遷就她一下呢？大家的目的都是想拍好電影嘛, 電影好了，整個劇組都好, 不是嘛？”
江知瑜面容沉靜，盯着簡薇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很顯然，現在流量當道的娛樂圈，在劇組裏大多時候都是演員話語權比較大，而她不過就是個新人導演，場務當然會更偏向簡薇這個明星。
她想反駁幾句，又覺得很沒必要，沒必要為了讓自己找回面子，而讓整個劇組難做人。
江知瑜也放松了态度，跟簡薇說：“這樣好了，你先休息半小時，咱們一會再重新拍。”
簡薇落坐後，三個工作人員圍上來，遞水的，拆頭發的，按摩的，将她團團圍繞。聞言，她态度仍舊傲慢得很：“不行，我合同上寫好了，在我通告期間，無論戲份拍到哪了都要及時喊停，因為江大導演的不專業才導致我浪費了拍戲的時間，今天沒有拍好是江導你自己的事，後果憑什麽讓我來承擔？”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場務也很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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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的工作都有明确的安排，今天拍哪場戲，明天再拍哪場戲，要是臨時這樣罷工将會影響到整個劇組後續的工作。
江知瑜也拿簡薇無可奈何。
童樂打完電話後氣得臉通紅，憤怒吐槽：“江導，我剛給她經紀人打電話說明了情況，她經紀人說簡薇有權利離開片場，她今天做到了合同上寫好的工作時間，沒拍好就是劇組自己的問題。”
“你說這怎麽辦啊。”
江知瑜煩躁得揉了揉額頭，盯着監視器內回放剛才的片段，她怎麽看都對簡薇的演繹很不滿意。
這也根本就不是一個專業演員能做出來的事。
江知瑜不知想到了什麽，腦子叮了一聲，轉過臉來問童樂：“這個簡薇，是不是跟衆娛的負責人很熟？”
童樂在盛影很多年了，娛樂圈的大事小事她大多都很了解，在腦子裏搜刮了一圈，她用力點頭：“簡薇和林茜從小就認識，她們父輩的關系很好，這麽多年也有不少來往，你不知道嗎，簡薇家很有背景的。”
果然。
看來又是一個替林茜打抱不平的閨蜜了。
簡薇拆掉了妝發後，直接帶着助理離開了片場，連跟江知瑜的招呼都不打一聲。
這猖狂的态度把童樂氣得要吐血。
五分鐘後，童樂從片場外跑回來，見江知瑜一臉愁苦的樣子，她一臉興奮道：“江導，你知道我剛跟蹤簡薇發現了什麽嗎？”
江知瑜興致缺缺：“什麽？”
童樂神神秘秘，一副吃到大瓜的樣子：“我看到有個神秘男人來接簡薇了，他倆還在車上親嘴！”
随後她懊惱地拍腿：“當時怎麽就忘了帶手機，早知道就拍下來拿這個威脅她好好工作了。”
江知瑜笑了笑：“人家要是談戀愛了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事吧？”
童樂：“那個男人才不是她男朋友呢，她男朋友是星華大酒店的少東家，我見過好幾次，所以簡薇肯定是劈腿了。”
江知瑜對旁人的八卦沒什麽興趣，她倒是更為難這幾個月該怎麽解決簡薇這個麻煩。
因為這件事，劇組也不得已提早收工。
江知瑜回到南岸花園後，見時間還早，就随便給自己做了一頓晚飯。
晚上吃飯時，她也跟蔣霈兒打了個視頻通話。
見她眉宇間似有憂愁，蔣霈兒問：“怎麽了，工作上遇到了難題？”
江知瑜一愣，随後無力地笑了笑：“老師，你還是那麽厲害，一眼看穿了我的煩惱。”
蔣霈兒的聲音通過那端傳了過來：“你回國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國內的情況絕對會比你在法國時難過得多，現在時代變了，想要認真做事的人已經不多，尤其這娛樂圈啊，很多演員們比起想要拍出一部好作品，塑造出一個豐滿的角色，他們似乎更願意把精力都放在走紅毯，拍時尚大片和營銷炒作方面。”
江知瑜慢吞吞啃着面條。
盯着屏幕裏她那張憂慮的小臉，蔣霈兒寵溺地笑：“我就說了，你這人就是死認真，你現在想要導演這條路走得順利的話，其實可以試着圓滑一些。”
江知瑜搖頭：“我做不到。”
“老師，你曾經說過我這人有個很大的缺點，就是固執，只要是我決定要做的事，基本很難讓我改變态度。當年我選擇遠赴法國拜師，這三年我也在您的指導下認真學習，沒有一天松懈過，而我做的這些不是為了回國後混日子。”
“我就知道。”蔣霈兒一臉看穿的樣子朝旁邊的人搖搖頭，很快視頻那頭傳來冷叔的聲音。
江知瑜驚喜道：“冷叔也在呢？”
冷叔的臉擠了進來，笑容開懷地打招呼：“小瑜，好久不見了，聽你老師說你在國內發展的不錯啊。”
江知瑜害羞地笑了笑：“還好還好，也是剛剛起步。”
“剛起步都會有很多困難，你老師當年不出名時受的委屈也很多的，但無論什麽時候，冷叔都希望你不要氣餒，記住，你可是蔣導唯一的弟子。”
這番話喊醒了江知瑜，她彎唇笑：“嗯，我知道的。”
-
第二天拍戲的片場，簡薇又遲到了半個小時。
拍攝工作準備好後已經很晚了，她的态度仍舊和昨天一樣，總是很散漫的樣子。
江知瑜什麽也沒說，按照她的标準，今天的戲份還是沒有過。
等于說上午的時間又給浪費了。
但中午十一點左右，微博熱搜忽然出現一條#簡薇拍戲耍大牌#的熱搜。
點進去熱門第一條就是她今早拍戲時那猖狂的态度，拍戲時懶散地眯着眼，高高在上的樣子劇組工作人員還要哄着她捧着她。
短短幾分鐘的視頻被轉發了上萬條。
轉發基本都在吐槽簡薇。
【大明星拿那麽多工資，上班還這麽散漫的态度，能不能幹，不能幹就換人行嗎？】
【瑪德，本來打工就煩，看到那些明星輕輕松松就拿着普通人一輩子賺不到的錢，還敢這麽不敬業就惱火，能不能讓簡薇滾啊！】
【就我一個人不喜歡簡薇嗎？看到她翻車我簡直太爽了好嗎？】
【出道這麽多年，沒有一個能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上次還買通稿吹自己老戲骨，不要臉！】
【我有個朋友是業內的，說她仗着童星的身份經常欺負新人，還曾經欺負過老演員。】
這個熱鬧瞬間在片場內傳開了。
簡薇下戲後見工作人員一臉鬼鬼祟祟地看她，正心生疑惑呢，這時助理過來，緊張道：“姐，完蛋了，你的黑熱搜被頂上去了。”
“黑熱搜？”簡薇搶過手機，點開詞條後，滿屏罵她不敬業的微博，甚至還夾雜着很多對家趁機鋪的黑料，看到這些，她臉色猛地一沉，站起來喊：“是誰拍的？給我站出來。”
片場的工作人員沒人敢吭聲。
簡薇緊緊握着手機，冷聲道：“好啊，跟我一個劇組還敢搞小動作，你們知道衆娛的幕後老板是誰嗎？陸氏分分鐘就可以幫我把黑熱搜撤了，等讓我抓到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就別怪我不客氣把那個人踢出劇組。”
這幾天不少工作人員都受了簡薇的窩囊氣，看她生氣的樣子心裏反而覺得很爽，也沒人願意去搭理她。
江知瑜盯着監視器，淡聲問：“你休息好了？休息夠了就繼續拍。”
簡薇瞪着雙眼：“你什麽态度？”
江知瑜漫不經心笑了笑：“簡小姐，我這是在正常地請你工作呢。”
簡薇再欲發火，這時助理拉住她，小聲勸道：“姐，暫時不知道是誰惹事，咱還是先歇一歇，一會兒要是有人傳你跟導演吵架的視頻，狀況會更激烈的。”
現在很多觀衆本來就對明星沒什麽共情能力，在片場霸淩導演的視頻傳出去，觀衆也只會同情認真工作的導演，反而對簡薇很不友好。
簡薇氣過頭後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暫時壓下心中的怒火，憋着氣，按照江知瑜的指導，在兩個小時內總算拍完了那場重頭戲。
回看剛才拍攝的片段，江知瑜很是滿意。
戲拍完後，簡薇氣憤離場。
童樂屁颠屁颠跑過來，朝江知瑜豎起了大拇指：“江導，還是你聰明，知道買通代拍暴露簡薇片場的工作态度。”
江知瑜笑笑不語。
過後，童樂又很為難：“不過這件事衆娛那邊估計很快就知道是咱們做的手筆了，衆娛的老板又是陸氏……要是陸氏一怒之下撤資了怎麽辦啊？”
江知瑜淡聲道：“簡薇這工作态度如果不改，這部電影也跟廢了沒什麽區別，既然橫豎都拍不了，那不如賭一賭。至于程總那邊，他要是生氣的話，怒火我自己去承擔。”
“好吧……”童樂笑嘻嘻道：“不過我還是好爽啊，早就看簡薇不順眼了，你都不知道，我剛在微博上看到了她好多黑料啊，因為這次翻車，網友給扒出來的。我全都給保存了，嘿嘿。”
-
下午沒戲拍，江知瑜回了盛影，果然遭到程亮的一通臭罵。
“小瑜，你是瘋了嗎？沒事搞我們電影的女一號幹嘛，她口碑要是塌了，對電影有什麽好處？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多少觀衆看到她的名字就不想去電影院了？”
江知瑜道：“那不正好嗎，她那個工作态度，最後成片的效果也很糟糕，觀衆不去影院看她才是正确的。但至少白天發生這件事後，她後來那場戲也認真拍了。”
程亮：“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現在網友對明星不敬業的事看得比特麽出軌那些瓜還要嚴重，遇到這種演員他們都會避雷，到時候還是電影的損失。”
江知瑜深呼吸一口氣，牙根發緊：“程總，我也是沒辦法了……”
這部電影籌備時，她想要的女一號就是顏妍，後來突然被林茜換成了簡薇就算了，可簡薇那個工作态度，讓她怎麽辦？
她沒有後臺，沒有資本，就是一個小小的新人導演，在片場時簡薇的話語權比她還大，要是她不狠下心來，她的工作還怎麽進行下去。
她什麽別的要求都沒有，只想好好拍電影而已。
可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總是會想盡辦法來阻礙她。
她又做錯了什麽呢？
程亮氣得解開領帶，見江知瑜坐在辦公桌前，頭微微低着，剛才說話時嗓音都是顫抖的，想必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簡薇不配合工作的事他也聽說了，因為這件事他都主動找到了她經紀人那，經紀人卻直接端出陸氏這個靠山，擺明了就是篤定他們沒辦法換掉簡薇，如此也只能受着。
誰能想到電影剛開機就出現這種事。
江知瑜到底也是無辜的。
她剛從國外回來，還沒體會過國內娛樂圈的風氣，會這麽不穩重做錯事也情有可原。
“罷了，你……”程亮盡量放緩了聲音：“明天沒有戲拍對不對？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出去玩放松放松。”
江知瑜點頭，又問：“程總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去吧。”
江知瑜在瀾城只有顏妍這個朋友，可自從顏妍紅了後，每天工作行程被安排得很滿，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顏妍了。
現在想約她出來吃個飯見面聊聊天都不方便。
她嘆了嘆氣，望着車流來去的大馬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去哪裏。
這偌大的城市，好像無論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都沒有她真正的容身之處。
刷着微信列表，她忽然覺得，比起散心還是更想工作，但今天也收工了，沒有戲可拍，她猶豫了半晌，還是點開了沈與溶的微信。
【沈編，你在忙嗎？】
沈與溶兩分鐘後回了個【？】
江知瑜：【你今晚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正好關于劇本有幾處疑惑，很想請教請教。】
沈與溶還是那麽冷漠：【你找我助理一樣。】
江知瑜：【我更想知道創作者的想法，拜托了……】
她又發了個委屈貓貓的表情包。
那端，沈與溶盯着這句話莫名沉默了許久，随後，他回了個：【嗯。】
江知瑜也沒想到能得到同意的回複，愣了片刻，随後興奮地問沈與溶喜歡吃什麽，她去訂位置。
沈與溶：【刺身。】
啊？江知瑜有點害怕吃生的海鮮，不過還是雀躍地點頭：【好的，我這就給您訂一個口碑最好的日料店。】
…………
看着沈與溶不要命似的擠芥末，江知瑜吃驚地張了張唇。
他臉龐微垂，視線盯着盤子上的芥末，似随口一問：“怎麽，沒見過人吃芥末？”
江知瑜搖頭：“我只是沒見過有這麽能吃芥末的人……”
太誇張了。而且沈編瞧着像座冰山，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沒想到竟然口味如此之重，她笑了：“我今天也算見識到了。”
沈與溶态度還是沒什麽變化，“你怎麽不吃？”
江知瑜：“……沈編你放過我，我真的吃不了芥末。”
“不是。”他擡起臉來，“你請我吃飯，就看着我吃？”
望着這滿桌刺身，江知瑜為難道：“我……我不太喜歡吃生的食物。”
沈與溶愣了會兒，問：“什麽生的都不吃？蔬菜沙拉呢？”
她搖頭：“生青菜我也吃不下，感覺有股味……”
“你這人很怪。”沈與溶瞥她：“像我一樣怪。”
“……”不吃生蔬菜怎麽怪了？但面對這位偉大的編劇，江知瑜也不敢反駁，她笑着說：“沒事，我點份壽司就行。”
在吃飯的間隙，江知瑜趁機和沈與溶讨論起了向生的劇本，經過他的耐心解答，關于這個劇情，她便又有了新的認知與想法。
晚飯吃完後，她心滿意足道：“謝謝沈編今晚願意出來，剛才你跟我說的話我一定會用心記在腦子裏的。”
沈與溶擦拭唇角，白皙的面容浮起了幾分薄紅，似乎是剛吃飽，氣色也好了許多，不像之前幾次見面總是唇瓣都沒什麽血氣的樣子。
“既然你得到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回去了？”
“啊？”江知瑜連忙：“別急呀，我還有幾個小問題想問呢，沈編急着走，是另外還有約？”
沈與溶沒回話，喊來服務員自己結賬。
江知瑜急忙按住他，“都說了今天是我請沈編吃飯，怎麽能讓你破費？”
沈與溶僵着身子，眼神幽幽盯着按住自己手背上的白皙手心，是那麽溫軟……
他不自在地輕輕推開，唇角緊抿，一句話也沒說。
因為沈與溶的忽然沉默，江知瑜也成功付了錢，等她喜滋滋回頭看他時，見他神色還略有不自然，她好奇問：“沈編怎麽了？”
沈與溶沒吭聲。
江知瑜問：“是還沒吃飽嗎？那我們再去吃下一攤？”
沈與溶：“……”
“沈編怎麽不說話？”
沈與溶起身走了，腳步匆匆，似乎着急甩開江知瑜。
江知瑜一頭霧水，匆匆忙跟上去，她今天難得把沈編約出來，下次喊他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絕對不能就這麽放他回去。
她跟在後面，笑盈盈問：“沈編一會兒要去哪？要是方便的話，能帶上我嗎？”
“不方便。”
江知瑜當沒聽見，“沈編還想吃什麽，我的小錢包随時候着。”
“……”沈與溶莫名覺得憋屈：“江導，我有錢。”
“而且，我不是豬，胃口也沒那麽大。”
出了日料店，隔壁不遠處就是風裏灣，江知瑜便又跟着沈與溶進了風裏灣。
她疑惑問：“沈編是跟人有約了？”
沈與溶淡聲道：“不怕的話，你就跟過來好了。”
“有什麽好怕的。”反正她只知道沈編這次又沒有拒絕她。
江知瑜和沈與溶乘坐電梯上了十三樓，在電梯門剛關上的那瞬間，陸聞秋正從轉角處行來，看着電梯上升，陸聞秋只好按了隔壁那輛電梯。
兩個電梯幾乎只相差幾秒抵達了十三樓。
陸聞秋來到約定好的包廂前，手心按在門把上半晌沒動。
這時，包廂內的祁曦拉門而出，看到陸聞秋伫立在門口，吓了一跳，吃驚道：“聞秋，來了怎麽不進來？站在這幹嘛？”
陸聞秋蹙了蹙眉，回想剛才那瞬間看到的一秒鐘背影，又覺得大概是眼花看錯人了。
“你怎麽了？是看到熟人了？”
陸聞秋道：“沒。”
祁曦也沒多想，推着他坐下，又說：“今天說好了，陪我好好喝，不把我喝趴了，你可不能走。”
望着祁曦準備好的那些烈酒，陸聞秋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
祁曦撸起袖子：“那不正好？認識你這麽多年了，我也就在酒量這點可以贏得過你，還不能讓我贏一次？”
他邊說邊倒酒，問道：“說吧，和你前妻是怎麽回事？”
上次沁雨閣茶館之後，他就一直想找陸聞秋問清楚了。
他所認識的陸聞秋，是絕對不可能在離婚後還做出那樣藕斷絲連的事，為了能跟前妻牽扯到一起，竟是還把他推出去當什麽副導演，好在他對拍戲也感興趣，否則真是當場就拒絕了。
他還記得那天吃飯，陸聞秋是怎麽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步步緊逼想要他的前妻加上他的聯系方式。
這些事情回想起來，他都覺得陸聞秋邪門到像是被附了身。
接過烈酒，陸聞秋明顯不想多言，“找我來，就是為了滿足你那點窺私欲？”
祁曦挑眉：“我的情史你不也一清二楚，現在輪到你就不願意說了？聞秋，做人不厚道啊。”
“情史？”陸聞秋從喉間溢出了笑，抿了酒液的唇染了一抹洇紅，他輕描淡寫地說：“不過就是一段過去而已。”
瞧他這态度，像是完全不在意，祁曦饒有興致地問：“過去，你的過去，讓你三年了都沒走出來？”
“誰說我沒走出來？”這句話，陸聞秋回應地極其快。
語氣隐隐有幾分慌亂的狼狽。
他額前的發絲幾縷搭在薄薄的眼皮上，神情微涼，顯得那雙藏在鏡片後的桃花眼，愈發幽深難明。
陸聞秋極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這般攻擊性極強的樣子。
不熟悉他的，或者應該說即便是熟悉他的人，就連他的家人，都沒見過他那副藏在溫潤皮囊下的真面目。
祁曦沉默了片刻，盯着他那雙沉凝的黑眸，意味深長地問：“你真的走出來了嗎？”
“那你告訴我，剛才，你在想誰。”
陸聞秋眼睫一顫，他沒辦法否認，祁曦的話音才落，他的腦子裏似乎又再次閃現了那道倩影。
這三年曾無數次，在他毫無準備時，會出現在他腦海裏的身影，也是他無論何時回頭，都會朝他露出最甜美笑容的那張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