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沒過幾天，陸聞秋又出國了。
這次江知瑜也是從戴敏音的口中得知的消息，但這回稍微不同的是，陸聞秋竟在微信上主動告訴了江知瑜他出國的事。
【出國，兩個月後回。】
當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江知瑜正在工作，她低頭看了兩眼，心累地嘆了一口氣。
顏妍坐過來瞥了眼她手機，不小心掃到了聊天記錄，這一眼便能看到盡頭的聊天記錄實在震瞎了她的雙眼，“瑜瑜，這是你跟你老公的聊天記錄？怎麽幾個月都沒一條消息，而且都是你在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江知瑜連忙按熄手機屏，轉移話題說：“中午吃什麽啊？”
顏妍一臉正色道：“你別逃避我的問題，你告訴我，剛才那是不是你老公？”
剛才她都看到了江知瑜給對方的聊天備注是【my love】
既然都被看到，江知瑜也沒辦法隐瞞了，只好點頭。
顏妍急得在原地跺腳，“你怎麽想的，他對你這麽冷淡，你還跟他在一起？我真的不理解啊。”
江知瑜自嘲地笑：“你就當我傻了吧。況且旁觀者本就無法切身理解當事人的感受。這世上也有一種人，只要能跟愛人在一起就會感到幸福，即使對方并不愛她。而我就是那種人，我可以不在乎他對我的感情有多少，只要我能留在我愛人的身邊就行。”
“啊……你……你這話說的我無言以對了。”顏妍直言道：“那我想問，你這樣在他身邊，是真的幸福嗎？”
江知瑜毫不遲疑：“幸福啊。”
顏妍逼問：“真的嗎？這是你的真心話？”
對上顏妍緊逼不止的眼神，江知瑜下意識躲避，“……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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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妍冷笑：“我看你說的假話！”
江知瑜：“……”
“人心是肉做的，被傷了怎麽不會痛？得不到回應的感情時間久了，又怎麽可能會覺得幸福？”
江知瑜背過身去，“妍妍你能別說了嗎？”
這些道理她都懂，她怎麽不懂？她和陸聞秋結婚這三年，絕大部分都是痛苦大于幸福，可她真的沒辦法甘願就這樣放手，她總覺得她和他之間還是有機會的。
她只是出現的太晚了而已，但不代表陸聞秋不會喜歡上她。
比如上次在墨江，陸聞秋對她的态度就不一樣了啊，經過墨江那兩天的相處，這次他出差都願意提前給她發消息，還會告訴她什麽時候回來了，這不就是改變嗎？
只是他們中間，橫插了一個對陸聞秋來說關系匪淺的青梅。
江知瑜怕就怕在，她的三年無論怎麽努力，都抵不過林茜的二十多年。
陸聞秋今年二十七歲。
二十七年是什麽概念。
他和林茜相識了二十七年了。
她得用多少個三年才能徹底抹掉這二十七年？
看着江知瑜發抖的背影，顏妍心疼得要命，她後悔了，就不該主動提起她那個冷暴力的老公，平白又害得她流淚。
顏妍道歉說：“你別傷心了，從現在起，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這時手機一震，江知瑜擦幹了淚接了電話。
她嗓音嘶啞地問：“哪位。”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江知瑜臉色微變，“抱歉，我上次已經拒絕過了。”
“江小姐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我們老板覺得您是個很有天賦的新人導演，也有誠心想要栽培您。”
江知瑜點頭：“我想的很清楚了。”
-
半個月後，林茜又去孕檢，這次得到了醫生正式的回答，确定孩子沒有任何問題。
得知了這個結果，所有人都為林茜感到高興，陸家甚至為了慶祝這個喜訊，特地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家庭宴會，除了遠在國外出差的陸聞秋和在國外休養的陸爺爺，基本都到齊了。
戴敏音特地跟陸聞秋打了個視頻電話。
陸聞秋得知了這個好消息，笑着說：“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你肚子裏的孩子都有五個月了吧。”
林茜捂着臉笑：“我聽說孕婦大肚子時會很難看的，到時候你別笑話我。”
陸聞秋淡笑了聲，目光忽然被鏡頭右下角在吃甜品的江知瑜吸引。
這通越洋視頻，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着鏡頭，唯獨他的妻子竟還顧着吃。
陸聞秋唇線緊抿，好聽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出，他喊了聲：“滿滿，你上次不是說有點牙疼？”
“啊？”江知瑜愣了下，嘴裏的甜品還沒咽下去，擡頭就看到大屏幕裏露出陸聞秋那張好看的面容。
他戴着金絲邊眼鏡，穿着一身慵懶風的家居服，莫名讓江知瑜有一種被老師教育的錯覺。
陸聞秋盯着她嘴角的奶油，無奈道：“吃完了記得刷牙。”
他話音一落，廖可筠沒忍住笑出聲：“大哥好像個老師啊，還叮囑嫂子晚上要刷牙。”
被這樣一通調侃，江知瑜後知後覺地臉紅了。
視頻挂斷後，她臉還是滾燙的，一旁的廖可筠湊過來調侃說：“嫂子跟哥哥很恩愛嘛，家裏那麽多人呢，但你在角落裏他都能看得見你。”
江知瑜唇角不由浮現了點笑意。
她和陸聞秋之間有在一點點地變好，不是嗎？
……
時間轉眼過去了兩個月，從半個月前起便已經步入了冬日。
入冬那天，陸聞秋忽然給江知瑜發了條微信。
【我看天氣預報，月底瀾城會下雪。】
江知瑜當時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還傻傻地不敢相信，她反複看了很多遍，确定備注是【my love】。
僵持了兩分鐘，她才回了一條：【聞秋，你月底會回來嗎？】
雖然陸聞秋回複的很晚，但當天他還是回了：【嗯。】
收到這條消息，江知瑜開心地抱着顏妍轉了幾圈，顏妍被她一通發癫腦子都懵了。
江知瑜興奮道：“顏妍，我們去逛街吧，天氣預報說月底瀾城會下雪。”
顏妍一眼看穿，“你該不會打算給你老公買個初雪的禮物吧？”
江知瑜笑着點頭。
顏妍無奈，“行吧，正好也給咱卓哥整一個。”
自從那天收到陸聞秋的消息後，江知瑜就已經日夜都期盼趕快到月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主動發消息給她的勇氣，她也開始嘗試再次在微信主動找陸聞秋聊天。
他不再跟以前一樣從不回複了，雖然還是不太熱情，但現在她發的消息，他基本都有回應。
江知瑜很容易滿足，僅僅只是這樣，她都覺得很幸福了。
正好月底前一天，陸聞秋還提前告訴她，他的航班要下午四點才到。
從清早醒來，江知瑜就盼着下午四點的時間趕快來，臨到中午時，江知瑜又接到了一通電話。
盛影娛樂的負責人請她十二點在咖啡店見面。
這三個月來，盛影挖她過去的念頭從沒有放松過，無論江知瑜怎麽推拒，那邊的态度始終是堅持。眼瞅着纏得太緊了，她沒辦法，還是想見面說清楚自己不想出國的意願好了。
十二點時，江知瑜如約而至。
來負責跟江知瑜見面的人是一個中年女性，她直接表明了身份，說：“江小姐，你好，我叫蔣倩倩，其實一直以來，堅持想要跟你簽約的人是我。”
江知瑜不解地問：“為什麽呢，我已經拒絕很多次了，據我所了解，貴公司不缺像我這種沒有任何導演經驗的攝像師。”
蔣倩倩笑得溫婉：“江小姐還記得你三年前在自己的社交平臺上傳過的一段視頻嗎？那段視頻的觀看量雖然不是您作品中最多的，卻是最觸動我，打動我的視頻，你拍的是一段日常的景象，卻讓我在那些片段中感受到了你鏡頭內想傳達的情緒。”
蔣倩倩說的視頻江知瑜記得，那是她剛嫁給陸聞秋三個月後一次心血來潮拍的短片。
短片內沒有任何人出鏡，亦沒有任何聲音。
她只是用一種拍攝手法，傳達自己那三個月內從嫁給愛人的喜悅、再到被愛人忽略冷待的心境，最後，她又留了個獨白的鏡頭，讓人對這短短幾分鐘的視頻有無數遐想空間。
她沒想到那段視頻會被專業人士看到，還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蔣倩倩說：“從那以後，我便一直默默專注着你的社交平臺，但發現你從兩年前起更新的越來越少，直到後來顏妍和秦應卓在網上紅了後，我發現他們的視頻那鏡頭感讓我有點熟悉，便開始調查幕後的攝像師。”
“你讓我感到很驚喜，本以為你只會拍攝一些文藝的靜物，但意外的是拍人也如此有天賦。”
被一通誇獎，江知瑜害羞地臉紅：“謝謝您的誇贊。”
“所以，”蔣倩倩十分誠懇地說：“我一直想栽培出一個新人女性導演，江小姐，你便是我心中的不二人選。”
“你先不着急拒絕我，我提出來的條件除了優越的薪資，還有去國外進修三年，除此之外，另外還有……”
“江小姐，若是我判斷的沒錯，你很喜歡蔣霈兒。”
江知瑜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這件事你怎麽知道？”
她從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對蔣霈兒的喜愛。
蔣倩倩像是做足了功課來的，她自信地說：“我都說了，我關注你很久了，你雖然沒有正面表達過對蔣導的喜愛，但你的社交平臺點贊是隐藏不了的，蔣導的歷年作品你都有點贊不是嗎？”
蔣霈兒是一名已經退休了的女性導演，她在影視上所達成的成就讓無數憧憬這條路的人夢寐以求，江知瑜也是這位導演的粉絲之一，夢想便是自己的作品能走到蔣霈兒的身邊。
蔣倩倩：“蔣導退休多年，現在想見她一面也極其艱難，我好巧不巧是蔣導的侄女，而她現在人在國外，只有我有辦法見到她。”
江知瑜眼眸輕顫，眼裏的光瞬間亮了起來。
蔣倩倩很清楚，那眼神是向往。
看來她的籌碼賭對了。
“江小姐願意加入盛影旗下的話，我有自信，你有機會在蔣導手下學習，你要知道，能跟蔣導學習半個月，就已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了，而出國的話，你有三年時間。”
江知瑜從咖啡店出來後，還是魂不守舍。
這次，她遲疑了很久，在出國和陸聞秋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陸聞秋，再次拒絕了盛影的邀約。
但蔣倩倩看出她的猶豫，便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她：“江小姐，我會給你時間考慮，盛影随時歡迎江小姐的加入。我想你應該明白，現在影視圈想認真做電影的不多了，目前只有盛影符合您的期待，而蔣導也很想栽培出一個接班人，無論怎麽看，您都是最合适的人選。”
此時天空烏雲密布，從中午時便有一股寒氣襲來，江知瑜漫步在街道，耳邊漸漸傳來路人的交談聲：
“下雪了？”
“有嗎？是雨水吧？”
“不是，是真的下雪了，你自己停下來看看啊。”
江知瑜也跟着停下腳步，她攤開手心接着空中飄落的冰寒，直到一朵微小的雪花在她白皙的手心中綻放，她唇角漸漸彌漫着笑意，小聲說：“聞秋，真的下雪了耶。”
那他也要回來了。
因為陸聞秋下午要回國，江知瑜特地說好了下午不回工作室了，這時她站在路邊盤算着時間，打算在四點之前趕到機場去接陸聞秋。
她站在超市外的屋檐下，欣賞着越來越大的雪景。
從一個半個小時前，起先的小雪籽已經漸漸變大，不過一個小時，地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潔白。
不少路人不想破壞美感，都沒有特地踩上去，大多沿着屋檐的路線走。
江知瑜滿懷期待，等着時間的來臨。
直到三點一到，江知瑜已經迫不及待找了輛網約車前往機場。
不過三分鐘，網約車抵達見面地，江知瑜正要上車時，忽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
“出車禍了，雪天路滑有大巴撞上了兩輛小轎車。”
“有輛車上有個懷了孕的女人，快來人啊趕緊打救護車，她身上全都是血。”
“可是大巴車上也有很多人受傷了，好多血啊，怎麽辦啊，快快快救護車有人打了嗎？”
“快來人啊，大巴翻倒，車裏的人被壓到起不來了。”
一時間周圍的人幾乎都湧了過去，網約車的司機也跟着下去幫忙了。
江知瑜匆忙趕過去的時候，已經不少路人齊心協力把大巴車裏的乘客都擡了出來，這時她的目光忽然被最裏邊的一輛黑色車子吸引。
那不是陸家的車子？
江知瑜心生不好的預感，顧不上那麽多推開幾個人擠了進去。
林茜被人救了出來，此時渾身是血，尤其腿上的血幾乎将她今日穿的白色裙裝都染透了。
江知瑜吓得渾身僵硬，沖過去扶住林茜，“林茜，你還好嗎？”
林茜的頭被撞破了，臉上都是血，她艱難地睜開眼睛，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認出面前的人是誰。
江知瑜握住她的手，聽到她氣若游絲地說：“知瑜，救我……”
江知瑜眼眶通紅，“你放心，剛才有人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要堅持住知道嗎？”
五分鐘後一輛又一輛救護車趕到了車禍現場。
目前所有患者裏，就林茜這個孕婦傷得最嚴重，護士最先把她拖進車內，見林茜緊緊握住江知瑜的手，護士問：“你們認識？”
江知瑜慌張點頭。
護士說：“那你也趕緊上來，病人現在大出血，她還有身孕在，此時性命攸關。”
江知瑜連忙跟着護士進了急救車，十分鐘後，車子抵達醫院。
醫院內傷患不少，車禍的病人也陸續到達，急診的護士醫生忙得腳步生風，江知瑜跟着林茜的擔架一路到了手術室外面。
她現在心裏慌張亂跳，緊張到不行，她連忙給戴敏音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林茜的情況，緊接着又去詢問了給林茜開車司機的狀況，好在司機的傷沒有林茜嚴重，目前在急診包紮縫針。
不知過了多久，看到這來來往往的傷患，江知瑜的手都禁不住在顫抖。
後來醫生出來跟護士說了幾句話，護士過來問江知瑜：“請問你是B型血嗎？今天車禍發生的嚴重，需要用血的病人太多了，目前我們醫院的B型血庫存不足，林女士她懷着身孕還大出血，要是沒有人及時給她獻血，很有可能……”
江知瑜吓得腦子空白了片刻。
護士見她半天不說話，只好又去找了其他人。
江知瑜連忙追過去拉住護士，“我是B型血，請你快帶我去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