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等江知瑜睡醒時，屋內便已經只有她一個人了，她起先懵了很久，當睜開眼看不到陸聞秋的那瞬間，她的第一反應是，難道昨晚的一切溫情都是她的夢境嗎？
好在淩亂的床鋪，及她身上明顯的吻痕，都足以證明昨晚陸聞秋的确和她在一起。
那些暧.昧畫面片段式地湧入，她抱着被子，頓時覺得甜絲絲的蜜一點一點鑽入她了的心尖，安靜的室內，好一會，響起她抑制不住的笑聲。
幾分鐘後，江知瑜穿戴好衣物，出門去找陸聞秋。
浴室，客廳，廚房，就連院子那小雪花的狗屋附近都找了，卻始終看不到陸聞秋的身影，她忽然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送她回墨江的司機見她迷茫的站在院子裏，便問道：“太太，你是在找陸總嗎？”
江知瑜點頭：“你知道他在哪？”
司機：“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早上來這邊的時候，正好看到楊特助開車帶着陸總離開了。”
回去了？江知瑜腦子空白了一瞬，連忙追問：“那你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回去嗎？或者，他有沒有跟你留言帶話給我什麽的？”
司機很果斷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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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飯時，吳琳很不爽地問：“聞秋怎麽忽然走了？一聲招呼都不打。”
江知瑜慢吞吞啃着油條，“有重要的工作吧，他很忙的。”
“再忙也不能不說一聲就走啊，他跟你說了沒？”
江知瑜敷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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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琳卻覺得江知瑜在撒謊，正欲追問，這時江知瑜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了電話，“喂，妍妍。”
“什麽，現在嗎？我現在在墨江。”
“好好好，你等我，我馬上回瀾城。”挂了電話，江知瑜把剩下的早餐胡亂塞進嘴裏，口齒不清地說：“爸、媽，我也有緊急的工作現在要回去了。”
吳琳氣急敗壞道：“你也急什麽啊，在家才住兩天就走？”
江知瑜兩分鐘內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匆忙告別就上了車子，樓上吳琳還從窗戶那探出一個腦袋叮囑她：“小瑜啊，你記得提醒聞秋他那晚答應我們的事啊。”
江知瑜敷衍幾句，拜托司機趕緊開車。
三個小時後，江知瑜抵達了瀾城，顏妍當時在電話裏事情說的很緊急，但究竟是要她回來做什麽，她也不太清楚，只是聽顏妍的語氣，她很是擔心。
她和顏妍認識了兩年，從沒聽到過顏妍用那樣哽咽又慌張的聲音跟她說話。
半個小時後，江知瑜成功和顏妍見面。
顏妍戴着口罩坐在咖啡店的角落，等江知瑜過來後，連忙也給她戴上了口罩。
江知瑜乖乖地讓她戴好了才問：“怎麽了，忽然戴什麽口罩？”
顏妍壓低聲音說：“瑜瑜，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江知瑜點頭，“什麽地方這麽神秘，我當然願意陪你去了，不過我比較好奇，你跟卓哥不是形影不離嗎？怎麽這次不叫上他？”
哪想聽到秦應卓的名字，顏妍臉色一變，“你陪我過去就行了，一會到了我再告訴你。”
“好吧……”
兩人神神秘秘出發，到了目的地後，江知瑜才知道是一家醫院。
看到所在的科室……江知瑜握住顏妍的手，試探地問：“你……你懷孕了？”
顏妍重重地嘆氣，“沒錯。”
江知瑜呆了幾秒，連忙問：“那你來孕檢更應該讓卓哥來陪你啊，這麽重要的事怎麽能沒有爸爸？”
顏妍沉默。
江知瑜皺眉，回想起顏妍從剛開始的那個态度，第六感讓她生出了一個念頭，她壓低了聲音說：“你……你是要打掉孩子？”
顏妍點頭，瞬間紅了眼眶：“瑜瑜，我是沒辦法了，從測出懷孕後，我整個人都傻了，我根本不敢告訴卓哥這件事，你知道的，要是卓哥知道我懷孕了，他絕對會讓我生下來。”
“可是……可我還年輕啊，我才二十五歲，我的夢想才剛剛起步，我不想就這樣去結婚生孩子，不想今後我的工作機會因為我有孩子的身份，要從我眼前消失。”
她緊緊握住江知瑜的手，流下淚來：“瑜瑜，你知道嗎？前幾天我收到了我一直很想去的那家娛樂公司的邀約，他們看中了我的形象和目前的流量，想要簽約我，捧我當正正經經的演員，你知道我盼這個機會盼了多久嗎？我不甘心這樣只當一個網紅，不想總是天天睡醒都要擔心哪一天又會有新的網紅取代了我，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演員，機會現在擺在了我的面前，我怎麽能讓這個孩子拖了我的後腿。”
江知瑜默默嘆了一口氣，只問：“你想好了嗎？想好了，我就陪你一起面對這個決定。”
顏妍擦幹淚水，無比鄭重道：“想的很清楚，我絕不會讓任何人阻止我前進的步伐。”
江知瑜點頭，想了會兒還是說：“你要不要跟卓哥再好好讨論一下？你跟他說清楚你的意願，你要是堅持不想要這個孩子，他可能也會尊重你的想法，畢竟……你們相戀這麽多年了，這麽重要的事，也應該跟他說一聲。”
顏妍搖頭：“你不了解卓哥，他看起來像個開朗大男孩沒心沒肺的，但是很看重自己的家人，他從小被父母抛棄是爺爺奶奶帶大，雖然他從沒有說過，但我知道他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家庭，他要是知道了這個孩子，肯定會求我生下來。我……我就怕他求我，我會心軟，一時心軟生下了這個孩子，那我今後的路，誰來心疼我呢？卓哥是男人，他完全不會被孩子影響，以後出道了被扒出來，退一萬步講還能給他立個奶爸人設，那我呢？”
江知瑜的夢想也是做一個電影導演，當然知道對于想要當明星的顏妍來說，未婚生子意味着什麽，這世道女人的生存本就艱難，更何況還是想做藝人的女人。
見顏妍想的很清楚，江知瑜便道：“好，我陪你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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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的産科人流量極其多，顏妍是個名氣很響亮的網紅，擔心被人認出來，她特地喬裝打扮，戴上了大大的口罩和帽子，目前除非是親人根本就沒人會認得出她就是顏妍。
江知瑜見顏妍情緒一直很低落，便出去給她買了一杯熱飲，遞過來溫聲說：“妍妍，暖一暖吧。”
顏妍笑着接過，喝了一口，感覺熱流在胃裏流淌，果然身體也舒服了許多，她道：“謝謝有你陪着我，不然我一個人來醫院，還真的會很害怕。”
“對了，你怎麽忽然回墨江了？”
江知瑜無奈說：“我媽為了見我家那位，把我騙回去的。”
“啊？”顏妍驚訝道：“那你先生回去了嗎？”
“回了。”江知瑜想起昨晚的一切，露出甜蜜的笑容。
顏妍一眼就看出她沉浸在幸福的世界中，調侃說：“不錯啊，你家那位總算擦亮眼了，有個這麽漂亮溫柔還愛他至深的老婆。不懂得珍惜才是瞎子。”
江知瑜沒忍住笑，還跟顏妍提起了陸聞秋做狗屋的趣事。
兩人這樣閑聊着打發時間，顏妍忽然興奮地狂拍江知瑜的手，驚喜道：“我靠，瑜瑜，你看那邊那個男人，卧槽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
江知瑜順着顏妍的目光扭過頭，下一刻，看清坐在休息椅上的人時，整個人僵住。
顏妍沒察覺出她的異常，不斷感嘆：“那是明星嗎？我怎麽從沒見過，娛樂圈都沒這麽好看的男人，我靠還是我最喜歡的那款，是溫潤儒雅的高嶺之花氣質！！”
“他怎麽會在婦産科，旁邊那個是他的妻子嗎？”
江知瑜呆呆地看着陸聞秋側着面容和林茜說話。
隔地太遠，她聽不到在說什麽，但她能看清陸聞秋的表情。他那雙在鏡片後的桃花眼裏，是掩藏不住的關懷，昨晚還在吻她的嘴唇，此刻正一啓一阖，關心着另外一個女人。
林茜笑着點頭，這時一名護士走過來要林茜進去孕檢。
林茜似乎很緊張，她握住陸聞秋的手，小聲說：“聞秋，你陪我進去好不好，我害怕。”
陸聞秋輕拍她的手背，安撫：“別怕，我會在外面等你。”
江知瑜看不下去了，臉色蒼白地扭過頭。
她戴着口罩，顏妍也看不見她的臉色，但八卦之心作祟，顏妍拉着江知瑜換了幾個座位，悄悄地坐到了陸聞秋的身後。
“瑜瑜，我想近距離看看他是咋長得這麽好看的。”
江知瑜沒吭聲，擔心被陸聞秋看到，只能低着頭。
等了将近十分鐘之久，顏妍還真的坐後面盯着陸聞秋的側臉看，一邊看一邊感嘆，“這臉要是能出道，還有那些流量啥事啊？準殺瘋了！”
“你說是吧，瑜瑜？”
江知瑜側坐着，不想把視線投向陸聞秋那邊，她知道陸聞秋是個很敏銳的人，顏妍盯了他這麽久，他不可能感覺不出來。
但這時候他還沒走，那想必是為了等林茜，忍受了旁人的注視。
想到這層，她心裏堵得厲害。
為什麽他會不告而別離開？他匆忙從墨江離開，就是為了陪林茜來孕檢嗎？為什麽不跟她說一聲呢，難道林茜的事已經重要到連跟她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位先生，”這時一名護士從孕檢室內走出來站到陸聞秋面前，詢問：“先生，裏面的林女士發生了點特殊情況，現在情緒不太穩定，想讓您進去陪她。”
陸聞秋問：“是孩子出問題了？”
護士猶豫了下，問道：“請問先生是孩子的父親嗎？事關病人的隐私，我們不能随便說的。”
陸聞秋只遲疑了片刻，便點頭。
護士連忙道：“是孩子的父親那便進去吧，醫生正好有關于孩子的情況與你們父母交代。”
目送陸聞秋進了孕檢室，顏妍目瞪口呆，“我靠，這麽帥的男人竟然當爸爸了！！！”
江知瑜腦子嗡嗡地響，她忍不住自嘲，還好現在有休息椅可以坐着，不然剛才，她可能會受不住刺激，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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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陸聞秋和林茜一起回到陸宅。
戴敏音見林茜臉色蒼白的模樣，擔憂地問：“醫生怎麽說的，孩子有問題嗎？”
林茜聲音無比虛弱：“說孩子可能天生畸形……我前夫他曾跟我說過他有個姑姑生下來也是天生畸形，但那時我沒有多想，我沒想到我的孩子也……”
林茜已經傷心地垂淚了，陸念星心疼說：“我們思思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客廳內的啜泣聲讓人聞之傷心，江知瑜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才能安慰林茜，只好沉默。
她低着頭，沒發現陸聞秋看了她幾眼。
這時陸聞秋淡聲說：“不過醫生也說只是有一半的可能，要确定孩子真有問題得再過幾周孕檢才能确認。”
戴敏音問：“所以，這個孩子，思思你打算生下來？”
林茜哽咽道：“我不知道，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麽處理這個問題了，我現在也聯系不到前夫，而且我也不想聯系他了。”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陸聞秋，“聞秋，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好不好？我小時候無論什麽決定，都是你幫我做的，這個孩子的去留，我也想聽你的。”
陸聞秋是怎麽回答的，江知瑜不知道。
因為在他剛開口的那瞬間，她就默默地退開，回了卧室。
方才的場景她分明也在，可那瞬間，她從沒有那麽清醒地認知到。
這個家裏，她才是那個外人。
……
江知瑜從浴室出來時，陸聞秋已經回了卧室，他換下了身上矜貴的西裝，穿了一身很随性的家居服，軟白的顏色，戴着金絲邊眼鏡，襯得他氣質十分柔和，完全不像顏妍白天時在醫院看到的那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模樣。
猶豫了會，江知瑜腳底轉了個彎，朝梳妝臺那走去。
她現在不想看見陸聞秋了，心煩。
江知瑜坐着擦頭發，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通過鏡子，她看到男人站在她身後停下，鏡子內照映出他挺拔的身形，江知瑜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擦頭發的動作不知覺停住。
幾秒後，陸聞秋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江知瑜垂着眼，“早上。”
過了會，江知瑜反問他：“那你呢，聞秋，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聞秋沒明确說自己什麽時候回的，“突然有點急事，走的有點匆忙了。”
急事，是要急着回來陪林茜去孕檢的急事？
是急着在外人面前，認下自己是林茜肚子裏小孩父親的急事？
江知瑜胸口窒悶，她根本無法接受白天在醫院看到的那一幕，她也根本不知道這次該如何說服自己，昨晚還答應跟她生小孩的人，為什麽第二天能陪着另外一個女人去孕檢。
在她胡思亂想，心亂如麻的時候，身後的腳步聲卻離開了，陸聞秋去了浴室，很快浴室內傳來水聲。
他去洗澡了。
江知瑜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強忍着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吹完了頭發，江知瑜拖着疲憊的步伐回到床邊，這時床頭櫃的手機一震，江知瑜稀裏糊塗的伸手取過，視線第一眼看到屏幕裏彈出來的消息。
【陸林一家人】
陸念星：【聞秋，思思已經被我哄睡着了，我覺得你下次說話還是不要那麽難聽，畢竟思思從小被寵大，她現在沒家人在身邊幫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處理問題也是可以理解的。】
緊接着下一條，陸念星：【啊，發錯地方了，我還是撤回，不然思思看到了會難過。】
江知瑜拿錯手機了，她緊緊握住陸聞秋的手機，手機邊緣的硬物生生硌疼了她的手心，都忘了放松。
她坐在床邊，剛才強忍的淚水也在這一刻争先恐後的流淌，眼圈通紅到視線已模糊。
她忍不住想問陸聞秋。
你們是一家人，那我是什麽，是來拆散這個家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