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詭事遇寂空
入詭事遇寂空
大景建國初期,社會依舊動蕩不安。貧苦的勞動者們,為了得到精神上的解脫,開始信仰統治者們所宣揚的教義。
信奉所謂的作惡者入十八層苦海,為善者登九重天。
桐鄉雖然只是一個小地方,寺廟卻有四座,街口西邊一條淌過整個街道的小河邊上就有兩座寺廟。
一座叫普濟寺、一座叫蓮花廟。
普濟寺渡遭受苦難之人,蓮花廟圓心有期盼之人的求子之夢。
今日夜裏,無風無雨無星,一輪圓月高懸在頭頂,月色傾瀉而下,将整個桐鄉都顯得格外神秘。
忽然,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個人影,他手提一盞燈籠站在普濟寺前,昏黃的燈籠将他胸前的衣裳照的清晰,粗布短褂上沾滿大片的黑色污穢,還泛着令人作嘔的油光。
自下而上的微光,在他臉上布下的光影有些可怕,顯得他五官格外凸出,特別是眼眶,好像黑漆漆的兩個洞一樣,看不見一點眼瞳。
是個男人,看樣子也不算是個多講究的男人。
他的肩膀很寬,胳膊也很粗,一看就是常做體力活的主,底盤看上去很穩當。
“阿嚏—”男人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擡手抹了抹鼻子,低聲呢喃:“竟然真的過來了?”
此人正是蘇清晚,現在應該稱呼為屠夫柳氏三郎。
不過明明說好了他進入詭事的地點是那個柳氏三郎的院子裏,現在他怎麽莫名其妙的手提一盞燈籠站在這詭異的寺廟前面。
蘇清晚有些慌張,特別是突然聽到身後響起撲通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掉入了水裏。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眼下的情況都不是什麽祥瑞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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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半夜至此,可是有什麽不解之惑?”
一個身穿袈裟法衣的年輕和尚站在普濟寺大門前臺階之上,看着呆愣的站在暗處的蘇清晚,溫聲問道。
他背光而立,頭頂的燈籠像是聖光普照,将他的腦門照的锃亮,可能是因為此處是寺廟,蘇清晚無端覺得這人渾身上下都籠罩着一種悲憫世人的大慈悲之感。
蘇清晚聽到聲音的瞬間猛然驚醒,他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恰好路過而已。”不是路過,是谷叢隐送人送錯了地方。
蘇清晚說完不留痕跡的悄悄打量着面前之人的袈裟,想起書中所說只有主持在做法事時才會穿袈裟,猜測應該是恰逢中秋佳節,哪戶人家在寺廟裏做法事。
突然,他想到詭事裏面既然有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那麽眼前這座廟是不是也和那些只能求心安的寺廟有所不同。
也許,裏面真的有神仙?
想到這裏,蘇清晚趕緊往前走了一步恭敬道:“大師,現在這時辰可否還能進廟裏求個平安符?”
“佛門永開,施主随時可進。”和尚雙手在面前合掌,對着蘇清晚行了個禮,示意他可以入內。
蘇清晚提着燈籠,大步跨上臺階,走到和尚面前:“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貧僧法號寂空。”
寂空面容和善,眼神溫潤,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超脫俗世的淡然氣質。
“原來是寂空大師。”蘇清晚恭敬的對着他行了個佛禮,想起竹簡上曾經提起過寂空。
寂空乃是桐鄉普濟寺的主持,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對經文見解頗深,而且傳言,此人是真佛降世,是當真有大修為的人!
而竹簡中之所以會提到他是因為,八月初一那日,陶家院子裏面的廚娘宋氏,半夜出來起夜路過陶家家主的院子時,突然看見一個身穿黃衣無腿女子在家主陶然的門外游蕩,吓得陶然那日天一亮就找到寂空,要他來府裏捉鬼。
寂空自然是去了,可惜他卻說府裏無鬼。而且他将陶府的每一個院子都逛了個遍,除了陶然小妾胡氏後院的樹下埋了一個紮滿銀針的人偶外,沒有任何異樣。
寂空轉身領着蘇清晚往寺廟裏面走:“施主既要求平安福,便去尊者面前虔誠許願罷。”
“好的。”
現在恰逢子時,普濟寺裏已經沒有了香客,小和尚也沒見到幾個,蘇清晚倒是很詫異為何寂空卻依舊未歇息,好像...在等自己一般。
蘇清晚的心裏不由得一緊,難道他法術高深已經算到自己是外來人?
“施主請。”寂空在前面引路,帶着蘇清晚往廟裏面走。
普濟寺并不大,兩人不過走了百步便到了寺廟的寶殿。
蘇清晚擡頭看向殿中的三尊石像,中間的是尊者,結雙手禪定印。
石像面容慈祥,雙目微閉,好似不忍看這如煉獄般的人世間,又心懷天下不得不看,費盡心思的想要普度衆生,誰知俗人難渡,極樂無人。
蘇清晚接過守在石像之下的小和尚遞過來的燃香,然後跪在蒲團之上。
他将手裏的燈籠放在旁邊虔誠的對着石像叩首。
“施主一心向善,尊者會保佑施主。”寂空一直站在蘇清晚身後,等他從蒲團上起身才開口。
蘇清晚嘿嘿一笑:“尊者法力無邊,渡我等命苦之人脫離苦海,我自然是一心向善。”
“阿彌陀佛。”
“施主,這是您求的平安符。”小和尚雙手捧着一個精致小巧的錦囊遞到蘇清晚面前。
蘇清晚接過:“多謝這位小師傅。”
小和尚對着寂空和蘇清晚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一時間,整個大堂便只剩下蘇清晚和寂空兩人。
“寂空大師,我是街口的屠夫柳氏三郎,多謝大師的平安符。”蘇清晚手捧平安符對着寂空行了個大禮。
蘇清晚既然知道了眼前這人是竹簡裏面記錄的高僧,他沒有理由不抱佛腳,不為別的,就為了能讓寂空在自己有難時拉自己一把。
出家人,自然要以慈悲為懷。
“這是施主虔心向尊者求來了,此禮貧僧受之有愧。”寂空往旁邊挪了半步。
蘇清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深夜至此,恰好遇到寂空大師,想來也是緣分。”
“施主此言差矣,應當是施主與尊者有緣,貧僧才有機會将施主引到尊者面前。”
蘇清晚心裏尴尬極了,只想着果然是高僧,不願意惹半點俗世因果,不過他也不是什麽耐性好的人,既然寂空壓根不想搭理他這號人,他也不必在此耗費時間了。
他若無其事的稍微退了一步,對着寂空說道:“時辰也不早了,在下就先回去了。”
“阿彌陀佛。”寂空雙手合于身前,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神情。
蘇清晚捏了捏手心裏的平安符,拿起自己的燈籠,轉身便快步朝外面走去。
出了普濟寺蘇晚清心裏還是有些遺憾,一來詭事就遇上隐藏大佬,可惜自己沒能力得道大佬的青睐。
蘇清晚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粗壯的身軀和邋遢的衣裳,安慰自己是那寂空有眼無珠,不知道這幅粗鄙的外貌之下,藏着一個聰明機智的靈魂!
也不知為何,蘇清晚雖然不是真的柳氏三郎,但是卻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
眼下,他下意識的穿過幾個街口便找到了本應該是初次來卻覺得格外眼熟的一處小院子門口。
院門很殘破,上面的木板還缺了半根,缺口很規則,看樣子是被誰砍斷的。
蘇清晚推開院門,裏面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要不是知道自己是個殺豬的,蘇清晚肯定會覺得裏面死了人。
燈籠的光伴着月色,将院子裏面的景象顯露了個大概,蘇清晚一眼便看到了被開膛破肚挂在院子東邊牆角的豬。
“幸好是殺好的豬,讓我來殺還真不到死的是誰。”蘇清晚嘀咕一聲往那只慘死的豬走去。
“不過,谷叢隐不是說了今天是八月十三日嗎?為什麽豬就已經殺好了?”蘇清晚心裏突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趕忙朝屋裏跑去。
屋裏很簡陋,一張木板床一個方桌。
桌上燃着油燈,燈旁放着一張黃紙,紙上寫着幾個潦草的大字:“卯時五刻、送肉至陶府;莫忘。”最後兩個字,寫的格外大,好像在提醒蘇清晚一般。
如今已經是八月十五了!
蘇清晚呵呵一笑,但是轉念一想,對比出現在普濟寺門口,弄錯時間也顯得有些意料之中。
“谷叢隐到底是怎麽坐上局長的位置的!”辦事一點都不靠譜!
現在離卯時五刻雖然還有些時間,但是蘇清晚卻是睡不下了,他要想想到時候如何才能留在陶府。
于是他往桌子旁的凳子上一坐,開始回憶起竹簡裏面記錄的陶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