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星(下)
第四星(下)
我後從平和島家出來,新八已在院子的鐵門外等我。
“要不你先回家吧?都這麽晚了,不用陪我加班了。”
“組長你忘了,我們是一條陣線上的工作夥伴啊。抱歉,我自視過高了……”
他別過半張臉去,有些別扭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愛。
“好啦,”我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推搡他上前,“那就一起去二盛商業街吧,請多指教喽~”
“嗯,那是自然。”
我們出了『天空之城』,去往離小區并不近的二盛區域。傍晚的夕陽與我們一同前行,慢慢拉長彼此身後的影子。冬天的風依舊凜冽,心中卻少了一份寂寥之感。果然,有了組員就是不一樣!
當我們來到二盛的商業街時,發現這裏有幾家商店略有異樣。再仔細一看,商店門面前,竟然站着一排飛機頭。我連忙把新八拉去了後巷。
“新八你聽好,從現在起我們要改變作戰計劃!”
“好,組長請說。”
“我們啊,要從正面考察轉為地下……啊……”
我感覺到有人碰到了我的後背,“新八,你剛碰我了沒?”
“沒有啊……”
我弱弱回頭,看到一張和剛見過面的平和島太太非常相像的臉,只是現在我們面前的這張臉,稚嫩了許多。
——要命。又碰到了平和島恭彌。
新八在朝我擠眉弄眼,而我仿佛有讀心術一般讀出了他內心的吐槽:糟糕組長,地下戰略被發現了!
“啊哈哈,這麽巧啊,小恭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呢~”
拐子一下子揮了過來,但我已經有免疫力了,卻并不代表我能躲過。是的,我沒能躲過,但有人替我擋住了,但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把竹刀。
GJ!新八少年!只可惜……
可惜他不是銀時,能以木刀和利器相抗衡,竹刀很不負衆望地飛了出去。拐子再次一揮,将新八鼻梁上的眼鏡揍下。
“眼鏡,眼鏡你腫麽了?!”
我撿起落在地上的眼鏡,神情痛苦。新八一把将之奪過,瞪了我一眼。
“啊,你剛剛是不是瞪了我?!”
“沒有的事,我絕對沒有瞪你。”
“……你肯定是瞪了!”
就在我一言新八一句的争吵中,忘記了拐子會随時随地再次揮向我們。不過我們的争吵很快停下了,這是因為,接連幾聲巨大的聲響吵到了我們。接着我們順着聲源地望去(包括想繼續揍我們的平和島恭彌),一個熟悉的人影在被破壞成廢墟的一家商店後門處出現。
此人一身酒保服,金色的頭發和高大颀長的體格在漸暗的天色中也十分紮眼。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人便是平和島靜雄。
只見他将店內的一人丢出,惡狠狠地對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他說道,“我的人生能分給你的時間只剩下五秒!五、四、三、二……”
‘一’字未吐出,那人便如聽到發號槍施令的田徑運動員,朝着後巷的出口飛快地奔去。我本以為,平和島先生會立即追上去,就如同警察追捕案發的歹徒一樣。
可他沒有,反到是我被‘歹徒’在奔跑途中推到牆上。礙事了,我的手碰到牆壁,一陣麻木的刺痛。
“你們怎麽不快去追他啊?”
我斜眼一看,發現巷子裏的自動販賣機被平和島先生硬生生地拔了起來,然後筆直地朝‘歹徒’扔了過去。……正中紅心。
我捂住耳朵,難掩慘叫聲。別這樣,惡魔果實能力者和特技演員都會哭的,會特效的技術宅一定會哭的!
親眼見到的威力,要比道聽途說強上數百倍。這即是所謂的,百聞不如一見。
我微微撇頭瞥了一眼新八,發現他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唉,早就跟你說過我們小區的電燈柱都是被眼前的這個家夥用來調|教老婆給拔掉的,你硬是不信怪誰呢。
我猜那個不知道還是不是‘歹徒’的家夥,估計已經離斷氣不遠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一定不會逃也不敢逃。
“您把我要收保護費的對象幹掉了,pa……pa。”
我絕對沒有聽錯,某人最後的那句“papa”喊得極為輕。只見平和島先生立在原地點起一支煙,我和新八努力豎長了耳朵偷聽父子倆的對話。
“是這樣麽?我不知道啊恭彌,這家夥欠了我們公司的錢好幾個月都沒有還。”
“……那我晚點回家。”
突然平和島原本溫和的眉間,擠出了怒容,“回去晚了你媽又要生氣了,到時候那只死跳蚤又對我胡攪蠻纏……”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和我無關。”
說完,黑發的少年收起他的武器,朝通往正街的巷口處走去。三步五跳,就消失了身影。平和島先生面無表情地從我們面前經過,似乎要去回收欠債者。我心裏想着有個‘收保護費’和一個‘高利貸公司的打手’的家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這已經和□□沒有多大區別了,遂督促新八想從另一邊的巷口處逃離‘案發現場’。
“慢着……”
聽到平和島先生發話,我和新八在不遠處怔住。
‘啊哈哈,新八他不是在叫我們吧?’
‘絕對不是。’
‘嗯,怎麽會叫我們呢……’
我和新八在冷汗倒爬後背的情況下,用眼神進行了一番毫無障礙的交流。于是我們打算繼續前行,但步伐僵硬到像即刻被人拉去打從來不會的籃球。
“喂,都叫你們倆個停下了~~!!”
怒吼聲過後,我們倆各攤在牆壁的兩邊。不知道哪來的折彎的街邊路牌,筆直地從我們二人的中間縫隙穿過,要不是閃得快咱倆就成鴛鴦肉串了。
——真的是叫得我們啊!
我被平和島先生一把從牆邊揪起,看得出他一臉怒氣,就說原本非常帥氣的一張臉變得扭曲了!
“啊哈哈……”
我拿出看家的傻笑本領,在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下試圖蒙混過關。管他三七二十二呢,先傻笑再說。
“……你們,為什麽要逃?鬼鬼祟祟在這邊幹什麽?!”
“沒,我們沒逃,我們只是路過。”
“路過?路過就是我催債的時候你們恰好出現,路過就是我叫住你們的時候你們恰好要逃走?嗯?”
“……不是,我們真的只是路過。”
他松手,本以為他會相信我,誰料他聲音變得更加低沉而可怕。
“我從不打女人,但你最好給我講實話。“
這樣的聲線很有感覺啊,喂現在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我是不是被他糊裏糊塗地當成了欠債者的幫兇了啊!這是有多悲催啊!
沒辦法了,只得講實話了。
“呃,是這樣的,是平和島太太告訴我們你可能會在這邊工作,我們是……”
‘天空○城的社區工作者’,這十個大字還沒說出口,新八就成了他強大暴力下的亡魂,我看着被揍成碎片的新八,欲哭無淚,哭都哭不出來,面色從未有過的沉重。
“跟那只死跳蚤扯上關系的人,我通通都不會放過!”
平和島先、靜雄,惡狠狠地對我放完這句話後,從新八的【哔——】體踩踏後漸行漸遠。
我捧起被蹂躏至不堪的新八的【哔——】體,沉重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流了出來。
“新八……新八,你怎麽了?”
話已至此,哽咽,“都怪組長不好,應該讓你先回家的。……現在,組長這就帶你回老家,嗚嗚。”
诶?怎麽感覺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慢慢地回過頭去,在飽含淚水的雙目中,看到了模糊的新八的身影。我摘掉自己的眼鏡,用手臂擦了擦眼睛。
難道是新八的亡魂舍不得離開這個塵世?來看我最後一眼?
但是亡魂還開口了,他說,“能把我碎掉的眼鏡,還回來了嗎?”
“……對不起。我演過頭了。”
我乖乖地把捧在手心裏的樹脂碎片和變形的鏡架,重新交到了新八的手上。
——靜雄先生,揍的只是……新八的眼鏡。
*
周五過後休息了兩天,我沒事在小區裏随處轉了轉。為了年底的社區評選,确實有了不少變化。原先閑置的英語角和老年活動室這類,不僅室內室外都煥然一新,最可貴的是總算有人煙了。
沒事想走出小區轉轉,只見出社區那條街道,一面牆上貼滿了笑臉,其名為『微笑牆』。應該都是小區裏的住戶吧,有什麽愛心奶奶、慈祥爺爺……
我偷偷摸摸找了半天,豈可修,竟然沒找到自己的照片。就在快出大門的十步處,第一面微笑牆上的正中央,赫然挂着櫻井主任那張笑得無比燦爛的臉。
嘛,大概是和他們混久了,我也被迫貼上了奇葩的标簽。
——才不是啊,人家根本不能接受啊!